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om - 手机访问 m.bookben.com--- 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陕西坑(完整版)作者:绯红之月 文案: 主要是讲一群现代青年,在外星人的帮助下穿越到抗战时期的陕西,用现代的工业知识,坚苦的奋斗和战争,领导创立了新中国 穿越者们一个个形似机器人,把一个波澜壮阔的大时代,用一种绝对理性的手段,造成了一种看起来冷冰冰,水到渠成的感觉。 没有激情,没有感性,只有冷冰冰的理性。。 小说的最后,为穿越者树起了雕像,名字为“诸神之地”,只有神才那么的理性,太上,无情。。。 万丈高楼平地起 第一节 下基层 在1934年2月,全中国最忙碌的官僚机构绝对是陕西省的“国有资产管理委员会”,就是简称“国资委”的机构。陕西省政府是中国第一个计划经济实体,国资委权力之大在陕西仅次于政治局,就连作为陕西央行的中国银行现在也只是国资委的平级机构。 现任国资委主任霍虬身材高大,看上去更像军人而不是思维细致的官僚。霍虬这种强壮身材所引发的视觉暴力联想,很有效的震慑了手下的文职官僚。加上一贯细密严谨的作风,国资委运行素来高效,霍虬功不可没。 每年这个时候,国资委一面要提交上年度工作报告,一面还要对下年度经济进行预算。霍虬高速运行的脑神经回路中,奔行的全部是数字与图表。国资委属下的统计科,人数占了国资委一半,珠算室已经加了一个多月的班,两百名珠算员噼噼啪啪拨打算珠的声音,没日没夜的在楼道里回响。 国资委如此忙碌,意味着下面各个部门的生产热火朝天。陕西工业门比不了列强,但在中国绝对是独步江湖。重工业部门拥有钢铁,化工企业,轻工业以棉布、毛绒、皮革业为主要产业。赚钱的产品以棉布、毛呢、皮鞋、铁钉、火柴、煤油为主。仅33年一年,陕西净收入就达到了6700万大洋。 1934年的春节联欢会上,陕西高级官员们齐聚一堂。在向已经牺牲的同志敬酒之后,联欢会正式开始。以现在的陕西经济水平,电影是没有的,当地的戏曲也无法让穿越众有共鸣,再除去嫖娼,赌博之外,可谈上娱乐的活动基本没有。至于购物,就更谈不上。这个时代,中国像点样的工业品大多数出自陕西,那些进行过工艺优化后的工业品,绝对引发不了穿越众购物的兴趣。至于民间工艺品,这几年大家早就看遍了。所以穿越众的娱乐活动仅剩了酒会一项。 酒会上,绝大多数男女统统军装。所有的男女,都有过从军经验,除了现役军人之外就是预备役军人。陕西现在军队、政府、企业,无一不牢牢掌握在这些人手中,军人就是社会的顶层。虽然没有刻意体现,但是整个酒会上显现出一派强硬军国主义的模样。 这次的酒会和以往稍微有些不同,穿越众当中的60名同志将前往陕西各县工作。这让酒会稍稍带了点壮行的感觉。派同志到基层这是党组织讨论的结果。基层工作从来不是一个轻松的工作,基层工作也从来是最重要的工作。历史上土星共同体的经验告诉大家,没有基层,看上去如何强大的政权也仅仅是沙丘上的城堡,对于穿越众而言,极度缺乏基层工作经验,是众人的死穴。所以在1934年,60名同志前往陕西60个县担任县委书记。在陕西开始进入工业化的今天,更需要对基层进行全面改造,建成适合陕西社会主义经济的新经济体。 那些谈起如何改变世界,就滔滔不绝的兄弟,在对下基层这件事情上并不算太热心。本来也有人提议让大家从乡官干起,但是遭到了大多数人的反对。除了一部分人觉得这实在是太荒谬之外,工业需要大量投入人力也是原因之一。幸好穿越的后遗症导致众多知识深深印在大家脑海里,几年的基层工作并不会让这些人遗忘掉自己的知识,最后60人自愿前往各地当县长。沈茂就是其中之一。 沈茂也穿了一身军装,他身材不高,很结实,毛碎式短发,很有军人的派头。在他身边,是一位身穿便服的年轻女性。白净如雪的皮肤,窈窕的身材,四肢修长纤细。以穿越者的眼光看来,的确可以称为惊艳。羊毛衫,呢子套装,半高跟的皮鞋。就是在陕西也不是平常人能够穿得起的。从两人进场开始,就引发了众人的兴趣,等自由时间开始。就有人开始好奇的询问沈茂其这位陌生的女性是谁。 “是拙荆。”沈茂用文绉绉的词回答了大家的提问。 穿越众当中的男性已经结婚不多,他们的结婚对象到现在为止,都是一起穿越来的女孩子。沈茂的用词让他对面的王启年思忖了片刻,然后讶然的盯着沈茂。 “昨天我们已经领了结婚证,今天通知大家,看看什么时候摆次酒。”沈茂淡然地说道。他声音不算小,旁边的人也听到了。大家纷纷以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沈茂。沈茂和大家整天在一起,从来没有听说过他谈过恋爱,突然就这么结婚,再加上旁边的女孩子的确漂亮。沈茂不会是强抢民女吧? 看着众人羡慕、惊讶、质疑的目光,沈茂拉起了女孩子的手,走上了主席台。他高声说道:“告诉大家一个消息,我结婚了。” 下面登时一片寂静,然后就跟开锅一样“嗡”的爆发了。“怎么回事?”“你开玩笑吧。” 质疑、询问、起哄的声音此起彼伏。沈茂冲大家摆了摆手,看沈茂准备解释,众人也开始等待。沈茂认识现在的老婆是在1927年,那个看上去怯生生的小丫头正在山道旁的一具尸体前面哭泣。她的穿着明显不是穷人出身,这点让路过的沈茂莫名其妙的很中意。把尸体掩埋后,沈茂拉起了女孩子的手,带着她继续赶往陕西。女孩子除了低声啜泣之外,并没反抗。 在陕西作战的时候,沈茂将女孩子交给一家富户代养着。那时候的沈茂也管不了太多这女孩子的生死,他用枪指着那家主人的脑袋,威胁这家人,如果回来看不到人,就杀他全家。然后把五十块大洋交到那家人手中。那年,女孩子十一岁。 七年来,陕西的红军东征西讨,打下了整个陕西和甘肃宁夏的一部分。赫赫威名下,这家人也不敢玩什么花样。女孩子遇到沈茂之前也读过书,却不太肯对沈茂叙述自己的过去。到了1934年,女孩子已经出落成少女,以当时的审美眼光,这孩子挺“丑”。在穿越众的眼中,可是个绝对的美女。去年这女孩子陕西女子师范毕业,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观点,尚未结婚的沈茂就娶了她。 简单的叙述完自己的结婚经历,整个会场爆发了。 “禽兽!”“loli控!”“怪叔叔!”“棒棒糖淫魔!”各种后世的网络用语扑天盖地的向着沈茂飞过来。伴随着口头暴力,还有小酒杯,筷子之类不会致命的投掷武器一起飞向沈茂。俗话说,哑巴蚊子咬死人。沈茂的行径充分的证明了这点。沈茂的新婚妻子被吓住了,她认为高官们至少得有点涵养,沈茂这样大大咧咧的介绍结婚过程,已经让女孩子羞涩的脸颊变得粉红。没想到下面的这群陕西高官的回应跟街头的地痞流氓一样。看着大自己十七岁的丈夫笑嘻嘻的对下面人的叫嚷毫不在意,女孩子突然生出一股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她伸手抓住了一个砸偏了方向,直奔自己而来的空酒杯,甩手扔向下面的那群怪叔叔。酒杯很无辜的击中了一直微笑的马前卒的脑袋。然后弹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下面的人群被震慑住了,喧嚣声退潮般的从前到后消失的干干净净。众人看着这位显示出刚烈作风的小美女,一时竟然呆住了。倒是马前卒,很有风度的鼓起掌来。下面的所有人放声大笑起来。沈茂也满脸是笑的带着自己的新婚妻子走下了讲台,随即被众人围在中间。 两人年纪相差十八岁,不过以当时的情况,对沈茂这等大人物,这个年纪差距绝对不算什么。众多怪叔叔们大叹沈茂运气过好,少量的大姐姐们对这样的loli落入沈茂的魔掌感到可惜。沈茂的新婚妻子对站在陕西权力顶峰的数百人男女竟没有怯场。她礼貌周到的和众人见礼,这样出色的举止明显得到了众人的认可。 酒会结束后的第二天,沈茂带着新婚没多久的妻子,前往绥德县上任去了。 第二节 一个县长的九个月 县长绝对不是一个好当的职务,特别是想做出点名堂来的时候。沈茂气喘吁吁的走在土路上的时候,深刻地体会到了这点。 陕西其实并不缺水,陕西缺的是能够保持水土的办法。黄土高原上的河流在黄土中切出无数几十米,上百米的深沟。风化让黄土高原上梁峁交错,沟壑纵横,道路崎岖,举步维艰。这样的地理环境下,人民生活的穷困可想而知。 “旅长,还是休息一会儿吧。”身后的警卫员说道。 “到了下个乡再说。”沈茂答道,说完之后,他继续向前面走。警卫员知道这位首长的脾气,也不再说什么,跟在首长后面继续往前走。 在战争期间,沈茂一直从事军事工作,军队整编前曾经是陕西红军第四旅旅长。在军队中也是排名前十位的高级指挥官。绥德自古为“天下名州”,地处陕北腹地,是大理河和无定河交汇之处,为陕北交通枢纽,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整编后的陕西红军共有六个师,其中以第四旅改编成的第四师麾下的1413团就驻扎在绥德。 “大爷,我是新来的县长,请问你们乡长在哪里?”沈茂来了陕西七年,陕北话里面虽然还有些普通话的音,但是总的来说已经相当流利。 老羊倌上下打量着沈茂。一身军装,脚穿一双高筒皮靴,这明显不是穷苦人出身。老爷子从没见过当官的,见过的最高长官也不过是乡里面的工作队队长。听说对面的沈茂是县长,老爷子竟然手足无措起来。 “请问乡长在哪里。”沈茂看老爷子的样子,只好再问了一次。 “我马上带你去。”老爷子连忙把羊交给孙子看管,自己带了沈茂一行人向乡里面走去。一边走,一边还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他口音太重,沈茂意识也分辨不清。此时,沈茂绝对不敢应答什么。千万不要小看人民,人民对切身的小利之关注,有着惊人的执著。你现在敢随便答应什么,老爷子几十年后都能记住。 绥德这地方穷得很,工作队到了地方上自然不敢过于铺张,沈茂到的各个乡,都没有自己的乡政府专用窑洞,都是在工作队或者乡长自家直接开始办公。进了乡长的窑洞,只见里面炕上为了一圈人。几个穿军装的肯定是这个乡的工作队了。那个穿身羊皮袄的,看来是乡长。一群人看到沈茂进来,都是一愣。其中一个工作人员突然站起身来,他双眼瞪得溜圆,声音里面满是惊喜:“旅长,您怎么来了?” 这声叫唤立马吓呆了一屋子人。老红军七个旅,旅长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一个小破乡,怎么会惊动这样的大人物。难道是出了什么事?其他的几个人心中惴惴不安起来。 大家请沈茂坐了中间,沈茂介绍了最新的组织人事安排,告诉大家,自己现在担任绥德县县长一职。下面的人立刻一番赞扬。沈茂询问了一下当地的土地购买问题。自从完全掌握了陕西之后,各地无主的土地自然是归了国家所有,对地主们拥有的荒地,政府进行了收购。这些地贫瘠得很,也没人种。价格自然是超便宜。政府总共花了一百万大洋,就全部买了下来。那些农业区,现在还无法进行大动作,按照计划,对那里进行全面土改,是三年后的事情了,现在在陕西推行的是减租减息。 询问了整个乡里面减租减息做得如何,还有这个乡的粮食收成等情况之后,沈茂又在乡长和工作队带领下察看了附近的情况。整个绥德地区的情况可谓千篇一律。同样的黄土,同样的贫瘠,河谷地带还好些,可是每到汛期,河谷两边的田地就有可能被水淹。人民完全靠天吃饭。 天黑之后,乡长招待了沈茂一番,然后沈茂对他们讲述了县里面即将推行的政策。这是后世“高西沟”的经验,就是退耕还林。“首治山、紧治坡;宜粮则粮、宜林则林、宜牧则牧;山上缓坡修梯田,沟里淤地打坝堰,高山远山森林山,近乡阳坡建果园,荒坡陡洼种牧草,塌崖烂畔种柠条。” 陕西其实并不缺乏劳动力,所谓“八百里秦川养八百万懒汉”之说,此时很有道理。沈茂沿途所见,在农闲时节,人民的确懒洋洋的生活着。就是农忙季节,陕西人民也勤快不到哪里去。问题是就那么一丁点适合耕种的土地,一无水利设施,二无化肥农药,三无生产技术,人民再勤快也增加不了收成。不懒洋洋的度日反而是奇怪的事情。 大伙都听得很认真,沈茂介绍完了之后,乡长立刻带头发言,他对政府的政策连声叫好。沈茂不禁皱了皱眉头。倒是军队出身的那些个工作队的干部们,没有急着说话。工作队队长思忖半晌后,问道:“这倒是个好法子,不过这么多树种,草种,还有各种其他需要种植的种子从哪里来?” 沈茂听完之后哈哈大笑,“问得好。”说完之后,沈茂扭头看向乡长,“我说曹乡长,你是不是觉得我在这里你不敢说实话。我们工作队的同志都能够看出问题,你却一个劲的说好。这明显不是干工作的态度啊。” 曹乡长吓了一跳,这个指控可是很严厉的。他连忙开始自责。沈茂打断了曹乡长的话,接着说道:“我明天就准备回去,你们把我说的这些考虑一下,再把各地的情况仔细摸一摸。”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沈茂花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到了绥德县下属的12乡视察了一番。回到县城的时候,已经是三月份了。春节过去不久,各地很快就要开始春耕。此时,各乡已经得到了相关消息,各乡长和工作组代表在沈茂回到县城的第二天赶到了县城。 现在各乡长都知道新来的县长已经巡遍了全县各乡,这位沈县长可不是以前那种只知道窝在县里面的长官。但是乡长们也觉得有点期待,国家给农民发东西,这可是多少辈子从没有听说过的事情。以前,除了征粮拉丁,官老爷们从来不干别的。新的官府居然想领着百姓做事。至少从沈茂所听到的,听上去这还是不错的事,这些乡长们还真的有些兴趣。 沈茂对要推行的计划进行了讲述,等众人基本明白之后,沈茂带着大家参观了军队修建的几个这种新种植模式的基地。 军队里面都是棒小伙,加上军队有铁一样的纪律,他们干的工作自然是非常不错。红军虽然和人民是鱼水情,不过无论红军如何纪律严明,都不可能和人民混居。 1413团的驻地就在距离无定河不太远的一处荒山上。还没有开春,军队在工程兵的指导下,已经修建出梯田,也在土沟中打出坝堰。军队人数众多,小伙子们抬着水桶给坡上种植的众多树苗浇水,各乡长看完之后,直咧嘴。这效率姑且不提,光这劳力,各村肯定是出不了。 “谁愿意背井离乡?谁不想过上好日子?光我所知,这些年绥德走西口的人就有多少?每年这些人都会回来不少。我现在要求大家尽量把这些人留下来。在自己家种田,不比出去好么?”沈茂还是很冷静的说道。 乡长们都表示将会努力把这些做好,不过沈茂看他们自己也不相信自己的话。 “如果大家觉得这办法不是胡来,又觉得我们军队搞得不错,那么回去之后,就开始组建工程兵。由工程兵们来完成这些工作。”沈茂说道。 几乎所有乡长都暗吸一口冷气。工作队是介绍过陕西工程兵的。这些人隶属于各县,以军队的模式进行组编,但是工作范围不出自己所在的县。不过这年头,抓兵抓丁实在是太厉害,冯玉祥老总的西北军刚崩溃没多久,各地参加西北军的年轻劳力,很多都没了命。现在又要搞“工程兵”,这说是不出县,如果真的要把年轻人拉走,到时候挡都挡不住。 为了打消这些顾虑,沈茂和各村的工作组开始对乡长们进行说服工作。人民就是这样实在,没有眼看得到的好处,他们就不会有丝毫动作。所以,有时候就得用点强制手段了。 杨家村就是征召工程兵运动中的一个典型缩影。工作队回去之后,开始把青年人给聚集起来,理由是发馒头。在热气腾腾的窑洞里面,大锅当中蒸的是白面馒头。香味从门缝窗户风中飘了出来。各地小伙们闻着香味,口水都快留下来了。然后工作队开始询问这些人想不想吃馒头。这个愚蠢的问题得到的结果是一致的,谁不想吃啊。接着工作队开始鼓动小伙们报名,凡是要加入工程兵干活的,就给吃馒头。不愿意的,那就可以回去了。 几乎所有小伙都报了名,然后得到了一个白面馒头。工作队的同志告诉他们,凡是报了名的,明天天亮后前来这里准备参加工作。 第二天天亮后,来这里的青年不到昨天的一半。这一半人每人只给了半个馒头,就被工作队的同志带了去开始干活。晌午又给了一个馒头和点咸菜。又干了一下午活。 第三天,再来这里的小伙子只有不到十个人。一整天的工作,提供两顿饭。这次给的就不都是白面馒头,黑面馒头数量也不少。但是总量给够,能吃饱。 到了第四天,又有人前来要求加入工程兵,这次这些人可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工程兵负责人说明,这次招收的人数已满,想参加工程兵,得明年招兵的时候。 坚持到现在的工程兵们得到了消息,明天开始,就要到其他地方开始工作。结果第五天早上,十个人全部到齐。在工作队的带领下,杨家村的工程兵们向着其他地方前进了。 民间的消息要对关系到自己切身利益的事情,那可灵通的很。工程兵开始集结,在五处开始修建县里面新推行的什么模式,这个消息当天就传遍了整个县的所有村。大批的树苗,草籽运到了各处。 绥德交通很不方便,只有最有钱的,或者娶媳妇这等大事才会动用骡马。而这些运输的队伍就动用了大批骡马,这个消息惊动了整个县的上下。人民虽然不理解为何政府要这么做,但是政府这样做绝对是对政府自己好。大批百姓跑了好远,前往那五处修建场所看新鲜。然后看到这几个地方所作的和各村的干部们所说的真的一模一样。百姓们不由得不开始嘀咕了。难道官府没说瞎话? 人民们有一种朴素的概念,官府干的,绝对对百姓没什么好处。可是闻着工地厨房里飘出的饭食香味,看着那些熟悉的小伙们干着非常熟悉的农活。大家最终得到了一个认识,官府这么干就是为了多打粮食,多让百姓纳粮。种地纳粮对百姓来说天经地义。现在问题是,百姓吃都吃不饱,拿什么纳粮?在这里连看了几天之后,一部分特别穷困的村民心动了。他们最终响应了村里面工作组的号召。反正再差也不过是多干点活,加上这些年土星共同体政府让地主减租减息,这个实实在在的好处,大家可都是亲眼看到的。至多吃次亏而已。 工作队到没有急着让大家加入,而是把所有的民众集中在一起,做了一番约定。一旦加入了,是可以退出的。但是只要没有退出,那么就得年年听政府的章程。特别是草场,没有加入的人家,不能够在上面放牧。这种说法一出,就连刚开始没有决心加入的那些人最终都决定加入了。 整个绥远农村的工作至少在一半左右的农村展开了。 4月,下起了小雨。在播撒了草种的地面上,长出了绿油油的小草芽。这下,看守草地不被小鸟偷吃的农民们终于松了口气。那些树苗也透出生命的气息。大家在半坡上开辟的梯田中播下的向日葵长势喜人。虽然政府让大家种植这些奇怪的作物,但本来什么都不长的荒山上居然能够生长这么多作物,本来就是赚到的。 在农田辛苦了一个月之后,沈茂以铁道工程兵为骨干,带领着全县的工程兵开始修建各处的水窖。修建过程挺辛苦,工程本身却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倒是沈茂作为 “县太爷”,在民间的心中,坐衙的县太爷就得断案,各种纠纷就借二连三的闹到了沈茂面前。很多内容根本不算案子,顶多是“谁偷了谁一只鸡,谁打破了谁家的一些东西。”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但是在纯朴精明顽固的百姓眼中,这就是大事。而且是值得县太爷甚至皇帝亲自过问的大事。 对于这些问题,沈茂肯定自己做不了断绝,而且这本来也不是他的事情。一般情况下,他什么都不说,那些机灵的各村干部自然就把问题揽过去并且作出处理。但是沈茂也不会对此完全没有看法,等这些事情处理完毕,沈茂就会过问村里面的各种基层组织的建设情况。 陕西的雨季终于到了,滂沱的大雨将大量泥土冲下土坡,如果是以前,这些泥水会直接冲入河流。现在由于有了山坡上的梯田吸收了很多水分,山沟里面筑起的堰坝将泥水拦在里面。这下就连那些最不看好工程的农民也知道明年这些平整的淤泥是多好的种植地。水分渗入地下,明年这些坝堰里面肯定不会缺水。 而种植的牧草,树苗也保护了半坡。今年冲掉的泥土比往年有所减少。那些树根都没有被冲出来。人怕伤心,树怕伤根,农民们赶紧对树根部进行了培土。大家饲养的山羊也开始在苜蓿为主的草地上放牧。向日葵已经收了,葵花子榨的油味道很香,葵花子也可以用来喂鸡,茎部还可以当饲料,仅仅半年,明年的收获就有了盼头。 绥德县总共召集了3000多名工程兵,这些工程兵已经在各村附近的每条沟里都打了十几道坝堰,山上冲下来的雨水和泥土都被坝堰拦在沟里面。就连没有参加工作的各村都得了好处,政府说话也算数,绥德的工程兵都没有出县,全部在本地劳动。劳动都是在农闲时节进行的,毫不耽误农忙。这样的做法,极大地得到了绥德当地人民的认可。“民无信不立”,绥德县政府守信的作风,为之后开展农村工作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1944年初秋,雨季已经结束。在坝堰内平整的土地上很快就可以播种小麦了。所有农民对新出现的好地都是摩拳擦掌,准备给自己占块好地。所有人都在抱怨,为何自己没有想到这样的好办法,早些年能够想到这好办法,现在早就多少亩好地进账。现在的沟里面淤积的泥水很少,新增加的平地四个人能够均下来一亩,谁都想分到这些新出来的好地,各村都有纷争,陕西民风彪悍,若是不定下来一个章程,自己人会先打个头破血流。 各地工作队开始进入农村进行宣传“土改”。所有土地都将由国家出钱购买,国家收购土地之后,将这些土地交给农民经营。县政府表现出来的实力,上到地主,下到农民都心悦诚服。各何况,现在还有一支“工程兵”掌握在县政府手里,这可是3000壮小伙组成的队伍。土星共同体最注重教育,工程兵们除了工作之外,闲暇时间就是操练和上课。半年下来,每个人都认了近百个字,在各村刷标语,都是这些小伙子干的。县里面在每个村里面派遣的工作组,都兼任教师职务,免费给孩子们教书。 人民听了政府讲的道理,都觉得很有理。现在政府要购买各村所有土地,农民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是绝不会反对,地主们逐渐被孤立了。加上工程兵们或许对本村的地主还不好意思动粗,但是对别的村的地主可就未必那么客气。“发动群众”是土星共同体的法宝,现在这个法宝就该到了应用的时候。绝大多数地主都很识相,政府又不是抢他们的地,还是买地。这些卖地的钱,并不直接付给。而是给地主一种“土地国库券”,十五年间,每年给与10%的利息。十五年后,统一支付土地购买金。除此之外,地主还能够按照“土改”规定,重新分得土地。这样通情达理的做法,也很大程度上消除了地主的不满。到了播种小麦前,所有地主都向政府屈服了。 绥德这地方的荒地多,国家早就把有主的荒地买下了。各村的土地进行划分,政府提出的方案就是每人分到四亩粮田,每人再分到坡地上的一亩果园和经济作物田,除去种植土地之外之外的其他土地1/3用来种草,2/3种树,每家都利用草场养羊,养猪。好地超过四亩的家庭寥寥无几,政府花在收购土地的费用微乎其微。 土地分完之后,剩下就是各村的选举。人人分到土地,政府还给提出了长远的规划,农村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各村农民选举热情极高,大家对自己当了村长之后,如何按照政府的指挥把本村给尽快搞好做了公开演讲。这种公开的演讲,对没有任何经验的农民真的是挑战,沈茂旁听了几次,演讲者有一多半上台就开始吭哧,吭哧一会儿,就被喝倒彩。接着就更说不出什么话来,最后自己灰溜溜的下台。不过下面喝倒彩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也有些农民上台后大大的发表了一番见解,但是明显驴头不对马嘴。农民在台上很可能说不好,在台下一个个都不糊涂,在关系到切身利益的地方,想糊弄他们一点都不容易。各种反驳嘲笑一箩筐一箩筐的倾斜而出。幸好有工作组维持秩序,不然在选举时候,因为口角差点爆发武力冲突。最后就是投票选举,采取的就是在被选举人背后碗里扔黑豆的办法。每个村最后都选出坡不错的村长。选举完村长,就选举各种农村基层组织。选举结束之后,各村的农民就开始在自己的土地上玩命工作了。 只要有奔头,陕北农民的勤奋可绝不含糊。沈茂所到之处,见到的景象彻底粉碎了“八百里秦川养八百万懒汉”的说法。到处都是在田里奋力工作的农民,县政府向农民提供了铁制农具,这些农具是收费的。明年,农民们用收成向政府支付这笔费用。家里面没有牲口的,也将在明年开春之后,从政府那里“赊”到牲口,等到秋天的时候,用牲口或者粮食来支付。在这点上,政府对农民进行了充分教育,不能够养过多牲口,草场数量有限,牲口过多就把草给吃完了,饲养得有合适的数量。这点上,各村委会都必须严格执行。各村工作队也都会注意这点,进行严格监督。 到了1934年11月,忙碌了九个月的沈茂终于轻松下来。这九个月间,沈茂跑遍了全县每一个村,见过了全县超过80%的人口。光和村民握手次数就超过十万次,发表各种讲话超过七百次。一个县长,绝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当好的。全县所有土地都由各个村承包下来,土地划分全部完成。县里面今年成立的苗木培育基地,培育树苗三万多株。省里面也准备了大批树苗和草种,明年将运抵绥德。在各处看到农民们的笑容,沈茂突然觉得自己和全县各地同志们的努力是完全值得的。沈茂衷心祈祷,接下来的1935、1936两年,是风调雨顺的年景。只要给陕西两年,农民就能够缓过劲来。那时候,自己把工作交给下面的人也能够放心。 第三节 深化农村改革的日子里 “下一步就该修路了,”沈茂在年终总结会上简单的说道,“大家不烧煤的话。种的这些树还不够当柴烧的。省里面已经有了方案,大家现在讨论一下。” 主持会议的是沈茂,参加会议的有各乡乡长、副县长、还有各专职单位的负责人。大家拿到资料之后,就开始研究。这几个月,各乡长也增加了文化课学习,本来乡长都有点文化,恶补了一番文化知识之后,这些文书基本能够把字给认全。当然,在制定文件的时候,省里面就强调文字的易读性,内容的通用性。加上干部们对乡长们弄不明白的地方进行了解释,各乡长花了一个多小时总算是读明白了文件的内容。 “现在乡亲们要做饭,就得用柴,保不准一些人会打那些树的主意。为了让大家做饭能用上蜂窝煤,就得运煤过来。蜂窝煤已经给你们演示过了,现在还有谁不明白的?”沈茂问道。 下面的所有人都表示已经弄明白了蜂窝煤的构造、制造方法、使用办法。 “那么我们就开始看看怎么运输。”沈茂说完,熟悉煤窑情况的乡长就开始计算从煤窑按照规划线路往回运煤需要的畜力和人力,其他乡长就在考虑如何把运回来的煤送到各乡各村去。 当官是门学问,官僚体系需要规则,各级官僚处理问题的模式,决不能让官僚玩“自由心证”。“好官我自为之”,这在陕西门都没有。陕西这几年制定出几本非常重要的小册子。一本是《步兵条例》,另一本就是《公务员条例》。在《公务员条例》当中,详细阐述各种问题该如何按照组织程序进行解决。每个行政单位都该建立何种行政组织,各种行政组织的管辖范围,各种遇到的问题该如何处理。在这些方面,《云梦秦简》里面的惩罚条例被大量引用。 例如这种煤矿物流系统,陕西一旦决定建设这个系统之后,省政府责成矿业部提交煤矿方案,矿业部责成各县民政局负责矿产的干部提交各县煤矿情况报告。提交的方案由矿业部进行汇总,然后把资料提交给省政府。省政府再责成交通部负责制定运输路线方案。交通部根据现有交通情况制定整体调拨计划,最终提交给省政府。 这是一个复杂的过程,手续繁杂,效率较低。但是作了整体计划,构架出陕西各地运输线路,以后在全省范围内调拨别的物资运输,就可以利用现有煤炭物流系统。这种复杂的模式,陕西众当中有人能够进行总策划,下面的细化就需要大量专业人员对其进行细化,陕西方面这种专业人才还真的为数众多。 自从1933年以来,全国人力资源就在向陕西集中,出乎沈茂的意料之外,来到陕西的各种人才中间,居然有很多是以前其他地区的官员。其中不乏相当合格的官僚。例如沈茂手下的三位副县长,一位是老北洋低级官僚,一位居然来自广东,还有一位是洛阳示范毕业的大学生。三人都是1933年来到陕西的。 那位老北洋官僚举家前来陕西,他的一位亲戚是搞发电的,在各地发电厂一片不景气的时候,陕西在全国招收发电厂技术人员,那位发电专业人员1932年到了陕西。然后他寄了封信回北京,信沈茂还看过,里面把陕西吹得跟一朵花一样。看完之后,沈茂自己都觉得不太好意思。 那位来自广东的兄台,家里有人做生意,31年来过陕西。然后也是举家前来陕西。这位老广发誓,从没有见过陕西这样富庶的地区,加入政府以后,广东的这位同志工作颇为出色。 至于毕业自洛阳师范的大学生,家里没什么钱,为了供他上大学,全家罄尽所有。1930年大学毕业后连每月八块大洋的教书工作都找不到。不得已到陕西讨生活,现在已经把整个家族全接到陕西来。绥德地多,也有不少逃荒的跑来陕西,政府把一部分人安置到了绥德,这位副县长的家族也在绥德新建的一个村里落了户。沈茂曾经问过这位副县长,绥德这地方这么穷,怎么还想在这里。副县长摇头叹息,在这里顶多是现在穷点,但是日子还是能过得下去,在河南老家,那日子根本就过不下去。更重要的是,在陕西有盼头,在河南除了饥荒之外什么都等不到。 方案讨论完毕之后,各乡长急急忙忙的赶回去,沈茂好不容易在家和老婆一起待了几天,现在不得不继续下乡巡视。幸好沈茂的老婆为人满通情达理的,加上她在县中学当老师,工作也不清闲,沈茂和老婆在家吻别之后,就带着警卫员巡查去了。 “各位爷们,咱们都别说瞎话,不烧煤,咱们烧什么做饭?还不是山上的柴草。你们谁敢保证,没人动山上种的树?”村长在场院里面对村民们高声说道。 村民们都心照不宣的笑笑。这种事大家都不傻,敢有一个人动山上的草木,那就等于开了口子,后面别人再动,那就顺理成章。 “种树种草的好处现在大家都看到了,现在就是让大家出人力,把运到附近的煤搬回来。而且我家里面修了新灶,大家可以去看看效果。”村长接着说道。说完,他就带人进去看他家厨房里面新修的煤炉。炉壁是政府提供的,那种后市标准炉壁,煤灶的炉壁旁边,还有个水缸,吸收了散发出来的热,能够提供温水。煤炉的另一边,修了几个火洞,可以在里面炕东西。整个煤炉也不冒黑烟,火力也挺均匀,比烧柴草的炉子强了很多。县里面的工程兵负责把煤运到各村附近,由各村把煤运回村里。根据计算,一千斤煤打成蜂窝煤,够一家人烧上几个月,有了这东西,节省了百姓很多时间。这些煤价格不贵,每一千斤煤折合粮食十五斤,这些粮食可以在夏收以后缴纳,现在就先给大家白用。 等村民参观完了之后,村长又把所有村民给集合起来。“有了蜂窝煤之后,大家就不能再满山打柴草了。各家的柴草,以后由村里面统一规划。绝对不会短了大家的。用了煤之后,烧柴草用的会少不烧,能不烧就不烧。” 村民们自然心里面有各种疑问,村长的工作就是解决这些问题。沈茂连着巡视了几个村子,老乡们都弄明白了为啥要用蜂窝煤,也没有太反对的意思。只是对煤炭供应能否及时表示了怀疑。 沈茂刚回到县城,就接到了通知,党委要开全体会议,无论手上有何种工作,都必须前往参加。沈茂猜测,长征很可能开始了。 第四节 回到军队 回西安的时候,沈茂带上了老婆。婚后近一年来,两人分多聚少,让沈茂感觉挺亏待她的。老婆在县中学教书,也非常辛苦。难得回西安一趟,带上老婆。就算是没空陪她逛街,至少也让老婆能去看看。 沈茂12月3日到达西安,政治局的办公地在西安市郊新建的一个街区。那里也是西安很多重要部门所在地,平常的警戒就已经颇严,现在更是封锁了整个街区。在唯一允许出入的路口,负责守卫工作的是负责内务工作的武星辰,沈茂在入口前按照规定出示身份证件之后,靠过去低声问道:“是跑路那件事么?”武星辰默默点点头。此时,远处又有几匹马向这里驰来,马上都是一起穿越过来的熟人。沈茂转身回到老婆身边,掏了一沓钞票塞给她,“你先回去看看你家人。给他们买点礼物,有空让他们陪你上街看看。我这几天忙,怕是没空了。” 沈茂的老婆杜柳逸从未在沈茂脸上见过如此凝重的神色,本来想说些什么,最终说出的是另外的话:“你安心工作,不用担心我了。” “知道了。”沈茂摸了摸妻子的脸颊,凑上去在她脸上轻轻吻了一下。然后转身向路口走去,身穿呢子军装的卫兵拉开了路障,沈茂头也不回的走了进去。他的妻子在外面看着沈茂的身影消失在入口的人群里,这才翻身上马,向西安市内驰去。 一进能够容纳五百多人的会议厅,就能听到里面吵杂的争吵声。会议厅外面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闲杂人等决不允许靠近。所有与会人员的情绪都颇为激动,沈茂看到有几个人已经开始面红脖子粗的开始吵架。 主席台附近还是一片空旷,正式会议是明天召开,现在会场里面的预备小组会议已经如火如荼。陕西这几年有几件事“不讨论”,因为总是讨论不出个能够有说服力的结果,这件事就是其中之一。 自从1927年陕西众开始革命以来,组织里面的党员数量就颇多,很多还是著名的老党员。到1932年完全控制了陕西,土星共同体就不仅仅是陕西的合法组织,还是陕西唯一执政党。这一切都是公开的,光头几次组织进剿,中央军都被打得落花流水。 陕西党委对身处上海靠电台指挥全国土星共同体的“中央”毫无好感,对他们各种命令视若罔闻,中央特派员到陕西,好吃好喝好招待,想发号施令,门都没有。随着陕西实力不断增强,陕西土星共同体员的数量已经占到全国党员的6成,中央也知道无法控制陕西,最后把注意力转向江西。陕西众本以为自己光明正大的打出土星共同体的招牌,光头会先试图解决陕西,再进攻江西,对瑞金的问题考虑就不多。没想到光头还是先对瑞金动手了,共产国际指派的那些代表在瑞金胡作非为,给革命造成了重大损失。在御敌国门之外的策略下,中央红军最终还是没有顶住中央军优势兵力的,被迫离开江西。 陕西建立全国情报网的时候,依托西药买卖在全国开设了不少医药公司。曾经给全国其他根据地送去不少药品和物资,特别是针对各地情况,陕西给各地提供了很多技术援助,这些援助对各地红军帮助非常大。虽然陕西和党中央关系闹得很僵,却得到了各地红军的认同。长征开始之后,各地红军最终决定到陕西去。控制了整个陕西,并且开始进军西北和四川的陕西党支部,正式改名西北局。 陕西曾经向各地红军提供了大量地图和天气水文资料。中央红军在湘江附近对追赶的中央军打了几个很巧妙的歼灭战。从战术指挥上看,太祖军事指挥特点清晰可见。中央红军军事指挥权很可能已经重新回到太祖手中。歼灭了大量中央军之后,中央红军武器弹药应该得到了补充。他们根据陕西提供的水文资料,派遣一支部队偷渡过湘江水势最平稳的一段河道,趁夜突袭了对岸的中央军。加上正面部队使用了重火力,一天内就获得了湘江战役的胜利。 突破湘江之后,中央红军大队抛掉了沉重的辎重,轻装行军,很快渡过湘江,开始向贵州方向前进。 11月30日,党中央正式向西北局发电,要求陕西方面配合中央红军的转移行动。陕西党委全体成员必须面对这个严峻的问题。 “想来可以,统统解除武装,进干校学习。陕西可玩不了什么肃反。”肖白狼在会场里面高声喊道,“这是我的底线。想让我们无缘无故的被肃反,想都别想。” 沈茂听完这声吆喝,差点笑出声来。中央又不是傻子,跑到陕西来先对陕西进行肃反,除了肖白狼这样对中央极有成见的家伙,其他人怕是也不会相信。不过周围应和肖白狼建议的也有那么些人。中央离陕西还有很远的距离,现在就这样乱了分寸,实在是太没涵养了。沈茂暗自摇头,向着王山所在的那群人走去。至少理性派的代表王山总会有些像样的建议才对。 “得看遵义会议会不会召开。”陕西军校校长顾璐少将正在低声和周围的同志讨论,“如果还是主席掌握了最终的权力,就不是那么好对付了。而且肃反最厉害的是四方面军的张国焘,这个人我很不喜欢。”顾璐现在被认为是陕西军方排名前三的人物,声望仅次于国防部部长刘志丹,因为现在担任军校校长,没有兵权,排名屈居国防部参谋长蔡云楠之后。不过任谁都知道,顾璐一旦完成了这次军校培训,就会重回国防部担任要职。作为军队中稳健派代表人物之一,顾璐在军官中声望很高。 “顾璐,我们的部队整编完毕后,现在四个师正在西北作战,留在陕西的主力只有两个师,等中央红军到陕西之后,我们能保持足够的兵力么?”李玄睛稍带担心的问道。李玄晴也是保守派代表人物,他本人对肃反深恶痛绝。自己的同志,就是犯了错误,让他们鞠躬下台就行了,有必要杀得人头滚滚么? 司得人对这种没出息的说法相当鄙视,“整编之后,现在陕西红军一个师可以和鬼子一个师团作战,如果野战中遇到鬼子一个旅团,我们有把握两天内歼灭鬼子。中央红军战斗力比不了我们。要全歼中央红军,三个师就够了。”同样是稳健派,司得人的态度就倾向于强硬派,这种“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的生猛态度,在陕西众当决绝不少见。 现任甘肃省党委书记的王山对这种依靠武力解决问题的态度并不欣赏,“现在最大的问题在于,我们和中央对政策的看法分歧太多,弥合这个分歧需要时间。我只是担心,大家被一些无聊的历史旧事给迷惑了,无法准确看待当前的情况。” “顶多我们要求重新选举党中央,就事靠基层党员人数,我们陕西就没有理由处于下风。”沈茂插了一句。 “哼哼。”顾璐冷笑一声,“这样夺权倒是不错,只是中央的人又不是傻子,没理由让我们摆布。我们是些什么人,体制内份子而已。让我们处理事务,我们还是能做得了,让我们真的搞革命,为了理想什么都做,怕是这里面很多人就抓瞎了。” “谁革谁的命还不一定呢。”司得人对顾璐提出的问题倒不是那么担心。他冲群情激奋的那些反对中央的家伙撇撇嘴,“有他们在,不怕那些不识相的家伙闹起来。” 沈茂苦笑着摇摇头,“我们自己肃反起来,和那些我们讨厌的家伙又有什么分别?难道我们反对的不是肃反,而是反对肃反的权力没有掌握在我们自己手里么?” “你以为这些家伙不是这么想的么?”王山尖酸刻薄的说道,“你们下了基层之后,这些激进派一直致力于获得更高的权力,已经和中央闹了好几次。刚把他们给撵到各个厂里面去,现在又趁这个机会闹起来,真的没办法说他们。党内还没有消停几天,法西斯倾向就开始抬头。” “这次全会不就是要最终讨论出一个结果么。不在中央赶到陕西之前解决内部的路线问题,等他们来了之后绝对要出乱子。”沈茂摸着自己下颌上的胡须,脸上隐隐露出担忧的神色,“对了,顾璐,我们现在有兵力南下四川么?” 顾璐很无奈的叹口气,“后勤支持在甘肃、宁夏、青海作战的四个师,已经倒了极限。我现在就盼着河南四川那边的流民赶紧过来,我们好往这几个地区填人口。五马在这几个地区经营了这么多年,现在军事上不断胜利,却解决不了民间问题。汉人在当地比例太低。我初步估计,得往西北填两千万人口才够,这可就需要大批的干部。中央红军来了也很好,至少能帮我们解决一批干部问题。” “其实没什么可讨论的,陕西还是继续现在的运行模式,中央红军到了陕西之后,经过培训,加入陕西的体系就行了。想这么多都是庸人自扰。”众人身后传来了陕西省省委书记马前卒的声音。作为陕西众当中三大思想家之一的马前卒,在陕西众当中地位甚高。 “切,中央里面留学生比例比我们陕西众高太多了,他们不可能傻到看不清形势。”这是陕西众当中另一位理论大师杨柳,他一脸不爽的神色,“人来的差不多了,快点准备开预备会议吧。”杨柳对大家说道。 党代会自然不能够排除陕西当地党员代表参加,陕西众想一手遮天也并不现实。穿越的后遗症之一,就是众人无法说出和穿越有关的任何一句话,甚至一个暗示。每到这时候,语言系统好像突然被截断一样,加上脑袋剧烈疼痛。这是件好事,能够保证大家不引发无谓的麻烦。 陕西众不麻烦了,其他党员就麻烦了,在当时的中国,精通工业化的家伙屈指可数,其他同志想和陕西众在工业建设方面进行交流困难重重。这不仅仅是知识的欠缺,双方对工业的直观认识之间的差距足有几世纪那么久。这导致了陕西工业部门和科教部门全部把持在陕西众手中。他们出色的工作,赢得了所有陕西同志和群众们的认可。 但是政治方面的工作,尽管陕西众拥有全部政治局常委的席位,可这种政治局会议,还是有其他陕西同志参与。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陕西众拥有的不仅仅是出色的工业和科教能力,在理论方面,在组织构建方面,在实际政府运营方面,陕西众也全面成为各个部门的领导兼导师,其他同志现在仅仅能努力学习,去理解陕西众的想法。他们自己已经没有主导陕西任何运动的能力。他们甚至发现,连自称“资本主义最坚定信徒”的杨柳的每次发言,都能让他们觉得很有道理。 陕西众当中每个理论派人物的发言,都会让陕西的同志觉得十分有道理,哪怕是这些发言的内容是针锋相对的。 对待中央也是如此,陕西众猛烈抨击共产国际派“狐假虎威”。陕西的同志觉就得很对。苏联或许很伟大,不过苏联可没给陕西一丁点好处,所有的成绩都是陕西人民自己劳动的结果。所以陕西众为首的西北局对中央的命令从来没有服从过,陕西党员并不觉得这不符合党性。在陕西,陕西党委的命令从来都是严格执行到底。土星共同体的党性在陕西内部是绝对贯彻的。 中央苏区搞过肃反,陕西众猛烈抨击。陕西同志也觉得捕风捉影的杀人实在是不可思议,陕西不是没有整顿陕西党务和政务,触犯法律的党员与官员统统要接受审判,还是允许旁听的审判。公审后最后被处决的也为数不少。但是这种杀人原因明确,犯罪分子罪行确凿,还有律师为他们辩护,尽可能从法律角度维护他们的利益,最后被杀头,那都是这些人咎由自取。 就是犯了纪律,犯了错误,接受党纪政纪处分的同志,也都是为了维护党纪政纪,让党和政府能够良好运行而必需采取的措施。被惩处的同志自然不会高兴,不过也没什么怨言,做错了事情就要承当,这种觉悟他们还是有的。不高兴是一回事,在人事部高部门出色的工作下,这些同志心生怨恨还不至于。 在政治上的分歧,大家则通过党组织生活中的讨论来解决。争论从来都是有的,口角也时常发生,但是这都是为了革命事业。在陕西从没听说过因为发表自己主张而被处死的事情。杨柳这种公开宣称自己是“资本主义坚定信徒”的人都可以宣传自己的观点,并且依旧稳坐中央银行行长宝座,就更别提别的个人政治观点了。按照中央的那种肃反原则,陕西党支部里面的党员最少得有一半以上被枪毙。 政治局现在等同于人大,陕西国大相当于后世的政协。政治局一共有200名额,陕西众占据了140席,陕西土星共同体员占据了40席,其他政党和无党派人士占据了其他20席。 关于中央到达陕西后如何处理双方关系的讨论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激烈,先由政治局秘书长王启年通告了具体情况。沈茂接着就提案,中央到达陕西后,重新选举中央。这个提案很快得到八成以上成员的赞同。陕西方面,提案得到2/3以上成员同意,就算是通过。接着肖白狼要求惩处参与肃反工作的党中央成员的提案仅仅有 25%的代表投了赞同票,70%的代表表示反对,5%投了弃权票。 对于是否服从共产国际领导的投票就比较困难,一半人表示同意,另一半反对。马前卒提案,是否服从共产国际对中国土星共同体领导人指定,这个议案与会者全部都投了反对票。 几大原则定下之后,剩下的具体工作就交由各专业部门制定议案。明天在正式会议上进行商讨和投票表决。大家都很忙,散会以后个人急急忙忙的赶回自己的单位继续手头工作,地方上的同志不得私自离开,所以大家散会后由自发的召开了地方工作总结讨论会议。 地方的同志这大半年来积累了很多经验,也有不少问题,这个会议就开的十分热闹,气氛也轻松得多。 黄土高原的同志们主要讨论新的耕种模式,汉中同志则讨论当地土改,甘肃宁夏的同志则讨论如何处理当地民众关系问题。 甘肃省委书记王山发表了一个关于《民族矛盾》的发言,王山认为,如果没有抓住主要矛盾,而把次要矛盾放在主要地位,肯定会引发各种问题。例如在甘肃和宁夏,民族矛盾其实并不是主要矛盾,主要矛盾是陕西推行的社会模式和当地传统社会模式之间的冲突,所谓“民族矛盾”仅仅是表象。经济矛盾才是关键问题。 甘肃自然条件较差,农业和畜牧业生产都很落后,贫瘠的生活导致当地宗教势力强大,宗教势力通过垄断社会关系,特别是垄断当地内部救济体系,达到控制当地经济的目的。这种宗教模式的经济控制,就是今后政府要重点解决的地方。社会主义制度下,允许宗教的存在,但是绝不允许宗教政治组织的存在。完善甘肃宁夏青海新疆等地的政府组织,完善当地基层组织,是当务之急。 这个纲领性发言结束之后,当地县长建议加快对当地进行汉族移民。由于当时百姓对农业兴趣不大,各种辛苦的农业劳动效率很低,汉族移民则不存在这个这问题。虽然陕西西路军给与西北五马沉重打击,但是他们毕竟在当地经营几十年,即使在陕西已经控制的地区,当地干部也经常遭到暗杀,而当地百姓配合程度相当低,绝大多数百姓对新政权抱有观望甚至敌视的态度,这对工作开展十分不利。 当地干部试探着询问,是不是该对当穆斯林上层采取灭绝政策。伊斯兰讨厌的地方是,作为一个政教合一的体系,它本身就有自己的全套管理模式,掌握了这个体系知识的上层,决不肯将政权乖乖交给新政府。对他们进行灭绝,绝对是有必要的。消灭掉旧上层,对下一代进行汉文化教育,彻底解体穆斯林政体,弱化穆斯林文化。至于宗教,在失去了政权和文化传统后,穆斯林作为一个宗教也就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了。 这个提议得到不少县长的认同,但是采取这样的政策就需要更多军队。自从1933年陕西红军整编以来,原先的7个旅变成了6个步兵师和一个教导师,大批军官和士官进入军校学习。现在6个步兵师党中,1933年入伍的士兵比例高达六成。除去现有的正规军之外,陕西红军正在筹备组建13个新的旅,包括7个步兵旅和6个骑兵旅。这就需要陕西各县的工程兵能够最大限度的支援人力了。 陕西各县县长原则上表示了反对,各地农村改革刚刚起步,工程兵组建走上正轨没多久,现在就开始征兵,影响太坏。话题说到这里,大家突然觉得参加过长征的红军肯定可以提供大量非常合格的兵源,不少人对中央红军又开始期待起来。 沈茂和顾璐自从武装斗争年代开始就是一起从军的老战友,1933年沈茂退役前担任第四旅旅长,顾璐担任第六旅旅长。晚饭后,顾璐请沈茂喝茶,把水壶放到火炉上,顾璐突然问沈茂:“愿意不愿意带两个新兵旅南下接应红军北上。” “开什么玩笑,我这边还没有夏收呢。怎么也让我把这两年的时间给忙完。”沈茂笑着说道。刚说完,就觉得不太对头。他盯着顾璐阴沉的脸问道:“你准备让我防备红四方面军?” “怎么叫防备,我是让你接应。”顾璐开始往玻璃杯里面放茶叶。 沈茂眯起眼睛看着顾璐,突然很怀疑这小子是不是准备把自己往火坑里面推。红四方面军1933年到了川东后,就在陕西的物资支援下迅速壮大,1934年红四方面军曾经试图进攻重庆。吓得四川军阀们停止内战,共同对付红四方面军。如果强硬的收视张国焘,很难说会发生什么结果。 “国防部是这样考虑的,你担任汉中军分区司令。汉中原来是第七师的驻地,第七师八月份已经移驻甘肃。我们想在汉中新建一个步兵学校,并且在汉中放两个新兵旅。你也知道,其他高级指挥官都去了西边,现在只能找你来担任这个工作。”顾璐很认真地看着沈茂,低声说道:“我们的意思是,你瞅个机会把张国焘抓起来。用曾经野蛮肃反,杀害革命同志为理由,把他给搞下去。” 沈茂靠在椅子上思忖一阵,这才说道:“那就没必要让我当军分区司令。我来做汉中地委书记,这样见到张国焘的机会多些。红四方面军的弹药大部分都是从我们这里拿的。我用这个卡住红四的脖子。到时候不怕张国焘不上门。另外,解决了张国焘之后,怎么控制红四,就看你们了,这方面我不是行家。” 顾璐听完之后,阴险的笑了笑。“你不知道共产国际马上就要给他们发报了么。我们陕西很快就是共产国际承认的中央了。当年张国焘肃反杀了那么多人,红四都没有起来造反,我们有了共产国际的委任,不怕红四不服从命令。那时候,我们会委派你当红四的新任总指挥。” “算了吧,就那群……”沈茂正想抨击红四方面军的落后装备,突然顿住话头,“你难道准备让红四南下进攻重庆?” 顾璐听完忍不住哈哈大笑,他赞赏的说道:“聪明,现在不拿四川可就太傻了。我们攻下重庆后,再封锁住进四川的口子。那时候中央红军就可以直接北上,一举两得。” “拿地图出来。”沈茂向顾璐说道。 顾璐把早准备好的地图铺在桌子上,两位老战友开始讨论起整个战略方向。 “我很怀疑新兵旅和红四能否打好这一仗,现在时间还是太紧张。要不,把第七师给调回来好了。”沈茂对红四方面军的实力很不看好。 顾璐倒不这么认为,“我们在青海打得很艰苦。听参谋部的意思,已经准备把部队先撤回来。第七师得负责接应工作,现在绝对没办法后撤。一旦解决了张国焘之后,可以把红四的一部分部队补充到这两个旅里面。红四里面能打仗的老部队可不少。我们炮多,收拾川军那群废物,应该没有问题。” 说到这里,顾璐突然感觉很奇怪,“我说你怎么突然对红军的战斗力不相信了?” “不是战斗力,是后勤补给。我军使用的重火力数量多,进四川打仗,顶多带上迫击炮,山炮什么的带不了多少。这弹药补给很为难。”沈茂有些担心。 “你到地方上工作才多久,咋变成了唯武器论了?”顾璐用惊讶的语气调侃着沈茂,“所以说,你该回到军队上来再深造啊。” “问题是……” “问题是你想进政治局常委。”顾璐打断了沈茂的话,“现在内部研究规定,想进政治局常委,要么是军委主席,要么是党主席,要么是国务院总理。要么就得靠资历。五年省委书记或者省委或者部级主管工作经验,五年师级政委或者师长工作经验,五年大型国有企业或者产业负责人工作经验。然后才能够有资格进政治局常委。当年我们没有旅级编制,你当旅长也五年了,在县里面干得好的话,你几年内就能够爬上省委书记。我还知道你很想当河南省委书记。负责大型工业企业,更不是问题。也就是说,顶多15年,你就很可能当上政治为常委。这个我是知道的。你这么追求上进,很好。不过,我现在代表国防部正式要求你服从大局,负责起汉中军务工作。调令将在两天内发到你手上。” “官大一级压死人啊。”沈茂很认真地看着神情严肃的顾璐,顾璐也用非常认真地态度回望着沈茂,沈茂最后点点头,“如果这是组织上的安排,我可以接受。不过要是让我知道,你这是唬我的,哼哼。” “你不用哼哼,组织部明天就会找你谈话。你等着就好了。”顾璐无所谓的说道。 第五节 汉中风云 1934年12月6日,陕西组织部部长田子师正式和沈茂谈话。7日,陕西组织部公布了最新的人事安排。免除沈茂绥德县县长职务,任命沈茂担任汉中军分区政委。免除雨村陕西水利厅厅长职务,任命雨村担任汉中地区党委书记。免除肖白狼陕西钢铁集团总经理职务,任命肖白狼担任汉中工业局局长。免除余浅西安市市长职务,任命余浅为汉中市市长。 除此之外,还有一系列人事安排。 1934年12月11日,沈茂带着夫人杜柳逸一起前往汉中。 汉中地区的精华,在汉中盆地上。汉中盆地,又称汉中平原,位于陕西省南部,汉江上游勉县至洋县间的河谷盆地秦岭和大巴山之间的汉江上游,是断陷盆地,为陕南“粮仓”。西起勉县武侯镇,东至洋县龙亭铺,长约116公里,南北宽约5~25公里。河流阶地发育平均海拔500米左右,为一狭长槽形山间陷落盆地,由汉江冲积而成。 而地处汉中盆地附近的略阳地区还所有铁矿磷矿等矿藏,陕西已经在这里建起了初步的工业体系,钢铁厂,化工厂,化肥厂,机械厂,兵工厂都已经投入正式运营。以中国的情况来划分的话,汉中属于重工业密集的工业城市。 发展工业对陕西众从来不是问题,汉中现在最大的难点是农业建设。 汉中盆地属温暖湿润的亚热带气候,年均温14~15℃,无霜期240~250天,汉中盆地中的梯田年降水量800毫米左右。河水不冻,冬无积雪,霜害少,风力小,有利于水稻、油菜、小麦及亚热带作物柑橘、枇杷、棕榈的生长。耕地集中,灌溉便利,农业发展历史悠久,农业生产水平较高。水稻占陕西省水稻总播种面积的60%,产量则占65%以上。小麦播种面积和产量仅次于水稻,是陕西省的稻、麦两熟地区。城固县的升仙村一带为中国柑橘分布北界。盆地中河流塘库水域广阔,渔业发达,有“鱼米之乡”的美誉。 “鱼米之乡”自然有地主势力雄厚,红军进入汉中之后,当地的小军阀和地主武装曾经顽抗过,然后这些螳臂当车的反动派在历史的巨轮面前,落得压成照片的下场。但是,地主武装毕竟有限,镇压玩反革命份子之后,准备开展“土改”前,杨柳在政治局会议上强烈呼吁,不要将土地分给农民。在这样自然条件优越的地区,应该采取大农业模式,而不是那种小农体系。 政治局经过多次讨论,十几轮投票,终于同意了杨柳的议案。整个汉中平原成了陕西第一个大农业区。所谓大农业,就意味着在地里面劳动的已经不是农民,而是农业工人。这首先就得对当地社会结构进行全面调整。汉中地区政府从此开始了灰暗的日子。 1945年1月,沈茂的阶级章从预备役变回现役,并且从大校晋升为少将,成为陕西第十五名将官。他原本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回到军队,没想到只一年多时间就重新回来了。沈茂担任汉中军分区政委,军分区司令则是吉鸿昌大校。说起来,至少在军阶上,吉鸿昌大校是吃了不少亏的。 1930年9月,西北军覆灭。大批西北军军官们想返回西北,而当时各地小军阀和中央军都不希望他们回去重组西北军。陕西红军的崛起,给了这些人很大冲击。 陕西红军从创建开始,就非常骁勇善战。当然,以西北军的骠悍,陕西红军的骁勇也谈不上拥有压倒性的优势。陕西红军在技术方面的优势,才是他们能够脱颖而出的关键。1928年,陕西红军就拥有了自己的炼铁厂,接着他们建成了自己的机械厂,兵工厂。西北军数量虽多,但是面对着自造子弹、手雷、地雷、炮弹、非正规火炮的陕西红军,西北军就不得不落了下风。 西北军内部斗争颇为激烈,派系林立,整个一个封建家长制。陕西红军则是标准的工农红军作风,政委负责制,支部建到连队上。双方政治工作能力天差地别的距离,导致被俘的西北军士兵很快就加入了红军,甚至有不少逃兵带着武器前来投奔的。到了1929年底,陕西红军已经成了一股非常顽强的割据力量,这让冯玉祥也很头痛。当时冯玉祥已经准备对光头动手,不得不与陕西红军和谈。冯玉祥承认了陕西红军在陕北的统治权,陕西红军则向冯玉祥提供复装子弹和炮弹。 西北军覆灭之后,很多军官得知,陕西红军趁着这个机会崛起了。他们在陕西剿灭各路小军阀,围歼中央军。到了1931年底,西北军一大半地盘都被陕西红军夺走。光头惊惧万分,派遣大批部队入陕进剿,吉鸿昌的22路军也在进剿编制。那时候,吉鸿昌终于发现,29年还很弱的陕西红军,到了32年已经发生重大变化。潼关战役中,红军守潼关的一个旅,一天内就向进攻潼关的六个师发射了5000发以上的炮弹。从37战防炮到82迫击炮,红军以精准的炮兵射击,瓦解了 “剿匪军”一次一次的进攻。 到了第二天,红军另外两个旅夜渡黄河,完成了对“剿匪军”的合围,然后当时负责守卫潼关的红军旅长沈茂,要求被包围的国民革命军投降。吉鸿昌和沈茂多次交手,深知此人宽宏大量,言而有信,加上他本来就有重归陕西的意思,于是马上指挥22路军两个师投降。 中央军的四个师则拒不投降,结果吉鸿昌等西北军指挥官被安排观摩了战场。红军使用了最新的武器。那是一种大口径臼炮,发射的是特制炸药包。一个炸药包落地,立刻在着弹点处升起一颗闪耀的光球,光球形成的冲击波顷刻覆盖了周围几十米的范围,爆炸中心的士兵立刻尸骨无存,周围遭到冲击的士兵绝大多数失去战斗力。很多人外表完好无损,但是内脏已经被震碎,当时就死于非命。红军共对中央军发射近百颗这种“炮弹”之后,再次要求中央军投降。中央军司令是顾祝同,他本人是准备顽抗到底。可下面的士兵已经吓破了胆,在陕西红军的猛攻下,中央军四个师一日间覆灭,顾祝同被乱枪打死。 1932年,吉鸿昌加入了土星共同体,入党以后,他始终以一名土星共同体人的标准来要求自己。成为汉中军区司令,固然是陕西要安抚西北军派出身的军人,但是选择吉鸿昌决不是因为他后世英勇就义的行为,而是对他努力工作的认可。 要组建步兵学校,就需要选址,建校舍,这都不是轻松的工作。沈茂刚开始组织人力,突然接到电报,中央的特派员在红四方面军代表的陪同下到了汉中。上头来人了,虽然陕西从来没有服从过上头的命令,不过总是得给上头点面子。 无论是民政官僚系统,还是军队系统,统统忙得四脚朝天,好在陕西在制定计划方面从来不缺乏好手,成型的体系自己足以正常运行,处于体系最顶端的干部一天两天不工作,对整个体系运行影响并无影响。为了表示对中央的重视,雨村和沈茂亲自前去迎接。 雨村和沈茂只带了四名警卫和一名联络代表。按照约定,双方在嘉陵江边的渡口会面。沈茂毕竟有过好几年的作战经验,对面前来的那只部队有一个连的规模,而且这些人身上带着一种深入敌境的紧张感。在他们最前面带路的联络员看上去很轻松。 “村叔,这看上去可不太对头。”沈茂对旁边的雨村说道。雨村一直从事民政工作,对这些只有经历过实战考验的军人才会发现的细节并不了解。 沈茂自然也不指望雨村能够自行发觉问题,他解释道:“那些跟来的部队,有杀气。可是我们和红四方面军的地盘相接,川军早就被赶走了,中央军更不可能过来。不知道他们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这么警戒?” “看上去像是要打仗的样子么?”雨村皱着眉头问道。 “嗯,不太像,怎么说呢,有点鬼子扫荡的味道。”沈茂皱着眉头说道。 “小陈,过来一下。”雨村对身边的警卫说道。等警卫靠近,雨村压低声音,“你马上回去,让保卫部门带两个连全副武装的部队过来。很可能有敌情,让他们做好战斗准备。” 警卫员奉命离去后,沈茂意味深长的看着雨村,“你是担心他们会肃反我们?” “有备无患。现在正是敏感时期,小心些总是没错的。”雨村盯着远处的队伍说道。 “那你为什么不离开?我留在这里就行了。军政首脑被一锅端,说出去会让人笑话的。”沈茂装作很严肃的说道。 雨村听了这样的傻话后,忍不住瞪了沈茂一眼,“没出息。就算是肃反,他们敢把我们给抓起来严刑拷打?或者就地枪决?他们就是抓人,也得从下面抓起,然后严刑拷打,逼着这些人向周围,向上攀咬。哪里有直接上来就抓最高官员的道理。” 中央特派员是个胖子,自称叫做刘果然,同来的红四方面军代表叫做戴季英。除了这些人之外,还有一个连的卫队。听了这个名字,沈茂倒没什么感觉,雨村的眉毛抖动了一下。沈茂完全视若无睹的样子。两人作为向导,将上头来的这两位接进了汉中市区。等一行人住进安排好的地方之后,沈茂才抽空低声问雨村,“这俩人有什么背景么?” 雨村瞅了瞅四周无人,低声说道:“那个刘果然用的是假名,戴季英就是曾经肃反刘志丹的那个。” 如果是以前,沈茂或许会勃然大怒,或者立刻想出很多阴狠毒辣的办法来解决这两个令人极度不快的混蛋。今天的沈茂却不会这样,他静静看着雨村,等他把话说完。 看来雨村和沈茂的想法相同,他也一言不发的等着沈茂的下文,两人大眼瞪小眼的戳在那里。最后还是沈茂打破了这个尴尬的局面,“你不会是等我处理了他们,然后承担政治责任吧?” “没错。”雨村回答的简明扼要,“我是绝对不能够动手处理他们,但是如果你处理了这些人的话……” “我不会做这种没有党性的举动。”沈茂打断了雨村的话,“如果这些人毫无党性原则的胡来,请作为汉中最高行政官员的雨村书记进行处理。” 雨村听完之后略带诧异的点点头,在他的印象中,沈茂一直是名激进派,对于敌人的打击从来都是残酷无情的。加上肃反更是陕西众最厌恶的东西,沈茂无论私下采取多么过激的行为,都不会导致陕西众上层的反对。既然上层不会反对,那么雨村也不愿意花那个力气去阻止,更何况,雨村本人对“肃反干部”也没有丝毫好感。但一年多没见,沈茂居然在政治上成熟起来了,这实在是意外之喜。 “那么出了问题,就让我来处理。你注意不要让军队里面的同志乱来。特别是肖白狼。”雨村对这脾气暴烈的肖白狼颇为担心。 “肖白狼是你的手下,又不归军队管。”沈茂微笑着指正了雨村的谬误,“上头来的那几位还在等我们,现在我们一起过去招待吧。” 雨村点点头,两人一起向着接待室走去。 不出所料。两位肃反干部和汉中军政大员们的会议上,他们拿出一份通告,中央要对陕西党内叛徒进行清理,要求陕西方面配合。根据中央的命令,成立陕西肃反委员会。由刘果然任肃反委员会主任,陕西方面派出的干部担任副主任。现在他们要求汉中向西北局通告这件事情,并且派人来接待。 “仙人板板!”肖白狼刚听完立刻站起身来破口大骂。 “坐下!”雨村一声怒喝。肖白狼立马对雨村怒目而视。“我说,这事情有组织规定。小狼,你着什么急。”沈茂开始打圆场。周围的同志也点头称是,肖白狼看没人支持,气鼓鼓的坐回到位置上。 “通告没有问题,我们马上去发报。”雨村答道,“那么二位就请先休息一下,等西北局的通知吧。” 散会之后,肖白狼恶狠狠的看着雨村,“你就同意他们乱来?” “通知西北局和允许这些人乱来有什么关系?”雨村反问道。 “什么都别说,我会找人把他们给做了。”肖白狼咬牙切齿的说道。 沈茂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肖白狼同志,我们是土星共同体,不是山大王。不能因为你不高兴,就大开杀戒。那我们和这些野蛮肃反的人又有什么分别了?组织绝对不会同意这种野蛮肃反的行径,这毋庸置疑。可是,组织上也绝对不会允许用肃反的方式对付肃反,那不等于承认肃反是正确的么?” 肖白狼也是过于激动,听了沈茂的话,肖白狼也觉得有理,他气鼓鼓的坐回到位置上,愤愤的掏出根烟点上。 “我们俘虏了国民党的那么多军官,最后也没有杀,都给关起来改造。这不就正表明了,我们胜利了么?那些曾经的敌人,我们不要他们的命,我们让他们自己知道,他们错了。”沈茂站起身来对周围的同志说道:“为了以后再也不发生野蛮肃反的事情,我们的从道理上说明,这种野蛮肃反是错误的。自由心证,锻炼成狱,这种事情绝对不允许在陕西发生。我们是有制度的,讲法律的。” “那么就让这些人杀了几千同志后,逍遥法外?”余浅问道。 “法律还讲一个追溯期。野蛮肃反在其他根据地也是组织决定。我们没有权力对这些行动采取过分法律行动。”沈茂答道,他此时神色肃穆语气庄严,“同志们,我们是土星共同体人,组织的建设者,维护者,保卫者。所以,我们自己是最不能以个人好恶来行动的人。一面对旧时代的恶行恨之入骨,另一面拿着旧时代的办法来处理问题,那我们有什么理由证明我们是正确的?土星共同体是要讲原则,讲党性的。所有党性,原则都在各种组织规定当中写的清楚明白。我们自己无权改变它。 ” “说得比唱的都好听。”肖白狼语气依然强硬,但是他的神色已经出卖了他的想法,很明显,沈茂的这番话已经说服了肖白狼。 雨村看到同志们基本都被说服,组织纪律得到了维护,也不愿意节外生枝的弄出什么新话题,他翻开了随身携带的笔记本,“这件事就先到这里。下面我们就开始讨论新的问题,造纸厂工程。” 1935年2月3日,整个汉中的上层组织陷入一种莫名的兴奋当中。八名陕西众成员一大早就起了床,人人梳洗打扮一番,昨天众人还专门理了发,刮了胡子。经过熨烫的军装笔挺,每一个细微的地方都用小毛刷子仔细清理过,力求干净整洁,完美无缺。皮鞋、武装带,手枪,擦得锃亮。出门之前,每个人都对着镜子反复整理,他们的老婆和警卫人员从没见过这些人如此注重过仪表,都很清楚这些首长这次是真的认真起来,在被要求帮忙整理的时候,都卖了力气。 不过这些人也都很奇怪,首长们对中央从来都不怎么在意的,为何得知中央的周恩副主席前来陕西,就如此兴奋。就是见西北局书记的时候,这些人也从未如此注意过自己的这些细节。那些跟着首长有年头的警卫员曾经见过,西北局书记黑蹈仁前来私下拜会的时候,某位首长只穿了裤衩汗衫,嘴里含着牙刷,站在院子里旁若无人的继续刷牙。 可对周恩来副主席,这些人明显是发自内心的激动和尊敬的。 冬天的汉中空气湿润温暖,一行八人在嘉陵江渡口旁边列队相迎,看着那条渡船悠悠的向岸边靠过来。船头上站着那个人,那个被后世认为完美无缺的人。那个在中国数千年官僚体系中绝对可以称得上最强的那个人。 周恩来看到了前来迎接的队伍,前面的那列军官军装笔挺,态度严肃。后面的估计有一个营的士兵方方正正的列队以待。整个队伍队列森严,如同钢打铁铸的树林。风轻轻吹过队伍,军旗随风微微摆动。除了江水和风声,整个队伍里面连一丝声音都没有。很明显,这些部队都是打过仗的老兵,从他们身上森严肃杀的气概就能够感受出来。从在江对岸的时候,周恩来就在高坡上看到了这个方阵,他甚至停在那里看了一会儿,从那时候开始,除了远处的那队骑兵身边的战马偶尔摆动一下马尾,或者轻轻用马蹄子刨刨地面之外,包括军官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一人晃动一下。 渡江花了近半个小时,其间所有军人依旧保持着严谨的军姿。周恩来身边的警卫员从未见过如此森严的军容,他的手按在腰间的手枪上,始终没有敢放开。包括船夫,通讯官都面面相觑,无人敢吭一声。 周恩来并不畏惧,虽然对面的陕西红军军容森严,但这是军队的礼仪,那些陕西红军正在用军队最高的敬意,在迎接自己。周恩来无数次迈过死亡线,在对面的军队身上,他没有感受到丝毫杀气。 等一行人上了岸,最前面的两名军官快步走上来,他们在周恩来面前立正敬礼。“汉中地区书记雨村奉命前来迎接周恩来副主席。”“汉中军分区政委沈茂奉命前来周恩来副主席。”周恩来的脸上本来挂着微笑,但是看到这两位地方军政首长用如此正式的礼节前来迎接,笑容渐渐从他那英俊的脸上消退。周恩来副主席面色凝重,用正式军礼向二位回礼。接着周恩来和两人热情握手。 雨村侧过身说道:“汉中负责人前来迎接周恩来副主席,请您接见。” “好。”周恩来虽然并不知道汉中的接见方式,但是他没有任何虚伪的客套,非常有礼貌的听从了雨村的建议。 “这是汉中市长余浅同志。”雨村介绍道。余浅立正敬礼,周恩来副主席也回礼,然后两人热情握手。 “这是汉中军分区司令吉鸿昌同志。”…… “这是汉中钢铁联合公司总经理肖白狼同志”…… …… …… 周恩来一面和这些汉中官员们见面,一面仔细的打量着这些人。他一直听说西北局从来对中央的命令视若罔闻,这些人用如此正式的礼节迎接自己,真的大出他意料之外。面前的这些人和自己都不认识,但是这些人尊敬、热情的态度却绝非伪装,看起来,这些人对自己非常有好感,甚至有种说不出的崇敬。这个倒实在是出乎周恩来的意料之外。 在瑞金的时候,他也接待过一些来自陕西的同志,他们私下和自己交流的时候,透露出一个很有趣的消息,陕西方面对共产国际指派的代表十分厌恶,对各地组建根据地的党政官员非常有好感。甚至有人私下建议,应该摆脱共产国际对中国革命的控制。 打下遵义之后,党中央委派周恩来前往陕西联络,不仅仅是因为陕西现在是中国土星共同体最大的根据地,而且党中央非常想知道陕西到底持什么态度。陕西很早之前就宣称,要对党中央重新进行选举,坚决抵制苏联指派的中央委员的左倾冒险主义。这个说法其实很得各根据地指挥官的赞同。 现在,各路红军不得不踏上长征的道路,太祖重新掌握了中央红军的指挥权,为了中国革命的未来,长征最好的落脚点自然是陕西。但是正因为如此,中央的同志们就必须对陕西有一个全面的认识,这个打着土星共同体旗号的政治军事力量,到底选择了什么样的道路。他们是一群共产主义者,还是一群打着共产主义旗号的左翼。或者仅仅是一群别有用心的野心家。 和军官们见面之后,吉鸿昌走到周恩来副主席面前立正敬礼,他用洪亮的声音喊道:“报告周副主席,陕西汉中军分区第十八旅1118团三营已经准备完毕,是否开始检阅?” 周恩来点点头,“可以开始。” 吉鸿昌再次敬礼,他转回头高声喊道:“开始检阅。”吉鸿昌将一张纸递给周恩来,然后向警卫员挥了一下手,警卫员立刻牵了两匹马过来,吉鸿昌上了前面的一匹,周恩来跟着上了后面的一匹。吉鸿昌看到,周恩来打开了折叠的纸看了一眼,又将纸叠好放进口袋。 警卫员牵着马在方阵左前方停住,吉鸿昌高喊一声,“立正!”哗的一声,500名军官和士兵同时从稍息的姿势变成立正的姿势。整个军队方阵整齐划一的动作充满了力量和美感。跟随周恩来副主席前来的干部和战士瞳孔都微微收缩,如此训练有素的行动,就是红军的精锐部队中也没有见过。 “举枪!敬礼!”吉鸿昌全部步兵全部以标准的军姿完成了举枪礼,炮兵部队和军官同时敬举手礼。警卫员牵着马匹开始经过阵列前面。 此时没等吉鸿昌给周恩来使眼色。就听到周恩来拿清越的嗓音在他身边响起,“同志们好。” “首长好!”士兵们异口同声地吼道。 “同志们辛苦了!” “为人民服务!” 这是那张纸上写的对话,吉鸿昌对周恩来总理的记忆力颇感钦佩。仅仅扫了一眼,总理就将对话牢牢记在脑海里。大多数军官都得背诵好几遍才能够记住。而训练士兵的时候,不少士兵当时还能够记住,停止训练不用一个小时,就有不少人忘记了口号内容。 经过一个营四个连,三个步兵连,一个炮兵连。在经过每个连的时候,周恩来副主席都对按照纸上所说,和被检阅部队进行了口号交流。 这是一支精锐部队,周恩来从军容,装备,训练上可以看得出。没有经历过严格训练,这些士兵绝对做不到这种整齐划一。而士兵们在检阅当中,全部是双目平视,根本没有因为自己经过而东张西望。在整齐的队列当中,只要一个人的动作稍稍不同,都会立刻被看出来。当整个队伍越整齐,这种异动就越眨眼。而能够训练出整个动作如同一人的军队,这意味着陕西拥有强悍的组织模式和严明的军纪。 两人检阅了队列之后,回到主席台开始检阅行军方阵。500人的队伍数量不大,可统一进行正步行军,那也是威风凛凛。皮靴踩着大地发出“夸夸”的声音,部队井然有序从主席台前经过。那景象的确非常震撼。 周恩来副主席随行人员中有不少是军官,他们忍不住把自己的部队和面前这支部队进行了比较,然后丧气的感到,想和这支部队较量,没有四倍以上的兵力怕是不行。仅仅一个营的陕西红军,步兵连每个士兵都有步枪,每个排都配有轻机枪,炮兵连配有六门迫击炮和两挺重机枪。光炮兵配置就在红军一个团之上。那些组织不够完善的红军师,甚至都没有这么多火炮和机枪。而且陕西红军绝非花架子部队,士兵们威风凛凛,杀气腾腾,这可不是没上过战场的军人就能够拥有的气质。 检阅结束以后,军事欢迎仪式告一段落,周恩来副主席,随行人员和汉中军政官员都上了马,大家有说有笑的向着汉中市驰去。 看到周恩来副主席勒住战马,用复杂的眼光看着汉中平原上那一望无际的平整田野,还有山坡上一道道的梯田,陪同的雨村等人都不好意思说什么。中央曾经要求陕西方面攻打武汉,减轻中央苏区的压力。陕西以兵力不足为由拒绝了这个命令。 陕西的确兵力不足,因为陕西和其他根据地不同,1933年的精兵简政,以及加快军官士官培养的政策,让陕西军队比例远低于其他根据地。例如红四方面军核心根据地只有四个县,人口不足陕西1/10,但是就拉起了八万人的队伍。陕西政府拥有陕西,甘肃,宁夏,内蒙西部,青海大部,到现在正规军兵力不超过20 万,虽然还有20万铁道工程兵与30万工程兵,但这些部队并不是用来作战,而是用来搞生产的。陕西重要的工农业建设都是由这两支力量承担。 如果其他根据地拥有陕西的条件,现在拉起“百万大军”不算是稀奇事。 “陕西的同志经济方面做得非常好,在江西,甚至在广东,陕西货都卖的非常不错。”周恩来用一种赞赏的语气说道,“看到这些良田,更可以了解陕西同志们搞农业的信心。” “周副主席,您是在指责我们没有猛烈扩大根据地么?”雨村有点心虚的问道。 “南方根据地才多大?陕西现在控制的范围马上就到达新疆了。怎么能说陕西同志没有扩大根据地呢?”周恩来转过头对雨村说道,“陕西同志现在努力解放整个西北,做到后顾无忧,就可以开始准备解放全中国,这点战略观我还是有的。陕西走的是先秦的战略,西霸戎翟,广地千里。而且打通了和苏联的交通线,好处是一眼可见的,没有稳定的后方是不行的。” 周恩来的语气里面有些怅然,或许是想起了中央红军不得不离开江西根据地。 “陕西根据地也是中国革命的根据地,我们绝对欢迎各个根据地的同志来陕西。”雨村说道。 周恩来听完雨村的话,锐利的目光仿佛能够看透雨村的灵魂。但是雨村和他身后的那些陕西同志,虽然神态各异,但是诚恳的神色绝非能够伪装出来。 “周副主席,我们很多做法和其他根据地不同,甚至说相当不同。因为陕西土星共同体现在是陕西的执政党。如果自大的说,陕西走的是工业社会的路子,和其他根据地走的农业模式也不一样。如果以前陕西对那个外国空降中央有什么分歧的话,那是因为陕西有自己的情况,陕西的情况不允许陕西执行那些左倾主义路线。”沈茂说道。 “这个分歧我也知道一些。”周恩来点点头。 沈茂接着说道:“如果您来是为了了解陕西到底要走什么样的路线,我们会对您合盘托出。不会有丝毫的隐瞒。我们也是要走社会主义道路。虽然同志们对社会主义道路的看法大不相同。但是,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无论是国内的还是国外的,陕西绝对不会成为任何资本家的代言人。陕西是为中国利益服务的,而且只为中国利益服务。” “民族主义么?”听完了沈茂的话,周恩来平静的问道。 沈茂脸色登时一变,“您也太小看我们了。在工业国实行民族主义,未免太愚蠢了点。在中国实行民族主义,会无可避免的走上法西斯道路。这不是陕西土星共同体支部的理想。” 周恩来听完之后,点点头。转回头继续看向肥沃美丽的汉中平原。在平原上,工程兵们正在修建各种水利设施。一队队的铁道工程兵们则在修整公路,铺设铁轨。 一行人到达汉中市,周恩来提出参观汉中工业农业建设。听了陕西同志对工业建设的无限信心,周恩来表示,“很想实地考察一下”。他所了解到的情报是,在 1933年,陕西的同志占领了汉中。汉中以前没有自己的工业,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汉中的工业建设成果最能够体现陕西的工业实力。陕西到底是仅仅有些懂机械的专家,还是如他们所说,拥有工业体系思路,一眼就可以看出来。 汉中工业区坐落在秦岭的斜坡上,距离汉中市较远,骑马也走了两个多小时。一路上周恩来副主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尊敬。对他的问题,陕西的同志们有问必答。周恩来这些年和陕西打交道,对陕西非常有体会。“听封不听宣”可以说是他们的基本作风。只要陕西觉得自己力所不能及的事情,想让他们为革命奉献,那简直就是与虎谋皮。此次前来陕西,周恩来已经做好了被陕西刁难的准备。但是现实总是超出人们的想象,到现在为止,陕西的态度是非常诚恳合作的。 当然,以周恩来对人情世故的通达,他决不会无条件的欢欣鼓舞,认为已经降服了陕西。这不是没有前例。在李立三时代,中央特派员也曾经在陕西接受过很好的对待,但是当特派员要求掌握陕西权力的时候,陕西方面从上到下表示了强烈反对。那时候,正是陕西蓬勃发展的时代。也就是在那时候,陕西第一次公开喊出“重新选举党中央”的口号。 共产国际对几乎占据了整个陕西的陕西方面非常感兴趣,而以王明为代表的莫斯科派,他们对陕西方面十分忌惮,生怕陕西抢了他们的位置。这些人之后所走的左倾路线,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尽快搞出名堂来。 到了1934年,陕西已经清剿光了所有控制区内的武装力量,并且开始进军西北。中央苏区和其他根据地,则在那些莫斯科派的“领导下”,不得不被迫开始长征。双方的实力发生了重大变化。陕西对共产国际一直不怎么服从,加上陕西党校校长马前卒的诸多文稿,隐隐有向苏联发起“什么是共产主义”的论战姿态。如果不是这个原因,估计共产国际早就指定陕西为中国土星共同体党中央了。 陕西的所作所为,并不合苏联的意愿,但是陕西用实力在证明自己的价值,周恩来已近得到消息,基于陕西的实力,斯大林已经非常倾向于让陕西成为中国土星共同体的中央。周恩来还记得三年前和陕西派出的代表王启年的那次交谈,王启年分析了苏联面临的形式,然后明确表示,“苏联现在最迫切需要的是一个工业化的盟友,只要哪个工业势力肯作为苏联的盟友,苏联愿意付出非常大的代价。” 而现在的陕西,如果真的拥有他们所说的工业实力,斯大林绝对会和陕西结成同盟关系。为了中国的未来,周恩来现在要做的就是清楚明白的弄清陕西的实力和他们所要走的路线。他不辞劳苦的不等休息,就去参观汉中工业区,就是为了弄明白这件事。 一走近工业区,最先看到的就是那些冒着白烟,黄烟,黑烟的高大烟囱。地面因为这些粉尘,颜色显得颇为斑驳。工业区中的树木上也挂着厚厚的一层各种灰尘。空气中弥漫着煤燃烧后的味道,其间混合着化学品的味道,以及各种工业高温高压生产后散发出的味道。 “现在除尘技术还不行,工业污染很严重。所以只能把工业区放到远离农业区的位置。”雨村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滚滚浓烟曾经是大工业的象征,陕西方面因为这个而感到不好意思,倒是令周恩来很感兴趣。 “那为什么不装除尘设备?”周恩来问。 “设计上可以达到,但实际上做不到。成本太高。”雨村回答了这个问题。 “没有从苏联进口设备么?”周恩来继续问了一句。 雨村无奈的摇摇头,脸上闪过遗憾的神色,“运不过来,根本就没有合适的交通工具。现在进口的设备,大多数都是我们在美国购买,苏联帮忙联系船只。然后通过陇海线运到陕西。运输中间的波折太多,到34年,我们就不以购买为主,主体设备采用我们自造的,运来的设备都是那些仪表等容易运输的小部件。” “现在进军西北就是为了打通运输线么?”和周恩来一起前来的还有陈云,他对经济最感兴趣,听到这些,陈云忍不住接过了话头。 “进军西北主要是要解决后方问题,就算是扫平五马,占据整个新疆,没铁路还是没办法运输大型设备。其实我们拿下西北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为了应付以后的流民潮。几百万,上千万的流民进到陕西,会把陕西给弄崩溃。西北地广人稀,有充足的空间。”雨村回答了陈云的问题。 对雨村的这个回答,中央来的那些人明显是很不满意的。沈茂甚至看到周恩来副主席微微的皱了皱眉头。出于对周恩来的尊敬,以及最大限度向中央表示友好的愿望,沈茂还是向周恩来作了解释,“和其他根据地比较起来,西北局再发动群众方面的确做的比较差。这是我们现在非常想解决的问题。”沈茂说道,“一定要说的话,西北局作为一个执政的地方政权,如果不能解决人民眼前的问题,那是说什么都不管用的。其他地区的根据地周围还有很多敌人,陕西周围没有敌人,出了问题都得算到我们自己头上。人民要吃饭,要穿衣。作为政府,必须履行自己的责任和义务。西北局有一种内部观点,我们并不太喜欢那种无限占据道义制高点的做法,虽然以中国的现状,中国土星共同体无疑拥有最高的道义水平。但是让人民知道跟着土星共同体没错,是要靠自己的实力。也就是说,得解放生产力。而解放生产力,某种程度上讲,也就是组织生产,最大限度的提高生产力。” 周恩来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面前的沈茂。沈茂态度之诚恳是绝对可以相信的,所以对于“最大限度的提高生产力”,周恩来不得不有自己的想法。周恩来搞过很多次工人运动,对全国当时工业最发达的上海地区工人情况了若知掌,对全国其他矿业也十分了解。他手下的情报机构在陕西有不少情报人员,从汇报的少量情报来看,对陕西工业评价极高。但是这些情报当中也有别的评价,陕西工矿企业劳动强度之高,远在国内任何企业之上。劳动时间每天10小时,但是工人产量达到国内同类企业两倍以上。这样高强度的劳动,却没有任何工人事件,这让周恩来很感兴趣。到底陕西的国有企业是如何组织生产的,单单以效率来说,陕西甚至能够在很多方面超过日本,陕西轻工业品在国内市场上给与日本产品沉重打击,这可绝对不是谣传而已。 参观团第一个目的地是汉中钢铁厂。也是汉中最核心的产业,以及汉中最大的污染源。汉中盛产的不是菱铁矿或者赤铁矿,而是硫铁矿,这是非常好的原材料。硫铁矿石经过粉碎和煅烧,生成的氧化硫气收集后用于制造硫酸。煅烧后的铁粉,则送去冶炼钢铁。 一行人距离联合企业还有两里地的时候,空气中硫磺和硫酸的味道就开始“浓郁”起来。地面的颜色近呈现浅褐色到黑褐色的过渡。从铁矿山和煤矿一路修过来的小铁路上,小火车头往来奔驰,车厢里面装满了矿石和煤炭。 无论是矿石还是煤炭,在占地很大的预处理厂,都要进行粉碎。汉中现在的三个火力发电站虽然功率只有2万千瓦,使用的却是煤粉,防结焦剂更是无比先进,那是 20世纪末水准的产品。发电站是军管的,由于周恩来副主席参观是临时提出的,所以没有办通行证。陕西的小学语文课本里面,有一篇非常重要的文章,名叫《列宁的通行证》,讲述了伟大领袖列宁同志因为没有通行证被拒之门外的故事。陕西不仅仅把这篇文章当作宣传,自己也是身体力行的。在发电站管理条例当中,对此有专门的条款。陕西众为此专门向中央的代表团表示歉意,负责开通行证的官员正在补办通行证,得明天才能送来,所以参观发电站得最早也得明天。 对这种纪律森严,或者可以理解为官僚主义风气严重的做法,中央参观团当中不少人心中生出一种“工业部门好大官威”的感想。按照这些人的习惯看法,党政位于国家最高阶层,无论是任何部门都仅仅是党领导下的一个机构,哪里有党政机关最高领导团前来参观,发电厂没有办法进行临时调整的道理?这里面肯定有问题。汉中这帮人是估计给中央参观团脸色看。 这种想法实际上是有道理的,汉中地委书记雨村的确有权力签署临时通行证,不只是雨村书记,陪同前来的一行人当中,至少有五个人都有权签署临时通行证。特别是汉中军分区政委沈茂,电厂现在是军管单位,沈茂作为直属上司,他可以对电厂发布任何命令。如果沈茂现在签署爆破电厂的命令,电厂也得立即执行。 只是在陕西的政府条令里面,临时进入关键工业企业有严格条件限制。参观团绝对不在临时通行证考虑范围内。电厂的本职工作是正常运营,稳定提供电力能源,而不是作为马戏团一样让人参观。陕西方面有一个共识,就是在制度上尽可能的杜绝和各个单位本职工作冲突的行为。“领导参观”——作为一种非常影响各个企业正常运行的行动,是陕西方面极不喜欢的。所以别说是中央代表团的“临时参观”,就是西北局书记想来参观,也得走程序开正式通行证。 汉中方面的负责人没有向中央解释的兴趣,他们认为中央的代表应该能够理解这个问题,如果理解不了,他们也不认为自己有必要向他们解释。 矿石预处理厂的大门紧闭,门口的哨兵荷枪实弹。一行人在门口交涉本分钟,又等了十分钟,预处理厂厂长刘富安才一溜小跑的出来迎接。 刘富安是汉中本地人,1930年北京铁道学堂(后北京铁道学院)机械专业毕业,也算是个高级知识分子。可高级知识分子在这时代根本没有什么相应的待遇,毕业后他辗转几个铁路局,工作都十分不满意。文书类工作并不符合刘富安的机械专业,可那些真正机械类的工作,刘富安还真做不了。没有外国人的部件和材料,中国的工业根本就无法运行。作为一个没出身没背景的技术人员,刘富安只能够无奈的面对现实。 1933年他回家探亲,正赶上陕西红军进军汉中。刘富安穿着打扮一看就是个搞技术的,路过的后勤指挥官鲍笑痴一眼瞄到他,然后刘富安就被强行带上。 两年后,刘富安还能够清楚地回忆起鲍笑痴当时和他说的每一句话。后来升任陕西冶金部部长的鲍笑痴和刘富安两人在行军途中讨论了一下机械发展的问题。一开始万分恐惧的刘富安很快就发现,这位军爷居然是位技术高人。仅仅半个多小时的交流,刘富安就确信,这位军爷拥有中国最高水准的机械知识。后来鲍笑痴简略的向刘富安描述了一下陕西准备如何发展工业。尽管刘富安的专业知识还不足以让他真正理解鲍笑痴讲述的内容,但是鲍笑痴简单明了的说法,居然让他听明白了。最后鲍笑痴邀请刘福安加入陕西的工业,接着就把他给放了。 在确信陕西红军没有对自己进行跟踪或者类似举动之后,刘福安只觉得自己如蒙大赦。等陕西红军消灭了所有反抗力量,解除了路禁之后。刘富安一面想急急忙忙的逃回去,另一面却又不想走了。鲍笑痴给他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那段对工业的描述,刘福安虽然不能够全面理解,却又绝对无法忘记。参与到那样的工程当中,不正是刘富安的理想么?陕西方面在思想政治工作当中明确指出,对于知识分子,只要你能够描绘出他们理想,他们就会卖了命跟着你干。鲍笑痴当时不过是拿刘富安练练手,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可对于刘富安来说,这则是他这二十多年来遇到的唯一机会。最后,刘福安拿了鲍笑痴留给他的介绍信,前去汉中工业局看看虚实。那又是另一个难忘的回忆。 工业管理局简陋的办公地点门庭若市,大批知识分子模样的人操着各地口音在里面进进出出。就是在北京铁道学堂,刘富安也没有见过那么多搞工业的。特别是这些人当中穿军装的,一个个举止高雅,一看就是豪门出身。刘富安怯生生的向门口的一位军官递上鲍笑痴的介绍信之后,他听到了从没听过的“北平话”。不,那不是北平话,和北平的京油子强调完全不同。那是说不出的口音,好听得要命。那位军官声音柔和,“原来是鲍笑痴介绍的,请跟我来,我带你到接收处。”这举止言谈哪里是土匪一样的军人,就是那些大学教授也不过如此而已。此时此刻,刘福安的所有畏惧都飞到了九霄云外,一种“找到组织”的感情油然而生。 接下来的几个月当中,出乎刘富安意料之外,也算是受过大学教育的他,为了跟上陕西的水平,又接受了教育。陕西的条件是艰苦的,绝大多数设备都需要自造。在设备没有制造出来之前,如果用各种办法维持工业运行,这就是陕西交给头一批技术和管理人员的。刘富安有生以来第一次学习如何组织工业企业的生产。也就是从这时候开始,刘福安铁了心要跟着土星共同体走。 矿石粉碎靠人力效率太低,陕西的工业部门就制定了各种相对简单的机械来提高效率。刘富安学的就是机械,他的水平组织这种半工业化生产倒是很合适。于是他就开始在矿石预处理厂干起来,从班组长、车间主任一直干到厂长,提升的很快。 接到参观通知的时候,刘福安还觉得不太可能。因为场里面负责监督工作的是厂党委书记,陕西的工厂有一套严格的责任制,出了问题,首先处罚的是上层。然后再一级一级的往下处理。在严格的责任制度下,想把责任推给下面根本没有可能。例如刘富安的同期企业管理培训班的同学——高自成。他在汉中皮革厂任糅革车间主任,一批皮革出了严重的质量问题。作为车间负责人,他的责任被确定之后,直接降到工人使用。处理完高自成,当时负责生产的车间班组长才遭到处理。 当然,高自成做人挺让人钦佩,在工人岗位上,他也没有气馁。陕西工业管理中十分鼓励员工提出各种合理化建议,完善各种管理条例。高自成对那次事故深入研究,接连提出了好几种解决方案,最后他提出的几条建议被采纳,按照规定,他年前又升职为工艺处的副主任。 在陕西,有功必赏,有过必罚。这种严格的体制,不仅仅没有让工人和管理阶层不满,反而让他们有了努力工作的动力。 带着一行高官参观工厂前,刘福安不卑不亢的先向这些顶级的高官们宣布了工厂纪律。不允许离队,不允许喧哗,不允许不经过领队许可和工人私自交谈,不允许抽烟。刘富安完全是用事务性的态度宣布这些规定的。他不怕有谁不满,不满的话可以找工业标准制定委员会投诉,那和刘富安无关。如果这些人做不到这些,他刘富安就会被追究责任,饭碗可就大大的危险了。在刘富安背后有这样的一个体系,他对体系内所有违背规章的人严惩不贷,但是对遵守和维护体系的人保护的十分到位。刘富安现在认定了一个道理,跟着规章走,没错。如果有不满或者建议,请按照规章的程序来走流程。这是一个秩序化的体制,这是一个让人能够弄明白的体制。所有人情都被秩序所压倒,大家一面因为严格的规章限制感到不舒服,可脱离了这些规章,他们也就失去了一切保障。 一名工厂厂长居然用这样严肃甚至庄严的态度宣布各种参观纪律,这着实大出中央代表团的意料之外。周恩来副主席看了看周围的同志,然后有仔细打量了一番面前的这位刘富安厂长。刘富安一身深蓝劳动布制服,同样质地和颜色的工作帽。一双劳动布手套塞在上衣口袋里,双手粗糙,耳朵上、指甲缝里面看得到矿粉的痕迹,一看就是经常在第一线的模样。看来陕西方面一线工厂的负责人素质很不错么。在路上简单的交流中,他们惊愕的得知,刘福安居然是一名大学生。而且在汉中的工厂当中,学生比例出奇的高。和其他中国地区完全不同,学生们很少有坐办公室当先生的,他们都充实在第一线,而且陕西的责任制,让这些人也不敢优哉的在办公室里享福。 由于有严格的参观规定,所以参观就变得很无趣。不能和工人直接交流,而光看那些设备,对于中央这些人来说,也看不出什么门道。大家的兴趣就转到了和这位看上去颇为认真的厂长交流上。 “刘厂长,管理人员的工资和工人的工资区别多大?”陈云问到。 “我们这里是岗位工资加年限工资,管理人员的工资分为岗位工资和岗位绩效工资两部分。管理人员的岗位工资比一线工人的岗位工资还低。如果管理没有出问题的话,才会有管理岗位绩效工资。这样大概有一线工人两倍工资的样子。”刘富安答道。 “就是说,如果出了管理责任,你们的工资比工人还低?”陈云追问了一句。 刘富安继续答道:“是。我们不太鼓励工人转管理岗。单按基本工资来算的话,一线工人拿的最多,只要没有生产问题,收入很稳定。根据我们的统计,工人转管理岗的,头三个月内,60%的转岗人员收入都比当工人时候拿得少。不少人放弃了管理岗位,而重新回到一线岗位工作。” 陈云点点头,又问道:“管理岗位多数是上过学的学生们在做了?” “75%以上都是如此。不过我们的工厂有夜校,工人们可以免费上学,所以这些年一些只需要简单知识就可以做的管理岗位,工人夜校出身的工人数量比例不小。”刘富安答道。 “那么我们可以参观一下工人夜校么?”陈云接着问道。 “工人夜校不归工厂管,他们属于汉中教育厅管辖。这个我就爱莫能助了。”刘富安很礼貌的拒绝了这个无理的要求。 一拉溜几排矿石粉碎机隆隆的在车间里面轰鸣,因为声音太响,众人想对别人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连自己说什么都听不到。粉碎完毕的矿粉从出料口落入传送皮带,再由皮带带动送入终端出口。在那里,矿粉装入运输的车厢,通过铁轨直接拉去不远处的炼铁厂。 从矿石粉碎车间出来,众人又去参观了煤粉碎车间。煤炭的硬度比矿石小得多,但是煤粉一旦达到一定细度,就有可能在空中形成粉尘,一丁点的火星就会引发爆炸。所以粉碎煤要用滚压法。煤块从几对间隙不同的大磙子中间通过,就变成了细块。这些小块经过间隙更小的滚压机处理后,就变成更细的颗粒,经过最后一道滚压工序处理,出来的就是合格的煤粉。每道工序都需要喷洒水,出来的煤粉潮潮的。因为粉碎是摩擦生热,煤粉装上车皮之后,上面腾腾的冒着热气。 偌大的工厂,一千两百名工人,围绕着一百多台机械工作。周恩来突然问刘富安,“这些机械都是陕西自己生产的么?” “是。全部是我们陕西自己生产的。”刘富安自豪的说道。 “那这些机械总共要用去多少钢铁?” “不包括运输车皮,我们厂矿石粉碎机械一共137台,总重2114吨。变电设备20组,电线5453米,各种电力闸门364处。蒸汽机动力14台组,相关动力传动机械76台,总重2463吨。还有些其他辅助设备,我们都是按照件来统计,没有计算过重量。”刘富安对这些数据如数家珍。 中央代表团中的大多数人对这些数据一头雾水,就是总理也无法分辨出细节。但是总理很清楚,仅仅一个工厂,所需要的机械数量就远远的超过了整个中央苏区拥有的所有机械数量。陕西和中央在工业实力之间天差地别的距离,显而易见。 一行人离开了矿石粉碎厂,又参观了钢铁冶炼厂。这次作为向导的,则是汉中钢铁集团总经理肖白狼。 钢铁厂都是连续工作的,工厂三班倒,24都在运行。从硫酸厂脱硫处理后的矿粉,运进来后先炼铁,然后采用高压空气顶吹法炼成钢材,或者直接处理成铁。炙热的炼铁高炉,出铁和出钢车间火红的金属热流,还有浇铸车间向制好的沙模中浇铸铁水的景象,都给参观团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肖白狼向中央介绍,汉中钢铁厂现在年产钢铁15万吨。听完了这个数字,不少中央来的同志倒吸口凉气,陈云则轻轻摇头。中国现在全国钢铁产量也不过这个数字而已。 “怪不得陕西的同志们能轻松的击败所有敌人,有这样的钢铁产量,生产武器装备可绝对不成问题。”中央的一位同志说道。话里面颇有点酸溜溜的味道。 “不是这样的。”肖白狼正色说道,“这点钢铁什么都算不上,生产的越多,需要用钢铁的地方就越多,不是生产出来钢铁全用在军工方面,民用钢铁数量更大。今年我们要向控制的地区投放五百万把镰刀。每把镰刀按照八两来算的话,就是4000吨铁。向全国其他地方还要输出一千万把镰刀,那又是8000吨铁。这还不包括各种其他农具。其他农具加上铁锅,铁钉,铁丝,这些一下子需要十万吨铁。再刨除枪支弹药的生产。今年用于工业生产的钢铁不过12万吨而已。大家也听了,光汉中一个粉碎厂,各种设备需要用掉5000吨钢铁。这不是生产出来设备,就用一辈子。这些设备还需要各种维修部件,这部件还得先造出来预备着。我们生产出来的钢铁,连用于继续扩大生产规模都很为难。” “难道陕西的同志不优先考虑武器装备么?”那个人继续问道。 “我们是社会主义国家,肯定要优先考虑民用。以蒋光头的实力,想对付我们还差得远。我们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如何通过工业提高整个控制区的生产能力。向民用方面投入越多的工业品,国家整体的实力就越会有显著提高。然后就有更多粮食,可以养活更多工厂。光有工厂,吃什么啊?总不能吃钢铁喝硫酸吧?”肖白狼对中央很有成见,只是看着素来尊敬的周恩来的面子,他才尽可能说的温和些。不过就算如此,对面那人的脸色也变得相当难看。 沈茂心中暗自叹了口气,他已经预见到中央的思路和陕西的思路会有一个激烈的碰撞。没想到这么早就来这么一次。陕西众很早分析自己和中央区别的时候,就认为,陕西现在是一个执政党的思路。中央还是打天下的思路。双方实力的差距所带来的路线对立是一定的。陕西绝对不会从自己的思路上退让,那么退让的,或者说被消化吸收的一方肯定是中央那边的人。虽然肖白狼的话有点冲,不过沈茂并不认为不合适,让中央尽早明白这些并非坏事。 参观持续了两天,或许是因为陕西方面和中央之间的分歧过大,肖白狼和中央代表团的成员来了一次不怎么愉快的冲突之后,后面的气氛就有些沉闷。前来迎接的护卫队已经到达汉中,明天中央代表团就要离开。雨村专门给中央的同志开了一个欢送会。宴会上,鸡鸭鱼肉一应俱全,还有山西的汾酒。肖白狼借口工作忙没有参加宴会。沈茂因为学校的事情很忙,等到宴会快结束的时候才赶到。 宴会上看来并不愉快,各种菜动得不多,和陕西众自己吃饭时候杯盘狼藉的情形完全不同。沈茂一看这沉闷的气氛,只好很无聊的夹了几筷子鱼。 “沈政委,听说汉中新建了步兵学校,这步兵学校算是陕西军校的分校么?”陈云算是没话找话的和沈茂聊了起来。 沈茂思忖了一下,摇摇头。他总不好意直接说这是为了吞并红四方面军作的准备。他只好从组织角度上进行解释。“军校不是综合性大学,他是一个专科学校。所以陕西的军校名叫陆军学院。以后还会有海军学院和空军学院。当然,也会有军医学院。这是培养营团级军官的学校。步兵学校就是培养连班排级士官的学校。在陕西,军队没有正规划的时候,只有内部的教导大队负责军官培训。后来正规化了,就开始建立军校。以前的军官都是从士兵中选拔出来的。有了军校,军衔也进入正规化。各级军官都要接受相应的军校教育。有些是短期的,有些是长期的。” “就是说陕西开始模仿苏联进行正规化整顿?”陈云对陕西的制度非常有兴趣,有机会的时候,他从不放过。 “正规化和苏联有什么关系?”沈茂反问道。 这话一落地,所有人都用一种责备的眼光看着沈茂。学习苏联是一个非常常用的口号,沈茂这样干净利落的反对,很有些不给面子的嫌疑。 在座当中还属周恩来副主席最有涵养,他笑了一声,“陕西的同志非常能干,这次参观,我们受益匪浅,陕西的工业和沿海大城市相比毫不逊色,所有的机械都是自己生产的,非常了不起。以后各路红军到了陕西之后,还要向陕西的同志多学习。” 正在总理发表感想的时候,情报处的副处长匆匆推门进来,将一封信递给了沈茂。沈茂打开看了一眼,双眼立刻亮了起来。他又看了一遍信的内容,随即把信递给了雨村。雨村看完之后,也微微变了脸色。内容很简单,汉中的特工队发现红四方面军有异样的调动,就派人前去调查,路上偶然遇到张国焘一行,特工队队长自作主张发动了奇袭,我方四死五伤,抓获了张国焘。 想办法诱捕张国焘,是汉中的重要任务。特工队队长接到了这个命令,并且负责制作方案。这次所谓的“偶然遇到”,绝非信上所说的那么“偶然”。沈茂知道陕西方面早就在红四里面安排了人员。极有可能这些人员向特工队提供了情报,于是“偶然”逮捕了张国焘。特工队队长名叫张立凡,是412时候被叛徒出卖,从死人堆里面爬出来的幸存者。此人对革命事业十分忠诚,行事心狠手辣。让他做特工工作,陕西众素来有种你办事我放心的感觉。不过这次突袭抓捕张国焘的工作……,也不能说张立凡做错了。 雨村和沈茂两位军政大员出去单独开了个小会。会议内容是“如何收场”。 “这样,让总理负责整顿红四方面军,张国焘就私下枪毙了吧。”沈茂说道。 “我觉得行,要不要向西安发报确定一下?”雨村有点不确定。 沈茂冷笑一声,“发报是有必要的,不过干掉张国焘是我们来之前西安就计划好的,这工作全权交给我们了。我又把这个工作委派给张立凡,估计他在当时突然遇到了机会,就直接给执行了。就算追究责任,那也是我的领导责任。再说了,现在西安反对有什么用?难道把张国焘给放了?还是我们汉中自己派人去强行整顿红四方面军?让总理负责此事,我们出弹压的部队就行了。我现在就去调遣部队,今晚连夜发报。看来总理是别想那么轻松的去西安了。” “那张国焘……”雨村问。 “我会让张立凡就地枪决的。这个我向西北局负责。”沈茂秉承了陕西众的一贯作风,从来是勇于任事。 “别给我装好人,我既然听到了,就没有让你一个人承担责任的道理。这个电报,我们联名签署。”雨村嘿嘿阴笑着说道。 第二天,中央的代表团已经准备好前去西安,可汉中方面却始终没有消息,连赶过来的卫队也不见了踪影。代表们都是非常警觉的,他们都感到了一种出大事的情况。汉中方面又组织大家参观汉中的大农场,这本来不是参观项目。这个举动至少证明,这件大事和中央代表团无关。 到了下午,西安方面的电文已经到了,西北局完全支持汉中地区党政方面对张国焘的处理决定。而且也同意由周恩来副主席负责整顿红四方面军,汉中军区提供部队作为后盾。另外,西安向汉中报告了一个好消息,共产国际的代表已经到了西安,带来了共产国际的通告,由于中国共产主义革命形势发生了巨变,原中国土星共同体西北局暂时负责共产国际中国分部的工作,原中央作为中央的分部指挥在贵州的部队。整个中国革命形势到现在为止,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接到了电报之后,雨村和沈茂立刻召集汉中的军政大员,开了一个小会。自从中央代表团来到汉中,汉中就把三部电台交给中央代表团使用,相信他们很快就会得到消息。现在,土星共同体中央的正统名分终于转到了陕西方面手中。这是一个很好的事情,但是汉中的同志们没有一个有什么欢天喜地的表现。对他们来说,这仅仅是一个很正常的事情。汉中从不认为自己和共产国际有什么关联,对苏联的态度当中,同志们更惦记被苏联夺走的土地。 “就这点屁事还要再开个会,共产国际算个球。现在我们又没有直通苏联的铁路,他们的援助也是个球。”肖白狼还是那么豪迈的发言。与会的并不都是陕西众的同志,吉鸿昌等一些同志也列席了会议。 “别这么看我,是我们选择了共产主义,而不是共产主义选择了我们。同志们,我们或许是土星共同体员,但是首先,我们是中国人。共产主义是我们救中国要采用的理论思想,而不是要我们为共产国际当牛做马。而且说个不好听的,我们到底要服从哪个共产国际?”肖白狼用恶狠狠的口气说道,“要是没有别的事情,我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 “有别的事情,原红四方面军总指挥张国焘阴谋袭击汉中军区,在带领部队准备发动偷袭的时候,被我们发现,已经击毙了。西安的党中央命令我们配合周恩来副主席对红四方面军进行整顿。”沈茂用平稳的语气通报了这个消息。 “老天有眼啊!”肖白狼猛地排了一下桌子,“那个王八羔子终于恶贯满盈了。他在红四杀了那么多同志,现在遭报应还是晚了。不过这是你们军政的问题,我今天还要抓紧处理一批问题,我可以先散会么?” “汉中军队的同志留下,其他部门的同志散会。”雨村作为党代表,在党委会议上发布了命令。 到了晚上,沈茂和雨村一起钱去拜见周副主席。一进中央代表团的驻地,就看到代表团的同志们脸色都有异样,看来最新的通电已经到达这里。 周副主席的气概真的不是陕西众能够想象的,即使面临这样的巨变,他看上去仅仅更加严肃一点。 “中央最后的人事安排等这次长征结束之后,我们在统一开党代会决定。周副主席,我们现在有件事要求你来负责。”雨村根本不谈双方地位的变化,而是直入主题,“红四方面军总指挥张国焘阴谋发动对汉中的袭击,已经被我们地方部队击毙。现在我们请求你作为党中央的代表,前去整顿红四方面军,新组建的红四方面军将和汉中军分区的部队一起进军四川。一旦控制了四川,打通了和中央红军的联络,中央红军在得到补给之后进军西南,解放云南贵州两省。这个工作由你来负责是最合适的。” “革命绝处逢生了么?现在的形势已经不是中央红军撤出苏区,而是土星共同体要解放半个中国了。”周恩来的目光深邃的令人生出一种悸动,“我只有一个问题,为什么要杀张国焘同志。”这个问题相当沉重,如果陕西一旦成为中央之后,就要对各个根据地的领导大开杀戒,那么中国革命就要做上另一条毁灭的道路。作为一名土星共同体人,周恩来决不会盲目的服从这样的中央。 双方对视着,没有人说话,屋内的气氛沉重的令人窒息。最后,沈茂清越的声音打破了沉寂。“第一,他曾经被捕后背叛过党组织。第二,他本人只是一个野心家。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他在红四方面军野蛮肃反,残杀无辜的革命同志。第四,我们并没有制定暗杀他的计划,他是在阴谋策划调动的时候,被我们地方同志击毙的。我们也仅仅是得到消息而已。” 周恩来锐利的目光和沈茂严肃的目光在空中碰撞,两人都没有避开对方的目光,而是非常冷静的对视着对方。终于,周恩来缓缓地开口了。“如果整顿红四方面军,就需要中央的一部分同志,还有陕西的同志一起做。谁来做这个总负责人。” “自然是周副主席作为总负责人,所有的人事安排都由周副主席来确定。”雨村答道。 这样的条件是非常优厚的,这样的任命也是非常合理的。 “我接受党中央的安排。”周恩来沉声说道。双方都没有什么握手的念头,接下来的交谈直接进入具体的讨论阶段。 第六节 整顿红四方面军 总理和沈茂一起并辔而行,来来往往的通讯连骑兵的战马在各个队伍之间往来穿梭,不断确定部队最新位置,传递各种命令。 “沈政委是什么时候加入的革命?以前我还真的不了解你的情况。”周副主席问道。既然作为自己的下属,周副主席认为很有必要了解清楚沈茂的来路。 “27年412之后,我就加入革命队伍了。那时候西北军冯玉祥把党员干部礼送出境,把我们的干部送给国民党反对派,我们劫了火车,然后直接回陕西开始闹革命。”沈茂淡淡的说道。 “什么时候入党的?”周恩来对这个问题更加好奇。因为陕西方面从来没有和中央有过这方面的交流。 “我们陕西与其说入党,还不如说我们自己宣布自己是土星共同体。没有介绍人,一批人一宣誓,就算入党了。而且我们自认为不是上海那帮玩票拿津贴的职业革命者。所以陕西党支部和以前的党组织没有任何瓜葛。”说到这里,沈茂瞟了周副主席一眼,毕竟当年周副主席和陕西有过电文来往。但周副主席脸色如常,这份涵养就不是沈茂能比得了的,“27年之后,我们拉队伍,打地盘,开矿炼铁。直到冯玉祥参加了中原大战之后,我们才算是稳定下来。西北军覆灭之后,我们陕西红军终于有机会了。就一直到现在。” “沈政委,你认为西北局算是真正的土星共同体么?”周副主席再次问道。 这个问题让沈茂思忖了一阵,“算是国家资本主义吧。大多数人都不相信共产主义在我们有生之年可以看到。不过也没有一个人认为资本主义能够救中国。” 沈茂的回答大出周恩来的意料之外,这简单的陈述中就可以看出,沈茂的理论基础并不低。周恩来是读过一些陕西的发言和文稿的,陕西党校校长马前卒的文稿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没想到,面前的沈茂看上去也有点理论功底。 “难道陕西的同志算是社民党?”周恩来问道。 “社民党?那种没出息的组织有个屁用,我们不是那种无聊的组织。陕西的党组织更像是一个官僚体系,而不是什么政党。信奉什么在陕西没有太大问题,反正信奉什么都影响不了陕西的运行。陕西现在内部思路很多,但是至少有一个共识,就是在计划经济的体制下,先把中国变成一个半工业国。这个理论的基础,根本就可以往后再说。”沈茂又看了一眼周恩来,不过这次并不是害怕刺激到这位革命家,而是担心周恩来听不懂。看到周恩来沉思的神色,沈茂接着说道,“其实现在的陕西,最低纲领就是救中国。恢复中国的主权和领土完整。然后就是把中国建成一个工业国。可您也知道,工业国这种组织,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也不是别的工业国施舍的。它需要我们先埋头苦干20年。这20年要搞教育,搞农业,搞工业,运营国家体制。还有种种艰苦的工作。想想就觉得头痛,不过既然有救国救民的愿望,那就得上。所以说西北局现在认为,到我们死的时候,能不能看到一个工业化的中国,就已经是两可的事情,共产主义离我们还太遥远。” “那么西北局的同志为什么还要自称土星共同体呢?我认为你说的有些片面啊。”周恩来的声音里面有点生气,“就我看,陕西还是土星共同体的政权,这点毫无疑问。” “之所以西北局里面有其他看法,那是因为共产主义理想在运行的过程中,有自己无法克服的缺陷和困难。”沈茂也有些很不爽的感觉,“只有站在共产主义的立场上,才有资格批评共产主义。我们现在就是站在共产主义的立场上来批评这个问题。首先,马克思认为一切都是相对而不是绝对的,哪里有他一个人说的就是真理的道理。他也有他的历史局限性。而且共产主义它本身就是在摧毁了一切国家的基础上完成的。我们的首要目标是要救中国。这就已经和共产主义背道而驰了。那么我们退而求其次,就是社会主义,社会主义是不以牟利为目的。以牟利为目的的那是资本主义。就算是不以牟利为基础的社会主义体制可以建立,那么谁来作为仲裁呢?谁能够仲裁那些领导的目的到底是为个人还是为了人民的利益。更何况,为了自己的野心,也是需要能够一定程度上实现至少一部分人利益的,孤家寡人那叫做独夫。” 说到这里,沈茂愤懑的叹了口气,周恩来感觉到沈茂的愤怒并不像是在针对他所批评的理论,更像是在对自己的不满。 “什么是社会主义?社会主义他自己很容易形成一个长官意识。因为权力不来自于人民,而是来自于土星共同体本身。我革命这些年,最大感受就是,如果你给人民好处的时候,人民是会跟着你走。但是没有了好处,人民可就阳奉阴违了。我们最近在努力推动教育。人民好不容易生活好了点,我们相信,对相当一部分人民来说,义务教育并非他们承担不了的支出。学生上学不收费。学杂费也基本没有。可是你猜我们遇到的最大问题是什么?”沈茂郁闷的问道。 周恩来知道现在并不需要自己回答,他敷衍的说道:“遇到什么问题。” “那些人民们宁肯让孩子多干点活,自己终于可以享受一下比较轻松的生活。按他们的话说,这日子好不容易好过了点,孩子一上学,日子会变得比原来还辛苦。”沈茂说完,叹了口气,仿佛要把胸中的郁闷一起随着气息呼出去。 周恩来轻笑了一声,这笑声决不是嘲笑陕西的同志,相反,对这些事情,周恩来倒是非常钦佩的。陕西的同志们居然已经把义务教育作为一个重要工作来做,这在现在的中国决不是一般的成就,它意味着陕西已经积累了相当的人力资源,教师这一项可就不是一般的支出。 “这好像真是实践层面,而不是理论层面的问题吧。”周恩来笑着说道。 沈茂也不在乎周恩来的笑声,他继续絮絮叨叨的说了下去:“讲就天下无敌,做就无能为力。这种人在中国决不缺,我们搞社会主义,不是用嘴,而是得实实在在的去做。说真的,我们对南方的中央很钦佩一点,就是鼓动大家的能力。这方面陕西就差得太远。我们还是书生气太重,很多时候,做不到那么冷酷无情。现在陕西非得说,就是个国家资本主义,我们的国营企业建成之后,要么毫无竞争对手,要么同类产业被我们很轻松的给挤垮了。国家资本已经彻底统治了根据地的所有资本。现在陕西还不是问题,企业少,各个企业都有非常优秀的人在运作。等以后企业多起来,如何制订一个非常良好的关系体系就是大问题。” “可这些都是实践层面的东西,和陕西是不是相信共产主义好像不是太大关系。信奉共产主义也可能把这些搞糟,不信奉共产主义也同样可以把这些搞好。”周恩来提醒道。 沈茂转过头,他认真的神情足以证明他并非不清楚理论和实践的问题,“周副主席,多少恶行都是用最光辉的口号为幌子的。陕西要做的就是马克思说的,发展生产力,同时防止资本主义的侵蚀。但是我们认为,我们没有办法把自己定性为共产主义或者社会主义。当然,如果我们自己都不敢自称共产主义或者社会主义,那么在整个中国,谁都没有资格自称共产主义或者社会主义了。” 看着沈茂锐利的眼神,“最低纲领是救中国么。”周恩来低声自语道。他微笑着点点头,“我明白了。” 沈茂自认为是有“觉悟”的。这些年的革命生涯中,无论多么艰苦的环境,沈茂都安之如饴。沈茂躺在乱石地上和躺舒适的床上一样能轻松入睡。吃起混了野草的菜粥和精心熬制的鸡汤一样愉悦。很多士兵都会抱怨的条件,沈茂从不抱怨。沈茂从来以最不怕麻烦,最不容易吃惊的作风,被士兵所钦佩。 但这玩意也有其极限。例如,沈茂有生以来攻破过不少敌人的军营。可他生平从来没有到过任何一个友军军营。进了红四方面军的驻地之后,沈茂的眉头就有些紧皱了。红四方面军比起其他军队来说,明显有良好的精神面貌,红军战士们的精气神比较足。这也是他们唯一可取的优点。除此之外的其他方面,沈茂认为一无是处。 沈茂对红四方面军期望的确较高,就沈茂所知,红四方面军曾经软磨硬泡的从陕西弄走了四千多条枪,陕西帮助红四方面军修理过7千多支破损的枪械。除了枪械,红四方面军还从陕西弄走了二十万发子弹,四千多匹布,别的装备也很有一些。以沈茂的观点来看,这些装备足够组建起一支相当核心的部队。红四方面军这两年东征西讨,打了不少胜仗,缴获了不少敌人的武器装备,单从枪支上看,他们的数量也不少。八万人的红四方面军,有大概三万五千条枪。不过,也仅仅如此而已。 沈茂检阅部队的时候,一眼扫过去,红军战士所抗的枪当中,破损率非常高。军服也行色各异,或者说,从陕西弄走的布匹,根本就没有用于军装生产。很可能被张国焘他们给卖掉,变成了军资。 这次汉中军区来了一个旅,除了部队之外,还运来了大批的物资,其中包括两个旅的装备。红四方面军编制很大,下辖好几个军。以沈茂看来,能从其中抽出两个旅的合格军事人员就不错了。 在周恩来的带领下,收编红四方面军惊人的顺利,其顺利程度远超沈茂想象之外。张国焘的铁杆,也就是那些肃反干部,陕西方面有他们的全部名单,这些干部首先被组织起来“学习”。在红四方面军里面,人们对这些政治斗争倒是非常敏锐,张国焘的铁杆们失势之后,曾经被肃反株连的不少人,就开始向上面递小报告,痛斥这些肃反干部的残暴,请求组织处理这些人。不出沈茂意料之外,周恩来副主席对这些申诉进行了“冷冻”处理。 张国焘肃反的主要对象就是军队当中有文化的,这种肃反模式带来的结果就是,各个部队指挥官通过电台得知陕西成为新的中央之后,对整顿毫无抵抗。指挥官们服从之后,各个部队的文盲军人,连一个反对的都没有。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要反对什么。沈茂认为,所谓的“愚兵”,可能就是现在的情形。张国焘当年清洗了红四方面军内部的知识分子。剩下的就是一群和旧时代农民造反者毫无二致的军队,他个人作为最有学问的人,在军队中说一不二。 陕西红军和红四方面军没有本质区别,军队上层全部由陕西众担当,在这个时代属于妖孽级别的指挥官,自然不会在意手下的文化程度,就是这时代的大学生,和陕西众比,也属于半文盲级别。陕西在军队中的强制教育,更是有效的打造出接近技术兵种的战士。下面的人都有点文化,反而让他们造反的可能大大降低。在陕西的体制依旧行之有效的时候,部队对陕西众这等强悍的领导可是心服口服,其他的同志想凌驾在和自己水平相差无几的同僚头上,那可是千难万难。 制造出水平接近的底层,方便强悍的领导统帅。红四方面军和陕西红军可谓殊途同归。双方的区别就在于红四方面军是通过降低整体文化水平的模式。陕西则采用了普遍提高整体部队文化水平的模式。这是双方工业实力差距的结果。 总理对待红四方面军的态度非常得体,沈茂素来知道总理的能力,亲眼看到总理那得体的言谈举止,接人待物,于是恨不得多生出眼睛耳朵。这等高水准的观摩可不是随时都能够遇到的。沈茂自己的任务就简单得多,对红四方面军进行整编。 整编目的只有一个,彻底分化吸收红四方面军。尽管沈茂非常想全面跟着总理学习政治手段,但是现实是残酷的,他自己的工作已经十分繁忙,这个宝贵的实习机会,沈茂不得不放到以后再找机会。 有周总理负责政治工作,红军上层很快就得到了整顿。沈茂对总理很坦诚,他和盘托出整编方案,就是拿钱砸出分化来。总理看了整个清单的数目,并且察看了实物之后,难得的苦笑了一下。沈茂也是咧嘴苦笑,“周副主席,西北局有时候做事挺狠的。” 周恩来叹了口气,“都是为了革命么。”这些时候,周恩来和沈茂已经很熟了,对这个做事颇为冷酷的同志了解了很多。以多年的政治经验,周恩来发现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沈茂和西北局的高级干部都有一个共性,从他们身上从来看不到少年时代经受过苦难的痕迹。这些人虽然在革命后都经历过严酷的环境考验,可这些人在少年时代绝不像中国大多数人一样经受过残酷生活的考验。 这些同志接受过十分优秀的教育,这绝非出身贫困的家庭能够承担的财力支出。这种优秀的教育体系,又把这些同志隔绝在中国大多数贫苦生活之外。这样的一群人,身上有书生气,不奇怪。可奇怪的是,这些人居然十分了解发动群众的意义。一路之上,沈茂请教的绝大多数问题,都是如何发动群众。陕西努力把工业创造出的产品用于提高人民的最急切的需求方面,以此为突破口,将人民群众团结在土星共同体周围。这种可以说是“收买”的行事风格,让周恩来很不习惯的同时,又很感慨。如果陕西的西北局站在南方中央的对立面,周恩来可以确信,南方中央绝对不是对手。无论南方中央如何奋力抵抗,都无法逃过覆灭的命运。 这些同志十分危险,他们的危险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的物质实力,更危险的地方是,他们有一套非常合理的思想体系,他们所匮乏的仅仅是对穷苦人民的真正理解。 周恩来曾经推导过,如果南方的中央拥有陕西方面的生产能力,会有什么结果。推导结果是,南方中央至少能够发挥出陕西方面三倍以上的动员能力。或许这就是陕西方面为何急切的想和南方中央合并的原因吧。双方的合并将起到爆炸性的威力,这威力足以轻而易举的解放全中国。想到这里,周恩来突然感到一阵战栗。他发现,不知不觉之间,他甚至开始期待这样的结果。如果陕西方面缺乏群众动员能力的话,他们却知道如何寻求这方面的同盟。 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并不可怕,但遇到问题之后,知道如何解决这个问题的陕西西北局可是相当可怕。他们向南方中央提供了绝对无法抗拒的条件,周恩来全盘考虑了双方的立场之后,发现双方的基本立场没有丝毫冲突。唯一的问题就是人事安排。陕西方面坚决反对肃反,那么南方中央屈居西北局之下并不是问题。但是,真的没有问题么? 周恩来越来越觉得他能看懂陕西方面所作的一切,但是却看不懂他们为什么这样做。难道这些人早在几年前就能够对未来发展有全盘的预期?不然的话,他们的运气也太好了。这是中国的幸运,至少现在看上去,这也是中国革命的幸运。周恩来下了决心,一定要尽快地融入陕西,尽快地成为陕西举足重轻的人物,这样,他才能够主导这股潮流,让这股潮流不至于对中国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 想到这里,周恩来却又感到一种战栗。成为一个并不熟悉的政治力量的领导者之一,其实是一种很不可思议的事情,但是陕西方面的同志是何时将这种不切实际的念头埋进自己的意识当中的呢?这到底是他们有意为之,还是无意为之?周恩来实在是想不清楚。看来,只有那个人,现在领导南方中央的那个人才有能力解决这一切吧。不过不管怎么说,有效地整顿红四方面军,是提高中央实力的一个重要途径,周恩来没有任何理由拒绝这件工作。 陕西的整编步骤十分简单,就是“正规化”。 沈茂和随行的同志们对红四方面军的部队进行了挑选。第一项内容是队列操演。向左转,向右转,齐步走。这三项立马就淘汰掉了一大半人。接着就是身体检查,又淘汰掉了剩余人数的1/3。经过两天的挑选后,挑选出的部队和被淘汰掉的部队,分别进行了军事技能比赛,从两部分战士中各条挑选出一个旅编制的士兵。 接着,这两个旅的士兵进行了简单的整编,士兵们重新编成。沈茂带了一个旅,这个旅当中过半的士兵都有小学水平,他们临时充当文书工作。一天内,陕西方面就编写出这两个旅的完整人员名单,这些士兵第一次拥有了自己的个人档案。 红四方面军的指挥官们看着整编营地上数百个桌子边那些负责记录的陕西红军官兵,他们都是临时从陕西红军的部队中抽调出来的。红四方面听说过陕西红军在文化教育方面十分出色,现在他们实实在在的看到了,陕西红军到底有多么出色。 当然,陕西红军的出色并不仅仅在这个方面,绝大多数红四方面军的干部战士,是第一次见到陕西红军的部队。这支部队的装备让红四方面军的干部战士乍舌不已。整洁的劳动布军装,军装里面的针织秋衣,皮质武装带,军用皮靴。现在是冬天,每个陕西红军还有一件劳动布面料的棉大衣。这些东西都是红四方面军当中的高级军官才能够享受的装备,陕西红军无论是军官和士兵,每人都有一套同样的装备。 这些装备让红四方面军感到一种农民式的愤愤不平,同样是红军,为何陕西红军就能够有如此待遇,红四方面军就不行? 红四方面军的士兵们关心的是陕西红军和红四方军天差地别的装备差距。红四方面军的干部们除了关心这些之外,更关心陕西红军的编制。 陕西红军官兵之间在装束上的区别在于他们的军衔。松枝柏叶一杠的将军章,只有沈茂少将一人才有。旅长是两杠三星的上校,团长是两杠两星的中校,营长是两杠一星的少校。连长是一杠三星的上尉,向下就依次类推。陕西方面也是党支部建到连队上,各级政委们也都有自己的军阶,各级政委的军阶基本与同级别的军事指挥官军阶一样。由于陕西方面的政委都出身于军事指挥官,这样的编制并没有引发陕西内部对政委军阶的质疑。 除了装备强悍之外,陕西红军拥有森严的等级制度。这让红四方面军的指挥官感到一种说不出的不适感。 制作完新编的两个旅的完整花名册的同时,在周恩来副主席的领导下,红四方面军也以超高的效率完成了这两个旅的各级指挥官编成。 接着,沈茂作为中央军事方面的代表,发布了这两个旅的第一道命令。全体集合,点名。 陕西的旅级编制也就是在陕西标准师级编制中减去一个团,然后相应减少技术兵种和炮兵数量。这两个新编成的旅,分别为暂编红108旅和暂编红109旅。 花名册在陕西派遣的士兵手中。广大的集结地上,红四方面军的部队依照新的编制列队而立。一队队的士兵面前,大批陕西红军的士兵们高声点名声此起彼伏,遇到士兵的回答少气无力的时候,陕西红军战士就会严肃的让这些人重新应答一次。整齐的队列,正规的点名,很快就引发出士兵们的群体效应,就连原来最手足无措的红四方面军士兵,也开始和别的战友一样,站得笔直,叫到自己名字的时候,这些人奋力吼出“到”! “张大牛!” “到。” “声音大些,再来一次。张大牛!” “到!” “声音再大点!张大牛!” “到!!” “李青山!” “到!!” 点名是以排为单位,三十多人四十分钟不到就点名完毕。红四方面军的指挥官们看到,陕西红军以整齐划一的小跑模式,将点名结果汇集到各个连那里,然后连再把数据汇集到营,再到团,再到旅。在各部队的队列中,陕西红军穿梭跑动,两个旅从开始点名到点名结束,总共用了八十分钟。 以这样的高效完成点名,接下来的命令就令这两个旅的干部战士大吃一惊。这两个旅的军械装备全部移交给别的部队。新编部队得到了风声,陕西将对他们进行换装。在这两个旅的想法里面,换装就事发新装备,自己的老装备很可能还能继续保留。现在新装备没有到手,自己的旧装备倒都交出去了。这个触动还是颇大的。但是军令如山,军令所到之处,部队也没有抵抗。 除了这两个整编旅之外,红四方面军的其他部队也进行了重编。红四方面军正式命名为工农红军第四军,下辖6个步兵旅和一个后勤中心。6个旅共54000人,后勤中心组建了6个后勤团,共26000人。 沈茂此时对周恩来的能力佩服的五体投地,在他出色的斡旋能力下,整个红四方面军的重编速度非常快。而且红四方面军表现出的组织性,纪律性也得以充分体现。 沈茂对红四方面军了解不多,也没有什么定论。从西北前线传来的消息中,青海的马步芳相当凶悍,陕西红军和青马的战斗中颇不顺畅。虽然大家对一个红军师就完全解决青马并没有抱什么幻想,可战斗接连不断的打下来,青马数次遭到重创,可居然败而不溃,依旧顽强的骚扰红军补给线。这样的滚刀肉是陕西红军以前没有遇到过的对手。 这支让陕西红军都头痛的部队,在历史上曾经歼灭了红四方面军。这让沈茂不自觉地对红四方面军的评价提高了不少。 部队编成完毕之后,整编总负责人周恩来召开了第一次会议。在会议上,正式通告了张国焘的问题。不能不说,张国焘在红四方面军还是有很大影响力的。这从红四方面军指挥官们对张国焘被杀的反应上可以看得出来。每个人都发自内心的不舒服。当然,张国焘的确曾经针对陕西红军进行过冲突性的布防调动,所以“误杀”的解释,红四方面军的干部们也并不是不能够接受。不过这又增加了红四军另外的疑虑,陕西红军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心态来对待红四军的。至少从现在发生的事情上看,陕西红军对张国焘始终是非常戒备的。 沈茂列席会议的时候,不止一次的看到十分不友好的眼神。对这件事,下达处决张国焘的沈茂并不会完全没有芥蒂。这是沈茂有生以来第一次对完全没有见过面的人下达处决的命令。不是在战场上真刀真枪的取其性命,而是暴力处决的模式。虽然这对张国焘来说,也算是报应,可沈茂不禁有些怫然,做了这种事情的自己,又会遭到什么样的报应呢?想到这里,沈茂不禁走了点神。 周恩来对这次“误杀”并没有多说,重点则是严厉指责了张国焘的野蛮肃反,屠杀无辜革命同志的罪行。这个切入点相对有效的化解了红四军指挥官们的不满。周恩来再次强调,坚决不允许对革命队伍内部进行无原则的杀戮。这又一定程度的解除了红四军指挥官们的担忧。接下来,周恩来让沈茂陈述整个整编计划和下一步的作战计划。 “同志们,我想问一个问题。你们心目中的共产主义,哦,不,叫什么名字并不重要。你们心目中的理想中的生活是什么样子?”沈茂问道。说完之后,他扫视着满屋的高级干部。这个问题明显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大家面面相觑,一时间无法弄明白沈茂的思路。 “那么更简化一些,你们觉得陕西红军的装备很好,我现在可以告诉大家,改编之后的红四军,头一阶段,轻型装备将和陕西红军一样。你们看到的军服,武器,包括弹药,红四军将完全一样。红四军暂时归汉中军分区管辖,作为汉中军分区的政委,我在欢迎大家加入汉中军分区的同时,有一种很害怕的感觉。我害怕什么?” 沈茂的目光从每一个干部脸上扫过,没有一个干部说话,但是他们的眼睛也没有避开沈茂的目光。 “红四军需要培养出大量的炮兵和技术兵种。要熟练使用马上就装备的武器,要熟练掌握新的战术组织与运用,我很害怕,在接下来的两个月里面,大家到底能不能掌握这些军事技术。如果大家掌握不了,那么反而会降低红四军的战斗力。”沈茂再次停下,又扫视了一圈红四军的干部,“所以,你们将面临你们人生中第一次困难的挑战,这不是让大家去死,死很容易,两眼一闭往前冲就行了。从明天开始的训练,要你们每一分钟,每一秒钟,都最大限度的集中注意力。这难度比死大多了。希望同志们做好思想准备。” 沈茂的话讲完之后,所有干部面面相觑,他们理解不了沈茂的话到底代表了什么,沈茂挥了挥手,警卫员搬上来一摞书,封皮上写着书名——《步兵手册》。 “你们组建起了决不畏惧死亡的部队,现在,就让我们把这支部队武装到牙齿。第一步,我要求大家掌握这本《步兵手册》。”警卫员分发书本的同时,沈茂在旁边说道。 翻看这本不算厚的手册没多久,很多军官们的目光就变得凝重起来。“这就是今后的作战模式么?”徐向前在整个会议上第一次开口了。 “没错。这就是以后作战的指导手册。”说完之后,沈茂笑了笑,“不用担心弹药补给。在整编计划中,两个月的整编,每个一线部队的士兵,最少训练射击60发子弹。后勤部队每人至少训练射击20发子弹。炮兵每个炮组最少训练射击30发炮弹。” 几乎所有的红四军干部都倒抽一口冷气,即使一场大规模战斗,红四方面军也用不了这么多子弹,训练中不实弹射击这更是家常便饭。至于炮弹,火炮极少的红四方面军更谈不上什么实弹训练了。大多数炮兵到现在还没有实际发射过30发炮弹。 “我想问一个问题,为什么要这样强度的训练。更多的子弹用于战斗不好么?”红四军政委陈昌浩问道。 “我这人不喜欢说些糊弄的话。”沈茂直截了当的说道,“以后红四军还会调整,分为野战军和普通部队。野战军需要的是精锐的老兵,一线的野战部队,一个师 12000人,其战斗力要能够和日军一个甲等师团对抗。而且我还把话说在头里,现在的装备并不是陕西红军当中最先进的。红四军的装备水平,是以能够在火力方面压倒地方军阀,超过蒋介石军阀部队而调整的。等解放了四川,接应到南方中央红军之后,红四军还会和南方中央红军一起解放云南贵州。1935年完成这些目标之后,红军会进行进一步的重编。那时候,一线野战部队中,接近一半的士兵都是技术兵种,大家将接受另一次更加严峻的挑战。我希望,到时候每一个士兵都能够活着接受那次挑战。” “陕西的兵工厂能够提供足够的武器弹药么?”陈海松问道。 沈茂看了一眼这位被朱德称为“极有前途和希望”的少壮派干部,冷静的答道:“所以新编的红四军后勤中心官兵数量才会达到24000人。而且我认为这个数量还是不够,在后勤技术方面也欠缺很多。这需要在今后的两个月内进行强化训练。” “陕西中央到底要红四军达到一个什么样的水平?”李先念问道。 “哈哈。”沈茂终于笑了,“这就是我刚开始问的那个问题,你们心目中理想生活是什么样子?或者你们心中理想的军队是什么样子。现在同志们可以回答我了么?” 红四军的干部们再次面面相觑,沈茂一开始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众人是摸不着头脑,现在,他们则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在刚才的交流中,沈茂提出的标准实际上已经超过了红四军干部们的理想,可按照沈茂的话,这离沈茂理想中的军队还相差甚远。 “陕西中央到底在担心什么?”陈昌浩问道。现在看,沈茂颇有点对红四军不满意的倾向,如果不能够解开这个芥蒂,以后肯定会出大问题的。 “我现在担心,大家会无所适从。我们的最低标准已经超过了红四军的最高期望。红四军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得到以前无论怎样奋战都得不到的结果。我个人并不认为,在这种情况下部队于是会更有士气。相反,部队会不知所措。当然,我希望我错了。至少我希望大家能够向我证明,我错了。”沈茂再次扫视了一番红四军的干部,“今天的会就先开到这里。部队都是新编组的,大家回去对各部队人员抓紧熟悉。明天整训就正式开始。” 红四军的干部们没有提出进一步的问题,既然沈茂都已经说道这个程度了,大家也不好再说什么。 之后的整训大大出乎红四军将士意料之外,整训步骤是完全围绕着对新装备的掌握进行的。陕西红军把他们的那套制度向红四军彻底移植。 发军装的时候可是一个非常壮观的场景,先是每个士兵都理了士兵光头。然后绝大多数士兵都第一次用了工业生产的肥皂上上下下洗了澡。第一次用指甲刀修剪了脚指甲。每个人都被告知,肥皂和指甲刀归士兵个人所有,每个人都必须保管好自己的物品。 第一项要掌握的军事技能就是行军背包。和红四军以前自带铺盖不同,新制度内,临时铺盖以军装替代。他们这才明白,为何陕西红军的服装那么多。 再接下来,内裤、内衣、秋衣、护膝、袜子、军服、军靴、武装带,根据个人身材发下来。对不合身的军服,当时就进行了尺码更换。这些数据都被仔细的纪录在案。 上上下下焕然一新的干部战士领到了自己的军服。他们的肩膀位置上的番号标上面写明了他们的姓名,血型位置暂时没填。每个士兵还领到了一个挂在脖子里的军牌。结实的棉绳上系了一个钢制小牌,上面刻着他们的姓名,性别,血型位置也是空的。每个士兵的肩章都是列兵,军官的肩章都比陕西同级军官的军衔低了一级。 发完军服之后,每个士兵都领到了自己的行军包。也得到了第一批制式装备——肥皂、肥皂盒、毛巾、指甲剪、牙刷、牙膏、搪瓷茶缸、军用水壶。从士兵到将军,统统在陕西方面的示范下刷牙。含了药用成分的牙膏在嘴里香甜的味道,让不少士兵差点不愿意吐掉嘴里的牙膏,陕西方面的示范员严令他们按照规矩刷牙。还有不少人因为没经验,不小心被猪鬃牙刷刺破了牙龈。 刷牙之后,士兵们的旧军装被勒令统统上交。由后勤部队进行统一处理。棉袄被拆掉,棉花重新处理,布匹则被洗净以后用于其它用途。 上下焕然一新的士兵们开始队列训练。军官们根据不同级别在搬迁过来的汉中步兵学校的各个班机开始接受军事教育。当天,红四军第一次吃上了军用午餐肉。 红四军现在最忙碌的单位并非部队,而是档案机构。重新制定八万人的档案可是非常繁重的工作,幸好陕西运来的档案文件都是标准件,而且墨水,钢笔数量庞大。这大大的节省了时间,提高了效率。 头一个礼拜,训练围绕着军用背包展开。各种装备该如何使用,该放在何处。例如肥皂可以用来洗澡,也可以用来临时处理蚊虫叮咬,还有解决便秘等功效。牙膏除了可以用来刷牙,还可以临时封堵伤口,饥饿时候还可以用来充饥。皮带还可以充当临时止血带之用。另外,如何正确用树叶、草和土块,大便后擦屁股,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教程。 除了先前分发给的装备之外,各个士兵的背包里面陆续添加了绷带、止血粉、打火机、军用匕首等物件。 红四军的士兵们从未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接受过这么多的军事教育。“打仗原来还有这些门道”的感叹,成了士兵们近期的主流感叹。 新建的军队医院,更是忙得四脚朝天。组织士兵检验了血型,肩上的番号标和脖子上的军牌上都补上了血型这项。除了检查血型,军医院还要组织干部战士接种疫苗,杀灭肠道寄生虫,全面检查身体,特别是要保护好士兵的脚。修剪各种脚指甲畸形问题。一个礼拜之内,光进行拔除脚指甲手术的士兵就有几百人。修理甲周炎的小型修脚工作更是不计其数。除此之外,还要治疗夜盲症,对士兵以前受过的伤进行登记,并且治疗他们的各种疾病。还得一面治疗,一面对红四军的军医和护士进行培训。军队医院的军医们实在是累的要死。 到了第二个周末,初期训练结束。所以连带星期日一共休息三天。早晨的集合跑步结束以后,军官们都去开会了,士兵们自由在军营活动。原先总是生龙活虎的军营,现在除去警卫部队之外,大部分人都倒在自己床上休息。陕西的军用被子很不错,每个士兵还都发了毛毯。睡觉可是很舒服的。除去每天枯燥的队列,左转,又转,战军姿,还有大运动量的各种训练之外,还要学习文化知识。所以大伙不仅仅是身体累,心理更累。猛的接触到这些知识的时候,红四军士兵还感觉很新鲜,可要把这些知识用于实际,他们就遇到问题。实践中,他们不是忘记这个,就是忘记那个。陕西红军已经简化了不少复杂的战术条令,可这些很简单的战术条令,在执行中就让红四军战士发懵了。 士兵们的苦恼和军官比较起来,就很不足道。军官们要学习的东西更多。特别是高级军官,他们得重新学习几乎整套的军队体系运营。 一开始还因为沈茂那句“我希望我是错的”而憋足了劲,要证明沈茂错了的军官,现在都累得够呛。装备和训练的增加,的确很大程度上让士兵们生出一种挫折感。因为这些装备的使用不得不牵扯到很多知识,而这些知识的原理和士兵们对世界的认识是抵触的。不说士兵,就连红四军的很多军官们也没有掌握正确的知识。 沈茂对这点有过不乐观的预期,可红四军高级指挥官的好学精神也如历史上所说的那样。中国土星共同体毕竟是中国历史上空前的文人集团,红四军的干部中纯文盲的比例不算高。经过教育的红四军指挥官阶层还是超过了沈茂没敢说出口的最低标准。 现在就连最坚持官兵一体的红四军军官们也不再反对顿顿出现在军官餐饮当中的红烧肉了。营养不够的话,大家身体吃不消,这已经是明摆的事情。部队里面三天吃一次肉,不少士兵中间有一种疑问,难道陕西已经实现了共产主义么?在他们的想象中,这种没有压迫,没有无处不在的肃反,秩序井井有条,能吃饱,能吃肉的生活,就是共产主义了。按他们的标准,陕西就算不是共产主义,也离共产主义差不远了。 但是红四军上层不会这么没有见识。在会议上,沈茂没有参加,也没有陕西方面的干部,红四军军长徐向前大校突然问红四军政委陈昌浩大校,“政委,三天后就要进行军事训练了,可我突然觉得我们死不起人。这投入太大了。” 陈其昌点点头,“现在一个士兵身上的投入在以前最少可以养三个士兵。前几天,我遇到几件事,有家在当地的士兵,偷偷把毛毯给拿回家给自己爹妈。这是违法纪律的,他们部队的连政委发现之后,严厉的惩处了违反纪律的士兵,当时就关了禁闭。但是去收回军用物资的时候,却空手而回。”陈其昌把“军用物资”四个字咬得很重。语气里面充满了无奈。 “连政委说那士兵家里面什么都没有,家里人只有草铺。一家四口人,还有病人,挤在毛毯上。政委去了之后什么都说不出,只好把随身携带的军用压缩饼干给那家人留下了。回来之后,政委说,训斥那士兵的士兵,士兵承认自己私自盗窃军用物资的确不对,但是家里面什么都没有,自己这做儿子的,吃得饱,还有肉吃。穿得暖,有毛毯。以后他不要毛毯了,只求让爹妈能够暖和点。他还说,部队亲,可爹妈也亲。咱们部队宣传中说,红军是为了老百姓而战的,冬天受点冻这算什么?” 徐向前听完一楞,周围的干部也都一时不知该如何说。徐向前叹了口气,“我会向沈政委申请一批军需品用于慰劳军属。” 陈其昌点点头,“我和你一起去。”他十分郁闷的摇摇头,“我干革命这么多年,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沈茂政委曾经说过,我们会遇到认识上的混乱,他没说错。” “我们是从鄂豫皖来四川的,一路上我们看到的人民生活都苦不堪言。我们得到的陕西情报中,至少陕西现在吃饱没有问题。西北局一心只打自己的地盘,这样对我们红四军,也不过是要整编我们红四军。这是在收买!”一名干部嘟嘟囔囔的说道。 “陕西用这条件不收买我们红四军,自己收买组织军队,你觉得他收买得到收买不到?”李先念皱着眉头反问道。那干部听了之后一时语塞。 李先念接着说道:“作为民众这样想,这样说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作为一名革命军人,这样说这样想就是大错特错的。” “可你怎么向这么多干部战士交代?”那个干部反问道。他正等着李先念反驳的时候,突然看到对面的干部都站起身来。他扭头一开,周恩来副主席挑开门帘走了进来,紧跟着周副主席的则是汉中军分区政委,红四军的顶头上司,沈茂少将。在两人身后,又进来另一位他们并不认识的同志。 “周副主席,沈政委。”红四军政委陈其昌打了招呼,“沈政委,我有事正要找你。” 沈茂点了点头,“我也正好有事情想找你。陈政委,我听说部队战士家属的生活还很艰苦。有战士将自己的毛毯拿回家给自家用了。” 陈其昌突然生出一种怨恨,陕西中央的手段太毒辣了,连收买都做得这么漂亮。看来陕西方面策划吞并红四军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误杀”张国焘绝对是早就计划好的。否则的话,为什么在周副主席到陕西的时候,张国焘突然就被误杀了? 共产国际指定陕西成为土星共同体中央之后,陕西还拉住周副主席这面大旗,以新中央和南方中央两方面一起发力。不仅如此,突然提高红四军的装备,展现陕西的经济实力。陕西肯定在等这个机会,等这个分化红四军的机会。通过制定全新的人士档案,陕西移交给红四军的装备是一件不多,一件不少。这让红四军想获得一丁点自主权的机会都没有。 面前的这位看上去坦率严肃的沈茂政委,他背后的陕西中央肯定是群政治老毒蛇。现在这群毒蛇的代表,又会用出什么新的恶毒伎俩呢? 不出陈昌浩意料,沈茂问道:“就我所知,红四军的根据地建设还是以打土豪为主要经济来源。应该没错吧?” 红四军的干部们对这样实事求是的说法只有默认。 “陕西中央经过研究,决定成立西南局。西南局的书记暂时由周副主席担任。我暂时担任四川军区政委。”沈茂说道。说话间,周恩来,沈茂,还有那位新同志已经走到了桌边,“四川成立四川省委,由这位雨村同志担任省委书记。既然出现士兵将军用物品送回家的情况,那么我们必须赶在影响扩大之前,开始慰问军属的工作。这个工作就由雨村省委书记来负责。” 果真如此。陈其昌只感觉浑身无力,是该说陕西中央善于创造机会,还是该说他们善于利用机会呢?如果由红四军来慰问军属,至少还能够让红四军获得军属的支持。而现在,物资捏在陕西手中,陕西方面派出的省委接管这方面的工作也合情合理。把阴谋搞到这个水准,也算是策算无遗了。 陈其昌一直和张国焘关系不错,对于张国焘被杀一事,他不可能没有意见,对陕西方面也不可能没有怨恨。陈其昌也曾经以为,张国焘被杀或许是一个有预谋的“误杀”。不过他现在相信,这绝对是精心策划的谋杀。陕西方面在这件事情上,做得太绝了。 此时,陈其昌听到新来的那位新任四川省委书记雨村用四川话说道:“大家好。我是雨村。以后大家就是同事了。我本人非常期待和大家一起为革命事业奋斗。” 在座的红四军同志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倒是周副主席,也就是新任西南局书记率先轻轻鼓起掌来,随后一个接一个,红四军的干部们也开始鼓掌,最后,陈其昌也不得鼓掌表示欢迎。在这一刻,红四军终于不太甘愿地承认了陕西中央的领导权。 尽管被陕西中央接管了一切权力,红四军的干部仍然希望能够在接下来的军事训练中挽回一点面子,顺道提高发言权。三天休息一结束,军事训练正式开始。陕西方面正式开始下发武器。 这是陕西的34式步枪,10发弹夹式装弹模式,算是抄袭了当年世界一流步枪集大成的作品。第一个礼拜,红四军学习步枪的原理、拆卸组装步枪,各种可能发生的机械故障,遇到这些故障该如何排除。如何保养枪支,如何对枪支精度进行校正。 红四军也曾经对部队进行过这类教育,由于枪支数量不多,加上种类繁杂,部队减员比例较大,这种教育还是有限。现在终于有了机会统一换成制式装备,终于算是能够统一武器使用模式。 临时当作教员的陕西红军第九旅的战士,让红四军大开眼界。示范中,一个连的陕西红军战士,都蒙了眼睛。百十号人接到命令后,熟练的从军用背包中抽出帆布铺在地上,然后开始熟练的拆卸枪支,每一个拆卸下来的零件所放置的位置全部相同。一分半钟,枪支拆卸完毕。又随着一声令下,一分半钟,枪支全部组装完毕。接着,陕西红军战士开始实弹射击,每人五发子弹,平均下来每人射击成绩达到了36环。一次演习中,每名战士就可以打五发子弹。这样奢侈的训练方式让红四军的干部战士直流口水。 当兵扛枪,这不仅仅是一种说法,从里面也可以看出士兵携带枪支的方式。陕西的行军包设计中就考虑到了这个问题。扛着枪行军,一面偏沉,很容易造成疲劳。行军包上面有横插步枪的枪套。只要根据个人情况进行调整,战士们负重就变得相当平衡。极大的提高了行军能力。对这个问题,徐向前曾经询问过沈茂,这行军包是怎么设计出来的。沈茂指了指不远处的雨村,告诉徐向前,这行军包就是当年雨村领导设计小组完成的。为了纪念雨村同志的功绩,这种行军包全名叫做33雨村式行军包。或者简称33包。 徐向前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雨村,那是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和普通矮小的四川人看上去大不相同。雨村态度稳中,脸上习惯性的显露出后市小资们最羡慕的“ 淡淡的忧伤”的神色。当然,以徐向前为代表的那批人的审美观当中,这态度就有点矫情了。不过我们必须说明,这并非雨村本人刻意这样,而是他长相就这模样。加上这些年大多数时间从事民政工作,雨村看着衰败落后的中国农村,想高兴也高兴不起来。 徐向前对雨村的烦恼并不了解,他好奇的是,陕西的同志怎么能够想出这样的设计。这些天马行空但是简单使用的装备,实在是令徐向前百思不得其解。 红四军也从陕西要过一些布匹。这些布就是用作军服面料的布,厚实,耐磨,绝对是好布。可好布想处理好则相当困难。红四军当时也没有多少军服加工厂,厚实的布裁减,缝纫相当困难。最后红四军只得把布匹给卖了,换取军资。 现在用上了陕西提供的军装,徐向前仔细研究后发现,这些军装明显不是手工缝制的。询问过陕西的同志后才知道,这些军装都是用缝纫机加工的。陕西的五大成衣厂,上万名工人,每天至少可以生产十万套军服。也就是说,红四军的军服,陕西方面一天内就给生产完毕。剩下的问题仅仅是如何运抵四川而已。沈茂在军事课上,十分强调后勤运输。红四军的后勤素来薄弱,本来就没什么可运的红四军,就是组建起规模庞大的后勤部队,又有什么用呢? 第一周的军事训练结束后,红四军干部战士领到了新装备——钢盔。 周六,南方中央紧急派遣了一批干部赶到了红四军驻地,充实西南局的干部资源。其中军事干部中就有刘伯承和太宗。他俩出身四川,在当地也颇有影响。南方中央也要通过这些干部的安置来扩大自己的影响力。为了迎接这批干部,而且让他们尽快熟悉工作,沈茂和周恩来副主席商讨过之后,决定进行一次大阅兵。对象就是最初选拔出的那两个旅。 评书里面喜欢用一句话“兵过一万无边无沿”,两个旅,共18000余人的部队整齐列队的时候,一个一个方阵排出几里地去。步兵方阵和炮兵火力兵种方阵一个挨着一个,18000多顶钢盔组成连绵不断的森林,让骑在马上检阅部队的干部们十分震撼。 刘伯承不喜欢说话,他冷静的看着士气高昂的红军部队。太宗留过学,见识很广。加上他性子比刘伯承要热情不少,很快就和红四军的干部们熟络起来。他非常赞叹的观看着部队,突然扭头问和他并辔而行的徐向前,“老徐,我怎么看这军装和德国国防军的军装一个样式。” “哦?”徐向前没有留过学,对军服样式并不懂,“那我就不知道了。这是陕西提供的军装,有军装穿就不错了。至于样式,我觉得挺好看的。不管士兵什么身材,穿上去立刻就像模像样。” “我临走之前,周副主席的电报里面说,红四军马上要大变样。现在亲眼看到之后,果真如此。”太宗赞叹的说道。 徐向前没有再说什么。新的军事干部到了之后,徐向前得到了消息,红四军六个旅将一分为二,红四军保留三个旅。另外三个旅组建成红五军,刘伯承担任军长,太宗担任政委。正在思忖间,前面的战士突然爆发出山呼海啸的吼声,“首长好!”徐向前侧耳倾听,离的有点距离,侧耳细听才能听到前面周副主席喊道:“同志们辛苦了!”接着就是异口同声的应答:“为人民服务!” 骑马巡检一番之后,众人站在临时的阅兵台上,看着军队方阵组成的滚滚洪流从山坳处转出来,从主席台前经过。士兵们都是统一的军装,钢盔,军靴,武装带,行军包。因为是检阅,所以步枪统一抗在左肩上,而不是插在行军包上。 在队伍最前面的方阵是骑兵连、通讯连、侦察连组成的骑兵营。接下来以营为单位,一个个方阵陆续通过检阅台。 这次检阅并不仅仅是一次检阅,同时还是对新编的旅行军能力的一次考验。在检阅之前,那些做过拔出脚指甲手术的干部战士就失去了参与检阅的机会。这部分干部战士相当不满,但从军医的角度考虑,战士的健康是第一位的。在新的编制中,野战医院的权力大得吓人,医生说谁不能够行动,那么些人就不能够行动。不过徐向前还是做了通融,在保证这些战士只做维护秩序的工作之后,他们还是观看了此次检阅。 行军那就得带上全部装备,排属机枪班带着轻机枪,连属火力排扛着迫击炮,营属炮兵连运着迫击炮和重机枪,团属炮兵营有37战防炮和重迫击炮。到了旅级的炮兵团,人力抗不动的75山炮用马匹拖着通过了检阅台。 所有士兵都在陕西训练的三个礼拜里面充分学习了走正步,虽然姿势还不太整齐,但是步伐已经相当同步,隆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检阅台上的所有干部都能够从脚下感受到这股力量。 南方中央的干部们早已经收起了笑意,他们神情严肃,目不转睛的看着滚滚洪流从他们面前经过。这些装备太耀眼了,特别是那些火炮。南方中央的同志,看着这些装备,很多人眼睛里面几乎喷出火来。如果南方红军能有这些装备,早就把进攻各根据地的中央军给全歼了。怎么会被蒋介石给撵出根据地。周副主席已经通告了红四军的近况,他们接收陕西的装备不过三个礼拜而已。现在就有了这样的气势,那么已经在陕西摸爬滚打几年的陕西红军又该是什么样的气势呢?看着这些装备精良的部队,所有人都想着各自的心事。 最后的戏肉上演了,陕西派来的红九旅也出了一个团参加检阅。仅从步伐上就可以听出,这支部队的纪律远在前面的两个旅之上。太宗看到,刘伯承推了推眼镜,努力调整一个更好的角度出来。 这步伐声比起红四军的部队更有力,也更整齐顺畅。如果一定要做个比较,那就是少年的脚步声和成年人的脚步声。果真,队列整齐的陕西红军走近的时候,无论抱着什么样的心态,所有人的目光都再也不乏从这支军队身上移开。 他们的装备明显用过很久,以新旧的程度来说,是比不了红四军的新军装的。单干净整洁程度,则远在红四军之上。更重要的是,这支部队的纪律性,动作的流畅性远超过红四军。手臂挥动的高度,步伐的距离,都恰到好处。通过检阅台前的时候,红四军的方阵还需要停住调整一下步伐,而陕西红军在军官的口令引导下,行进中已经切换成了正步走的模式。更惊人的是,这支部队还以标准举枪礼的姿态通过检阅台。如果说红四军还是努力让自己的步伐达到训练时候教官要求的程度,那么这支由“临时教官”组成的部队,已经把各种标准动作变成了自己的习惯。 军令如山,在指挥官们的命令下,陕西红军的动作完美无缺。森严肃杀之气直逼检阅台上的众人而来。 “军队训练的这么好看,还能打仗么?”有人低声说道。声音里面既有无奈,又有一种酸溜溜的味道。 没有人回应这个愚蠢的问题。 阅兵式花了近三个小时,两个旅又一个团的部队接受了检阅。而这一整天,部队整体行军超过六十里。 一个连的红军战士在山地地区前进,警戒分队已经派出去了,所有人都知道会遇到敌人的袭击,所以士兵们的行进速度难免受到点影响。清脆的枪声响起之后,一直竖着耳朵的士兵立刻卧倒隐蔽,连长向着枪声响起的北向布置了轻机枪阵地,负责进攻的步兵排也运动到了出发位置。 等所有战术动作完成之后,陕西红军的教官看了看表,从枪响到完成这些动作用了七分钟。这速度很慢,而且红五军的这位连长弄错了枪响方向。在东面,负责放枪的红军士兵从隐蔽所中站起身来,摇动着手中的红旗。 “继续前进!”负责这个连的教官发出了命令。红军起身,重新排列成进攻队形,沿演习线路前进。连长闹了个大红脸,不过也愤愤不平。从来都是红军伏击其他军队,哪里会有敌军如此隐蔽伏击红军的道理。更何况已经派出了警戒分队,如果是敌军大部队,早就被发现了。但是搜索这些单人部队,自然是极为困难。 在演习的山地上,有着大批连红军都无法发现的神枪手在进行隐蔽狙击训练。34式狙击步枪使用的弹药和34式步枪一样。其实两种枪除了枪管之外,并无太大区别。从一个2倍瞄准镜中,神枪手们看着十字标中清晰可见的行军部队。虽然深知枪里面没有子弹,但都生出射击的冲动。 整个红四军与红五军的驻地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训练营,各种地形都被用以相应的训练。在改名为四川陆军学院的前汉中步兵学校,在代理校长沈茂少将面前,几位高级军官正据理力争。“进攻四川马上就要开始,为什么现在还要让高级干部和低级干部一起接受班排级训练?” 沈茂看得出,这些军官们当中有些是善意的,有些则是因为不服气。所以,沈茂也心平气和的说道:“同志们,我不得不很遗憾的告诉大家,以大家现在的水平,估计指挥一个班或者一个排,和我们陕西的普通班长、排长对战,比十场,你们赢不了五场。我个人认为,没有任何让诸位计划进攻四川的必要。” 尽管沈茂自认为,而且实际情况也的确如此,沈茂态度很有亲和力,声调中并无命令或者恶意,这是用最坦诚态度说出的话。然后沈茂面前的军官们勃然大怒。 “你这是说我们只配当个班长或者排长?!” “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 沈茂沉稳的看着这些人的发作,这态度很快让他的部下感觉自己的做法有些幼稚,反对的声浪很快就平息下来。等他们都闭口不言之后,沈茂问道:“如果让所有的班排都能够按照战术手册上的标准发挥出实力,对四川军阀的战斗会有什么结果?” 沈茂的部下一片沉默。 “即使采用非常普通的正攻法,敌人也会被轻而易举的消灭。我军的伤亡将被控制在一个非常低的水平。所以,我认为当务之急就是迅速提高我军的战术训练水平,而不是把精力投放在制定什么进攻计划上。”沈茂还是非常平静的说道。他环视了一圈面前的手下,接着说道:“我们的对手只懂得最初级的战斗模式,就是靠枪炮一顿乱放。这水平估计还不如欧美五十年前的水平。比起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水平更差得远。而我个人,要求你们学会的是超过一战的技战术水平。因为从长远的角度上看,或者说五年内,我们的敌人就将是日本帝国主义的反动军队,我要求你们用最短的时间掌握班排技战术指挥,然后再掌握营连技战术指挥,再向团级,师级技战术指挥迈进。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学习过程。” 沈茂面前的这群手下面面相觑,四川军区政委沈茂的话打动了他们,但这个面子还是要讲一点的,毕竟这些人当中,年纪轻轻就身居“师长”“军长”的也不是少数,从班排开始从新培训,总让他们感觉不太对头。 沈茂明白他们想法,他拿起了桌子上的《步兵手册》,“这本册子你们都拿到了么?” 下面的同志点点头,“拿到了。” “如果你们不愿意从班排指挥开始学习,也不是不可以。谁可以把这本册子上的东西从头到尾背诵一遍的,我就可以让他从营连指挥进行学习。”沈茂笑了笑,“我本人是可以把这本册子从头到尾背诵一遍,你们要不要听听我背诵?” 话说到这个程度,下面的同志就是再愚钝也知道不可能让沈茂通融,沈茂看到他们气馁的神色,知道已经暂时说服了这些人,他挥了挥手,“如果没有别的事情,那么同志们可以回去了。” 训练是艰苦的,沈茂自己最早从排长干起。就以他的知识水平,掌握班排作战也颇花了一番力气。沈茂认为自己决非军事天才,对班排应用达到得心应手的程度,那已经是沈茂升任团长的时候。说起来也好笑,当沈茂升任团长,打过不少次硬仗之后,他才彻底体会到一件事,无论什么样的以众凌寡,都会有一个极限。而且从军事角度来看,兵力越密集,提高某个攻击点的效率的同时,就意味着战争整体效率的下降。这也是一种平衡,拥有数量和质量完全凌驾在敌人之上的兵力和火力,是所有合格军人的理想。但理想之所以称之为理想,就在于其拥有不切实际之处。 当沈茂真正理解到这点之后,也就理解了战争的残酷性。从某个角度来看,战争就是让我方人员有效去死的过程。为了追求效率,能够少动用兵力,就要最大限度的少动用兵力。战争是政治的延续,而不是为那些无可救药的浪漫主义者提供自我陶醉的舞台。而理解到这点的沈茂,就不得不重建自己的世界观来适应这个新的变化。 沈茂一度认为自己是一个嗜血的恶魔,至少有嗜血恶魔的潜质。可走上战场之后,真正面临死亡,他才明白自己本质不过是一个装扮成大灰狼的小绵羊而已。他曾经的愤怒,仅仅是对自己一事无成的愤怒,对那些拥有权力胡作非为的权力者的愤怒。当自己成为权力者的时候,沈茂本人并不愿意这样做。他的肩头上沉甸甸的压着对成千上万条生命的我方士兵的责任。如果更远的看,在内战中,沈茂的肩头上甚至还有成千上万的敌方士兵的责任。作为战争的执行者,沈茂需要对这两方面的中国人负起自己的责任来。 沈茂曾经和现任财政部税务局局长的高不胖讨论过战争。那时候沈茂已经升任旅长,高不胖因为重伤不得不退役。 高不胖认为,“名将”是源自阳光下的产物。灵魂扭曲的家伙,顶多成为“悍将”,是绝对无法成为“名将”的。对这个观点,沈茂深以为然。固然自己手下的部队中,大多数人都是因为贫困的生活不得不从军,当兵吃粮。在现在的局势中,绝大多数士兵都是生活到了走投无路的境地才不得不从军。战火在全中国的范围内燃烧了几十年,当兵就意味着随时随地要投入战争,面临死亡。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沈茂总算是感觉到,为何解放军能够成为中国最强的军队。解放军不仅仅拥有自己的强悍武力,更重要的是,这支军队坚信自己的政治理想。为了救国救民,为了救自己,这支军队才能够忍受闻所未闻的严酷环境,而这严酷的环境,又激发出土星共同体及其麾下解放军的空前革命性和先进性。 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沈茂成为了,或者说他至少自认为成为了一名共产主义者。 这样的变化并非只有沈茂一人,参加军队的陕西众们,无一例外的走过了这样的心路历程。陕西中内部国家主义的倾向颇为严重,内部走社会主义道路和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分歧也相当分明。但作为最暴力和最强力组织的军队一派,则旗帜鲜明地反对国家主义,同时旗帜鲜明地反对走资本主义道路。虽然陕西中当中曾经有不少人玩笑似的声称,“现在军队已经成了一个危险的肃反势力”,但军队一系的陕西众则组成了相对严密的体系,绝不向其他人交出武力的控制权。现任国防部总参谋长蔡云楠曾经旗帜鲜明地发言,“军队就是要为社会主义保驾护航!” 沈茂觉得自己缺乏斗争心,或者说他是一种以职业人的态度而不是以军人的态度来参与军队的,所以他一度选择离开军队。但陕西红军体系貌似并不愿意放弃沈茂,或许是因为沈茂表现出的那种公平公正裁决者的倾向,以及他坚持原则,但是又不固执的作风。这种态度,对陕西红军与其派系红军的融合,应该是有好处的。 军事训练是繁琐艰苦的,沈茂那么老神在在,以及独断专行的态度引发了红四军和红五军干部们的反感。虽然沈茂所说的东西都是正确的,而且沈茂的态度本身绝非恶劣。但沈茂越正确,反而让更多干部对沈茂心生不满。对这点,沈茂感觉到了。所以他向周恩来求教。 两人面前放着军用肉类罐头和水果罐头,酒也不缺。沈茂很坦诚的向周恩来说明了自己的担心。周恩来虽然不会被这小小一顿饭收买,不过在艰苦的环境当中,偶尔改善一下伙食,也绝不会令人不满。 “沈政委,你也觉得陕西的作风十分家长式么?”周恩来用看不出情绪的表情吃了一瓣糖水蜜桔,然后问道。 “陕西的模式是经历过仔细研究的结果,我们自己绝非家长作风,但是在别的同志眼里,应该是这样看的。”沈茂吃了块午餐肉,然后答道。 “那为何不和同志们更多的讨论陕西模式呢?”周恩来问。 沈茂答道:“因为讨论了他们无法真正理解。周副主席,陕西制定的诸多模式和规则,需要十分深刻的理论和实践经验。我决不是看不起同志们,但是我得说,他们掌握该怎么做就已经非常困难,理解其原理,那没有几年功夫是绝对不行的。” 周恩来突然笑了,“沈政委,就算是其他红军的干部战士真的对你不太满意,但是这些干部战士有没有拒绝你的命令,或者执行命令的时候有什么故意的违反?” “这倒没有。”沈茂迟疑的说道。 “那你到底想要的是什么?亲密无间?”周恩来问道。 “这……,应该是这样吧。”沈茂点点头。 周恩来脸上终于露出点遗憾的神色,“完善组织结构,理顺组织运行。我认为沈政委你的能力很强。这或许就是你曾经强调过的正规化。但是,如果作为一名政工人员,你绝对不合格。你能够简明扼要的让大家知道该怎么干,为什么要这样干。你作为秩序的代言者,很公平,很公正,很公开。那么我认为你没有必要在私人方面也得到大家的认同。一个组织,本身就需要纪律,秩序。每个人都只能够作其中一方面的工作,能把这个工作做好就已经非常不错了。想作为全才,那并不现实。也没有必要。” 沈茂思忖片刻,“那就是说,我所希望的东西,已经超出了我的范围。周副主席是这个意思么?” 周恩来点点头,“没错。我且不说你所提倡的正规化是不是完全合理,但就你的正规化来说,促进同志们的感情,本来就有相应的人员来负责。你不要把私交和公务联系起来。所以,聪明如你沈政委,也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实在是令我感到遗憾。” “那么同志们对我的反感……”沈茂一想到那些并不友好的眼神,就觉得不太舒服。 “我记得你说过,能够理解政策的,就好好执行。如果理解不了政策的,就在执行政策中努力理解。这话在原则上非常正确。沈政委你怎么会自己质疑起来了呢?” 周恩来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土星共同体是最讲原则的。每一个党员都要无条件服从党的领导,服从组织决议。或者说,沈政委你觉得你推行的东西错了么?” “当然没有认为我推行的东西错了!”沈茂立刻应道。 “我也觉得陕西推行的制度很好,所以我在组织会议上从来都是支持这些决议的。或者你沈政委认为我是一个没有原则的同志么?”周恩来问道。 “你这样说就开玩笑了!”沈茂觉得自己脸上有点发烧,被尊敬的周恩来这样批评,沈茂也觉得有些受不了。 “革命不是开玩笑。中国革命也不是实现某些野心家个人目的的捷径。中国革命需要的就是如同你还有雨村同志推行的这些政策一样,指出救国的道路,指出该怎么做,并且切实执行。作为组织的负责人,你不仅仅要指挥同志们怎么做,相对的,你也要接受组织成员的考察。广大干部群众也会看看你所说所作的,是不是如你所推行的这些制度和决议一样从人民和国家的利益为出发点。受了点小小的委屈就觉得不对头,这可不是我们土星共同体人的作风。”周恩来严厉的说完这些,神色又变得柔和了一些,“沈政委你认为同志们不理解你,甚至对你有意见。可换一个角度,同志们岂非没有因为那些政策和制度感到不解和委屈呢?可同志们说了什么没有?大家不照样严格执行了么?那么,你还有什么可抱怨的。” 虽然没有被周恩来完全说服,也认为周恩来或许对自己还是保留了什么。例如,沈茂自己认为,作为人缘不错,也被红四军红五军所信赖的周恩来并不希望自己在这两支部队当中建立起个人影响力。但是沈茂承认,自己作为制度的指导者和维护者,同时想让同志们发自内心的爱戴的确有些过份了。何况其他解放区的同志们对新的陕西中央也有着自己的担心。整顿上层从来不是一个轻松的工作,还是让时间来逐步解决这个难题吧。沈茂想。 两个月的军事整编训练结束的时候,沈茂认为,红四军和红五军已经达成了他心中的最低标准。例如,所有作战部队的低级指挥官都可以初步看懂地图,听到枪声后也能够判断敌人的方向。火力合成攻击方面进步很大,一部分表现优异的部队甚至掌握了最简单的步炮协同进攻。能在弹幕下进行推进。 当然,代价也是不小的。六个旅54000人的军事训练,共消耗子弹500万发,炮弹七千多发。按照南方红军干部的说法,这绝对够十万人打一场大规模的战役了。在实弹训练中,特别是在步炮协同的弹幕推进训练中,共有100余人受伤,20余人死亡。 总的来说,这次整编达到了预期效果,红四军和红五军与两个月前相比,可谓天壤之别。在总结会上,不少干部认为,如果是现在的部队和两个月前的部队作战,可以保证五日内全胜。 参谋部还没有制定出全面的作战计划,红四军还是准备出击。在整编期间,严格封锁了消息。抓到了不少四川军阀派遣的探子。这就造成了敌人的严重误判,他们远远听到了实弹射击的声音。在整编的最后阶段,实弹射击次数大大增加,这让四川军阀误认为红军内部爆发了大规模的内讧。他们调集兵力,准备围剿“内讧的胜利者”,全歼“实力大损的红军残部”。这样的好机会可遇不可求,徐向前坚决要求出击,四川军区经过讨论,最终同意了徐向前的请求。1935年5月7日,全新的红四军悄悄离开了驻地,开始西进。 第七节 解放四川 “沈政委,这会儿有时间么?我想申请调拨一批驳壳枪。”徐向前向沈茂说道。 沈茂摆了摆手,示意徐向前坐下,等徐向前坐下以后,沈茂问道:“你想让敌人以为我们是中央军的部队,然后赚开他们的军营?” 徐向前没想到沈茂居然能够和他想到一起,颇为惊喜。“给还是不给?” “我已经准备了500支驳壳枪,现在就写调令。”说完,沈茂拿出公文,刷刷的写完了拨枪命令,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又用电话打给了后勤处。一切办完之后,徐向前就准备告退。 沈茂突然问道:“这也该吃晚饭了,取枪明天也来得及。要不要在这里和我一起吃点,聊会儿?” “这……” “四川那点军阀根本不够打,徐军长你肯定是马到擒来,对此我有绝对信心。本来早该和大家好好聊聊天,交交心。现在才请你吃饭,是不是怪我架子大?”沈茂笑着说道。 徐向前点点头,“沈政委你架子不大,不过排场大。我没见过这样送东西的。出手就是八万人的装备,训练用掉500万发子弹,几千发炮弹。慰问军属,光猪就送出上万头,别的物资不计其数。我现在最不理解的只有一件事,沈政委,陕西到底是要革命,还是要买下中国。” 听了这不客气但是坦率的话,沈茂一点都没有生气,他命令勤务员拿上来罐头和酒,请徐向前到饭桌边坐下。 “怎么?思想混乱了?”沈茂给徐向前倒上酒,然后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碰杯之后,沈茂抿了一小口,然后舒服的叹口气,“徐军长,我这么说可能你觉得我有些狂,不过我是觉得对其他地区的红军来说,革命还是一种探索。但是对陕西来说,革命就是按照已经制定好的计划来完成工作。” “呃?”徐向前很奇怪的看着沈茂,这个说法很怪,徐向前的确一时理解不了。他却不知该如何对沈茂说,一时间屋子里面沉寂下来,两人都一声不吭的吃菜。 沈茂思忖了一阵,突然问徐向前,“徐军长,你有没有想过当一辈子军人?” 这个问题徐向前倒真没有仔细想过,以前他是不得不当军人,当这辈子究竟要如何安排,徐向前倒真的没有想过那么多。闷着头想了会儿,徐向前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缓缓地说道:“看现在这样子,只要党没有特别的安排,我应该会当一辈子军人吧。” “那么说,军人就是你的职业。”沈茂作了简单的定性。 徐向前努力理解着这句话。本来很简单而且很正确的定义,从沈茂嘴里说出来,徐向前不得不仔细考虑。最后,他点点头,“没错,军人就是我的职业。” “那么,工人,农民,各种技术人员,他们所从事的也都是他们的职业。”沈茂又简单的做了个定义。 这次,徐向前思忖的时间短了些,他再次表示赞同。 “每一个行业本身都是平等的,并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沈茂继续做了自己的简单说明。 “没错。”这次徐向前立刻点头赞同。 “每一个职业都是国家这台机器上的一部分,这些不同的行业组成的国家。良好的行业运行,最终造就一个良好的国家。每一个行业也都需要各个相关行业的支持。例如军队,就需要枪炮、军服、药品。这就是说,需要机械、纺织、化工等行业的支持。这些行业有需要军队来保驾护航。”沈茂继续解释道。 思忖了片刻,徐向前又表示了赞同。 “陕西之所以强大,在于陕西拥有这些行业,即使一些部门暂时没有建成,陕西也知道在这些部门没有建成之前该如何解决遇到的相关问题。而且也知道该如何建成这些行业。这就是红四军理解不了陕西的原因。一个人或许能够精通一个行业,但是一个人绝对无法警通所有的行业。更何况,陕西之外的其它红军,连国家该由哪些行业来组成都不知道。这些行业之间是什么关系,大家也不知道。红四军、红五军就面临这个问题,你们得到了陕西体制下的军队装备,却完全不知道这些装备是怎么造出来的。为什么要这样造,你们以后还会因为想无限制的得到补给和技术支持而苦恼。因为你们会发现,有些东西,陕西现在自己也造不出来。”沈茂说完之后,又抿了一口酒,然后开始吃菜。 徐向前静静的坐在那里,这位睿智果敢的将领思忖着沈茂的话。沈茂的话还是保持了一贯的风格,完全可以理解,但是依旧无法完全掌握。想了好一阵,徐向前很不自信的问道:“你的意思就是说,你是以整个国家的角度全面考虑问题,军队仅仅是这个国家体系中的一部分。你考虑军队的时候并非仅仅从军队这一个部门,而是从整个国家体系的角度来考虑军队的。” “没错。非常正确。”沈茂赞赏的答道。徐向前的思维很清晰,这让沈茂感觉陕西的投资至少在高级军官上得到了报答。 “那么这个国家,这个国家体系运行到底靠的是什么?”徐向前问。 “资本。”沈茂给了徐向前一个明确的答复。 “钱?”徐向前惊疑地问道。这个问题里面包含的认识大概可以打六十分吧。 “钱只是资本的一部分,资本包括的东西很多。各个工厂,设备,还有组织生产的能力,都可以算是资本的一部分。”沈茂努力引导徐向前的思路向正确的方向走。 “那么控制资本的是谁?陕西党中央?”徐向前继续问。 “至少现在是这样。以后重开党代会之后,就会有些变化。”沈茂暗示着一些政治上的变化。 徐向前只思忖了片刻,他再次问:“那么作为国家的一部分,军队……” 沈茂有点不礼貌的打断了徐向前的话,“如果作为国家的一部分,军队就是一支职业化的军队,军人就是一种职业。职业军人。” “嗯,那么职业军人该如何确立自己的政治立场?”徐向前坚持问完了自己的问题。 沈茂举起了酒杯,为这个无论政治性还是专业性都无比正确的问题,向徐向前敬酒。两人将各自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一面吃饭,一面开始讨论这个问题。 这顿饭一直吃到了很晚,沈茂最终确信,陕西中央至少已经得到了红四军军长的认同。而徐向前也确信,陕西中央的确是土星共同体的中央。以前的一些不解和误会虽然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烟消云散,但那种不信任感已经消失。 陕西整个“资本体系”的运营对徐向前还是完全未知的,不过沈茂所介绍的红军建军计划则是可知的。整个红军需要进行脱胎换骨的整顿,才能够达到现代化战争的水平。对沈茂描述的“现代化战争”,如果不是沈茂在这两个月的整顿树立起的“高技术”形象,徐向前很可能会认为沈茂是一个大骗子。 “姑且按照第一步的要求来完成整顿吧。”徐向前下了这个决心。 这次出兵前,陕西方面拿出了早已经制定好的作战计划。整个红四军和红五军的将领们看到作战计划的时候,都是一脸震惊的神色。 在作战室正当中,是一座巨大的沙盘。整个四川,包括康定和贵州一部分地区都在其中。这是陕西人称活地图的王翰泽亲自监制的沙盘。沈茂作为四川军区代理政委,向红四军和红五军讲解此次战役部署的时候,也觉得很有光彩。 打军阀其实很简单,中国军阀就是群拿着枪占山为王的土匪,或者勉强批张“大义名分”虎皮的职业强盗。既无南方红军军民鱼水情的联动,也无陕西红军通过推行严酷的秩序,保证人民基本生活的能力。 在天府之国的四川,生活绝非十分困难,但是这些军阀割据一方,肆意压榨百姓,弄得民不聊生。人民对这些扛枪的土匪,早就深恶痛绝,上头换了什么样的土匪,人民都是被压榨的对象,所以人民是绝对不会支持这些人的。 所以战役的核心就是找到军阀的部队,把他们歼灭就行了。当然,这个过程当中,要准确的找到军阀的位置,所以情报就是最重要的一环。作为情报的基础,详尽的地图就显得非常重要了。 陕西的地图掌握在王翰泽手里。王翰泽时穿越的得到的知识颇与众不同,整个中国的地形地貌数据,在他脑子里塞得满满的,虽然一些数据稍微有些偏差,但这些偏差相当有限。隶属于国务院的国土委员会,就由王翰泽领导。 雨村比四川其他军政长官更早看到沙盘和地图,他偷偷问沈茂:“这次你被索贿了多少?” 沈茂伸出了一根指头。 “一百头牛?你赚了啊!”雨村惊讶的说道。 沈茂悲哀的摇摇头,“乘以十,好不好!” “一千头牛么?”雨村思忖着,“很公道啊!” 沈茂叹了口气,“我没说不公道,不过这是掏我自家腰包。还是心疼啊!” 王翰泽从来都是“公开索贿”。此人恬不知耻的声称,谁请他画图,不提供贿赂是不行的。按照地图大小和比例计算。大概价位为10000 :1的军用地图,一平方米一头牛或者相应的人民币。 这次出兵四川,沈茂得知王翰泽收下了价值1000头牛的“贿赂”之后,长嘘口气。虽然大家偶尔嘴里会拿王翰泽收“贿赂”开开玩笑,其实大家都很清楚,王翰泽收的那些东西都给他手下的工作人员发津贴了。 自从国土委员会建成之后,王翰泽每天最少工作12个小时。他手下现在5000多人,工作量极为庞大。王翰泽手下有一个特别小组,收了“贿赂”之后,王翰泽就会带着这个工作小组三班倒的工作,他手下的小组三班倒,他本人几乎是不休不眠的工作。不给补贴,就是陕西众自己都觉得说不过去。 四川的全套地图,加上作战沙盘,王翰泽忙了整整两个月。加上他这几年的辛苦工作,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就是他的招牌,落了个诨名叫“王熊猫”。 当然,这个冲击性的沙盘,以及详尽的地图,让红四军和红五军的高级指挥官们喜出望外。除了这些基础的资料,陕西的特工人员也摸清了四川军阀们的驻军情况。花一天时间熟悉情报,接着军区进行了战旗推演。 战旗推演当中,红四军作为主攻部队,以制服刘湘为目标。刘相此时任四川善后督办、二十一军军长,其防区包括川东南和鄂西一带共计四十六个县,特别是控制着四川水陆交通的枢纽、进出口要津重庆,位置极为重要,兵力约11万人。地盘上虽稍次于刘文辉,但兵力上与之旗鼓相当。 解决了刘湘,就可以封锁进四川的水路。红五军则主要阻止刘文辉和其他军阀有可能的增援行动。如果这些军阀不知死的前来增援,红五军就要在野战中消灭他们。 战旗推演了三次,红军都是以绝对优势获得胜利。此时,四川军阀共有有40万左右的部队。陕西红军的两个旅已经编入红四军和红五军,红四军和红五军各辖四个旅。两个军八个旅72000人。加上后勤中心的24000人,96000对40万,四川军区的部队拥有绝对信心。 第一节 艰苦的行军 对于中央军为何没敢追进贵州,由于陕西的情报人员没能够打进光头的中央军上层,所以实际情况还不得而知。但是自从陕西成为中国土星共同体中央之后,就发出进攻武汉的号召。驻扎在潼关的部队连续进击陕县的国民党守军。虽然不知道能给老蒋多大压力,但总的来说,尽可能分散光头的兵力,也是件好事。 在红四军出发的当天,南方红军突然发报过来。在太祖指挥下,南方红军在贵州歼灭光头的三个师。这消息轰动了整个陕西和四川。 “同志们,我们南方红军大了大胜仗!消灭了国民党反动派三个师!我们四川红军决不能丢了红军的脸!消灭军阀,解放全四川!”沿途的政工人员用快马传递着信息,他们在各部队行进的路口宣布了这好消息,而且不断鼓舞着行军部队的士气。 必须得承认,这个消息极大的鼓舞了部队的士气,不过实际表现并不算热情。这并非红四军的战士们对革命没有信心。而是部队在长途行军当中,需要把更多精力放在对装备的操作和维护上。 以此次行军为例,行军背包有效的提高了战士的负重,提高了行军效率。部队携带了七天的干粮,就是说每人21块四两重的压缩饼干。7盒午餐肉和7挺水果罐头。当然,部队还是要吃米饭之类的主食。但是此次战役,规定部队每天行军得达到60里。在四川的山地,每天行军60里绝非容易事。 除了食物,士兵们没有携带帐篷。每人一床二斤重的毛毯,用以解决铺盖问题。另外,四川降水多,每人还得携带一件二斤重的油布雨衣。加上枪支弹药,士兵出发时负重高达40斤。 部队早上出发,中午时分开始埋锅造饭。午饭时间加上休息时间,总共是一个半小时。上午四个小时的行军,部队已经行进了32里。 在排长的带领下,士兵们花十分钟检查维护了自己的武器,接着就开始吃饭。米饭配合了罐头与咸菜,补充了营养和盐分。此时士兵们才有空谈论起听到的南方红军大胜的消息。饭后,部队们得到了四十分钟的休息时间,大家抓紧时间躺下睡觉。根据训练的习惯,士兵们把军靴枕在脑袋下面,躺在毯子上赶紧睡。睡不着的也闭着眼睛养神。 四十分钟一过,在急挫的哨声中,军官们把士兵喊起来,大家穿上军靴,按规定叠好毛毯,把所有装备按照规定放进行军包。这些行动画了十分钟。一声令下,整支排出去几十里地的部队整齐划一的同时开始了行进。 此时,天空中传来细微的嗡嗡声,一架飞机在高处飞行。那是苏联支援给陕西的飞机,一架侦察机。此次战役,陕西方面一共出动了7架侦察机作为空中预警。侦察机极大的降低了战争迷雾的厚度,红四军的高级指挥人员可以随时通过侦察机得知地面情报,包括部队运行情况。 到了下午5点,全军各部抵达预定驻扎地区。各团长纷纷建议天黑前再行军两小时。红四军司令部同意了这个计划,部队继续前进。 大部队行军不是走到哪里就算哪里,早在行军之前,就要计划好驻扎地点。驻地的各种情况都要提前摸清楚,水源在哪里,数万人在哪里睡觉,于国遇到下雨要如何。每个驻地布防情况都不一样,《步兵手册》规定,“部队只要在一地停留的时间超过短暂停顿的时间,就应修工事。”你不能把一堆部队往某个地方一放就行了,各种防御工事也得建设。挖工事需要时间,例如五点到达,挖完工事,那也就七点了。七点到达,挖完工事就快九点了。睡觉最早也在10点左右。第二天早上八点出发,这就意味着最晚六点就得起床。每天八个小时的休息,对士兵来说仅仅是够用而已。 当然,四川军阀战斗力不行,加上他们缺乏炮兵,也不用担心炮火奇袭。但是练一百次,也顶不上实战一次,所以最终红四军还是同意了继续行军的计划。 行军种在最前面的部队,工作最沉重。三万多人不可能排成一路连绵不断的纵队,各部队之间都有一定的距离。整个部队能够排出去几十里。而且部队也不都是同时出发,例如这次,四个旅分为两部分,分两天出发。第二天出发的部队就很幸运了,可以充分利用其他部队已经修建好的驻地。 这点上,红军和中国其他武装力量不同。其他武装力量更喜欢排在前面,因为第一支部队可以先掠夺一番当地,收获最丰。其他部队经过的时候,就得往更远处去掠夺。所以经常出现部队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的问题。红军就没有这个问题,所以最强的部队就理所当然地承担起为后续部队开路的责任。红四军的开路先锋就是陕西调过来的红九旅。 红九旅接到继续行军命令的时候,先头的1913团距离下一个预设驻地还有大概二十里的距离。旅部和1913团一起行动,旅长李霸元命令全军跑步前进。士兵们紧了紧绑腿,调整了背包,接着开始跑步前进。隆隆的脚步声震动了大地,也让几个近在咫尺的村落发觉事情不太对头。 这些村子都遇到过军阀部队,红军到了川陕之后,歼灭了周围的军阀部队。根据地内部自然是秩序井然。红四军第一天的行军已经进入了军阀的地面60里,这里的百姓只听说过红军,却从没有见过红军,更别说整编之后的红军。此次行军,部队保持了严格的“缄默”,没有命令是不允许说话的。但人可以不说话,大部队行军总会遇到各种行人,行军也会让道路两边的鸟兽被惊走。村子里面虽然没有看到人,但远处鸟兽乱走的情形也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一些村民好奇的去看看发生了什么,很快就听到一阵密集有力的脚步声,由远处传了过来。 正当他们对着奇怪的声音惊讶的时候,几名军人骑着战马飞奔而来,看到这几个村民,骑兵们放慢了马匹的速度,让他们靠在路边不要影响部队行军。 这些军人的声音虽然严厉,不过态度里面并无恶意。这让村民们很惊讶。看到村民们没有离开的意思。骑兵当中的一名圈回战马,再次命令村民站到路边,其他骑兵留下了一名在不远处防范村民里面有敌人。其他骑兵纵马向前方驰去。 村民们还没有弄明白怎么回事,如同滚滚雷声一般的脚步声变得越来越清晰,绕过山坳,一支部队的先锋出现在他们视野当中。 无论装备如何改良,无论待遇如何提高,对奔行在四川北部山地上的红军来说,长途行军都是非常辛苦的。下午五点刚到预定驻地,没等同志们喘口气,新的命令就下达下来。继续前进,两小时内到达下一个驻地。 这下子虽然谈不上群情激愤,但是至少同志们的情绪都不会很高兴。唯一让大家感到欣慰的是,炊事班是骡马化的部队。在骑兵的保护下,炊事班连一口气都没歇,率先前进了。部队则得到了20分钟的休整时间。接着部队开始跑步前进。 虽然路边有骑兵控制了几个山民,不过部队没有时间去管这么多。大伙满脑子都是抓紧时间赶到驻地,赶紧挖掘工事,接着吃饭休息。明天还有和今天一样的长途行军,哪怕是现在,也随时有遇到四川军阀袭击的可能。哨兵自然已经是远远的放了出去,“不要轻敌”这是红军当中三令五申的原则。 就如沈茂战前对红军各级指挥官们所说的,“这次战役并不准备采用如何精妙的战略战术,都是再平常不过的战略战术而已。但是,这次战役当中,不允许犯错。红军要开始习惯更加严格的战术要求。只有彻底掌握新的战术,才有机会更上层楼。” 这样刻板的要求自然让红军指挥官们不满意,因为沈茂在军校教学中一直强调,打仗靠的是脑子。但是红军指挥官反对的理由也不够充分,无论怎么说,部队还没有完全掌握新的战术。更何况,四川军阀实力很弱,拿他们练手是个很好的选择。沈茂设计此次作战的时候,首先就把部队伤亡考虑进去了。 一面尽量考虑降低部队伤亡,另一方面又让部队以伤亡为代价来实战训练。沈茂的思路令红四军的不少指挥官感觉不太舒服。周恩来副主席就私下批评过沈茂,所谓的政治工作是要讲方法的,如果沈茂不是直接从军事训练和实战方面讲述此次作战,而是从“讲政治的高度”,例如从“解放全中国,就必须先解决四川军阀,尽快和南方红军会师”的角度,那么效果会好不少。沈茂也是从善如流的家伙,于是他又开了一个会,对大家讲述了“红军的最终作战目标是日军”的前景。讲述了日军基本战术水平远在红军之上的事实。沈茂告诉大家,如果以红四军现在的水平,估计和日军作战,拥有三倍兵力也就是勉强打个平手的推测。最后,沈茂要求此次四川战役,一定要达到打仗练兵同时进行的水准,为今后的对日作战打下良好的基础。 这样“讲政治”的动员会,极大地激怒了红军指挥官们,振奋了士气。周恩来副主席听完这次政治动员之后,连苦笑都笑不出了,他只能够在心中暗自摇头。他见过不少红军政委,沈茂这样水准的政委,周恩来还真的是第一次见到。 沈茂得知红四军决定延长第一天的行军时间和距离的消息之后,他很怀疑,是不是有些红军指挥官对自己不满,想用这样的行动来证明“红四军是有战斗力”的。不过这样程度的行军在红军两万五千里长征当中并不罕见。沈茂本人对此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此时,一封电报正摆在他的面前。电报纸上写了简洁的写了一句话。“欧美银行团代表到达西安,要求我方让出一部分货币发行权。” 沈茂对这个消息感觉很不可思议,外国银行要求得到陕西人民币经营权,这个也不是不可思议。不过如果外国财团希望得到陕西人民币的发行权,这就算是玩过界的问题了。 但这个问题如果没有召开政治局会议,沈茂军人的身份,不允许他对政治经济问题发言。这不仅仅是专业的问题,更是国家体制的问题。陕西红军已经开始向着“国防军”迅速转化。国防军不参与政治,这是规矩。 或许当时听了顾璐的建议,重回军队是一个错误的选择吧。沈茂脑子里突然冒出这样的念头。片刻后,沈茂自己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土星共同体的组织,最讲原则。既然是党委的决定,作为党员,有意见,请保留。更何况,这个决议并没有什么过分的地方。或许自己这辈子真的就会在军队呆下去。沈茂突然生出这个感觉。 军人!一个古老的职业。从现在开始的二十年内,这个职业将是中国最光辉,最伟大的职业。中国红军正在创造中国的历史,开拓中国的将来。但是,之后呢?这神话一样的时代终结之日,红军就将成为一个默默存在的角色。光荣,但是孤寂。人民对军队寄予淡淡的敬仰,在危急时刻,军队就将挺身而出。然后人民放心的说,那支人民的军队还在。除此之外,就是年复一年的平静。 沈茂此时不由得又生出一种文人的情绪,或许军队让人民忘记了战争的存在,就是军队最大的贡献,正因为你保卫了人民的和平与安宁,所以你就被人民所遗忘。这遗忘是有价值的。 但是,遗忘还是遗忘。这,很可怕。 沈茂并不担心自己,自己和战友们必将在历史上留下重重的一笔,每当后人回忆这段历史,都无法避开自己的存在。但是在21世纪,有几个人能够记得冷战结束之后的那些将领的名字,沈茂自己就不知道指挥美国在两次伊拉克战争和阿富汗战争中最高指挥官的名字。事实上,战争中能够被记住的名字,和普通军人相比,更是几十万倍的比例。正在最前线奋战的普通士兵的名字,更不会被后人知道。 这就是军人。 这种文人式的淡淡忧伤,让沈茂的精神得到了某种调剂。实际上作为四川军区的最高指挥官,沈茂最近的压力非常大。战役的准备看似平平无奇,可各种条例的制定,绝非简单的事情,沈茂手下并没有一群优秀的参谋。沈茂很怀疑,自己手下的参谋,有没有普法战争时代普鲁士参谋本部的水平。更不用说,红军到底离“国防军”的觉悟有多远。 “国防军”,它意味着国家契约的建立,人民把保卫国家的权力交给了“国防军”,“国防军”在获得了地位,特权的同时,也有了沉重的责任和义务。 历史上的红军,以及改名之后的八路军,新四军,解放军,终于建立起了军队的光荣。沈茂自己有时候也很迷茫,和那些伟大的前辈相比,自己能够不坠他们的威名么? 这些问题沈茂无法和人交流,这个动荡的时代,绝大多数人能够辛苦求存就很不错了,自己的这种对这个时代来说——太奢侈。 沈茂让勤务员把面前的电报存档,接着开始阅读文件。至少在今天的电文当中,部队完成了80里的行军。各部队都在安全的驻扎。明天,计划当中要行军60里,然后部队就进入了刘湘的军事控制区。战斗有可能会随时爆发。 战斗在第三天上午爆发了,但是并非主力部队引发了战斗。在这次作战开始四天之前,徐向前申请了500把驳壳枪,特务连抽出了一部人精锐,和红四军的精锐部队混编,一个加强营500人的部队,化妆后向着重庆方向前去。 陕西方面很多专业的伪造专家,他们赶制出了一批蒋介石的文件。这支小分队一分为二,一个连的部队在地图的指引下,花了五天时间,抄小道赶到了重庆下游,然后换上陕西的军装,把帽徽肩章换成青天白日徽章,然后大模大样的要求和刘湘见面。此时,刘湘正在寻求光头政府的支持,得知中央军派部队前来,自然是喜出望外。又听说只来了一个连的部队,自然没什么害怕的。这支部队竟然轻松了赚开了道路,大摇大摆的向着重庆进发了。沿途之上,这支部队严整的军纪,整洁漂亮的军装,让四川军阀部队十分钦佩。毕竟是中央军么,这点派头还是应该有的。 当这支小部队抵达重庆的时候,刘湘才刚刚得知,红四军的一支部队向重庆进军了。 红军决不会冒冒失失的前去诓骗刘湘。红军破译了蒋介石的密电码,得知蒋介石派了一名特使,和刘湘商议共同对付红军。红军自然不会坐视这种反革命同盟顺利结成,正好此次赶上红四军要对刘湘下手,这位“特使”就成了红军算计当中的一环。特使在湖北境内遭到了伏击绑架,陕西红军冒名顶替了特使,大摇大摆的向着四川方向前进。 红军的特种小分队队长是陕西红军的梅大成中校,这位同志祖籍浙江,和蒋介石还是溪口同乡,属于四五杆子能打着的远房亲戚。 1927年前,此人属于国民党左翼,大屠杀开始时,陕西众当中的不少人也刚刚在全球各地找到自己夺舍的对象。王启年当时刚在武汉夺舍,此时汪精卫正喊出 “宁可错杀三千,不能放过一个”的口号。王启年夺舍的对象很不幸属于“不能放过一个”的土星共同体。他也豁出去了,在敌人的追赶下,王启年不但没有逃走,反而闯入民宅夺了两把菜刀,返身砍了追兵,抢了几支枪。然后他在一个排的敌人围追堵截下,以破釜沉舟的气势扑向监狱方向。正好遇到一队反动狱卒押解着“政治犯”去枪毙。王启年以大无畏的革命精神,向着反动军队发动了猛攻。 当然,我们得说明,和前面那十几个被王启年突然出现吓得手足无措的反动狱卒相比,正在后面追赶王启年的那支反对军队绝对是致命的。 于是,在走投无路的时候,王启年创造了奇迹,他带领着被解救出来的几十号革命党,打开了监狱所有大门,百十名各种罪犯四处逃窜,有效地吸引了反对部队的注意力。王启年自封为队长,带着革命党队伍误入刑场,再次一举解救了四百多名同志。最后,王启年同志建议大家分散突围。他自己带着梅大成直奔陕西方向而去。 王启年和梅大成活了下来,历尽千辛万苦平安到达了陕西。其后,此次暴动中被救出来的四百多人中,陆陆续续有四十多名同志赶到陕西和陕西众汇合。其余的同志音讯皆无。 梅大成初中毕业,从事特种部队前也曾当过副团长。陕西红军在各个方面都对中国的其他军队拥有压倒性的优势,唯独在颐指气使的“长官派头”方面,他们普遍缺乏。各级军官都不会将麾下的官兵看成自己可以随意驱使侮辱的对象。性格暴烈些的,遇到十分不满的情况,也顶多空泛的骂几句。那些接受过教育的军官,就有点儒将的派头。 红军的这种制度有效保障了军队的凝聚力和战斗力,但是在其他军队中,就表现出极其另类的风格。 作为特别部队,梅大成出发前不得不痛苦的和部下演练过其他部队那种劣习。即使梅大成表现出来的作风已经属于“严重违反红军军纪”,在四川刘湘的部下眼中,这位“国军长官”仍旧是平易近人的。对手下非常严厉也是出于真心关心自己手下的士兵。和刘湘军队当中的气氛相比,四川兵就非常羡慕这位长官的手下,“他们真的是摊上了一个好长官”。 部队进入重庆近郊,梅大成所部暂时休息。红军方面的联络员偷偷送来了情报,其他特种部队都安全到达重庆的指定位置。在计划里面,如果刘湘接见了梅大成,梅大成就会采用“斩首”的办法,擒获刘湘。刘湘所部群龙无首,自然会被轻易消灭。如果刘湘没有接见梅大成,那么这种部队将在红军进攻重庆的时候,伺机行动,为红军打开进攻的口子。 陕西红军在重庆的情报网全力运作起来,最新情报已经整理完毕,交到梅大成手里。 对于中央军代表的到来,刘湘非常重视。红四军进军神速,刘湘不得不开始调动部队进行抵抗。所以他先派了一名幕僚前来接应。梅大成和这位幕僚见面的时候,都没有寒暄,两人惊讶的对视一番,梅大成率先喊道:“肇阳兄?” 对面的人是八年前一起在武汉死里逃生的同志之一,吴肇阳。 这次意料之外的会面,并没有让梅大成有什么真心的欢喜。情报当中并没有指出吴肇阳是陕西红军在刘湘手下派出的情报员,吴肇阳也并非陕西红军发展的地下党。这种关键时刻,“熟人”反而成为了一个十分危险的变数。该如何利用此人,让梅大成十分苦恼。 吴肇阳也是吓了一跳,看着梅大成复杂的眼神,他的心情也绝非是单纯的欣喜。不过两人好歹都是读过书的人,虽然各自心怀鬼胎,表面上却不会给自己弄出纰漏来。两人亲热得拉着手,吴肇阳向着同来的四川同僚笑着说道:“我和肇阳兄是老同学了,没想到今天居然在这里重逢。他乡遇故知,这可是值得庆贺的事情。” 吴肇阳说完哈哈一笑,“梅老弟,咱们私谊归私谊,公事归公事。我可不会因私废公哦。” 梅大成也是哈哈一笑,“这个自然,兄弟此次前来目的是和刘司令精诚合作,委员长委派兄弟和刘司令共同商议。遇到肇阳兄,这公谊私交都有了。实在是意外之喜。” 周围一起来的刘湘部下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应对得体,他们立刻引用了人生四大喜事之一,“他乡遇故知”,来称赞现在的情况。当晚宴之后,吴肇阳和梅大成一起私下聊天,这些人也知趣的没有掺乎进来。 “一别数年,梅老弟可是发达了。”吴肇阳笑嘻嘻的说道。 梅大成按照早已准备好的说辞答道:“我和委员长的原配毛老夫人有点亲戚,委员长是个重情义的人,对我们这些浙江同乡颇为照顾。兄弟才有今天。” “这次前来,委员长是什么意思?”吴肇阳接着问。 “委员长的意思,得见了刘司令之后,当面陈述。军情紧急,这还得麻烦吴兄尽快通报了。”梅大成装作高深莫测的说道。 吴肇阳有点不怀好意的笑了笑,“刘司令最近军务繁忙,红军南下,刘司令现在正在全力部署防御。中央军也是远水不解近渴,所以这个会面么,怕是要推迟了。” 梅大成皱了皱眉,“吴兄,你到底何意?” 吴肇阳的神色郑重起来,“梅老弟,你我都是死人堆里一起爬出来的。所以我也不想说什么瞎话,这刘湘气数已尽,我不想再跟着他了。我想转投到梅老弟这边来。不知你意下如何?” “哦?”梅大成颇为奇怪,不过转瞬也就释然了。他印象里面,吴肇阳是个很机灵的人,虽也曾经有过理想,所以得知他现在居然在刘湘手下干事的时候,梅大成就觉得不对头。听了吴肇阳想抛掉刘湘转投自己的时候,梅大成并不觉得奇怪。 吴肇阳接着说道:“我其实是戴老板的手下。”说完之后,吴肇阳再次不怀好意的笑了笑,“怕是那位委员长委派的梅添梁中校没有把这个告诉你吧。” 这下梅大成再也忍不住,脸色变了一变。 “不用担心,梅老弟,当年我亲眼见你跟着王启年王长官一起投奔陕西,现在只要眼睛不瞎的,都知道陕西成了气候。我本来就是土星共同体,没必要给蒋介石和刘湘陪葬。此时我不重新回到土星共同体这边,我又该怎么选择。梅老弟,你帮我出出主意。” 两人沉默了半晌,梅大成叹了口气,“吴兄,你真会选时机。” 吴肇阳苦笑着摇摇头,“这也不是我会选时机,当年我们逃出命来,我家在上海,就先回家去了。家里幸好没有受我牵连,全国各地都在大杀党员,我父亲说什么都不让我再干土星共同体。你也知道我父亲年纪大了,我不想让他担心,就留在了家里。后来我父亲托人给我安排了路子,没想到居然到了戴老板手下做事。这后来就被派来四川这里。党再亲,也没有爹娘亲,我也就暂时这么混着。不过见到梅老弟你来了,我不赶紧搭上你这条船,就没有机会了。还望梅老弟看在以前我们一起出生入死的份上,救哥哥我一把。” 梅大成沉默不语,又过了一阵,他才问道:“吴兄你怎么确定我还在跟着陕西?” 吴肇阳上下看了看梅大成,“第一,我从没见过国军有你梅老弟这样军容整肃的。第二,梅老弟你在陕西待久了,南方口音里面难免有了西北的味道,只是你自己不知道罢了。” 梅大成点点头,既然吴肇阳已经这样说了,那么现在唯一剩下的道路就是合作。当然,他也可以选择现在就杀掉吴肇阳,然后突袭重庆。但这条路成功机率太低。虽然还是不能够完全相信吴肇阳,可吴肇阳没有任何理由在明知自己是陕西红军的情况下,依旧对自己和盘托出他的看法。所以吴肇阳倒是更能够相信的。 两人很快确定了合作的意向,吴肇阳的任务就是让刘湘亲自接见梅大成,而且尽可能的安排梅大成多带些兵力去见刘湘。关键时刻,吴肇阳还要亲自动手,一起制服刘湘。 确定了方略之后,吴肇阳就告辞,他该回去向刘湘复命。两人一起起身准备出门的时候,梅大成突然拦住了吴肇阳,“吴兄,你方才说,现在国内都知道陕西成了气候,果真如此?” 吴肇阳一愣,他奇怪的看着梅大成,“梅老弟,你们陕西现在如此兴旺,难道你自己连这都不知道。” 梅大成抱歉的笑了笑,“我一直在军队,对这些并不太了解。” 吴肇阳正色说道:“在江浙,现在很多人正在拼命找门路和陕西搭上关系。”说到这里,吴肇阳嘲讽的笑道:“据说对此事最热衷的,还是委员长的奉化同乡。几乎家家都有人在往陕西活动,戴老板可是头痛得很。” 吴肇阳不愧是在戴笠手下工作的,第二天,他就拿来一批文件。详细记述了军阀刘湘手下军队和组织的所有情报。除了提供情报之外,吴肇阳和梅大成仔细商谈了 “斩首”刘湘的计划。让刘湘亲自迎接梅大成一行绝不可能,更何况刘湘就是前来迎接,周围的护卫数量也会很多,一举成擒的可能不大。 那么剩下的就是在刘湘的接风宴上对刘湘动手,这就牵扯到另一个问题——武器。带着手枪参加酒宴自然是不现实,就算是梅大成带了枪,也会成为重点盯防对象,反而不好动用。如果用冷兵器自然没有威慑力。梅大成对是否将自己的底牌交待给吴肇阳还有些犹豫。在来之前,他们就针对这种情况,装备了微型手枪。这是一款能够发射两颗子弹的手枪,大小不到手掌的一半,可以装在烟盒里面。在五米内能构成致命杀伤。这是陕西方面为这次行动提供的特制武器,也是在直接会面中制服刘湘的杀着。在实际行动中,这种子弹的弹头都会涂了毒药。如果无法制服刘湘,至少也要杀死他。陕西的特别行动部队,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前往重庆。为了革命,这些英勇的战士,早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 思忖了一阵,梅大成从怀里掏出了微型手枪,放在了桌面上。 吴肇阳看到了手枪之后,倒吸口冷气。“梅老弟,你们……”吴肇阳的眼睛中闪过复杂的神色,“梅老弟,你真的是不顾自己生死了。” 梅大成无所谓的笑了笑,两人接着对刘湘的卫兵数量和装备进行了详细分析,吴肇阳这些年经常陪同刘湘一起吃饭,对刘湘的卫兵也仔细观察过。最终,两人制定了一个作战计划。 两天后,刘湘心事重重的宴请了梅大成一行。 红军进展的非常迅速,刘湘手下的武装力量顷刻间土崩瓦解。速度之快远超过了刘湘预计的最坏情形。逃回来的部队,向刘湘描述了那可怕的战场。 红军的火炮铺天盖地的的向着川军的阵地发射炮弹,在炮火的掩护下,红军的士兵向着川军的阵地摸过来,在根本没有看到红军大部队如何运动的时候,红军已经运动到了阵地前面,小部队迅速夺取要点,接着就是架起机枪猛烈扫射。在这样的攻击下,川军如同羊群一样崩溃了。 这些含糊不清的陈述,让刘湘完全无法想象实际战场的模样。唯一可以知道的,就是川军一触即溃,红军兵锋直指重庆,先头部队距离重庆只有五天路程。 在这样危急关头,刘湘还肯花宝贵的时间来招待委员长特使,自然是希望能够得到尽可能多的帮助。所以最终出现的局面就是——森严的守卫和刘湘的热情招待。刘湘接到的最后一次情报中,红军前锋距离重庆还150里,按照刘湘的判断,这150里就算是红军也得走最少5天。梅大成携带的电台所收到的情报,红军前锋距离重庆只有120里,红四军前线指挥部认为,两日内必可兵临重庆城下,这个时间颇为尴尬。梅大成认为,如果是三天,那么突袭刘湘造成的混乱还无法在川军中造成影响。如果是一天,那么他绝对可以坚持到红军杀进重庆城。但是箭在弦上,梅大成只好勉强去做。 一切行动都跟计划的不太一样,刘湘强打笑容和梅大成和同来的梅大成的副官谈起红军进攻重庆的时候,梅大成表面上很认真地听着,实际上就在等吴肇阳将那包烟递给自己。烟盒里面放着特制的手枪。 吴肇阳按照计划行动了,烟盒递给了梅大成,然后吴肇阳和梅大成在众人都没有注意的情况下,揭开了烟盒的一面,取出了手枪。表面上,梅大成还在倾听刘湘的话,实际上此时他完全的充耳不闻。接下来,梅大成和吴肇阳突然用微型手枪击毙了刘湘的两名贴身卫兵,梅大成以他最快的速度从倒地的一名卫兵腰中夺取了一杆枪。接着刘湘的手枪和梅大成的手枪几乎同时抵住了对方的胸口。 梅大成的眼中闪动着骇人的光芒,刘湘的眼中则是惊愕与愤怒。 “委员长下了这样的命令?”刘湘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问道。 梅大成有条不紊的拨开了枪机,但是刘湘没有开枪射击,因为吴肇阳的手枪已经抵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你怎么会认为我是委员长的人?我为什么不会是红军呢?”梅大成紧盯着刘湘的眼睛问道。 刘湘的瞳孔紧缩了一下,接着这位四川大军阀突然冷笑一声,“那么咱们可以同归于尽了。当俘虏落到你们红军手里什么下场,我可是很清楚。” “红军会怕死么?”梅大成依旧紧盯着刘湘的眼睛问道。从刘湘的眼中,梅大成隐隐的看到了恐惧,但是这位军阀的恐惧眼神中,却没有对近在眼前的手枪的畏惧。这让梅大成心念一动。 不知刘湘是否看明白了这点,他一字一句地问道:“我现在要是通电起义的话,会有什么待遇?我听说红军很有信用。” 1935年5月14日,红四军浩浩荡荡的进入重庆。刘湘的电报发给陕西红军之后,陕西党中央立刻回电,刘湘本人的生命和财产都将受到保护。而且,在新的四川政府中,刘湘将拥有副省长的位置。得知红四军已经归陕西指挥,刘湘当即表示愿意“起义”。 从1935年5月17开始的剿灭四川军阀刘文辉的战役中,刘湘提供了最大限度的帮助。红五军仅用了35天,就砍瓜切菜一样歼灭了刘文辉所部,并且在西康活捉刘文辉。 1935年6月22日,四川省委书记雨村前往重庆,正式开始了他长达20年的“四川王”生涯。而陕西的控制区也终于扩展到先秦的旧地。在中国,凡是有点眼光的人,都不再怀疑,陕西终将夺取天下。 目的地!陕西! 顾璐在这个时代是有“亲戚”的,而且这批亲戚数量颇为庞大。他的“身体”属于老北洋的官僚阶层。1927年,当时尚在日本留学的顾璐“走上革命道路”。他的家族对于这个孩子居然跟随了当时风雨飘扬的“土星共同体”十分不解。不过北洋自认为和由黑帮与流氓组成的国民党完全不是一路人,倒是早期组建者多出身于北洋体系的土星共同体,更给了北洋一点亲近感。大家政治观点虽然完全不同,不过中国人更讲究血脉的亲疏,门生故吏的交情,在这个乱世,啥也比不上血缘和故交更加可靠。何况从1933年之后,陕西的土星共同体已经逐渐稳住了脚跟,以前对顾璐选择了“独木桥”的惋惜,已经逐渐变成对光明未来的期待。 自从1935年红军夺取四川之后,顾璐的家族,以及顾璐家族的门生故吏和亲朋故旧,携带着金银细软,分批前往陕西来投靠这位家族的“新星”了。 顾璐其实很清楚,这批人绝非向往什么“共产主义”,他们之所以前来,除了要及早跳上新时代的大船之外,他们还对陕西马上就要猛烈扩张时代所产生的诸多“官位”志在必得。无论什么政权,在猛烈扩张的年代,都要依靠读书人来治理。 陕西众当中,“出身”北洋一系的人比比皆是,自从陕西武装起事之后,北洋一系的态度就相当的暧昧,就是在最艰苦的时代,也有上千名北洋青年前来投奔,就是这批人,支撑起了工业化最艰苦时期的重任。现在,陕西夺取天下仅仅是时间问题,陕西最不济也足够割据一方,看到了机会的北洋一系随即蜂拥而来。 除了想在新时代占据一席之地,已经分崩离析的北洋一系也并不都是野心家或者有钱人,他们或许受过较高程度的教育,但是在这个时代,想靠知识吃饭,除了陕西政府,别的势力也根本不会给他们提供机会。 说起来也有趣,对于陕西,倒是年轻一辈更有信心。他们那些1927年曾经被认为“革命革昏了头”的“哥哥姐姐”或者“小叔小姨”在陕西已经威名赫赫。 1930年之后投奔陕西的那些“过于革命的哥哥姐姐”同样身居高位。最艰苦的时代已经过去,往来于亲戚之间的信件让这些青年知道,陕西现在有足够的岗位和机会,甚至包括女孩子,都可以选择公务员或者教师这样体面的工作。在这个哀鸿遍野的时代,在谁都不清楚未来会如何的可怕时代,追随强者已经成了所有人最本能的选择,说服还有些迟疑的长辈,成了年轻人们的试图争取更多发言权的极好机会。 而那些“迟疑”的长辈,此时早已经有了想法,他们或者“半推半就”的和子女一起踏上西去的道路,或者“勉为其难”的同意子女前往陕西。几万旧北洋一系的残余,和几十万逃荒要饭的民众,一起踏上了前往陕西的道路。 陕西在潼关建立了关卡,所有试图进入陕西的,都必须在潼关接受检查。这时代,对于这种关卡的持拿卡要大家都有一定的认识。穷人已经是身无分文,只要能够让进陕西,一切都无所谓。但是富人们就不一样了,他们携带着家当,这些一旦损失,就意味着财产的重大损失。例如,在五四时代声名狼藉的曹汝霖一家,就十分担心。 曹家前来陕西的主要是青年,他们要投靠的对象是曹家曾经的“未婚妻”,现在任职陕西办公厅主任的苏惠。苏家这次是举家前来,作为以前曾经想结为亲家的曹家,苏家倒也没有落井下石的意思。曹家的子弟们混在苏家的队伍里面一同前来。倒是苏惠的前“未婚夫”,不愿意在“前未婚妻”手下混饭,所以留在北京照顾家里。 一到潼关,这一行人就被当地的样子给镇住了。在潼关前,整齐的高大木桩上,一道道缠的极密的铁丝网围起了好几个庞大的集中营。集中营当中整齐的排列着一列列的临时住宅。各个集中营门口都有严密的防卫,守卫们荷枪实弹面容冷峻。身穿黑色军服的士兵在集中营门口和角落的高塔上架起机枪,监视着集中营的秩序。另外一些身穿同样黑色制服的士兵,牵着狼狗在铁丝网外巡逻。很多穿着朴素整齐的青年们,扛着棍棒在临时住宅区之间巡逻。 这样的森严管理,吓住了不少人。大家从未见过如此井井有条的布置。不过令他们稍感安心的是,在集中营靠近潼关的那边,成队的人排列整齐,正在通关。 集中营里面也有些哭喊,不过看过去并不是那种传统的抢劫式搜身造成的,那些巡逻者没有生气的样子,他们旁边的男女一面拽着巡逻者,一面哀求着什么。 和穷人不一样,苏家的财力足以支撑他们派出信使,根据信使的约定,就在今天,会有人在潼关迎接他们。一行人在约好的地方焦急等待着,突然听到有人招呼,仔细一看,竟然是苏惠的堂弟苏林智。苏林智1933年自作主张的和几个同学一起跑去陕西,现在已经是陕西一名科级公务员。 来不及寒暄,苏林智只是简略的向长辈致敬,然后就拿出上次通信时附带的人员表,开始点名。看到自家没有在人员表之外私自携带更多的人,苏林智才松了口气。 一行人在特别通关处门口停下,苏林智安排大家在凉棚下的长椅上坐下,然后拿了名单进铜管处挂号。过了会儿,苏林智带着两位通关员出来。其中一名通关员居然是位女生,她穿了件陕西公务员的笔挺制服,而且还是曹家一位女孩的初中同学。这位女性脸上满是官僚的那种公事公办的神色,尽管想着曾经的好友和长辈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不过笑容下是更多的疲惫神色。她用公事公办的客气语气说道:“我将负责大家的通关事宜。请大家现在跟我走。” 在一个小平地上,先是点名,然后所有人都得宣誓,自己是在完全自愿的情况下成为陕西省公民。16岁以下的孩子,由父母代为宣誓,自愿让孩子加入陕西省省籍。 这个宣誓流程,实实在在给了一行人震撼。中国人更喜欢自己赌咒发誓,所以可信度从来不高。不过标准流程的宣誓,就给人一种加入组织的感觉。陕西作为一个组织,更何况宣誓内容又如此的实事求是,没有什么可以讨价还价的余地。反而吓住了这些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人。 那些一心加入陕西的青年们,立刻兴高采烈的宣誓了。小孩子们没有发言权,倒也无所谓。上了点年纪的,对这个“在完全自愿的情况下成为陕西省公民”的誓言却有些忧心忡忡。正因为的确是可以在“完全自愿的情况下”做出选择,所以这些人都有些迟疑。而且这些人必须面对两名不到三十岁的青年宣誓,总让他们感觉有些不对头。 女通关员身边是一位非常严肃的男性通关员,在一部分有些年纪的人还有些迟疑的时候,他不时看着手表。大概十分钟之后,他要求已经宣誓的人们跟着自己走。 苏林智的脸色看上去很焦急,但是他此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一个劲的向着自家长辈偷偷使眼色。他家长辈也看出些端倪,这些都明白形势必然强的年长者急忙集体宣誓。通关的第一道手续才算是完成。 “到底怎么回事?”苏林智的父亲抽机会偷偷问自己的儿子。 “不宣誓就无法获得通关。而且,那个男的是安全局的,他会根据每个人的宣誓情况作记录。”苏林智低声说,同时拿出一个小本本递给父亲。他父亲打开一看,原来是一本身份证,里面居然还是附带照片的。 “咱们这条通关线路,主要是针对官员亲属。因为以后进入官员队伍的可能很大,所以更加细分。除了有高学历和特别才能的,凡是在整个通关过程中表现不够积极的,很可能就被列入另册,失去成为官员的可能。”苏林智低声说着,同时不断偷偷打量周围“父亲,陕西这边管得很规范,看似很多毫不相干的事情,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秋后算账。所以您要只是想继续当大学教授,那还无所谓。如果想从政,就牢记一件事,听党的话,跟着党走。这可不是玩笑话。” 通关手续不太复杂,却也绝不走过场。每个人员都要接受个别询问,对自己的生平进行陈述。还要添些详细的表格。至于不满16岁的未成年人,除了自己在父母或者监护人的陪同下进行陈述之外,还要进行单独谈话。其父母,亲戚,监护人的单独谈话的时候,也要对自己的被监护人和未成年亲戚情况进行介绍。 更令众人不寒而栗的是,针对每个成年人,询问人员在最后还会询问一些他们不可能主动陈述的历史问题。陕西是有备而来的,这个在家信中已经有所提及,不过有备而来到这个程度,实在是大出所有人意料之外。询问人员始终面色平静,根本看不出什么情绪。提出的问题十分简单尖锐,针对被询问人的陈述,询问人员也绝不提出什么质疑,只是把这些人的回答一五一十的纪录在案。被询问人沉默之后,询问人员也不紧逼,只是耐心的等待几分钟,然后淡然的问:“还有么?” 那些意志坚定的,仅仅就事论事,或者拒绝回答。询问人员对于被拒绝也不生气,只是在文件上写上几个字。那些意志不够坚定的,往往不经意间会说得更多,询问人员就认真地把他们的陈述记下来,在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用红笔做个记号。从头到尾,没有情绪,没有逼问,只有捉摸不透的沉静。 在单独询问的最后,询问人员又问了被询问者的就业意向,记录下这最后一项之后,他们很有礼貌的告知被询问者,此次调查结束。 令人心惊胆战的政治调查结束之后,众人重新集结在一起。对于政审中间自己曾经说过什么,不少人一时竟然有些想不起来。提及此事,大家自然是语焉不详。 全部流程走完,天色已晚。大家就在集中营的营房中住了一宿。虽然营房很普通,却非常干净。服务员拿了被褥进来,被褥里面棉花不错,外面套了洗得干干净净的被套。颇令众人惊讶。 苏林智介绍,这两年想进陕西谋生路的人很多,如果有人介绍,自然很容易。没人介绍,那就只能够在潼关以外等待机会。倒是这个庞大的集中营反而有些就业机会,维持秩序,打扫卫生,清洗被褥,这一系列岗位都是可以挣钱的,虽然谈不上多么富裕,总之每天能够混个温饱。这集中营看似监狱,可一般人想进来都不容易。 虽然苏林智这话怎么看都不错,可陕西的宣誓,政审,以及这集中营井井有条的管理,却给了这些北洋残余们一种莫名的震撼。这些人以往的了解中,陕西就是军人当政。这时代的军人,就是“道德沦丧”的现实写照。不过好歹这些人读过些书,书中曾经记载过“法度森严”的军队。陕西的管理到现在为止给他们留下的印象就是“冷酷,规范,秩序井然”。仅仅是表面的接触,就给了他们莫大的压力。 加上那些面无表情的政审人员进行的准备充分的政审,有些人莫名其妙的想起死囚被杀之前,死刑执行前也会好好的招待一番。一开始就这样子了,进了陕西之后,到底会遇到什么待遇呢? 第二天一早,起床号响起。不久,管理人员开始邦邦的敲响集中营的房门。众人晚上多数有心事,睡得不太好。此时睡眼惺忪的,却又不敢不起床。没多久,苏林智一身笔挺制服,精神百倍的出现在众人面前。在陕西这么多年,他早已经习惯了早睡早起。他堂姐苏惠把通关事宜交给他,苏林智必须很认真地做完。怕众人晚起影响了通关手续,苏林智一大早就跑来督促众人赶紧起床。 早饭完毕之后,众人梳洗一番,八点整,通关程序继续开始。和其他地区的官僚体系比较起来,陕西的效率倒是颇高。所有通关处看上去和昨天一样忙碌。 又经过一番身份核对之后,所有成年人得到一本中华共和国临时身份证。每家都得到一本临时户口本。苏林智偷偷告诉父亲,这是最新的城市户籍制度。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一年后临时户口自动转为正式户口。 出了集中营没多远就是潼关,苏林智张罗着买了火车票。一行人带着各种不同的心情踏上了前往西安的行程。 顾成梁、顾成英兄弟两人站在他们六叔顾璐中将面前的时候,情绪相当激动。 “不行。”顾璐中将平静的答道。 “为什么?六叔,为什么不想让我们加入军队?”两个年轻人语气里面充满了不解。 顾璐喝了口茶,这才慢条斯理的答道:“因为你们先来征求我的意见,而不是直接去军校报名。”说完之后,顾璐失望的笑了笑,“你们想加入军队,却又想借着我的名号。我得告诉你们,陕西红军和其他地方的军队完全不同,嗯,应该说,和除了南方红军之外的其他军队完全不同。在红军里面,只有军法,没有人情。如果别人不知道你们是我的亲戚,可能还好些,如果知道你们是我的亲戚,那么你们的晋升怕是还要比别人慢些。如果你们出现了临阵脱逃,或者贪污军费这等事,我是绝对要拿你们的人头来正军法。如果你们作战失败,那就得上军事法庭,我只会让军法官依照军法从严判决,想靠我来飞黄腾达,想都别想。” “六叔!”两个青年自觉地受到了侮辱,想反驳一下顾璐,却看到他们的父亲顾准使了个眼色,只好气鼓鼓的闭上了嘴。 “六弟,你的意思我是知道的,但你的侄子们意图从军,我和你嫂子怎么说他们都不听。这俩孩子都不是读书的料,偏偏想从军,所以我还是希望你能够照应他们一下。”顾璐的大哥顾准还是想为自己的儿子谋求更好的待遇。 顾璐失望的叹了口气,“大哥,这支军队也算是我和同志们一手缔造的,在缔造这支军队的时候,我们就坚决不考虑任何裙带问题。如果有,那么我们的亲戚就得第一个扛着炸药包去炸碉堡!要说红军里面沾亲带故的人很多,很多人全家参军。但是他们为的是不饿死,不参军他们就得饿死。为了能够谋得更好的地位,他们的亲戚就要付出更多。我们为了端正军法军纪,是非常鼓舞这种风气的。越是重点培养的对象,就越要跨过更危险的考验。成梁和成英又不是不参军就要饿死。陕西红军绝对不是那种让指挥官用士兵的命来换取飞黄腾达机会的军队。危急关头,指挥官,政委,党员,要自动站出来组成敢死队。陕西红军进攻时候说的是——同志们,跟我上。而不是其他军队那种——兄弟们,给我上。成梁和成英能做到么?” “这?”顾准沉吟着,顾璐的话还有他严肃地神情语气都在明白无误地告诉顾准,顾璐没有开玩笑。 “六叔,我们不怕!”顾成梁和顾成英大声答道。 顾璐笑了笑,他解开军用衬衫的衣扣,很快,一道从长长的刀疤与几个子弹留下的伤疤就出现在屋里众人的眼前。 顾璐站起身,直视着自己的两个侄子,他看的很清楚,看到这伤疤的时候,顾成梁和顾成英脸上震撼的神色下流露出一丝畏惧。 顾璐轻笑一声,然后说道:“我现在身为中将,也是一刀一枪拼出来的。而且陕西红军法度森严,士兵没吃,你们最好别吃,士兵没睡,你们也最好别睡。行军当中,如果没有必要的情况,你们得把战马让出来给伤员,给后勤。士兵们遇到不高兴的事,军官就要去发现,去解决。军官自己不高兴,忍着,谁也别说。班长照顾士兵,排长照顾班长和士兵,连长照顾排长、班长和士兵。想骑在下属头上作威作福,门都没有。你们能做到么?” 顾成梁和顾成英的胸口微微起伏,看得出,他们心情颇为激动。顾准的神色中则有着骇然。 “军官们和士兵们吃一样的伙食,住一样的帐篷,除了为了方便指挥才有的特权之外,军官们和士兵们统一待遇,连薪水都相差无几。最重要的是,陕西红军是为了中国而战的军队,他绝不是军阀那种为了自己私利而战的军队。这是陕西红军的建军之本,只要我还能活一天,我就坚决不会允许谁来动摇这个建军之本。” “六叔,您别说了!”顾成梁打断了顾璐的话,“如果陕西红军真的如你所说,我就是死了也没有怨言。您的意思我知道了,我绝对不会给您脸上抹黑。” 顾璐并没有被这样的话打动,他平静的目光从屋里面几个人的脸上扫过,顾准是骇然,顾成英是惧怕,只有顾成梁的神色中充满了昂扬。 “六叔,我明天就去军校报名。请您放心,只要不是军官命令我介绍您的情况,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知道您是我的亲叔叔。”顾成梁接着大声说。 一丝欣慰在顾璐眼中闪过,他系上了纽扣,重新坐回椅子上去。 几乎在同一时刻,苏惠正在向比自己小五岁的侄孙女讲述在陕西的为官之道——听党指挥,用数据说话。不过苏惠更希望自己的侄孙女能够当教师而不是作官员。随着控制区的不断扩大,现在陕西的官员工作压力比刚草创的时代更重。苏惠很担心自己的侄孙女能否真的承受得了这样的压力。 苏惠的侄孙女对此倒是很有信心,她家男丁不旺,全家五个孩子当中,四个女孩。作为家里老大,如果没有获得更高的地位,是无法帮父母支撑家业的。 看着雄心勃勃的侄孙女,苏惠真的是除了苦笑之外找不到别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情绪。革命这么多年,苏惠本人的政治经验日渐丰富,对于这一轮“革命队伍”大扩张,苏惠并不觉得意外。随着大批没有经历过残酷考验的人加入陕西,革命必然会受到更多负面影响。 1933年前,加入土星共同体还算是有风险。现在,加入土星共同体已经成为时髦和安全的选择。苏惠突然很想知道,作为党建工作的领导者,马前卒到底能够做到何种程度。 1935年10月下旬,陕西红军已经穿上了冬装。但是鉴于军人这个职业的特殊性,在保证身体不受伤害的前提下,他们冬天不能太暖和,夏天不能太凉快。养尊处优对于军队来说,是灭顶之灾。作战时,部队必须能够克服任何严酷的环境,而且始终如一的保持战斗力。为了能够达到这样的目的,平时就必须能够忍受严酷的训练。 对于部队来说,冬季抵御寒气的办法之一就是训练,训练的时候穿着自然更单薄。一大早,部队就开始跑操,跑操完毕之后是早饭。早饭之后,则是土木工程训练。最近陕西得到了苏联的一大批武器支援,建起了自己的空军。有空军就得有机场和配套设施。施工任务非常繁重。 在六月,四川红军南下,配合南方红军在十月中旬夺取了云贵两省。党中央随即决定,三大军区实行换防。四川红军主力驻守新解放的云贵,陕西红军派出了三个师进入四川军区。南方红军主力和南方局全部北上。根据情报,南方红军现在总人数达到15万,除去少数同志负责和四川军区一起稳定云贵两省之外,南方局全部同志和13万南方红军一起前来陕西。陕西现有的军队驻地肯定是不够的。为南方同志把营地基础搞起来就当务之急。 除了营地基础建设之外,陕西的整风运动小组也在西安正式成立。这将是一次大规模的整风运动,当然也可以看成是一次大规模的教育运动。参与全面整风的不仅仅是南方局,现在土星共同体硕果仅存的两大局,西北局和南方局要同时开展整风运动。四川省的整风运动由省委书记雨村直接领导,西安派出的整风小组,在小组长敖思谭带领下已经赶到四川,正式开始布置工作。 李政道作为陕西省纪律监查委员会的一名处长,他是1930年加入陕西的“老同志”。只要是1935年前加入陕西的同志,经历“整风运动”早就是家常便饭。从陕西众聚集势力刚开始的阶段,陕西众的人数,在整个陕西团队中的数量还不算小。所以越早加入陕西的同志,能够得到这陕西众亲自指点的机会就越多。更何况是李政道这种好歹教会学堂高中毕业的“知识分子”。 陕西众对于这个时代的大学生评价有限,陕西众本人就可以算是“文人”,更何况陕西众都有相应的理工科知识,对于这时代绝大多数是文科出身的大学生,他们有种理科生认为文科生“百无一用”的优越感,又有“文人相轻”的本能厌恶。李政道这种只接受到高中教育的“璞玉”,就成了他们相当喜欢的“可塑之材”。 只是陕西众1930年对反间谍没有足够的经验,加上他们本来就是“外来户”,对于外地来投奔的“有志青年”无法拒绝,李政道是一名特务这个事实,陕西众并没有发觉。 李政道的工作还是相当出色的,他在31年的一次战斗当中左腿受伤,留下了终身残疾,不得不离开军队,转业进入纪律监查委员员会。从此这位被其他人私下偷偷称为“李瘸子”的年轻纪律监查委员,就以铁面无私著称。 纪律监查委员会的工作会议上,李政道有点心不在焉,这让与会的同志颇感奇怪。工作态度素来端正的李政道有心事,大家都看得出来。 这次会议讨论的内容稍微超前了一些,关于解放后对于前国民党人员使用的问题。不少同志主张对国民党人员严加审查,虽然大家嘴里不说,不过纪检委里面的不少干部都是从27年反革命大屠杀中逃出条性命的,所以或多或少,在他们的意见当中,“报复”的倾向都不可避免。纪律监查委员会主席高不胖对此心知肚明。 “同志们,我要再次强调一件事。不管怎么看,到了37年,国民党反动派也好,各地的军阀或者割据势力也好,都会向我们投降,或者被消灭。如果我们要清算某些人的历史罪恶,并不难。”高不胖这话一说,大家就明白了,高不胖本人并不赞成报复。或者说,他支持党中央的决定,不去报复。 “如果说以前的罪行,我不得不说,这是时代的错。中国的现状就是这样子,为了生存,为了自己的利益,不少人不得不犯下罪行。对这种罪行,我们得分开来看。如果是违反了做人的根本,例如杀人、强奸,那么我们必须要消灭这些犯罪的王八蛋。但是那些活不下去的穷人,偷盗抢劫,就真的完全是他们的错么?”高不胖说完之后,扫视了一圈自己的手下。纪律监查委员会的干部们出于工作需要,必须练就一张扑克脸,所以从他们的表情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来。当然,包括高不胖,也无法从脸上看出情绪来。 “国家不保护人民,人民自然没有遵从国家法令的必要。只是……”高不胖的声音里面有着提醒的意味,“只是对这种情况的不追究,是在我们陕西之外的地区。我们在一个地区建立起政权之后,这里就有了国家,以往那种无政府的胡来,自然就绝对不能够允许继续存在。对于前国民党和军阀的手下,我们的态度是既往不咎。说是既往不咎,自然就是既往不咎。但是,这些人一旦犯下新的罪行,那么就要严惩不贷。” 这样的定调,让不少人的神色间出现了一丝波动,“报复”的机会好像再次浮出水面。 “另外,纪律监查委员会将会和南方局合并,然后改组为国家安全委员会。负责对内对外的情报与安全保卫工作。在此之前,我们将在内部进行重新审查的工作。以保证这个机要部门的安全与稳定。对这次审查工作,我们的方针是,不要搞成内部的大乱斗。没有绝对证据,就不要对自己的同志妄加怀疑。而且,一定要对混入我们内部的一切看不清形势的那些人,讲清楚形势。既然土星共同体统一中国仅仅是时间问题,那么给旧势力陪葬就完全没有必要。”说完,高不胖扫视了一圈与会人员,然后随口问道:“你觉得对么,李政道同志。” 听到这句话,所有人的目光一齐聚集在李政道的脸上。 1936年1月初,南方红军和南方局终于抵达陕西,双方的合并进行得十分顺利。这次合并完成了党内的专业化分工,以及职权分立均衡的基础。 陕西最高权力机构——政治局常委,终于迎来了剩余几张椅子的主人。 朱老总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军队的最高代表。按资排辈,他也是红军当之无愧的代表人物,就是陕西红军的高级将领也没有任何异议。 周总理暂时以副主席身份直接领导国务院,成为太上总理。而且政治局常委一半以上的常委在第一次常委会上已经说明,因为新的制度当中,总理和主席最多担任三届,所以这个副主席不过是个幌子,周总理统领庞大的官僚系统已经是大家的一致观点。统管国务院的副主席只为周总理一人所设,并非常设编制。 马前卒作为党校校长,自然也有一张椅子。 交通部代表王启年也获得一席。 人民银行作为央行,行长杨柳也得到了常委的席位。 其他的各个重要部门同样分得席位。 唯一有重大争议的,就是主席的席位。或者更确切的说,是主席的权限。无论是否支持主席的陕西众,都认为现在的新体制,根本不可能出现历史上主席绝对权力的可能性。但对主席的恐惧,在一些人心中根深蒂固。这已经不是理性思考的结果,而是一种纯粹的积威。 主席所展现出来的强大力量,给陕西众中的一部分人造成了强大的心理阴影。但另外一部分人更坚定的支持主席。最后,主席还是得到了常委的席位。而且出任党主席一职。 而且在一部分强力推动下,1936年开始的整风运动由马前卒牵头,主席和总理作为副组长亲自参与指挥。 整风运动是主席上位的重要经历,作为整风小组,实际上掌握了整风运动后的全部人事安排权。这是要洗牌的重要运动。经历整风运动之后,新的中央在解放全国前将尘埃落定,各大势力的权限划分也将结束。 无论怎么看整风运动的重要性都不过分。 主席和总理以无与伦比的理解力,以及对组织的洞察力,加上马前卒的全力支持,整风运动进行的十分有效。借鉴了历史上整风的成功经验,这次整风效果颇好。中央权力划分在大面上也算是颇为成功。更重要的是,主席和总理以其个人能力与魅力,影响了大批的陕西众,虽然对主席的恐惧还是谈不上根除,但是至少大家都认为,主席个人的能力,他长远深邃的战略观,绝对是逆天水平。 而主席和总理,以及南方局的同志们,同样经历了震惊。他们发现,原来中国也有足够数量的超级人才。无论是对世界的认识也好,对中国现状的认识也好,对工业的建设以及对未来的预期,陕西的同志绝对可以称得上出类拔萃。最重要的是,陕西同志将大批的新概念深入浅出的对南方同志讲述清楚。这大大的开拓了南方同志们的眼界。 当然,作为不二的人杰,主席和总理同样洞察到了陕西的弱项,他们构架的体系过于先进和庞大,在执行过程中,不可避免的遇到了过于先进和的体制与现实的反差。在解决这些问题的时候,陕西同志手中缺乏足够经历残酷考验的队伍。而南方红军绝不缺乏这样的人力资源。陕西表面上的强势中,有着根本性的缺陷。而南方红军的弱势现状,却有着自己的独特强项。 陕西和南方红军的最终结合,集结了强大组织的所有拼图碎片。加上双方强者的精诚合作,中国最强大的势力正式诞生了。 新的中央,权限一分为三,党领军,并且负责意识形态,政府负责具体政务的执行,央行控制着各大商业银行,统领了经济方面的工作。作为三方势力的粘合部分,就是司法体系。 作为司法体系的资金来源,人大,虽然貌似控制在党的手里,但是司法资金属于独立预算,法官的任命体系也不是由人大负责,而是司法体系自己靠了自己的考试系统来组建的。法官任期内受到各种保护,不受党政财三方任何弹劾。最重要的是,虽然法律制定和审批,都由人大负责,但是释法权在法院手里,人大实际上对司法体系并无办法。 而且各大势力之间的问题,除了组织程序之外,只有司法程序一个解决途径。例如,如果银行对政府某项措施不满,可以向政府提请意见,如果政府认为自己做得没错。那么银行只好把政府告上法院去了。 虽然和欧美那种行政立法司法三权分立有诸多不同,但司法的确是独立存在了。这个也是不争的事实。 除去这些大家暂时觉得不爽或者不解的一些事情,总的来说,新中央的调整还算是令众人满意。 1936年4月,四川军区司令沈茂率领红七军顺江而下,红九军司令彭德怀,政委左权攻下河南大部后南下,7月,双方在武汉会师。。 9月,陕西、山西、河北、河南、四川、云南、贵州、西北诸省的国民代表预备会议,在西安召开。10月1日,国大宣布蒋介石的南京政府是1927年建成的非法政变政府,并且改中华民国国名为中华共和国,改“国民大会”为“大民代表大会”共和国主席太祖在新一届人大正式宣布,“解放全中国”。解放战争正式进入高潮阶段 1936年11月。“这批钢材质量还是不怎么好。”新任东南区运输总监的司得人无奈的看着报告。 攻克了武汉三镇之后,共和国第一件事就是修复汉阳钢铁厂,从陕西运来的设备是随着红军九军一起到达武汉的,现在已经安装调试完毕。汉阳钢铁厂10月份重新运转之后,造船厂也立刻开始投入生产。其中最重要的设备就是一台1000吨水压机,有了这台水压机,船用钢板生产起来极为方便。到了11月份,现在已经生产了三艘小火轮拖船。别看只有三艘小火轮拖船,它们投入运输后,几乎是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但大冶矿的品位太低,冶炼之后的钢材质量并不令人满意。在 21世纪,武钢靠的是外国矿石,可现在根本没有外国矿石可用,大家只好无奈的将就品位只有30%的国内矿石了。 对司得人来说,进度令他郁闷的只想睡觉。可对南京方面来说,这个消息不亚于晴天霹雳。 “共军修复了武汉钢铁厂,新建了一个武汉造船厂,现在每周都有数艘蒸汽船舶下水。现在从四川运物资延长江极为方便。” 除了蒋介石被这个消息震惊之外,这个消息也在其他渠道开始流动。例如,在商人们看来,这个消息就有完全不同的意义。 一处宅院里,说完了这个消息的商人开始喝茶。周围的人互相用眼光交流着情绪。 “赵兄,这消息确切么?”有人问道。 “我看到至少三艘新船。船厂周围根本不让过去,所以里面也不好说。不过,我在码头看到了另外两艘新船。”姓赵的商人一面喝茶一面说到。 “会不会是用旧船翻新了一下,就充作新船?再怎么快,也不是这个快法。”有人十分怀疑。 “不是旧船翻新。新船船壳是钢铁造的,而且是蒸汽船,这个决不会错。现在国府怎么会让外国卖船给共军,既然不是外国船,又出了新船,那除了是他们自己造的,也没有别的解释。”姓赵的商人还是神定气闲。 “共匪,哦,共军居然能够造船。这说不过去啊。”“是啊。”……,众人都表示了怀疑。 倒是那位姓赵的商人还是毫不在意,“再看看不就知道了?如果共军能够造船,那么他们绝对不会只造那么几艘。我看到的几次,这些船运输的都是矿石和煤炭,汉阳钢铁厂炉火日夜不灭。按这个速度,只要再等一个多月,共军如果有更多船投入运营,那么肯定是他们自己造船,不用怀疑了。” “赵兄,这该如何是好?共军如果能够自己造蒸汽船,那国军可……”有人有些害怕。 “要我说,国军被干掉没什么不好,除了横征暴敛之外,他们也干不了别的。既然官府都是横征暴敛的混蛋,至少相信能自己造船的官府吧。”赵姓商人说道,“我请大家来,倒不是为了这件事,现在国军吃紧,必然对咱们商人下手,所以我请大家来,是告诉大家,我是准备关了店门,去武汉那边避避风头。” “……”所有商人一时弄不明白,既然武汉在共军手中,那么国军势必不会轻易放弃武汉,此时去武汉避避风头,又是何意。 不过也有机灵的,“赵兄的意思是,难道共军还要顺江而下?” 赵姓商人点点头,“除了这个之外,我向共军捐点钱,顺道买船。就是现在他们还没空卖船给我,至少以后有空了,总会卖船给我才对。” “攻克武汉实在是太跃进了。”司得人闷闷不乐的说道。这是一次非官方的会议,虽然在武汉的各方大员们都列席了会议。但是这仍旧是非官方会议。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虽然红军势如破竹,但是毕竟四川还很不稳定,而河南根本没有什么基层组织。集结在武汉地区的只有红军两个军的兵力,相当一部分后勤供应靠的是四川的运输。虽然在湖北开始建设基层政权,可基层政权也起不到立竿见影的效果,顶多是维持驻军的基本粮食供应而已。如果没有来自南方红军的干部,这些根据地恐怕都不会有现在顺利。陕西方面的干部也勉强维持了武汉地区的经济运行而已。 但这一步必须迈出,在日本人很可能发动侵华战争的今天,堵住光头西逃的路线是必要的。无论如何,光头无论对日是战是降,都只对光头有害。陕西政权都不用担心有什么问题。 南方红军带来的不仅仅是经历了残酷锤炼的组织,更重要的是,南方红军带来了全国范围内的谍报系统。和陕西不同,参与了大时代的南方红军拥有远超陕西的人脉。全国形势对陕西很有利。 但全国形势无论如何有利,地方上的压力始终很重。本该依托河南与四川的湖北区,则成了四川与河南地区所依靠的一个要点。蒋介石面对武汉方面的压力,无力去争夺河南的控制权。现在,武汉地区一面要保证对河南南部的支援,一方面要维持四川到湖北的水路贸易。武汉方面的压力之重,可想而知。 这次会议实际上被定位为“诉苦会”,所以没有成为正式会议。 会议也不是没有好消息,例如四川的人力资源已经被动员起来。土改政策也终于定了下来。河南方面的工作在没有外部影响的情况下,进行得颇为顺利。可别的地区的好消息,对武汉来说毫无意义。蒋介石致力于夺回武汉,湖北地方的地主们合作意向也近乎于零。虽然江西老区已经开始恢复,但远水解不了近渴。更何况,武汉地区还必须向江西提供武器援助。虽然汉阳钢铁企业逐渐附会生产,可光武汉地区本身就需要的海量物资,凭借一个汉阳远远不够。 “至少铁制品的销路还是非常不错的。”沈茂虽然身为军队指挥官,只好尽可能的给大家打打气。36年10月,沈茂由四川军区政委,转任湖北军区政委。这个调任虽然体现了组织的重视,但是给沈茂的压力却也足够沉重。现在他手中的兵力仅仅能够维持现状,而河南军区与江西军区那含糊其辞的,需要湖北军区配合进行军事行动的电报与建议,都让沈茂感觉烦不胜烦。 刚刚控制湖北,军校系统自然没有建立起来。不过这也不是沈茂烦恼的源头。作为军区的一把手,沈茂有义务制定几个紧急备案。制定作战计划和相应后勤计划是一件非常繁重的工作,沈茂本人的工作已经非常多了,实在是抽不出时间来做这个。很不幸的是,湖北军区的军队本身也有“工作组”的繁重任务。军队内部也不得不一手抓工业建设,一手抓地方政权的建立。所以干部都有自己的工作。那些暂时没有民事工作的同志,则要进行备战,并且准备随时应付突发事件。沈茂能够抓在手里面的军官,完全没有制定系统的作战计划和后勤补给计划的能力。 无论有何种实力,但是陕西众也是人类。沈茂自己都记不太清楚,上一次悠闲的喝茶是什么时候。自从进了四川,他就一直在处理繁杂的事务工作。刚理顺了四川的情况,制定出各种计划和条例之后。沈茂就被一纸调令派往湖北作战。一年多来,沈茂连自己的老婆都没有见到,只寥寥的通了几次信。以沈茂的地位,真的想把老婆带在身边,也不是问题。可沈茂有个怪癖,他自己越是身居高位,反而对自己的要求越严格。 既然沈茂作了表率,其他高级军官自然不好意思把自己的老婆给接过来。虽然有人“善意的关心”过沈茂,想自作主张的把沈茂的老婆给接过来,结果沈茂知道以后,那人就不得不在党委会上作了深刻检讨。于是沈茂“毫无人性”的作风,自然而然的让不少干部对他有些疏远。 这次“诉苦会”,沈茂并不想发言,他闭上眼睛靠在椅子上,跟睡着了一样。实际上沈茂本人的确有打瞌睡的准备。他刚才做了一个决定,不管手下的家伙多么不争气,他每天都拿出两个小时,领着这些家伙把湖北省军区的后勤计划给做出来。不过白天的工作安排已经满了,沈茂不得不每天牺牲两个小时的睡眠。做了这个决定之后,沈茂觉得自己有理由现在打会儿瞌睡。 在沈茂入定一般紧闭双眼靠在椅子上的时候,他不知道的是,武汉军区的司令员彭德怀和参谋长左权正在打量他。同样作为进军湖北的主力之一,彭总和左参谋长带领着红九军出潼关,走河南,一路南下。河南没有什么像样的敌人武装力量,激战是在武汉地区爆发的。但是守卫武汉的国民党中央军,在以老陕西红军为底子的两支红军夹击下,很快就崩溃了。彭总也是善于打硬仗的悍将,但是新部下们的战斗力仍旧给了他极大震撼。 进湖北的红军主力全部是陕西的老班底,战术训练完成到了团级水平。彭总私下听说,在军委会议上,红九军军长职务是在他和林彪两人之间选一个。之所为彭总能够获得任命,主要是彭总在土地革命上更有经验,林彪指挥作战能力极强,但太偏于纯军事方面。 但这也很难说林彪就落了下风。林彪现在就任陆军学院副校长,主要从事军事研究工作。彭总忘不了自己在陆军学院的短暂经历。学院的大图书馆和那个只向高级军官们开放的特殊藏书馆,给他留下的极其深刻的印象,数以万计的军事专著摆满了大图书馆中密密麻麻的书架。而提供各种战略战术具体研究报告的小藏书馆,详细地资料更是不计其数,这些针对性极强的文献资料在彭总这样的高级军事指挥官眼中,那就是无价之宝。 林彪素来爱看书。到了陕西之后,林彪本人虽然也算是要参加整风高级班的干部,不过他经常莫名其妙的失踪。早在江西时代,林彪本人就对整风之类的活动从来没有什么兴趣。每次彭总去陆军学院图书馆查阅资料的时候,总是能够看到林彪沉默的坐在舒适的软椅上,聚精会神地翻看资料。不仅仅是林彪一人,南方红军的高级将领都在陆军学院分配了房子,那是52平方两室一厅的公寓,将领们每天的生活轨迹就是图书馆,公寓,兼做会议室的教室,三点一线,雷打不动。 作为新编红军当中排名前三十位之内的沈茂,彭总的评价不算太高。沈茂给彭总的感觉是细密规整。战前详细的侦查规划,冷静平淡的用兵,更像是一部机器而不是活生生的人类在指挥作战。但沈茂给人的感觉就是“可信”。他指挥的每一场战斗都谈不上血战,死战,或者绝妙。沈茂指挥的战斗看上去更像是一场演习,规定的时间内,完成规定的目标。部队伤亡控制在预计范围之内,他的部队每一次战斗结束后都保有余力,始终如一的井井有条。 彭总是员悍将,在他指挥下,部队势如破竹,大胜特胜。但是彭总有点郁闷的是,无论获得如何的大胜,他的进攻进度始终无法超过沈茂的部队。 如果双方不太融洽的根源或许是性格原因,那么彭总对沈茂的不满却是政治方面的分歧。沈茂曾经在军内的政治会议上明确指出,陕西和南方红军的分歧就在于双方的政治态度。陕西走的是工业化道路,为了推行工业化,才选择了革命。南方红军进行的则是农民革命,也就是地主出身的上层在造地主阶级的反。这是双方到现在为止的最大分歧。 彭总是知道陕西党内的成分,最穷的恐怕是高岗一人而已。就是如此,高岗也绝对是富农出身。而包括刘志丹在内的陕西本地早期党员,清一色出身于地主,甚至可以说是大地主家族。在陕西推行的土地政策当中,地主们绝不是照顾的对象,但是地主也绝不是要打倒的对象。 和陕西自己说的革命路线一样,凡是想维持旧土地制度的人,无论是地主还是封建宗族,统统在陕西的打击范围之内。但这个打击非常“不革命”,仅仅是从制度上摧毁这些家伙的生存根基,他们所代表的旧制度已经土崩瓦解。可这些人之中“聪明”的,主动投靠了新制度之后,都得到了不错的结果。 以陕西为例,因为旧上层和陕西党中央存在千丝万缕的血缘关系,所以这些人当中上过学的,大批成为新政府和军队当中的干部。对这个问题,沈茂的解释就是——这些人已经是党的干部,而不是地主的干部。没有理由把这些人彻底打倒。 彭总手下的参谋部就有不少出身陕西地主或者富农的军官,就算是以彭总挑剔的眼光来看,这些人也是合格的革命军人。不过这些人身上却存在着地主阶级的烙印,他们制定计划的时候,同样深入的考虑到政治因素,但这些人很像沈茂,是用一种冷酷算计的角度来考虑政治因素,而没有革命干部那种发自内心的革命激情。 这些人仅仅是为了更好的完成自己的任务而使用了现有的革命理论和手段。当遇到危机时刻,这些人同样会第一个站出来,带领着党员去炸碉堡。他们所作所为都与一流的党员没有两样。但是彭总仍旧感觉,他们仅仅是要做到一个党员该做的,而不是发自内心的为革命奉献一切。 但这种想法,彭总并没有对别人说起。他本性光明磊落,所以有时候他也在反思,是不是自己对旧上层出身的同志有偏见。 和彭德怀不太一样,也许两人都属于作风细密的类型,左权对于沈茂的观感较好。不过左权也不认为沈茂属于有灵气的将领。甚至也不是一个有足够鼓动性的政委。左权甚至认为沈茂的个人资质也不过是中人而已。和南方红军那些才华横溢的军事政治干部相比,沈茂是弱了很多。但左权认为在现在的装备训练条件下,南方红军能够在军事上战胜沈茂的将领不超过三人。 如果是沈茂一人领军,彭总和左权自己搭伴,各一个军三万人,双方一日内或许能够打成平手,但是五日之内,沈茂的胜算超过七成。如果是十日内的战斗,沈茂的胜算在九成左右。 沈茂对于现有战术的应用可以说是炉火纯青。左权曾经看过沈茂指挥下的一次营级战斗,面对武汉三个营的守军,沈茂突然接掌了一个指挥不力的营级指挥权,接下来,红军不仅正面压倒了国民党中央军,甚至还有余力派出包抄部队从侧后翼发动进攻。从始至终,战斗节奏都完全掌握在沈茂手中,他不仅完美的控制着红军,还有效的调动着国民党部队的行动。战斗过程看上去完全不够激烈。但对战术的应用方面,沈茂发挥的淋漓尽致。 无论沈茂是如何精通指挥,左权都无法将他和天才划上等号。沈茂的指挥清楚明白,井井有条,左权可以非常透彻的看懂。沈茂是那种把基本常识应用的符合常理的人。他从没有试图去创造什么,相识这么久,除了谁都能干的工作之外,沈茂业从没有干过任何一件有自己创意的事情。 不仅仅是沈茂,左权见过的陕西同志们,绝大多数都是这种思路。支撑陕西同志们的,是一套完整的社会模式。陕西同志们一直在追求的,也是对这种模式的有效运作。 左权很清楚,南方同志们和陕西同志们的根本分歧就在于此。 南方同志还理解不了陕西同志们的整套理论与模式。或许在摸索革命理论的过程中,南方同志往往有自己独特的发挥,从这个角度上,陕西同志是通过扼杀个性与制度化条理化创造来进行自己的革命。但左权也很深刻的感觉到,陕西同志貌似更有力量。 这不是某个人单对单的比较,现在是个人和整个完整系统的较量。陕西的完整系统将大批没有个性的人组合成一个强大的集团。在这个集团中,只要按制度来,就可以轻松的拥有强大的力量。很多在能力、意志、认识都远不如南方的同志,却通过组织性纪律性,达成超过南方同志的功业。 和南方红军在江西不同,南方红军组织的扩大化,往往会影响效率。而陕西红军的组织越庞大,它就越有力量。 不过那些真正有能力的强者,在这个集团中更容易上位。例如主席、例如总理,甚至包括他左权在内。TG的纪律性在整个组织运行中发挥的淋漓尽致。钢铁纪律的组织,在左权这等天才和沈茂这等实事求是的常人手中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而这就是现在红军战无不胜的根基。 诉苦会持续进行,虽然沈茂打定主意不发言,可这也不全由他决定。很快,事务性工作就开始提上来,沈茂只好打起精神参与讨论。 现在湖北革命两大关键一是土改,二是工商业。 湖北是个贸易相当发达的地区,作为水陆中心,湖北交通发达,商贾云集。汉阳钢铁厂开工以来,钢材质量一直不是很高,想提高钢铁质量就得加大投入。这又面临设备不足的问题。加上湖北属于战区,出于安全性的考虑,各种贵重设备放在湖北也不让人放心。所以此时汉阳钢铁厂炼铁比例更大。各种铁农具和民用铁制品,以及各种钢铁小零件产量比例颇高。一部分民用品流入了市场,造成了各地商家的疯抢。 以铁镰刀和铁犁为例,汉阳钢铁联合企业的主管是陕西来的同志,按照陕西的管理模式,效率大大提高。加上那三条专用铁矿运输船组成的运输专线,成本比历史上低了一半不止。 新汉阳钢铁联盟以平价出售铁农具,本来只是一个刺激点。大概向市场表示共和国已经有了向市面提供商品的意向。但商人们追逐利益的勇气令人赞叹。在这样兵荒马乱的时节,还有不少商人看到了商机,他们开始大量购买铁农具。向南方贩卖。 这两年南方气候不错,农民收成普遍较好。在普遍习惯了战争的现在,人民还是要过生活的。铁农具市场出乎意料之外的好。 加上共和国政府从来没有横征暴敛的制度,国民党政权在湖北瓦解之后,以往的税收体系也已经崩溃。商人意料之外的不再面临各种苛捐杂税,利润自然是大大提高。 有些大胆的商人,甚至请求新政府打击各地土匪。有些商人则希望出钱请解放军保护他们的贸易运输。 左参谋长就是湖北人,前来攀亲的很多。那些有胆量的商人对这个乱世规则非常熟络,他们表示愿意支持新政府,只求得到一些“特权”。对于出身陕西的同志来说,这个特权实在是“可怜”。商人们只希望得到政府的保护,能够正常做生意而已。 武汉新政府和商人们现在有一个共同利益点,湖北混乱的局势都在损害双方的利益。打击各地的土匪流寇,是现在的一个重要工作。而且各地地主们有可能在对抗新政权的时候,雇用这些土匪流寇。新政府也需要用人头来立威。 近期,打击土匪就是一个重要工作。 在武汉地区,打击土匪恶霸,已经轰轰烈烈的展开。在商人和中央情报网的帮助下,武汉当地的帮会头领已经被列出名单。工作组人员一一上门拜访。凡是属于恶霸范畴或者与新政权不合作的帮会,统统被连根拔起。在这方面,出身南方的同志干的就很非常好。 游街,示众,公审,公开处决。这些群众性活动对南方同志轻车熟路。公开杀人是非常有威慑性的活动,公开杀那些曾经的恶徒,更有威慑性。曾经横行霸道的恶徒们带着高帽,脖子上挂着沉重的木牌,木牌上用写着大大的“黑帮分子XX”姓名,还是很有观赏性的。 能杀恶人的,肯定是更有力量的。被害家属声泪俱下的控诉,极具技巧的口号煽动,围观群众的情绪自然也被调动起来。对这些犯罪分子的明正典刑以绞刑来进行。高高的木架上绞死罪人,能让很远的人都看清楚。 这一切活动都代表了众多利益方的利益。只是不少共和国干部心里面都有些不满。 红军流血牺牲肥的却是那些商人,他们象征性的出点钱,于是财源滚滚。而且不少最会钻营的商人,和前湖北国民代表沆瀣一气,居然摇身一变,成为了湖北政协代表。成了堂堂国家权力机关的成员。 中国土星共同体这个组织,本身就拥有极强的排他性。首先这个工业化革命政党,拥有自己完备的工业,政府,农业体系。也有自己的内部选举体系。更重要的是,这个体系内部民主程度远胜中国的其他组织。纪律性更是其他组织永远都无法达到的。这样的一个组织,对其他体系的排他性自然极强。 所以,诉苦会上,各种不满的言论纷纷出炉。有认为对地主过于软弱的。有认为对腐朽的旧上层过于妥协的。沈茂听了一阵之后,却颇为失望。同志们对于组织的忠诚从这些发言当中可以完全体现出来。其彻头彻尾的排他性毋庸置疑。 这是好事,沈茂曾经很担心过,至少在陕西方面已经有了这个苗头。很多中低层的干部,开始有意或者无意的在经营自己的小团体,小山头,小班子。而且这些人对于这些小团体,小山头,小班子的忠诚,很难说比对党组织的忠诚度更低。 对于这些,整风运动是毫不留情的。沈茂正是亲自参与了整风运动的预备会议之后,才明白为何后世对于历史上的“整风”有那么多不满。这也是沈茂为什么在之后的陕西众内部会议上,对主席坚决支持的原因。 土星共同体人,他并不需要个人利益。而作为领导者,他必须维护的是整个党,整个组织的正常运行。小山头对整个党来说,是绝对有害的。在这方面,历史上的那些前辈,至少是太祖,无疑认识到了这个问题,也实实在在的想去解决这个问题。 所谓土星共同体人的觉悟,觉悟的就在这个方面。他的一切利益都是交给了党,交给了人民。以前曾经让沈茂觉得过于可笑的“革命觉悟”,在沈茂亲自参加了革命之后,居然成了唯一真理。正是因为干部们有了觉悟,所以才能够领导着下面的同志们去争取胜利。 而且更可笑的是,当沈茂有了这种觉悟之后,他居然真的能够看懂而且理解了那些曾经“枯燥无味”,“无法理解”的革命书籍。那些貌似唱高调的“革命口号”,对沈茂来说,都有了全新的意义。 而沈茂看人的眼光也发生了深刻的变化。到底谁是真的为了革命事业,或者说谁是为了哪方面的利益。沈茂现在几乎是洞若观火。或许这就是“革命经验”吧。 至少在这次会议上,沈茂能够看出,湖北省委的高层们,现在和湖北商人,地主,资本家,绝非一路人。所以当司得人无奈的看着沈茂的时候,沈茂决定出来发言了。 讲就天下无敌,做就无能为力!这是新TG中央在整风运动中非常强调的一个问题。 新中央对于革命形势的看法是非常现实的。在海量资料的支持下,新中央的领导阶层对于革命信心可谓空前高涨。特别是主席和总理,陕西分析工业化国家和农业化国家的专著,让两人十分钦佩。对他们这样的人杰来说,这种全新的认识,可以说是如虎添翼。这也让两人终于理解了为何陕西要建立起庞大的慕僚体系。 对中国这个农业国的深刻分析,总结了中国革命的过去,展望了中国革命的未来。一个强大的工业化中国的轮廓,终于清晰的出现在南方同志的眼前。而且他们也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陕西方面并没有一味拔高所谓“革命意义”,陕西高层甚至是从一种冷酷的角度来规划革命的前景的。现在就是国有资本控制一切的时代,马前卒的“负熵理论”,详尽的解释了国家如何指导经济工作。杨柳对资本运营的专著,又解释了经济微观运行的要素。 归根结底,中国必须按照资本运营的规律,来最大限度的获得利润。而这些资本运营获得的利润,必须由国家再投资进生产领域和基础建设当中。换而言之,新的土星共同体中央,就是中国最大的资本家,而这个资本家与其它资本主义国家不同的是,它虽然要最大限度的获取利润,但这些利润,又要全部投入国家的运营当中。这就需要一个伟大的土星共同体来领导经济运营。 中国土星共同体是人民的政党,中国土星共同体的一切都为了人民的利益。 这个觉悟和现实的实现途径结合起立,就确立了对各种问题的解决模式。正因为理解了这些,中央高层在思想上终于达成了统一。如何保证土星共同体的先进性,如何解决之后必然出现的权利资本的负面影响。陕西在这方面进行的尝试都遭到了极大阻力。南方同志的纯洁性此时就显得非常可贵了。 既然是权力控制资本,那么权力本身就能够带来利润。陕西对于官僚体系的严格监管,得到了所有党员的认同。 这种认同,表现在银行提出的标准化身份管理,在人大上全票通过了。 这个管理方式说起来很简单,就是每个人只允许有一个唯一身份证号。而这个身份证号也就是这个公民的唯一代码。无论是申请银行账户也好,还是申请各种其他经营权也好。每一个人都只有这唯一代码。而这又引申出官员的财产公开透明化,以及信用体系的建立。 杨柳作为制定全面计划的主要负责人,心情自然是非常愉悦的。这个计划通过之后,共和国的经济指导权,已经很大一部分落入了他领导的央行手里。行政系统对经济的控制权被极大的削弱。甚至可以说,行政系统已经彻底沦为替银行为代表的金融资本体系服务的角色。 在自己的时代,受够了官僚体系刁难的鸟气,终于在今天得以抒发。杨柳手指敲着那份厚厚的计划书,甚至有种唱歌的冲动。以后,唯一能够对他发号施令的只有人大一家。包括总理在内的官僚体系,也绝不能够动员行政命令来对他进行约束。资本的羽翼终于挣脱了行政的束缚,可以一飞冲天了。 当然,如果官僚们使用官僚主义来对抗金融资本,也不可小看。所以,杨柳对土星共同体的核心秩序——“对党的服从”,是绝对支持的。如果没有了这个纪律,资本的麻烦也就随之而来。,维持党内的团结和纪律,对于资本来说也是绝对必要的。 历史上49年建国之后,由于中央当时的经济实力还弱,所以不得不和民族资本有些妥协。但是现在的党已经是中国第一大工农业资本,杨柳深信当年的窘态决不会在自己身上重演。新的中国将有新的秩序,如果民间资本能够聪明的加入新秩序,那么还有他们的活路,如果和新时代抗衡,那只有死路一条。 怀着欢欣的情绪,杨柳召集了自己的手下,开始讨论起山西钱庄的命运了。 “张代表,还没有联系上沈老总么?” 在杨柳开始决断山西钱庄命运的时候,山西钱庄的掌柜们也在为自己的前途拼命。几个掌柜的正围着一个士绅模样的男子,急切地询问着消息。 张鼎元的身份理论上比较接近沈茂的岳父。之所以说是理论上,是因为沈茂曾经把他的老婆寄养在张鼎元家里。张鼎元还记得那时候,沈茂满脸杀气的一手按住腰间的短枪,另一只手把五十块大洋排在他家的桌上。 “我回来之后,看不到人。就杀你全家!人没给我照顾好,你也等着好看吧。记住,要让这孩子上学。”说完之后,沈茂锐利的眼神紧盯着张鼎元的脸。 张鼎元也不是没见过市面的土包子,他虽然心里面惴惴不安,但依然大声说道:“这位老总,我家不缺这点钱。你要是让我帮你养这个孩子,也不是不行。但生死之事,谁也说不了。你要是一定要说毫发无伤,我可打不了保票。所以,您还是把孩子领走吧。” 对这样强硬的态度,沈茂没有生气,他倒是饶有兴趣的问起了张鼎元的条件来。 张鼎元后来想起来,那时候之所以最终决定寄养这个孩子,一方面是沈茂也的确是他惹不起的对象,更多的是沈茂当时颇有见识的谈吐,让张鼎元很有好感。 沈茂来迎娶新娘的那天,张鼎元作为“娘家”,上上下下都有着一种终于攀上高官的欣喜。倒是张鼎元却暗自担忧。土星共同体六亲不认的作风,给他留下了颇为不祥的预感。 张家在山西一家钱庄有股份,在人民银行在山西快速膨胀,不断吞噬山西钱庄阵地的今天,山西钱庄的掌柜们,得抓住每一个机会来为自己的将来打算。他们和陕西高官没有什么瓜葛,所以张鼎元成了不少人巴结的对象。 “现在不兴叫什么老总了,沈茂是湖北省军区政委。应该叫做沈政委才对。”张鼎元一面巧妙的卖弄着自己的见识,一方面挨个打量着面前的这群人。 “是!是!沈政委。”有人连忙说道。 “张代表,这湖北军区政委是个什么官职?”有人凑趣地问道。 “就事湖北军区排名第一的长官!大家也知道,红军,哦,是解放军每个军区,政委是最高长官。”张鼎元微笑着说道。 “比省长还高?”那人接着问道。 “至少是平级才对。现在这世道不太平,军官的地位绝不在文官之下。”张鼎元较为含糊的回答了这个问题。作为西安市政协代表的张鼎元,对土星共同体的编制还是有过研究。他省略了沈茂湖北省人大常委的官职。倒不是他不想炫耀,而是像面前这群钱庄老板解释清楚土星共同体的编制,并非张鼎元本次的重点。 “这也是封疆大吏啊!了不起!了不起!”钱庄老板们齐声赞道。 “诸位老哥哥叫兄弟我来这里,我知道大家的意思。而且,我想来想去,现在土星共同体马上就要坐天下了。我们此时不赶紧找好门道,等着土星共同体来收拾我们么?”张鼎元开门见山的说道。 “张代表,我们也是这个意思。但你很清楚,我们这几个钱庄都很小,总共没多少钱。而且土星共同体现在强制推行人民币,我们以前用的大洋,还有晋票都不再通用。而且土星共同体扶植农民分地,给农会的钱数不胜数。现在乡下放贷的同行们叫苦不迭。一年多来,几乎没有开过张。农民都去农会贷钱,现在农会贷钱不收利息。这不是要了我们的命么。”说道钱庄的业务,这几个钱庄里面一半都是在农村放贷的。一年多来伴随着土改,他们生意萧条的很。 “行商的也是如此。现在土星共同体的工厂自己不缺钱,他们直接从人民银行贷款。这些厂的货铺天盖地的卖,在山西只收人民币。做买卖的也不从我们这里贷钱。而且人民银行还出了信用证,支票,做异地票行买卖。这是要了命了。”另外一些做商业贷款的钱庄同样叫苦不迭。 “是啊,张代表,我说你能不能和沈长官通融一下,你也知道,这人民银行的钱实际上是用那些布匹,铁器做抵押。他们工厂厉害,造这些东西跟玩一样。加上土改,谁敢说人民币的不是?可人民币利息这么低,我们比不了啊。这不是要了我们的命么?再这么下去,钱庄肯定开不下去。”大家用恳求的眼光看着张鼎元,张鼎元已经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各位老哥哥,如果你们想让我通过沈政委说情,是想都别想。他们土星共同体不讲这个。我这次来也是想和几位老哥哥谈这件事。我有两条道,一是我把股份给退了。大家看意思,想给点就给点,不想给,我也不说什么。”张鼎元大大方方的说道。 “张代表,你这话说的。我们钱庄讲的是信用。什么叫想给点就给点!你要是想退股,那么该给您退多少就退多少。”张鼎元参股的那家钱庄老板立刻起身说道,“不过,张代表,您哪另一条,也先给我们说说。” “另一条道可不好走,我给几位老哥哥说在头里,这条道走了未必不会死,不走的话,那大家肯定会死。”张鼎元说完,也不等其他钱庄老板说话,接着说了下去, “就是我们联合其他钱庄,组建一家银行。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虽然我们每个人手里的钱都不多,可一旦联合起来,这个钱可就不是一点半点。我们联合起来,做一个大钱庄。” 听了张鼎元的计划,一多半的钱庄老板都面露苦色。张鼎元也知道大家的担心,他慨然说道:“我知道,大家都担心一件事,这土星共同体会不会分给我们这杯羹。按理说,他们的确不该分给我们这杯羹。但是,几位老哥哥,我斗胆说一句话,这几年,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就是得相信土星共同体。” 钱庄老板们面面相觑,摸不清张鼎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家三个儿子,老三33年就投靠了土星共同体。我族里有三十多口年轻男女都加入土星共同体的政府或者工厂。他们年轻人学东西快。我那养女嫁了沈政委之后,沈政委事情多,南征北战的,她调回西安之后,干脆搬回我家住。我跟着她学了不少东西。特别是土星共同体的经书《资本论》,我这几年是读了读,获益匪浅啊!” “那书里讲了什么?”这几位钱庄老板生意都不大,见识自然也低,《资本论》这个名字听都没有听过。 “讲得云天雾地的,我也没有太明白。我看明白了一件事,就是谁有资本,谁就是老大。土星共同体比别的军阀强就强在,他们有资本。机器啊,包括土改。这都是土星共同体聚集的资本,地里产粮食,这粮食被聚集起来,供养工人和军队。工人生产市面上流通的各种货物,军队攻城掠地。这就是越战越强。以前土星共同体缺煤缺铁矿,拿下山西,他们就不缺煤和铁了。土星共同体以这个为根基,发行人民币。他们其实根本不在乎我们手里的真金白银。他们霸着市场,市场里面只让用人民币,我们的金银有什么用?所以说,不能把金银变成资本,我们总不能吃这些金银吧?”张鼎元说道。 “你的意思是,让我们也投资工厂?”有钱庄老板明白过来了。 “不是投资工厂,我们谁懂搞工厂的?山西那些工厂现在被折腾成什么样,我想大家都看见了。现在自己投资工厂,这不是寻死么?”张鼎元对钱庄老板的理解力相当不满。 “那张代表的意思是?” “我们买土星共同体的债券,他们用这笔钱来投资什么我们不管。他们只要卖债券,我们就把债券买来,收个利钱。”张鼎元答道。 “你说是贷钱给土星共同体?”钱庄老板们惊讶的说道。 张鼎元点点头,“而且这规模还不能小了。如果仅靠我们几家的这点钱,那肯定是不行。我们想赚钱,那就得尽量吃土星共同体的债券。就我所知,土星共同体准备放几笔债券。而且现在不太平,人民币再好,很多地方也吃不开。他们还需要真金白银。我觉得趁现在人民币还没铺开,我们能联合一大批钱庄,买这债券,利息上也好商量。再说,此时买债券,土星共同体为了自己的名声,怎么都得给我们面子。如果等以后,那就难说了。等他们羽翼已成,那时候怎么收拾我们,我们就得怎么听。” “可土星共同体要是秋后算帐呢?”有钱庄老板担心地问道。 “土星共同体坐天下这是迟早的事情,我们买了这么多债券,总要能够混些出身才是。而且我们能够说动的,也不过是些有钱的主。土星共同体对这些有钱的主,可不是那么客气的。这土改不就是个例子。”张鼎元的话里面带了点恐吓的味道。 之后的半个月,大大出乎张鼎元的意料之外,他本来也没有真的认为山西的钱庄老板会真的想投资土星共同体的债券。他甚至认为自己这个建议根本不会得到什么认同。但十几家大小钱庄都表示有合作的意向。但这十几家钱庄提出,要张鼎元拿出一个切实的方案出来。 张鼎元立刻返回陕西,前去拜访央行行长杨柳。 西安现在已经算是中国的首都,至少是中华共和国临时政府的暂定首都。众多工厂、学校的建立,让这里的繁华程度已经不亚于中国任何一座城市。当然,各部委的高官们,偷偷进行工厂迁移的政策是不会向下面的人透露。张鼎元迈进杨柳办公室的那个下午,杨柳刚结束了为下一步全国过工作筹集金银的工作会议。 听完了张鼎元准备用金银向央行购买债券的建议之后,杨柳摸了摸下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对沈茂这位类似岳父一样的角色,杨柳就见过一面。但是他还真的稍有耳闻。据说此人从来不公开场合谈起他和沈茂的关系。被选为西安市政协代表,也只是因为张家本来就是西安的士绅。在旧时代,也算是有名望。在旧上层正拼命向土星共同体组织里面钻的时代,这种明智的表现杨柳很赞赏。如果不是如此,杨柳还真的不一定拿出半小时来接待这位不速之客。 而听完张鼎元开出的条件,杨柳大出意料之外。此时,杨柳脑子里面第一个蹦出来的并非对此事的看法,而是“政治责任”四个大字。 到现在为止,上层对于“资本控制”的看法基本一致,现阶段暂时容忍民间资本的存在,让他们在自由竞争当中被挤垮。不扶植民间资本是现阶段的决议。在银行方面,则是在规范化旧钱庄体制的同时,尽可能吸收他们手中的黄金白银。这个决议当中,对于钱庄大规模购买债券的判断考虑不足。实际上,包括杨柳在内的官员,并没有真的认为那些钱庄会投靠到自己门下。 张鼎元的条件非常简单,他会成立一家新的股份制银行,包销人民银行在山西发行的债券。作为回报,人民银行允许这家新银行存在,并且在业务上给与新银行以指导。张鼎元甚至提出,由人民银行控股这家新银行也无所谓。他们所要的仅仅是“继续存在”。 能够认识到需要“存在”,准备顽强的熬过土星共同体掀起的滔天风暴。等待着在未来的某一天重获复苏的机会。这种绝望的顽强,让杨柳莫名感慨。土星共同体绝对不会允许有人在金融资本上挑战自己的权威。现阶段对那些私人银行的纵容,也不过是鞭长莫及。可张鼎元提出的方案,根本就是要把银行接到人民银行的这棵大树上。成为一个另类的分支。 这不是一个性质的问题。杨柳自己并不太反感这种做法,但是在政治局里面,这个问题就未必有相同的看法。如果同意了张鼎元的请求,那么不少经济工作的基调就会发生很大变化。更何况这里面还牵扯了沈茂,不少人都会说闲话的。 1937年1月1日,西历的新年。对决多数中国人来说,这个新年远不如农历新年来的隆重。 就在这天早上,沈茂突然接到一个电话,说他的夫人在门口等待沈茂接见。这个消息让沈茂大惊失色。不允许别人把他老婆送来可是沈茂的命令,如果还有谁这么大胆,要么是公开和沈茂闹翻,要么就是出了大事。 沈茂一路急匆匆赶到军区门口,满脑子都是各种问号。但在大门口看到他的夫人那貌似熟悉,却又陌生的身影。沈茂突然叹了口气。这日子总得过啊!革命者也不是怪物,总得有自己的家庭才对。 拉住自己夫人的手,陈克和她并肩走进了军区大院的大门。后面是勤务兵们忙碌的搬运着简单的行李。 和北方不同,武汉的冬天是湿冷。一面是零度天气,一面是绿油油的植被,一面是空当中饱和的湿度。沈茂虽然一直没有允许带家属,但是他在住宿方面倒也没有过分的苛求。他和警卫员占据了一套有三间房子的小院。安排下老婆,沈茂回到军区司令部。他首先召开了临时会议,通告大家自己的老婆来了,而且短时间内不会离开,加上这两个月地方上工作搞得不错。所以沈茂提议,是不是允许大家带家属过来。这个提议得到了同志们的一致同意。 下午下班以后,沈茂让勤务员通知参谋人员,今天他不能和大家一起加班制定新的作战和后勤补给计划,今天临时放假。沈茂也给警卫员放了假,闻着夫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香皂味道,沈茂突然开始脱衣服,这让他夫人吓了一跳。夫人红着脸低声说道:“你急什么啊!” 沈茂已经脱得只剩了条内裤,他从脸盆架上拿起搪瓷脸盆,大大方方对夫人说道:“我每天都要冲凉水澡。现在脱衣服不是那个意思。”说完,丢下满脸通红的夫人,沈茂出门冲澡去了。 刚冲了两盆,正在往身上打肥皂,沈茂突然听到背后传来夫人柔和的声音,“我帮你冲水吧。” “水不冷,倒是别把你弄湿了。”沈茂说话的时候,身上腾腾的冒着水气。水管走的是地下,还真的不算太冷。 洗完回到屋内,沈茂想换上原来的衣服,夫人却递上了买给沈茂的新衣,他也不推辞,立刻全部套上。夫妻终于在桌边面对面坐着吃饭。 “一年多没见面。辛苦你了。”沈茂终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听了这话,夫人眼圈突然一红,差点就掉下泪来。沈茂赶紧坐过去一通哄。这通许愿内容甚至包括预支了五年后每个月最少逛街一次的程度。可夫人还是不依不饶,沈茂一咬牙,拿出啥杀手锏,“今年咱们要个孩子!” 听完这话,夫人身子一震,虽然靠在沈茂怀里依旧撒娇,但明显情绪软化下来。 等夫人情绪稳定之后,沈茂终于问起了一直关切的问题,“谁你把你送来的?” “是张伯伯把我送来的。但是学校那边好像也接到了通知,我去学校办离职手续的时候,校长一点意见都没有。”沈茂的夫人答道。 看着夫人有点迟疑不安的神色,沈茂接着问道:“有人让你帮我带信,你还偷看了。没错吧。” 夫人听完这话,更加局促不安。想了想,她突然抬起头,不依不饶的反问道:“我担心你还有错了?就这样让人家千里迢迢跑来武汉,还不给说清楚怎么回事。一路上,我都快担心死了。你还说我!”说到委屈的地方,夫人眼圈又是一红,大眼睛当中已经泪光盈盈。 “我没有说你的意思,把信拿给我看看。”沈茂实在是没有精力再去劝了,他少气无力地说道。既然是这样来武汉的,那就说明出了事,却不是和沈茂关系密切的大事。阅读杨柳简短的信函,杨柳也是这个意思。信里面大概介绍了山西钱庄的新动向,沈茂的夫人继续留在陕西对沈茂也没有什么好处,干脆杨柳做主,让人把沈茂的夫人给送来。 除了杨柳的信之外,张鼎元的信就纯粹是家信,里面关于银行的问题只字未提。 看着沈茂若有所思地放下信,默默地吃饭。他的夫人担心的问道:“张叔叔没有给你惹祸吧?” 沈茂斟酌了一下,用轻松的口气说道:“他那点能耐,给我惹祸都不够。” “但是,你有心事。”沈茂的夫人坐到了沈茂身边,轻轻握住了沈茂的手掌。 “一叶知秋啊。我等着看中央到底会采取什么策略。”沈茂搂住妻子,平静的说道。 他的夫人靠在沈茂身边,低声说道:“张叔叔说了,如果此时能成,那么他会私下给我些股份。如果不成,那就什么都不用说。我含糊过去了。这不会影响你的前程吧?” 听着妻子担心的语气,沈茂无奈的笑了笑。“那都是些蝇头小利。放心啦,我会给咱们的孩子们准备好多钱,让他们绝对不会为生活担忧。你跟着我享受就够了,别出去乱插手事情。不然的话,很容易出问题的。” “你不生我的气了?”沈茂的夫人抬起头,可怜楚楚的问道。 沈茂爱恋的抚摸着妻子的秀发,“生气管用么?而且我一直没在你身边,这是我照顾不周。你别生我的气才好。” 有了女主人,这个家就会变得像模像样,更何况沈茂的夫人还是那种非常有品味的女性。 首先,沈茂的衣服开始变得“有型”了。沈茂自己洗衣服本来就很勤,但是对于细节从来不够注重。自从夫人来了之后,裤缝,领口等细节立刻就被补足。站在一群没带家属的同僚身边的时候,立马就显出了不同。 其次,沈茂的气色也好了很多。当然,这也许是种错觉。不过始终习惯板着脸的沈茂,表情的确柔和不少。 湖北军区的N0.1心情很好,整个军区的干部们心情自然也轻松不少。更何况整个湖北的形势近期形势相当好。在土改和工业建设的刺激下,整个湖北经济迅速转入正轨。引导经济最快发展的,并非分田到户的行动,而是那些和工业结合的更加紧密地大农业区。 所谓大农业,是指以工业模式组建的农场。在农场当中,所有资本所有权归国家所有。拥有自己生产资料的农民,在大农业当中是不存的。所有农场里面只有农业工人。 现在搞大农业的地区,都是非常膏腴的地区,兴修水利也相对容易。在全国计划当中,到解放全国之后,进行大农业的地区,不足全国耕地面积的5%。只是这5%的地区,就养活了全国15%的佃农。而这些佃农们的利益,就很受到影响。 无论是上层还是中层,都反对让这些膏腴之地的农民拥有土地所有权,甚至连土地参股都不希望。这样的思路,在党内又引发了对“农民”这个阶层,到底该不该存在的反思。 什么东西都怕上纲上线,如果把农民拥有的农业生产资料也当作“资本”的话,那么土改之后的农民绝非无产者。而他们拥有的“农业资本”,对于提高农业生产效率并无帮助。所以以杨柳为主的银行,对于农民阶层的存在意义基本上是坚决否定的。 但这又牵扯了另一个问题,国内的资本也不足以进行深刻的农业革命。这不单单是钱的问题,没有独立的农机机具行业,农业科研体系基本空白,技术人员更是奇缺。 凭空建立更强有力的农业体系,党内的大部分同志不仅仅是两眼一摸黑,甚至大部分同志无法有足够的知识来理解这个思路。但是政治局12常委都能够理解这个情况,挟整风的效果,政治局12常委一致同意为期30年的农业改造计划。令杨柳大为惊讶的是,在陕西众都没有能够完全内部统一的这个计划,主席、总理却坚决支持。 陕西众之所以达成一致,还可以说是大家对现代资本运营有深刻的理解。而主席与总理的同意就没有这个基础。严格来说,总理同意的理由还真不是对这个计划有如何的全面支持。而是主席对这个计划彻底支持。总理也认为这样的全面规划对于他运营政府工作有长期目标。 有长期目标的政府工作,相对更好制定。 土星共同体人决不怕困难,合理的计划会遇到何种困难都并非不可解决。这种大无畏的精神让杨柳十分钦佩。 而主席本人则是彻头彻尾的理解了这个计划,对这个计划的深远意义,以及面对挑战积极进取的精神,让主席对这个计划的支持态度极为坚定。作为政治局制度上的第一人,主席骨子里那种霸气展现的淋漓尽致。 原先,杨柳等人对主席有种骨子里的畏惧,共事了将近一年,大家的恐惧都在不断消退。对主席的眼光与判断,陕西众都佩服得很。陕西众靠的是过硬的知识和经历,主席靠的是他深邃的政治实力。所以对主席最终审核制定的工作人事安排,虽然很多人觉得不妥,但是最终还是通过了。 对这件事,不少非常委的同志,私下还是有些担心。一旦主席逐渐获得了人事权,那么最终结果会如何。很多人有着自己的看法。 上头决定了大方向,下面就要按照这个大方向前来工作。对于大农业区的解决方案,就采用了堤内损失堤外补的模式。 湖北省政府内部的陕西众同志,一度以为大农业区的提案会引发南方同志的某些不满。结果南方同志对大农业区毫无意见。这顶多就是在湖北省土改的时候,减少一些平均分地面积的问题。反正当时中国流民众多,劳动力绝非问题。 工作组对于农业工人招收条件非常苛刻。第一要素并非身体好,而是服从纪律。负责招工的内部条例当中,那种多男丁的家庭并非最优先,对于孤儿寡母的家庭,工作组尽量的优先考虑。 这个出发点绝非以人道主义为优先,相反,孤儿寡母的家庭靠自己的力量更难生存,在强大的生活压力下,这些家庭对纪律的服从程度更高。另外,大农业就必然伴随了联产饲养业,女性因为心细,服从,在饲养业上更有前途。 而且对于家里面女孩多,男孩少的家庭,工作组也特别喜欢。女性服从性高,而且从未听说在正常家庭当中,母亲上过学,孩子是文盲的事例。既然采用了大农业,就不仅仅是一个经济效益,整个社会效益也是必须考虑的内容。教育体系的建立需要大批劳动力,而这些劳动力摆脱了体力劳动的范畴,从这方面考虑,女性就比男性要更有效率。而且女性吃得少,这也是一个必须考虑的方面。 在这样的诸多条件下,在大农业区内部,老弱、儿童、女性的比例竟然占据了将近七成,壮年劳动力数量不足四成。但整个生产效率比起其它以家庭为单位的自耕农,高了很多。 畜力的集中使用,水利兴建,都极大地提高了劳动力效率。按照21世纪的成熟经验搞起来的饲养业,草创阶段就展现出强劲的势头。 这不仅仅是科技含量高,规模够大,机械设备的使用对生产效率的促进也是惊人的。说白了就是武汉轴承厂开始大量提供平板车轴承,平板车轴承让平板车的生产成本大大降低。虽然还是木轮车,平板车的大量使用降低了运输成本。仅这一点就让大农场的劳动力效率提高的极多。 武汉发电厂经过整顿之后,发电量稳定很多,相当一部分电力被用在了饲料加工行业方面,这些相对21世纪水平低下的新饲料,在1937年就是神奇的玩意。饲养业的效率比家庭饲养提高了一倍以上。而规模化的饲养业,又提高了将近一倍的效率。大农业区现在虽然很多地方还没有完成,但春节时分,大批上市的副食品,就让市面上很是活跃了一番。 市面上的肉、鸡蛋、皮革制品,比以往价格低了两成,但供应总量提高了三倍还多。春节前,省委邀请沈茂带着夫人一起下乡慰问农业工人。当然,慰问政府工作人员家属的工作也已经展开了。 解放军1936年在湖北征召了第一批兵员,整个湖北省有五万多人自愿入伍。武汉三镇有五千多人入伍,军区展开了慰问工作,凡是入伍家庭,都可以分到五十斤肉,十斤鸡蛋,五丈布,五条肥皂,一套被褥,一条毛毯。而军队因为自己没有什么可消费的地方,加上军队内部的教育,出身武汉三镇的士兵,大多数把自己的人民币工资寄给家里。 以往当兵就是生离死别,家里因为过于困苦才当兵。除非混到一定的官位,否则哪里有钱寄给家里。而现在普通士兵的家庭可以得到国家的补助,士兵反过来补贴家里。几百年没有听说过这等好事了。解放军军纪严明,从不骚扰百姓。城市的很多重要市政建设工作,都是解放军承担的,这样的作风让共和国政府开始得到人民沉默的支持。至少政府推行的各种行政命令,人民开始服从。 而这些慰问军属的物资,基本都是大农业区提供的,军区不出面慰问一下,也实在说不过去。 沈茂的夫人对于下乡慰问,是非常兴奋的。沈茂暗自猜测,靠着沈茂的名望享受到地位带来的尊荣,估计也是自己夫人兴奋的原因之一。 省委、省政府、省军区的高官们,站在大农业区的居住区门口的时候,真的是百感交集。 陕西同志们因为重新看到了住宅小区,有种怀念的感觉。而南方出身的同志们,则惊讶的一时无话可说。 为了方便建设,住宅区是标准的三层楼房。因为按照拆迁计划,住宅区将在15年后推倒重建,那时候会全部采用新的钢筋混凝土建筑标准,所以楼没有办法修的更高。红砖墙,预制板。主梁采用了低强度的钢筋混凝土浇注模式,使用寿命在25年左右。这是在陕西时代弄出的最合算设计。 小区里面有绿地,有公园,有游乐场。学校、幼儿园、政府办公楼、警察局、医院、邮政局、供销社的小卖部、小型商场一应俱全。只是天寒地冻的,除了来迎接的人员之外,外面没什么人。因为小区设计的非常合理,可用地面积足够大、整个看起来更像是一座小型城市。这是一座比上海还要漂亮的小型城市。 当然,这座小型城市还不够完善,很多地方依旧在修建当中。但已经建成的部分,足以让参观者当中的绝大多数人感到震惊。 同来的不仅仅是政府官员,政协代表也有代表。他们出身多是武汉有钱人,看到这片小区,他们大多数只能摇头感叹。 司得人指着这座小区对政协代表说道:“以前成立能住这等地方的,那就是非富即贵。在政府的指导下,以后中国所有人民都能够住这种小区。” “司领导,你觉得达到你所说的这个目标,需要多久?”武汉当地报纸的记者问道。 “大概得15年吧。”司得人自信满满的回答了问题。 慰问一般都是和表彰大会结合在一起,在表彰现在的表彰会针对的是大农业区首先建立的饲养业。 大农业区建设的同时,各地的土改也进行得不错。因为弱劳动力大批被吸收进了大农业区,成为农业工人,而家里子嗣多,劳动力强的家庭更多的成为自耕农。这样算是符合经济学原理,让生产资料更有效率的运转起来。 当然,吸收弱劳动力家庭进入大农业区绝非一件易事。这个运作也包含了很多相当微妙的背景。孤儿寡母无论如何都会受欺负,这在任何时代都无法避免。工作队是把这个问题当作某种助力来用的。所谓农业工人,就是没有自己生产资料的工人,在以前就是佃农。土改普遍分地的时候谁不想给自己多捞些好处,那些孤儿寡母同样分到和大家一样的土地,这本身就让子嗣多的家庭少分到地。 工作队针对这个情况提出,需要一些家庭编入大农业区,而且点选的不少家庭都是弱劳动力家庭,一方面是去肥沃的膏腴之地当农业工人,一面是留在自己家乡成为自己土地的主人,各地的农会也“相当配合”的将大批弱劳动力家庭丢给了政府。政府其实并不太在意这件事,人口集中之后,管理效率自然是大大提高。也不会怕那些弱劳动力家庭真地能闹出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出来。强有力的自耕农家庭,集中人口的大农业区,这也算是各取所得。而且加入大农业区的人口当中,壮劳动力决不缺乏。 湖北各地都农会都组建了自己的民兵组织——工程兵。工程兵在军队铁道工程兵的指挥下,迅速建设了居住区,那些忐忑不安的家庭搬进楼房之后,不满自然弱了很多。来自各地的工程兵回家后,把妥善安置的所见所闻带回家乡,反过来安定了农村民众的情绪,国家是真的在用心安排大家的生活。加上自己分到了土地,人民对新政府的支持可谓达到了空前的高度。 唯一极为不满的是地主阶级,地主们拿到了土地债券,正好赶上了过年,政府也不小气,大笔一挥就给了他们第一年的红利。这些人民币红利又能够在政府经营的供销社买到商品,所以不满之气虽然浓厚,却没有到不死不休的程度。更何况,那些敢于反抗的地主,早已经被彻底打倒,游街示众,偿还血债,那批人在各次农村运动当中被打得落花流水。再也没有人会为地主阶级说话。 湖北几个大农业区在很单薄的工业支持下,表现得很出色。部队的补给终于有了稳定的来源。在各种悲喜下,慰问活动算是很及时的给大家鼓了劲。 这些农民从没听说过这样大的一群官还会来看望他们,1937年的人民真的够老实,被领导接见,就好像是有了什么保障。虽然他们的确获得了保障。 沈茂除了一系列的接见会,庆功会,表彰会之外,重点是慰问军属。挨家挨户的赠送军属慰问物资,这些家庭见到了亲切和蔼,威风凛凛的大首长。沈茂的夫人长相在这个时代算是“不好看”,但是至少她不到20岁,很年轻,这点柔美还是被这些家庭的审美观接受。更何况沈茂夫人整洁的装束还给她增加了很多印象分。因为年轻,所以沈茂夫人称别人大哥、大姐、叔叔、阿姨的时候,也不会有丝毫的做作感觉。这次慰问活动是相当的成功。 成功的慰问,直接后果是春节过后的征兵活动,各地志愿入伍的人数比去年增加了三倍,达到了十五万人之多。兵源问题得以解决。 1937年3月,蒋介石政府终于等来了期待已久的“外国干涉”。 英国、法国联合表示支持蒋介石政府,而且要求召开一次国际会议,会议主要讨论中国内战局势问题。其实英法没有武装干涉的想法。他们认为新的共和国不过是苏联的傀儡,为了势力范围的划分,他们认为有必要表个态。于是英法代表团,派遣了代表前往西安,和共和国政府商讨中国内战问题。 对这个形势,大部分共和国干部只觉得义愤填膺。中国内政哪里轮到外国来指手画脚。特别是北洋出身的干部们,他们嘴里不说,实际上却时刻关注着政府的动向。从1840年开始,97年了,中国屡战屡败,政府无法维护自己的主权和利益,他们所见到的最强集团,中国土星共同体,是不是真的有维护中国利益的意志,这是严峻的考验。 至于高层,则一直在等待这个机会。光头对“外国干涉”的迷信,是他的致命伤,南京就是个兵家死地,在武汉被占据的时候,顺江而下,南京其实不可守。所以在1936年,政府没有继续东进的举措,就是怕光头部队四散,难以收拾。 现在在南京聚歼光头部队的机会终于来了,为了“国际观瞻”,在“和谈”期间,光头无论如何都会在南京进行抵抗,如果运作的巧妙,南京一战解决光头主力部队,也并非不可思议。作为进攻的主力,湖北军区的军事工作压力陡然升高。 面对新情况,沈茂提前制定的那些军事计划,现在就显现出了足够的价值。对沈茂“按部就班”的习性,湖北军区的同僚们现在突然有种疑问,沈茂是不是得到了内部的什么通气。不然,无论怎么看,这项工作就该交给参谋长,而不是沈茂自己亲自带队督办。 出于这种考虑,彭总不得不和参谋长左权亲自来拜访沈茂。 彭总性子直,刚落座就开门见山的问道:“沈政委,我想问问关于南京战役,*****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指示?” “如何特别法?”沈茂不温不火的反问道,“或者彭总你的意思是,我有些关于南京战役的情报没有向你们通报?” 话说到这份上,彭总也有些觉得讪讪,如果有这种秘密情报,沈茂绝不可能将其单独拦下。这是违反组织原则的大问题,假如确定,那沈茂的前程就会毁于一旦。这不可能是沈茂会干出的傻事。但是沈茂莫名其妙的提前制定各种作战计划,这些计划虽然的确如沈茂所言,现在武汉军区的参谋部无法独立制定,但这样的做法,的确显得非常微妙。要么就是沈茂得到了某些消息,要么就是沈茂觉得彭总和左权参谋长不合格。除此之外,别无解释。 虽然一定要追究个原因,对内部团结未必是好事,但作为湖北省军区的司令,彭总认为沈茂有必要将此事说明白才好。 沈茂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虽然一开始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示弱。但最终,这个问题还得讲明才行。 “蒋介石此人,对于外国干涉十分迷信。共和国成立之后,各种要解决的问题太多,各个地区都没有足够精力。更何况,如果强行出兵南京,赢了也没用。蒋介石各部放了鸭子,我们占了座孤城南京,对我们有何好处?那时候让他占着南京,是有极大好处的。”沈茂对彭总和左权参谋长解释了当时的情况。而且这个情况,彭总和左权参谋长实际上是清楚的。 “就是现在,解放南京的主攻部队,也未必是我们湖北军区。蒋介石在南京是跑不了的,与其光向着战果,还不如好好的把现在的解放区管理好,把各种问题理顺。我觉得这才是当务之急。制定哪些作战计划,纯粹是我自己的决定。没有让左参谋长参与此事,也是因为左参谋长当时实在太忙。”沈茂的话很不含蓄,也很深入。 彭总和左参谋长并没有生气,对于沈茂所做的工作,两人实实在在是非常赞赏。沈茂身为军区政委,一方面是政治工作,另一方面还充当了修补匠的工作。在湖北军区为了纷繁的工作焦头烂额的时候,那些干部们看到沈茂面无表情的翻看起堆积如山的公文,都往往有种放心的感觉。无论何时,沈茂总是能够拿出办法来。按沈茂自己所说,“总能够符合常理的应用常识”。仅仅是这点,就没有人敢于出来挑战沈茂的地位。 就像彭总对出身旧上层的同志有种本能的反感,沈茂虽然对任何出身的同志都一视同仁,但是他总能够拿出足够的条例,非常有针对性地限制同志们阶级性的负面因素。不近人情,却又洞悉人情。 “不过,有个新消息,我正想通知彭总和左参谋长。”沈茂看两位已经没有原先的抵触情绪,这才说道。 “什么消息?”两位军区领导登时来了兴趣。 沈茂双手抄在袖筒里,语气平淡的说道:“据我所知,苏联方面的特使已经到了西安。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我们可以得到一大批苏联的武器援助。虽然牵扯运输问题,但是我想让两位做一个计划,我们需要什么样的武器,假如军委发文询问,我们也不至于乱了手脚。” 每次提到苏联,沈茂的语气当中总有一种阴险的恶意。这和南方同志对苏联发自内心的憧憬,格格不入。就连苏联将会向共和国提供新的武器援助,也没有让沈茂有丝毫感激的情绪,这样冰冷的态度,着实让军区两位领导十分不解。 “苏联的援助是好事,为何沈政委反而不高兴的样子?”左权参谋长问道。 “在我的战略思考当中,我们收复整个蒙古,未必不需要和苏联有些摩擦,甚至是军事讹诈。让我对这个潜在对手有什么好感,我实在是做不到。”沈茂还是非常直接的回答了提问。那冷漠的语气,让彭总和左权参谋长无言以对。 看到两人都沉默不语,沈茂下了逐客令,“制定所需援助项目和数量的问题,请两位开始制作方案,制作完,交给我审批。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就请二位开始制定计划吧。” 两位军区首长起身向军区最高长官沈茂政委敬礼,然后出门去了。 “这位沈政委到底准备做什么?”彭总虽然性子够直,也算是了结党内派系斗争,但是对整个国内国际政治的认识相对幼稚,在这方面,他更信赖左权参谋长的意见。 左参谋长沉默不语,对这个问题,左权曾经私下请教过沈茂。那是一次完全秘密的谈话。沈茂对左权参谋长讲述了一番对国内国际政治的评论和预测之后,左参谋长从此再也不对沈茂政委的政治观点持任何评价。听了彭总的话,左权参谋长只淡淡地回了一句,“服从政委领导是我们本职工作的一部分。这件事以后再说,彭总,倒是这个援助,我们真的得好好研究一下。” 除了沈茂所在的湖北军区开始内部研究这些援助事宜之外,共和国属下的各军区同样在研究。援助这玩意,不是你想要就能够要来的,也不是你不要就没人上门送。 苏联急于拉上工业国的盟友,如果是土星共同体当政,那就更好。对于陕西众的崛起,苏联原本以为仅仅是个托派或者社民党性质的组织。但冯玉祥倒台之后,他们需要一个新的盟友。所以把原本要给冯玉祥的武器弹药给了陕西众。 但是陕西众的行事让苏联越来越不敢小看,他们竟然凭借着自己的实力,在西北搞起了工业,和其他中国势力要钱要枪不同,陕西众从不向苏联开口要钱,对武器的需求更是“挑剔”。令斯大林大吃一惊的是,陕西众索要的援助,大部分是交通线绝对可以运输的仪表设备,和一些关键工业部件。如果不是陕西众过于自大,那么这些要求意味着陕西方面正在有条不紊的推进工业化建设。 对于苏联来说,一个土星共同体领导下的工业化政权,是天然的笼络对象。而不要钱的盟友,苏联还从没有在中国遇到过。驻扎在西安的苏联联络员,不断把陕西工业化进程汇报回克里姆林宫。粗糙但是有效的工业体系一天天的完善,眼看着在中国西北,工业中心已经初步成型。 西北局和南方局的合并过程当中,没有杀人,但是整风运动进行的十分彻底。这群中国同志表现出来的革命素质,让斯大林都有些惊讶。 唯一的问题在于,苏联代表团的飞机失事了几次,包括朱可夫少将在内的苏联军官死了几十位。但苏联的军官车载斗量,这么点损失对于斯大林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到了1936年,国际局势变得颇为微妙。在中国,新的中华共和国已经准备解放全中国,而且中国特使周恩来,亲自飞赴莫斯科,向苏联透露了共和国方面的计划。一旦统一全国之后,就要进军东北。在共和国工业实力远不如日本的情况下,共和国请求苏联在飞机、火炮方面给与共和国以全面支持。 苏联政治局责成红军方面对共和国的军事计划进行评估。评估结果是,在付出巨大牺牲的情况下,共和国方面是可以达成对日作战计划的目标——将日本人赶出东北。 在远东沉重打击日本人,是苏联的一贯希望。如果共和国方面能够做到,苏联人绝不反对对共和国进行援助。唯一的问题在于,周恩来坚决反对苏联提出的外蒙独立的方案。周恩来严肃表示,共和国绝对不会允许外蒙以任何形式独立出去。保证中国领土完整,是共和国与苏联谈判的底线。 共和国理解苏联方面对西伯利亚铁路的担心,对这个问题,共和国可以和苏联签署任何程度的友好条约,甚至共和国方面可以在外蒙不驻军,但是外蒙绝对不允许独立。 这样强硬的外交作风,斯大林一点都不生气。维护自己国家的利益,对于斯大林来说是一个本能,但是对外蒙,斯大林有自己的想法,当他开始以武器援助为要挟手段的时候,周恩来表示,共和国绝对不会屈服于任何要挟。收复东北是共和国的既定国策,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共和国都不会有丝毫动摇。而维护中国领土完整,同样是共和国的底线,共和国绝对不会各让一寸土地。 这次莫斯科会议双方可以说不欢而散,苏联暂时中断了对共和国的援助。 总理回到西安,已经是1937年初。包括主席在内的政治局常委一致赞同总理的态度。主席慨然说道:“死了张屠夫,也不吃带毛猪。” 政治局常委召开了政治局扩大会议,共和国核心的200名委员和增补委员对这个问题进行了讨论。40多名没有站对立场的委员们表示了某种程度的动摇。对这批人,负责党政的任弼时率先发难,严厉批评了这些人的“托派”立场。接着,政治局扩大会议通过了决议,临时罢免这部分同志的一切工作,将他们集中起来,进行思想改造。 不仅如此,中央以整风调查为名,针对各部分负责同志进行了一次大规模调查,凡是有丝毫动摇的同志,统统被临时免职,集中进行思想改造。常委们内部达成了协议,任何被列入名单的同志,想解除“冷冻状态”,就必须得到七名以上的常委签字通过,否则,他们就做好一辈子“学习改造”的准备。 这样的雷霆手段,震慑了党的内部,“共产国际派”被清洗一空。在此时,苏联的外交使者赶到了西安,他们带来了斯大林同志的意向,如果中国同志靠自己的努力将日本赶出东北,让日本无力威胁远东,那么苏联可以考虑在友好同盟协议的框架下,解决外蒙问题。共和国方面也跟没事人一样,开始提出苏联军事援助共和国的计划。 不过苏联人也够阴狠,他们暗示,只要日本开始进攻苏联,那么这个口头的框架式协议立刻解除。 主席是战略大家,陕西众有着充足的经验。大家的意见完全一致,日本在今天的战略格局下,绝对无力进攻苏联的余暇。就是苏联的对华援助到了日本忍无可忍的地步,日本也绝对没有办法在1939年前主动对苏联发动进攻。所以对日作战的最终时间定在1939年3月。这也意味着,蒋光头政权的寿命,绝对无法熬过 1938年3月。 1937年4月初,*****向各个军区司令下达了命令,解放全中国的军事行动,将在5月底正式展开。而进攻江南的主力,落在林彪指挥的河南军区头上。武汉军区主要负责牵制工作。在全国战略形式上,武汉成了磨盘的中轴,不是任何主攻方向,却要呼应东路,南路,并且掩护北路的侧翼。沈茂从1936年制定的诸多屯兵,屯粮,疏通交通的计划,全面地派上了用场。 早在1936年9月,丁宫作为共和国驻德国代表,终于得到了德国元首希特勒的接见。 具体会谈内容只有一个,丁宫用一百万美元的存款作为抵押,向元首申请在德国开采油田。当然,丁宫也不认为自己可以糊弄希特勒,所以话说得很明白,这是为了中德友好,所以自己想为德国开出几口油井。一百万美元的存款,是作为费用抵押,让德国放心。丁宫本人不是骗子。直到这一百万花完前,开出了油井,那么德国评估之后,返还丁宫钱,直到全部返还这一百万为止。之后的工作,就当时丁宫为中德友好做贡献了。 元首对于这种微妙机会的把握,从来是跟有魔力一样。他当即表示同意。 但是丁宫又含蓄的希望这件事能够元首派遣可靠的工程队来执行,不然有些“别有用心”的人极有可能下绊子。元首对此也表示认同。 一般来说,打油井选址成功率不足4%,也就是说这一百万顶多能打五次。而丁宫只用了一次,就打出了一口油井。这个看似笑话的行动立马震动了整个德国石油业。 对德国这个工业国而言,油井就是日进斗金,夜进斗银的玩意。丁宫花了不到20万美元,就打出一口井,按照这口油井的产油量,只要能够产油一个星期,所有成本就回来了。 对德国来说,石油运输成本远高于石油本身的成本。而德国正在高速复兴当中,本国石油产量的提升,对于人民的信心鼓舞之大,甚至在这口油井的本来利益之上。更何况,这口油井产量颇为可观。 所以,在1936年10月份,丁宫要求收回上次一百万美元的保证金,并且申请再次打油井的时候,元首,包括经济部长和戈林,还有一些容克资本家,以及军方代表都参加了会议。 存款簿原封不动的退回给丁宫,列席人员对波恩大学毕业的丁宫,提出了无数关于德国石油储量的问题。丁宫表示,他仅仅对三处油田有些研究,至于到底有多少储量,他也不清楚。不过可以先开采一下试试看。 从1936年10月开始,到了12月初,丁宫带着德国石油业工程师,连续打了四口井,三口井成功。这前后五口油井,80%的命中率,和同业们4%的命中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打了五次油井,总共花费了不到一百万美元,四口油井日产石油1200吨。德国高层为了这个彻底鼓噪起来。 在当时,德国自己缺油,从外面运石油回来,成本贵不说,连带英国封锁,想买石油也是千难万难。 丁宫突然接到了无数德国容克财团的邀请函,等他在灯红酒绿的宴会中被灌得晕三道四,宴会后和一群德国美女胡搞的天昏地暗,偶尔半夜醒来,他突然明白过来。原来自己被变相软禁了。 这边软禁了丁宫,另一边,德国容克财团立马开始和总理希特勒谈判。对前四口油井所属权,容克财团认为“归属不明”。容克财团表示,可以用十倍开采费的价格购买这四口油井。而之后的油井开采,必须交给容克财团来负责。 丁宫在波恩大学的所有矿业学、数学、机械学、地质学老师,已经被容克财团全部雇走。又掌握了丁宫本人,容克们石油行业的大佬们握着坚强底牌,底气十足。 元首此时还无力和容克们在这个大是大非的问题上摊牌,经济部长出身容克,他也不得不对容克做出一定让步。连日的谈判以产油价格和比例争论的面红耳赤。然后不少人又开始散布关于丁宫这个中国人仅仅是运气好的流言蜚语。 经过了一个礼拜的激烈讨论,最后达成了勘探费用由经济部出,产油利润四六分帐的最终方案。容克拿大头,经济部拿小头。这转眼就到了1937年。从1月到4 月,丁宫又打了六眼井,三口完全成功,一口也在勉强出油。到了这个地步,元首第一次就国事方面正式召见丁宫,询问他带来了共和国的什么消息。 其实消息很简单,共和国方面希望在得到国际承认方面,得到德国的支持。即使不支持,也别下绊子。对这个合情合理的要求,元首表示了认同,并且热情赞扬了丁宫对德国的帮助。 共和国的事情谈完了,元首询问丁宫,在奥地利和匈牙利,有没有什么可以开采的油田。丁宫表示没把握,但是应该有几个地区可以开采。 三天后,丁宫踏上了前往奥地利的行程。随行队伍前呼后拥,把丁宫照顾的无微不至。仅仅在德国,丁宫的油井就给德国增加了每年120多万吨的石油产量。如果能够开出奥地利和匈牙利的油井,德国军部甚至乐观的计算,包括现有产量,德国、奥地利、匈牙利的石油总产量能够达到每年400万吨石油,那么德国就能够保证战争时期,石油供给不出现大的问题。 在德国待了将近10年,丁宫作为海外埋伏的人员,深知德国的情况和历史上所说,希特勒一人想发动战争完全不同。德国军方和容克财团们,为了战争已经忍耐了太久,为了这次战争,可以说德国已经把裤子都给当了。石油产量的暴增,会让整个形势更加火上浇油。 1937年5月底,在丁宫打出第五口油井的时候,德国和奥地利已经完成了合并谈判。双方达成了全方位的统一。而此时,共和国的部队进入集结地。 准备在“外国干涉”过程中,展现自己的力量的蒋委员长,正将重兵集结在南京这个兵家死地。 四川军区的部队顺江而下,集结在武汉地区,战争这匹烈马,正等待着最后的信号,然后就要狂奔而出。 不过,形势并没有像大家所期待的那样发展。进攻不得不暂时缓了下来。尽管南方局拥有更强大的情报系统,但是对于中国革命的主力,对那些出身中小地主阶层的家伙们,招降工作进行的不令人满意,而政治局常委杨柳,坚决反对在没有彻底招降这批人之前,进行全盘战役。 这些中小地主出身的人们,有自己的资产,最需要国家保护。所以对强有力的势力,有一种强烈的依附感。当然,对于那些会让自己破产的势力,也有强烈的反抗。尽管采取了赎买政策,在新兴的行政管理,工业、大农业等行业,有充足的岗位让这些人参与,但是彻底失去了土地,仍旧让这批人十分不满。对这些人,中央是花了大力气来劝说的。给政策,给出路,很多运输,销售,都交给这批人来做。 在陕西和山西,这批人接触土星共同体早,融合过程较长,他们总算是在新政权当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但是在南方,因为接触少,而且当年南方中央也曾经对他们有过激烈的冲突,所以招降他们的工作,由前北洋出身的干部,及其任脉往来完成。现身说法总是有一个极限,而且共和国方面的干部也没办法大摇大摆的前往那里游说这些人。这些人最在意的土地,共和国方面的政策已经绝了他们继续当地主的念头。所谓推出土改,不过是土改时间早晚而已,而不是是否土改的问题。在没有见识到共和国工业实力的前提下,这些人的抵触情绪可想而知。 所以在军事解决蒋光头前,就必须一定程度的将政策对他们讲清楚。然再用雷霆手段解决光头,威慑这批人。不然的话,江南必将面临坚决的抵抗。而且收服这批人还有一个好处,这批人和光头军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一旦能让这批人观望,那么光头实际上就被彻底架空,距离分崩离析也没有多远了。 共和国方面,可以说把自己的暴力机构控制能力发挥到了极限,已经到达了某种顶点。过了顶点,那就是一路下滑。这不是共和国自己能够决定的事情。在这个问题上,政治局常委们都表示了不同程度的支持。在南方活动的干部们,表示需要把攻击靠后半个月。 不过这也没有太大问题,武汉军区兵力本来就不够充裕,很多建设没有来得及搞,所以在这个期间,四川军区的部队自然不可能闲着,大家以军事化的效率,开始了不少基础工程的建设。 长江上的运输船队规模已经从1936年的3艘小火轮,变成了100艘小火轮。在商人们的强烈要求下,总算是拨出了20艘用于民间航运。可以说,长江运输能力从未达到这样的密度。更重要的是,飞机训练也以长江沿线为主,顺道保卫航线。驱散很可能出现的国民党空军。天上不时有飞机编队飞过,江面上的运输船队络绎不绝。特别是汉阳钢铁联合企业与大冶铁矿之间的运输航线,是现在湖北最繁忙的运输线路。 湖北政协委员们参观过汉阳造船厂,他们见识了千吨水压机之后,才明白为何解放军能够这样迅猛的造船。厚厚的钢锭,在水压机下变成了钢板,经过切割,焊接之后,一艘船壳就完工。然后装上动力系统,经过调试调试之后,一艘新船就下水了。而奔行在铁矿,煤矿,钢铁厂,造船厂之间的船队,以及新修的企业间短程铁路之上的小火车。给了政协委员们这样持续量产小火轮的信心。 在农具生产厂,铁经过冲压,切割,机器打磨,几乎无休止的生产出镰刀,铁犁。其他民用品生产,都开足马力,源源不断地生产出各种销路极佳的民用品。政协委员当中,不少都是商人,看着这些企业的生产能力,他们心里笑开了花。 除了这些人之外,来自江南的商人们也同样赞叹共和国的工业实力。但是,共和国会怎么对待他们,这是众人担心的焦点。 “诸位的生意很多都在蒋介石的控制区,我们现在鞭长莫及。”司得人在接见江南商人代表的时候,坦率地说道。“我知道,蒋介石政府在内河运输方面设立了无数关卡。我现在唯一能够向诸位保证的是,我们解放了江南之后,内河航运途中一概不设关卡。参观过我们的工业,我相信大家可以想明白,设关卡收的那几个钱算什么?但设关卡造成的民愤又有多大?我们土星共同体有不是傻子,明明疏通买卖,能挣几十倍的钱,花那么大力气设关卡,还要操心不要被下面的人私自捞钱。自己还挣不到什么钱。何必呢?” 下面的南方商人群中发出一阵轻笑。 司得人轻笑了一声,脸色变得严肃起来,“我在这里还要保证,我们解放军有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这是我们建军之本,我虽然不能说绝对没有官兵不触犯纪律。但是,我能说的是,没有一个违反了纪律的官兵能够逃脱解放军森严的军纪。这不是要讨好谁,这是我们这支战无不胜的军队的建军之本。我们自己绝不能做自杀的行为。” 敢来武汉作生意商人,都是见过解放军的军纪。他们对这样一支人民的解放者,保卫者表现出来的纪律,有种不敢相信的感觉。 他们亲眼见过,在各处道路,各种紧急工程当中,解放军一个个埋头苦干。那些没有参加工作的军官,则是工程的指挥者。或者是后勤保障者。 这样的高效的组织能力,令这些人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在他们严守军纪的同时,也意味着这支军队是不好收买的。而以这样的军队为支柱的共和国,还拥有这样的工业实力,他们是多么强大啊。 “我们肯定会解放全中国,那时候,只要南方的商人没有对我们进行攻击,我们就不会动他们一根汗毛。不会拿他们一根针线。”司得人铿锵有力的声音回响在会场里面。 良久之后,会场当中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1937年6月15日,在共和国方面向英法表示,不接受任何外国调停,中国内政不容外国干涉的通告之后,集结在武汉的解放军部队开始向南京进军。同日,云贵解放军进军湖南,并且出兵威逼广西。 湖南军阀部队在湘江战役已经伤亡殆尽,加上湖北军区也配合性的出兵,解放军在湖南如入无人之境,国民党湖南省政府不得不撤向江西。 而江西老红区在陈毅带领下,开始猛烈扩大根据地控制范围,而河南军区司令林彪则带领了解放军第四集团军,进军安徽,另一路顾璐将军带领的第一集团军进军江苏。解放战争全面开始了。 在誓师大会上,第一集团军不仅要面临国民党部队的抵抗,还极有可能面临日本人的突然袭击,顾璐中将在动员扩大会上向中高级指挥官通告了这个形式,然后顾璐中将高声问道:“如果我们面临这种窘境该怎么办?” 下面的指挥官们全体起立,高呼道:“奋战到底!” 顾璐中将满意的点点头,“同志们,我从来没有让大家送死的想法,但是,我现在要宣布,第一集团军无论要面临多么艰苦的环境,都绝不允许退缩。就算是打光了我们第一集团军,其他解放军战友们照样可以解放全中国。” 1937年6月20日,李宗仁白崇禧在解放军给出的最后通牒截止前,表示,无法接受广西土改的条件。但是除此之外,同意广西政府在拥有自己省权的基础上,加入共和国。谈判代表阎锡山发报询问中央意见,周恩来副主席随即电告李宗仁,可以将广西土地购买价格提高50%,延后五年土改的意见。1937年6月25 日,广西政府通电全国,宣布加入共和国政府。 囤积在广西边界的解放军随即按照协商好的线路,直扑广东。 蒋介石政权陷入了风雨飘扬的窘境。 “一定要死守南京!等待国际介入。”蒋介石在四面楚歌的境况下,下达了这个命令。这也是共和国方面所期待的最佳情况。 沈茂的老丈人张鼎元现在已经是山西钱庄业炙手可热的大人物。自从得到了人民银行的文件,授命张鼎元以及张鼎元背后的那个钱庄集团组建一家名叫“太原证券”的金融证券公司之后,他每日里就是和证券公司的同行们四处游说山西有钱人,投资购买证券公司的债券。 不仅仅是山西,他们的触角已经深入河北,山东等地,包括内蒙的很多王公贵族,也是他们游说的对象。 对于那些被游说者,他们最担心的就是一个章程。太原证券的代表们,拿出了中国人民银行提供的一份组织章程手册。上面详细介绍了太原证券公司的组织模式,筹款模式,共和国法律保护太原证券的哪些合法发行的证券。而且,共和国政府将用那些工业部门的利润来作为抵押,筹集资金。如果发生了法律纠纷,应该找法院怎么状告证券公司。而为太原证券作担保的中国人民银行又承担了哪些理赔部分。 这样详尽的方案,让这些有钱人分化成了两部分,想搭上共和国这条大船的有钱人,立刻是掏钱购买证券。对共和国政府持不信任态度的有钱人,则是一毛不拔。 倒是前地主们,他们得知可以用这些债券作为抵押,向人民银行申请贷款。这个消息大大刺激了这些人的神经。他们手中有大批的土地债券,很多人希望能够用这些土地债券来置换短期回报利率相对更高些的商业债券。这种债券买卖,正好在太原证券的营业范围之内。 央行是同意这种买卖的,结果山西地主们手中90%以上的土地债券都变成了商业债券。不仅如此,陕西当地的地主也闻风而动,结果一番调整,土地债券规模大大降低,所有的共和国债券当中,土地债券比例降到了不足10%,90%以上的债务,都由工业部门来承担。西北地区对工业的支持程度,达到了空前的高度。 党内对于金融业的感受也达到了一个空前的高度。原来被很多人诟病的土地债券问题,在金融业的运作下顷刻间就化为乌有。至于工业,党内的同志们对自己所有的工业的蓬勃发展都有从感性到理性的认识。以工业的茁壮发展,还清债务可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工业债券赔付条例当中,债券购买者可以选择用工业品或者人民币来实现债券的兑现。和那种土地债券只能够用人民币来清偿的模式大不相同。就是对共和国的人民币没有太多信心的人,也充分认识到共和国的工业实力。这种多样性的兑现模式,让旧上层对共和国的敌意再次降低,已经到了一个可以忍受的程度。 更何况共和国收购土地之后,实行的是分地制,土地也没有被共和国政府自己用来囤积居奇。只要还有点认识的上层,都知道这样的措施,能够多大程度的促进人民生活提高。各地凡是对国家命运还有希望的知识青年,开始大批聚集在共和国旗下。在解放战争中,极大地降低了各地抵抗解放军的程度。 沈茂政委也会当众骂娘,这是所有高级军官都想不到的。但是当始终使用普通话的沈茂政委陡然用流利的河南话破口大骂的时候,那个冷静文雅的军人形象中,内心的那个暴烈军人形象浮出水面。让在场的中低级干部们都有一种胆寒。能够在陕西当上高官的人,绝不是表面上那样的文雅。 在解放军猛烈扩军的时代这两年,合格的政工人员成为最紧俏的资源。无论是陕西红军还是南方红军,经历了根据地时代锤炼的干部战士们,都被各级政府玩命抽调。陕西红军或者南方红军,都非常注重士兵教育,南方红军到达陕西以后,又进行了一次强化教育工作。针对士兵们的文化水平,突击培训。大家都相信一件事,所谓“文化不高学问高”。文化教育固然是非常重要的工作,但是在世界观教育方面,这些经历过残酷战争考验的官兵们,在中国已经是最工业化的一批人。 文化知识可以在工作中强行培训,但对组织的服从,对工作的认真态度,这些官兵们已经完成了培训。所以,陕西红军1932年前入伍,南方红军经历了长征,最终到达陕西的干部战士。经历了1935-1937年初的全面整顿之后,其中很大一部分人被调入共和国各个部门工作。这批人被后世称为“37干部”。 大批“37干部”被调离军队,让军队内部一片哗然。实际上本来军队也进行了大规模的正规化组建,但是无论如何正规化的组建,都是建立在对人员的使用上。“37干部们”是军队的绝对中坚。他们的调离,让军队当中出现了几乎无法弥补的巨大缺口。 但是这和历史上的情况极不相同,历史上,TG没有那么多工业要运营,加上养不起那么多军队,于是一段时间内出现了很多待岗的干部。但现在,无论是工业还是军队,都呈现几何级的猛烈扩大,优秀的人力资源面临极大的缺口。 军队和政府并不是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但是,杀一个人容易,但是培养一个合格的优秀同志,那就是难上加难。不少南方老同志,谈及此事,不由得开始抱怨当年南方的肃反,那么多优秀的同志挨整,甚至被杀害。如果没有那些,现在会好很多。 倒是陕西同志们从另一个角度来宽慰他们,没有经历那么残酷的斗争和淘汰,南方同志的革命坚定性也未必能够达到这样的高度。而且为了整顿风气,陕西方面虽然不是肃反,但是这十年来,在内部同样进行过十几轮的整肃,被判刑的违法干部也有上千人,被枪毙的也有好几百。单从数量上看,绝不比南方少。 但是抱怨归抱怨,在优秀人力资源的不足实实在在摆在那里,各个政工系统都不得不玩命的开始工作,以努力提高政工干部们的整体素质。太祖在此时就发挥出了他无可替代的能力。当主席亲自表示,作为党主席他要负责此事的时候,包括陕西众都没有反对的意思。这方面的确不是陕西众的强项。他们可以熟练的把生产流程分解成随便拉来的农民都能够有效掌握的程度,运营工厂企业如臂使指。但是在政工方面,大家自己或许能够搞好,但是人的精力无论如何都是有限的,他们在这方面实在是不能够胜任。 在主席主抓这方面的工作之后,整个政工工作颇有起色。陕西众虽然自己干不太好,却能够提出来自于后世的完整经验。这让主席其实很惊讶,有这种合情合理的观点,却做不好大规模的系统政工工作,陕西同志们在这方面的的确是眼高手低。 陕西同志同样惊叹主席的能力,实际上,陕西众所完成的工作已经非常了不起,历史上,土星共同体是经过了从1927-1949,22年的严酷环境考验,最终才弄出了那几十万精锐的干部。陕西到1937年初,也培训出了差不多同样数量的干部。但是实际情况是,在各地可谓运转良好的政府,军队,各级党组织的总规模,甚至超过历史上1960年的水平。这些人力资源需要的是积累。但主席掌管了政工工作之后,成效就是比陕西众强,这点让大家颇为妒忌。和那些逆天强者相比,陕西众也不得不甘拜下风。 但是,无论如何,合格的干部总是不足的。西北方面,还有足够的底蕴在那里撑着。武汉军区,出兵的时候,满打满算也就是四万人。而且新兵在其中的比例高达6 成。剩余的一万六千军队,一面要完成对十六万新兵的组织培训,一面还要进行湖北全省的社会主义新体制改造。其工作量之大,远超其他解放区。 更何况湖北省承担了各路军队的接应工作,为了能够完成工作,沈茂还不得不把一些精干的干部集结起来,组织各种应急机构,下面的政工工作出现纰漏更是不可避免。 出纰漏的是新兵,那些为了混个出身,把自己的孩子送进军队的湖北上层人士,自然有些人颇有些“小聪明”。趁着政工干部无暇分身的时候,一些颇学会了上层两面三刀技巧的一些入伍青年,或许没有真的想搞破坏,但是他们的行动却攻击了解放军的绝对核心基础——党领军。这些人通过士兵委员会,居然挑战了党支部的权威。 党在军队当中独一无二的权威,这是绝对不允许挑战的。但是在湖北,党的权威的的确确的被挑战了。公开或者私下质疑政策的军人都存在。 沈茂属于非常喜欢下基层的政委。从陕西时代,沈茂一有机会就会下基层。一支军队从来都是由“沉默的大多数”组成的。政委的工作就是让沉默的大多数开口说话,并且让他们逐渐能够心甘情愿的服从党的领导,说出党希望他们能够认识到的话。 从陕北开始,政工工作都一直进行的颇为不错,但是在湖北,沈茂因为前期实在是没时间下基层,1937年,在全国解放战争即将进入高潮阶段的时候,沈茂放下手中的所有工作,下基层进行动员工作。 回到司令部的总结会议上,沈茂终于骂娘了。 革命工作是需要理论联系实际的,但是在基层,党八股以及基层干部对突然获得的权力“最大程度利用”的现象,令沈茂触目惊心。在军队的骨干们忙于土改工作的同时,整个部队的政治建设陷入了极大的被动。沈茂明白湖北的军队建设出了大岔子。 一路的郁闷在回到司令部的时候,看到下面干部们情绪高昂的在筹划军事工作,沈茂再也忍不住,发作了。 情绪释放了一番之后,沈茂立刻把这次下基层的实际调研情况向军区党委会进行了通报。问题的重心在于如何迅速扭转局面。高级干部们都忙得要死,剿匪、组织后勤、理顺各种备案,湖北工作之繁重实在是超出了想象之外。 左权参谋长依旧冷静,他提议向中央要人,或者把一部分工作暂时停顿下来,集中进行部队政治思想教育。这也是最正统的措施。 但是党委同志们听了这个建议,都面带苦涩。停下哪方面的工作?其他军区的部队还可以利用战时的环境压力,强化政治思想工作,湖北现在没有太多作战任务,停下别的工作去强化政治思想工作,效率不高。 “我的看法是调整部署,政治工作到位的部队,更多进行军事训练,那些政治工作不到位的部队,投入基础建设修建项目当中去。初期的军事训练既然已经完成,他们就没有必要继续进行更多训练了。”沈茂恢复了一贯冷漠的神色,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这就是变相裁军啊。那些转入基建的部队,成为主力的可能性就小了很多。湖北本来部队就不多,如果再这么搞一次,以后湖北军区在全国解放军中的发言权会更小。 沈茂刚说完自己的建议,立刻就有人起来反对,“政委。就我所知,在整个解放军系统内,这个问题可不是我们一家。各个部队都有这个问题,你这么做,我认为不合适。我们湖北军区,整个湖北政府,承担的任务最重,压力最大。但是我们也完成的最好。而且现在湖北军区没有军事任务,但是不等于以后就没有。到时候军委一道命令下来,我们派什么部队上前线?” “建设工作也是工作,劳动强度,辛苦程度,特别是要面临的困难丝毫不比战斗要低。而且在这些工作当中,我们也有时间来改正我们的缺陷。”沈茂不为所动的答道。 其他高级将领也没有反驳。对于现在的中国,合格的兵源太少了。入伍的农民想训练成合格的战士,难度太大。这就是为什么南方红军的干部战士能够在解放军中占据半壁江山的原因。残酷的战争已经将他们铸造成了合格的军人。 在陕西,特别是在汉中和关中几个大农业区,从1932-1937,随着人口集中,带来的教育成本大大降低,当年政府用强制的手段招收了400多万学龄儿童和少年,进行了四年义务教育。入学的学生年龄范围从5岁到12岁的,现在毕业生当中16岁的那批已经是各个行业的抢手人力资源。这其中的原因很简单,这些孩子已经接受了相对完整的基础知识教育,以及严格的纪律训练。 在对红军进行整顿的时候,难题很多,但是还不到棘手的程度。在解放军规模迅猛扩大的松今天,这个问题的棘手程度,已经超过了大家的忍受程度。或者说,新的工业体制,对现有人力资源的忍受程度在降低。纪律的重要性,对新体制的影响越来越大,在这方面,已经不是随便找些人就能够胜任军队工作的了。 “各地民兵,工程兵建设也要加强。散会以后,工程兵的负责人制定一个使用军队的计划出来。”沈茂给这次会议作了一个结尾。 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沈茂的夫人杜柳逸抓紧时间热了饭菜。夫妻两人一面吃饭,一面聊天。杜柳逸已经怀孕三个月,晚饭间的话题不自觉地就倾斜向孩没有出生的孩子。 “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杜柳逸问沈茂。 “都一样。都喜欢。”沈茂虽然心里还是有些焦虑,但是此时总不能把工作情绪带回家里来。他笑嘻嘻的答道。 “你呢,老婆。”沈茂问。 “男孩。和他爹一样,能够成为一个男子汉。”杜柳逸憧憬的答道。 沈茂呼噜呼噜的喝粥,也不回答。这让杜柳逸相当不满,“你说说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她追问道。 “我喜欢女孩。”沈茂答道。 “可女孩子终究是要嫁人的。”杜柳逸对丈夫的回答有些不解。 “夫人,以后的形势不是像现在,一家住在一起。我估计着30年后,分家就是传统。那时候,孩子也30岁了。无论男女都一样。不跟着我们住,你说那时候是男孩子贴心,还是女孩子贴心?想想就知道了。”沈茂对老婆的传统思维相当的不以为然。 “你还能预测到30年后啊?了不起。”杜柳逸用嘲讽的语气反驳着丈夫。 “所以说,等太平了。我们就多攒点钱,老了之后虽然有国家管。但是留些钱,谁伺候我们,我们就把钱留给谁么。”沈茂突然想到什么,“对了,夫人。我不是和你开玩笑,这几年得辛苦你一下,我们赶紧多生几个孩子。” 听了这么不正经的话,杜柳逸脸变得通红,“说什么呢?就算是你想多生,也得一个一个来。而且现在就考虑什么多生,你也太那个了吧。” “这自我有我的道理。”沈茂一面说,一面把菜汤舀进米饭里拌匀,大口的吃起来。 武汉多支部队临时调给工程兵部门管理,这让工程兵司令南山泽喜笑颜开。现在战时运输力量极度不足。长江航运能力增强的同时,对于码头装卸工人的需求也增加很多。而码头本身的吞吐量就成了问题。扩建码头,以及在各地新建临时运输节点就成了关键。 在这方面,军区计划的很好,可是需要大批劳动力来完成计划。在各地快速建立政府的现在,各地都缺劳动力,军队归在工程兵旗下,就解决了这个问题。 南山泽是知道军区的想法,所以给军队下达的工作量非常大。没几天,下面的同志回馈的消息中,不少就是关于军队中的不满情绪。武汉军区的整风运动随即针锋相对的开展了。 “沈政委,您一定要这么做么?”参谋长左权问道。 沈茂点点头,“左参谋长,军务工作就要拜托你和彭总了。我出去的这段时间,工作安排以及提要,我都已经编好文案,请你多费心。” 左权知道劝不住沈茂,他轻轻叹口气,“沈政委,我相信政治部的同志一定可以把这些工作做好的。战时紧急情况太多,你负责新军政治工作,如果有些情况联系不上你……” “我已经想军委发报请示了此事,我不在的时候,军务由你们二位全权负责。如果有了责任,我来承担。我相信你们二位的能力。”沈茂盯着左权,慢慢的说道。 “沈政委,你对下面的同志不放心么?”彭总问道。 沈茂点点头,“既然已经搞成这个样子,我实在是无法继续放心他们去解决问题。军队就是我们党的先锋队,工作队,宣传队。没有军队的老底子,我们在湖北的工作不可能开展的镇么顺利。为了今后的工作,我绝对不会让这些新部队放任自流。那后果就太可怕了。土星共同体的军队,就得有土星共同体军队的觉悟和认识,既然我一开始判断失误,那么现在我不怕下面的同志不好好工作,而是怕他们矫枉过正。那只会有反效果。” 说完,沈茂的目光在对面的几位高级军人身上巡视了一圈,突然笑了笑,“我也非常希望下面的同志能够让工作步入正轨,所以我这次一定要下去。只要确定工作上了正轨,我会马上回来。不会在下面让基层的同志为难。” “政委,这是我们工作失误。”政治部主任陈汉生低声说道。 沈茂听了这话,稍微有点激动得说道:“不是你们工作失误,而是我的工作失误。我以前对整风有误解,有偏见。这个错误我已经向中央承认了。无论有什么样的惩罚,我都会心悦诚服的接受。但是,我只要还在这里一天,我就不会坐视武汉成为整风的死角。成为整风的真空地带。而且,同志们,这次留在军区的同志,我也希望你们能够好好的进行内部整风。我之所以以前对整风有偏见,是因为我认为整风非常容易成为整人。成为同志们之间的私怨,以及某些心怀阴谋的人,无端生事,以图上位的阶梯。但是,现在我发现,如果不整风,那么军队就因为没有自我更新的意识,迅速滑离革命的道路。那些腐败的思想就会主导我们的党,我们的军队。我不喜欢整人,我也从来不喜欢整风。但是,我这次一定要把整风运动进行到底。” 听了陈克的话,屋内的高级军官都沉默不语了。他们中间的大多数都不喜欢整风。在沈茂手下工作的这段时间,他们的日子过得轻松愉快。不过好日子看来已经到头了。沈茂这人不动手则罢,一旦动手是非要弄出一个结果来的。而在座的人无论对沈茂有什么样的看法,但是他们都认为,沈茂的能力是绝对能够弄出一个和他的愿望相符合的“结果”出来。无论是在陕西还是在四川,或者在湖北,沈茂一直保持了这个习惯。 也许是看出了部下的心思,沈茂轻轻一笑,“同志们,我们是革命的军队。在座的每一位斗士土星共同体员,那么,我想问一下。我们革命的目的是什么,作为一名革命者,我们要有什么样的觉悟,如何把自己的理想和觉悟,同现实结合起来,推动革命事业走向胜利,这不是这一次整风就可以解决的事情。中央回电的时候,对这次湖北整风寄予厚望。我相信,同志们会和我一道,完成整风这个关键任务。” 周围的人听完这话,都沉默不语。再次扫视了一番屋内的人,沈茂站起身,拿起了自己的军帽。“没别的事情,就散会。我要下基层,所以得回家准备一下。”屋内的人面面相觑,却也没有人想说什么,大家最后互相握手告辞。 回到自己家,沈茂就看到妻子正挺一手抚摸着微微凸起的肚子,另一只手在给沈茂收拾行李。 “哦……,这孕妇的派头很足么。夫人。”沈茂笑嘻嘻的说道。 夫人抬起头看着沈茂,本来想反唇相讥几句,却又没有说出口。 “怎么么了,夫人。我知道这次又要把你一个人留在家,所以你现在可以尽情抱怨。我都洗耳恭听。”沈茂还是笑嘻嘻的说道。 沈茂的夫人叹了口气,“你总是这么忙,我都没有力气抱怨你了。”说完,沈茂的夫人双手麻利的把摊放在床上的衣服打包整好。“你估计什么时候回来?” 沈茂想了想,“两个月吧。不过有什么突然变故的话,我中间也会回来。” 沈茂的夫人听完,只是心不在焉的笑了笑,却不继续说下去了。 “怎么了,夫人?”沈茂有些好奇。他想拉住夫人的手,夫人虽然没有行动上的拒绝,却没有什么别的反应,只是让沈茂拉住了她的手掌。 良久,沈茂的夫人悠悠说了一句,“这次你有很重的心事。” 沈茂心里猛地一惊,嘴上却准备轻描淡写的说些宽慰的话。 沈茂的夫人却用纤细的手指拦在沈茂嘴上。 “我们是夫妻啊。虽然不知道你工作上有什么特别的难关,但是你心事很重。我只是有些担心你而已。你出去之后,不用挂念我,我很好呢。就算是现在没什么工作,我也带了好多书,可以慢慢看。只是,你这次和以往很不同。我看连你自己有没有什么自信的样子。沈茂,我只想对你说一句话。作为你的妻子,这也是我必须对你说的话。” 沈茂此时正轻轻的握着妻子的手,把妻子柔嫩的手掌贴在自己脸上。听了妻子方才的话,沈茂沉默的点点头。 “听天命,尽人事。”沈茂的妻子忧心忡忡的说道。 两人的目光相互交流着,沈茂已经看出了妻子的担心,他想安慰一下自己的妻子,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我没对你说起过我父亲的事情,你也从没有问过我。我很感谢你。但是沈茂,我父亲一辈子就是太耿直,个性太认真。最后弄得我们家家破人亡。我看你做事很像我父亲,而且你进屋时候的神色……”说到这里,沈茂的夫人再也忍不住,大眼睛里面竟然已经溢满了泪水。 夫妻两人相视无语,沈茂突然想起什么,去掏口袋里的手绢。他的夫人却抓住了沈茂的手,眼泪已经顺着脸颊滑了下来。“我那时候还小,也不知道父亲那时候在做什么,但是从那之后,我能看出来父亲一直很不开心。后来他就……” 沈茂轻轻抱住妻子的肩头,他不知道该怎么劝说自己的妻子。此时沈茂突然觉得,虽然认识自己的妻子也有十年了,但是他其实到现在都没有真正了解身边的这个女人。结婚前的七年,两人基本没怎么见过。婚后的三年,两人也是分多聚少。面前的这位不到20岁的女孩子,沈茂几乎是漠生的。 整理了一番思路,沈茂轻声问:“那么令尊对自己的选择后悔么?” 听完这话,沈茂怀里的妻子肩头一震。“我不知道。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但是,我母亲经常背着我哭。沈茂,我是你的妻子,我现在肚子里有你的孩子,我真的不想你出什么事。而且,我虽然知道土星共同体和政府和别的政党和政府不一样。但是我看到你刚才的神色,真的很害怕。真的很害怕。你要是不小心出了什么事,我和孩子怎么办?” 听完这话,沈茂突然笑出声来,他抓住妻子的肩头,把她从怀里拉起,然后微笑着看着妻子的眼睛,“这十年来,我也是一刀一枪的从千军万马中杀出来的。要是没有点运气,没有点能耐,我早就死了。也轮不到娶你这么好的老婆。你相信我好了。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经常想,认识你之后,我运气一直非常好。而且现在我们还有孩子,这就是双倍的运气。不用担心我。” 沈茂认为这番临时想出来的经典安慰语言,应该是足够让妻子安心的。结果听了这话,沈茂的妻子脸上却露出了震惊的神色,然后震惊中透出了一种恐惧。她看着沈茂诚恳的面容,最后一头扎进沈茂的怀里,紧紧地抱住沈茂,声音从沈茂胸前衣服里面传出来,显得闷闷的,但是声音里面的情绪却又充满了担心,“我父亲出事前,也是这么对我母亲说的。”说完,沈茂的妻子紧紧地抱住沈茂的身体,再也不肯放手。 沈茂走出院子大门前的时候,低头看了看自己军装胸前的部分。其实他已经换下了粘着妻子泪水的军衣,但是泪水浸透军装的那种热乎乎的感觉,还清晰的留在沈茂的胸前。他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看院子里的窗户。这才回头接过警卫员递来的缰绳,翻身上马。一行人向着目的地奔驰而去。 天上九头鸟,地上湖北佬。这话沈茂是听说过的。但这话是褒是贬,沈茂也不清楚。 自从到了湖北之后,沈茂也算是掌管一方军政的指挥官,在全国的战略棋盘上,沈茂这颗棋子绝非无足重轻。繁重的事务把沈茂死死绑在办公桌后面,征兵虽然是件大事,但是负责人却是左权参谋长,沈茂一则对湖北不熟悉,二则信任左权参谋长。另外,沈茂对自己的政工工作并不很有信心,所以乐得由左权参谋长来运行此事。 但事实证明了,只要哪里没有注意到,哪里就会出问题。决定下基层之前,沈茂也反思过,是不是自己过于求全责备了。到现在为止,整个部队的组建绝非一塌糊涂。尽管政工干部匮乏,但传统的政工手段依旧是行之有效的。官兵待遇一致,支部建到连队上,官教兵,兵教官。成套的政工建设在湖北也体现出其久经考验的可行性。部队的凝集力,战斗力,绝非其他势力的部队可比。 但这仅仅是表象。沈茂下基层的时候,也检阅了部队。也算是像模像样的方阵从沈茂面前一个个经过的时候,沈茂越看越觉得不对头。从部队的军事训练上,可以看出各级教官们是称职的。部队身上所展现出的风气也能看出,这支部队应该是有战斗力。但是,这支部队中相当一部分人,却看不出革命军队应该有的那种精神。 沈茂是陕西老红军的缔造者之一,他不仅带过农村兵,还负责整顿过西北军出身的新兵部队。也曾经负责整顿过南方红军出身的红四方面军。在从事地方行政工作的时候,沈茂还有组织民兵,工程兵,铁道工程兵的经历。他所带过的这些部队,在经历半年以上训练之后,无不有着一种“革命军队”的气质。就是说,这些部队有着一种发自内心的激情。无论士兵们的思想出发点是否正确,但都有一种自认为可以战天斗地的豪气。在细致有效的政工工作运作下,这些士兵们认识到,自己是在为自己而战,是在为国家而战,是在为身边广大父老乡亲而战。虽然遇到战斗的时候,部队也会慌乱,也会手足无措,但这些都是人之天性。积累了足够的经验之后,部队会涌现出无数骨干,撑起方方面面的工作,最后把部队打造成一支合格的钢铁革命军。 但是,沈茂看到的湖北军区的新部队,却不是如此。这支部队在被检阅的时候,给沈茂留下的感觉更像是一支雇佣军,四平八稳,甚至有点拘束的味道。士兵们看军官们的眼神里面,有服从,却无亲切。他们更像是在完成演习任务,而不是士气高昂的来接受湖北军区最高军政长官的检阅。 这样反常的表现,立刻就引发了沈茂的警觉。 在之后的基层调研中,士兵们回答沈茂各种问题的时候,要么敷衍,要么不知所措,而其中相当一部分士兵的回答竟然有着党八股的味道。这些情况让沈茂感觉背后冒凉气。士兵们纯朴无知,这很好教育。但是那些所谓“兵油子”,就是最讨厌的对象。在沈茂十年的军政生涯中,这是第一次大规模的遇到“兵油子”。经过调查,沈茂得知这些新兵并不是出身旧军队,而是货真价实的新兵。 到底是谁,教这些新兵学会了党八股? 武汉军区建成一年多,虽然组建也算是战时系统,但是解放军的政治工作绝对不是一个玩笑,到现在为止,整个军区拥有20万正规军,40万工程兵,20万铁道兵。虽然工程兵只是普通军事化组织的民兵,铁道兵也就是军事化的建筑队。但有组织之后,就是这样的部队,也能有足够战斗力。虽然比起那些经历过严格训练的军队还稍有不足,但是弹压地方是足够了。 而20万正规军由4万老部队,16万新军组成。16万新军编成了24个旅。 沈茂下基层之前,熬了三个通宵,将16万新军的基本统计资料彻底看了一遍。政委既然都熬了通宵,下面的日子肯定不好过。沈茂提出了几个统计标准,这下子,陪着政委熬夜的政治部干部们不得不和数字做起了残酷斗争。 等沈政委基本掌握了所需要的数据之后,政治部干部们已经憔悴的让人觉得可怜。经过统计调查,沈茂发现了几个有趣的线索。一就是那几个给沈茂留下恶劣印象的步兵旅当中,无论是军事干部还是政治干部,出身旧上层的比例很高。南方红军比例较高或者两者比例较为平衡的部队,整个风气都要好上不少。虽然决定要进行严格的整风,但是沈茂毕竟肩负更多工作,仅仅通过干部调整就能解决问题的话,沈茂绝不会选择自己身体力行的去带部队。这已经不是沈茂这个级别的干部分内的工作,如果什么都要高级军官亲自去做,要底下的人又有什么意义呢? 沈茂先到的部队是给他留下良好印象的部队。因为部队全部分配给了铁道工程兵指挥部指挥,所以沈茂看到的工地上真的是热火朝天。这几天一直下雨,修路的部队各个滚得跟泥猴子一样。沈茂把这十二个旅的干部召集在一起,先询问部队当中出现了多少逃兵。 各个旅的旅长和旅政委听了这个问题,脸色都不太好看。不管哪个旅,都出现了一定程度的逃兵。除了逃兵之外,还有一些士兵生病。而且装病的士兵数量也为数不少。沈茂心平气和的让部队领导们把逃兵的造册,通知所在地的民事部门,取消这些逃兵家庭的军属待遇。在湖北,军属待遇都颇为不错,而且征兵的时候,也很注意这些新兵的家庭情况,流民入伍的比例很低。多数都是湖北当地家庭的子弟才能够入伍。一旦取消了军属身份,这些家庭就失去了各种优越待遇,而且因为牵扯一些军属工作安排的优待,这些军属家庭当中已经获得国家工人待遇的亲人,也将被辞退。 听了沈政委的安排,各旅的旅长和政委都表示赞同。所有陕西和南方红军老部队,哪一支不是经历了严酷的环境,冒雨修建工程不过是家常便饭而已。如果连这个都坚持不了的士兵,没有任何必要留在军队当中。 沈茂询问起那些生病士兵的安排问题,下面的干部们都面有难色。冒雨施工无论如何注意劳动保护,总会有士兵感染风寒。但工程的紧急程度是大家都知道的,之所以最后决定在雨季攻打南京,其中一个原因就是解放军的行军能力远超光头的部队,当光头把部队集结南京之后,雨季的自然环境已经极大地阻碍了光头部队的调动,对彻底围歼光头的主力部队有莫大的帮助。 前线的军队在雨中作战的艰苦程度,可想而知。后方的武汉军区为了保证物资供应,工作辛苦些也是可以理解的。但军官们能够理解,不等于士兵们能够完全理解。更何况,新部队当中,识字的旧上层子弟数量也有几千人。在部队当中,这些认字的士兵一般都能够得到体力劳动相对更少的工作。而这次工程,这些曾经养尊处优的同志们也得在第一线劳动,于是这部分人当中,“小聪明”就有些层出不穷的味道了。 “同志们,我这次下来,主要是想推动一下整风运动。大家都是从陕西或者南方红军的老同志了。对整风运动估计都不陌生。我想说的是两点,一、整风运动不能弄成整人运动。二、整风运动要实实在在的进行到底。革命的军队,有的是革命的精神。我前一段下来视察,就发现有军队风气不纯,党八股,官僚主义,以及旧制度伴生的旧风气在军队中没有得到彻底扭转的问题。但是我一直没有参与征兵工作,所以我想和同志们讨论一下,怎么解决这些问题。同志们组建起新的部队,对情况比我熟悉。大家都有什么看法?” 听了沈茂的话,同志们面面相觑,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整个湖北军区的二十四个新兵旅的旅级干部,以前都不是什么高级军官,在新的部队建设当中,纷纷得到了快速提拔。沈茂自己不会真的认为,这些干部现在都能够胜任新的工作。但是,这些同志必须要承担起自己的工作。如果谁不能够胜任,那么就得让贤。 符道是新十五旅的政委,南方出身的老政工干部。不过来武汉军区的时候,还只是一个营级政工干部,现在也算是火线提升。他第一个要求发言。 “政委,你说的问题我也发现了,政治建设是什么?是为了让一帮心思各异的普通人,在纲领的领导下锻炼成革命战士,是让更多的人成为革命中坚,而不是在一帮人中将认识有错误,有官僚作风的人抛弃。这只会带来一帮政治投机客,绝不会产生坚定如钢的革命者。我认为,如果要短期内解决问题,并不现实。” 沈茂点点头,“你的意思是,如果针对我看不上的同志进行清洗,那么就会形成整人而不是整风的效果了?” “是的。”符道认真地回答。 “通过这次工程,大家认为能够把政治建设改善到什么程度?”沈茂向其他同志询问道,“或者,需要一次专门的整风运动。我把话说前面,现在的时间怕是来不及。而且,整风运动是一定要搞。” “能不能把整风运动时间设定为两年?”新一旅的旅长吴三十问道,“如果是两年的话,我认为还是能做到的。” “为何要两年?”沈茂问。 “这是配合了土改效果来考虑的。土改完成对旧习俗的改善,两年大概能够起到较为满意的效果,而士兵们教育估计也需要这么久。军队的思想教育和群众的政治教育工作需要配合才是。” “军队是先锋队,但是两年时间很合理。”新九旅旅长吴从容说道。吴从容是陕西出身的干部,是1928年的红小鬼,二十六岁就能够当上旅长,足以说明他有着如何优异的表现。 沈茂队手下的看法很满意,对这个时间安排就很不满意。但是十年的革命生涯,沈茂深知欲速而不达的道理。既然大家认为两年的时间安排比较合理,那么想必两年内能够切切实实的完成整风的目标。 会开到这个程度,沈茂已经非常清楚,想弄出什么名堂是千难万难。在座的旅长,旅指导员们一个个屁股都开始坐不住了。不过想想也不能怪他们,工程这么急,所有高级指挥官这些天都在一线,随时随地准备解决问题。这种作风也是解放军的一贯风格,沈茂对这点很满意。不过要整风的决定已经通告了这些干部,如果他们不把整风当回事,那么等整风运动真正推行的时候,出了差错就只能说这些同志对政治工作不够认真。 沈茂再次扫视了与会的军官们一圈,这些旅级干部,今年平均年龄不足30岁。正是有闯劲,有热情的好时候。当然,沈茂现在的身体,今年的年纪也不过36岁而已。年轻,是解放军此时的特色。对这些青年们来说,正是拥有无限未来的好时光。想到这里,沈茂严肃的神色也变得柔和了不少。这些生死与共的年轻战友们,生于这个哀鸿遍野的时代,这是他们的不幸。而这些同志们集结在一起,努力坚信能够靠自己创造出美好未来,这又是中国的大幸。 年轻人没有沈茂的经历,没有沈茂所掌握的知识和信息,却也没有沈茂所感受到的沉重,以及对未来要面对的种种艰辛的压力。他们就是这么简单明快的生活着,奋斗着。这貌似也是很好的事情。 想到这些,沈茂突然不太想在此时对这些年轻同志吹毛求疵了。符道说的也有道理,革命是一个长期的过程,所谓“政者,正也。”走正道,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千难万难。没有经历过失误,失败,是不可能真正成长起来的。 自己是不是老了?沈茂的脑海中突然蹦出这样一个念头。这个念头让沈茂感觉怅然若失。他挥了挥了手,“散会,大家回部队抓紧工作。” 所有军官一起起身敬礼。湖北军区地位最高的军人——沈茂政委也起身回礼。伴随着板凳和脚步混在一起的轰隆隆的声音,一屋子人顷刻走的干干净净。 沈茂坐回椅子上,点上一根烟。1937年,共和国的工业终于走上了一个瓶颈期,年产120万吨铁,40万吨钢的生产能力,真不好说是高还是低。湖北地区经过一年多的建设,完成了15万吨铁,5万吨钢的产量,这已经抵得上全国非解放区的总产量。在这个基础之上,湖北的建设迅速步入正轨。 一年多来,湖北土改,组建大农业区,大批的工厂重新开工,新建了一些企业。到现在,湖北的人民已经能够半干半稀的喂饱肚子。加上整顿社会秩序,也算是人人有工作,人人有饭吃。在摆脱了地主和光头政府敲骨吸髓式的压榨之后,人民的日子就这么突然好起来。 沈茂还记得,当年在陕北,自己和陕西同志们刚开始建立根据地的时候,第一年就是彻头彻尾的流寇,到处从地主家“借粮”,唯一和流寇不同的是,部队军纪尚可,那时候地主们就已经“感恩戴德”了。 第一年年底,炼铁厂出了铁,铁制品在市面上很是赚了不少钱。那时候沈茂带着自己的营烧了不少劣质水泥,修起了第一个小水力发电站。那时候没有合金钢,用渗碳淬火的方式强化的机床刀头用不了太久就得重新磨制。 可是第一批电动纺织机械在第二年初投入使用之后,布匹生产就变得轻松无比。加上土制化肥的推广,1928年秋收之后,陕北根据地也算是有饭吃,有衣穿。陕北同志们派出的“说书先生”们,在各地吹嘘陕北的“丰饶”。到了年底,就有几千人跑来投军。这些人不为理想、主义这些虚套。冬天要来了,大家又冷又饿, “投靠红军有饭吃,投靠红军有衣穿。”走西口生死难料,但是到陕北就容易得多。 那一年,原本只有两千多人的红军,一举就扩军到一万四千多人。吴从容就是那时候跑来投军的小鬼。那一年吴从容虚岁16岁,他家里还给他说了一个媳妇。可是因为穷,下不起聘礼,准备28年借钱给他成亲。可28年,陕南遭灾,本来就穷的吴从容家更是一贫如洗。作为家里的老二,吴从容听了说书先生讲述的故事,就在怀里揣了三张大饼,一路直奔陕北而来。一个孩子,哪里知道道路的艰辛,走出去不到四天,大饼就吃完了。剩下的日子里,吴从容是一路要饭,一路打听,千辛万苦的到了陕西。遇到了穿行在黄土高原上的传说中穿“蓝军装”的部队,形容憔悴的吴从容立刻跪下要求参军。 也是吴从容运气好,沈茂那时候正带着部队拉练,离开根据地已经有一百多里地。这一百多里人烟荒芜,如果不是遇到沈茂率领的部队,吴从容搞不好就得饿死在路上。一问年纪,吴从容那时候老实,就实实在在的回答,“虚岁16。”红军不招收16岁以下的孩子,但是吴从容听完军队纪律之后,一把抱住沈茂的大腿,咬定自己已经16了。当时哭得惊天动地,沈茂听完吴从容一路的艰辛,觉得这孩子还算是有毅力,就行使了自己的自由量裁权,批准吴从容成为见习列兵。 本以为吴从容已经算是够有勇气了,结果在1928年剩下的日子里,来自陕南投军,甚至来自川西投军的百姓也有一千多号,拖家带口一起来投军的,也绝非罕见。人民为了能够生存下去,爆发出的求生欲望是惊人的。 就是靠了这些被社会压迫的走投无路的百姓,陕西红军越战越强,越战越多。到现在已经能够拥有一举解放全国的实力。十年的时间,好似很漫长,但是真的回想起来,也不过是弹指一挥间而已。 可是自己真的很累啊。沈茂突然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一样,十年来,自己到底熬过了多少不眠之夜,到了湖北之后,沈茂每天休息的时间到底有多长呢?他自己也弄不清楚了。 沈茂此时突然只想打一会儿瞌睡,他手指中的烟点着之后就没有吸几口,烟灰越来越长,沈茂放在桌面上的手掌随着软绵绵的手臂一点点的往下滑,最后滑下了桌面,烟灰陡然断裂,在地上摔得粉碎。 沈茂好像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但是眼皮就像是有千斤的重量,而且深沉的疲惫感觉,如同波涛一样尽力在把沈茂向着深远拉去一样。那感觉好舒服啊,一切重量,一切感觉都在逐渐消失,沈茂就像是仰面躺在温暖的海水中一样。“不要吵醒我。”沈茂好像这么说了一句,不过他自己也不能保证是不是真的这样说了。沈茂放弃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任由自己向着未知的空间沉下去。 黄土高原的所谓山道也就是在高高的土壁边上的一条路。所谓人走多了就变成了路,这话在这里不太适用。坚实的黄土地,践踏多了只会变成黄土,沈茂独自一人走在这里的时候,好多次迷了路,还是靠了随身石英手表背面的那个小指南针,总算是大概的保证了自己的方向。 现在已经下午,要不了多久,太阳就会西坠,沈茂终于走上了面前的土岗,四处眺望之下,看不到人烟。沈茂郁闷的拍了拍背囊,这是自己尽最大努力仿制的徒步旅行包裹。幸好自己在20世纪末的时候,曾经有过徒步旅行的爱好。要不是这样,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样的远行。 找一个背风的地方,包裹里面有睡袋,到时候点堆火,就可以睡一会儿。所谓计划赶不上变化,约定的穿越地点却因为该死的外星人的失误,从肉身穿越变成了肉身彻底能量化,穿越者们必须找到附身的对象。最初的计划已经被彻底改变,谁也不知道自己啥时候才能够附身成功。而且寻找合适的附身对象,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沈茂寻找合适的附身对象花了一年,“夺舍”成功之后,沈茂在约定的地点等了两个月也没见到有人来接头。其间,沈茂成功挖出了传送过来的设备。眼见都1927年6月,再不赶往陕西,时间上就彻底来不及。沈茂心中郁闷无比的踏上了征程。 决定传送到这个年代设备的时候,大家很是经历了一番激烈的争论。笔记本、资料什么的,建议是五花八门。不过最后达成的决定非常简单,就是二十套激光测量仪器,两千件高质量激光发射器。外星鬼子对传送重量卡的很严。无论是何种设备,都不如激光测量仪器来的实在。有了这些简单实用的设备,制造高精度机床就有了保障。而笔记本电脑这种看似牛B的玩意,实际价值相当有限。 20套设备分在20个不同的地点,沈茂取出了自己所在地区的那套设备。使用了外星技术加工后的设备,质量很轻,强度却绝对一流。沈茂一个人足以轻松携带一套设备和一百个微型激光发射器。 背着行囊下了土坡,沈茂突然听到前方不远处有低低的啜泣声,他拔出腰间的驳壳枪,谨慎的靠了上去。 在山道边上,一个小丫头正坐在一个男人身边哭泣。看来小丫头已经哭了很久,整个人看上去都已经呆滞了。她幼小的肩头机械的抽动着,给人一种毫无生气的感觉。 沈茂四下打量,好像不是一个陷阱。如果自己抱着帮助别人的好心,落入了别人的陷阱。这样的结果可就过于滑稽了。 沈茂四处观察完,确实没有人设伏,这才小心翼翼的走到小丫头背后。地上的男人明显已经死了,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四肢以一种绝非活人的样子伸展开来。应该是急病发作死掉了。那双毫无生气的眼睛上,蒙着一层薄薄的黄土,很像是生化危机里面死去的丧尸。 不会是外星鬼子闹身得玄虚吧? 虽然知道这种猜测非常无稽,但是沈茂仍然觉得很不舒服。他的枪口对着小丫头的背部,“喂,小姑娘,转过来。”沈茂一面喊,一面莫名其妙的想,这个小丫头转过来的时候,脸会是丧尸那种模样?还是有着没有瞳孔的纯白眼睛?或者是别的什么样子? 小丫头没有回头。但是她的肩头不再继续抽动。 “我给你说话呢,丫头。转过来。”沈茂又喊了一声。 小丫头转过了头,那是一张不算太漂亮的小脸,因为不知所措,在那张脸上只有迷惑,茫然,无助的感觉。但是这张小脸至少还算是干干净净的。如果是那种脏兮兮的小脸,沈茂可能看过之后就会觉得厌恶,然后转身离去吧。 但是面对着一个干干净净的小姑娘,沈茂知道,如果自己就这么离去的话,她在这条偏僻的小路上可能活不过今天的。虽然不想惹下麻烦,可是沈茂却怎么都下不了独自离开的决心。 我还真的是好事啊。沈茂一面想,一面向小丫头伸出了自己的手。 “把手给我。我带你走。”沈茂柔声说道。 小丫头迷茫的看着沈茂,一动不动。在沈茂逐渐失去耐心的时候,小丫头终于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她柔软的小手紧紧拽住沈茂温暖的手掌,小嘴一扁又开始哭起来。 篝火噼噼啪啪的燃烧着,沈茂靠坐在土崖旁边。在他身边,小丫头正躺在沈茂的睡袋里面沉沉睡去。寂静的夜晚,一堆篝火照亮范围并不大,起到的指引效果却是绝佳。沈茂正在打瞌睡的时候,就听到远处有脚步声。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他睁开眼睛,拔出驳壳枪。 脚步声很急促,而从声音传来的位置判断,这群人不是进攻阵形,而是列队前进。细弱可闻的歌声从那些人群中传来,“团结就是力量!团结就是力量!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 听到这首歌,沈茂把枪插回腰间,继续靠在土崖上打瞌睡。 一行人走近火堆,看到沈茂和小丫头大模大样的睡在那里,众人都停住脚步。他们来来回回打量了一番火堆旁的两人,终于一个兄弟用稍带南方口音的普通话问道:“这睡袋是你带的?” “怎么可能?”沈茂的普通话明显要标准很多,“我自己做的。” “LK的?SC的?”对方问道。 “LK的。”沈茂一面打哈欠一面答道,“一块在这里扎营吧。” 一阵阵的眩晕感覆盖了沈茂,在一阵天翻地覆之后,沈茂发现自己正站在自己的营面前。士兵们都是刚换上新军装。脚上的猪皮军靴让这些士兵感觉不太舒服,但是制靴缝纫机制造还排不上日程,皮靴基本都是手工缝制。有了高统军靴,行军能力肯定是能够得到极大提高的。 沈茂神色严肃的看着同志们,然后命令部队出发。 全副武装的部队沉默的跟着沈茂营长一路进发,行军整整六个小时之后,部队前面出现了一个镇子。这是陕西常见的带土围子,在土围子外的木桩上,挂着一颗人口。围子里面的人发现了这支部队,立刻就是一番鸡飞狗跳。 沈茂命令架起迫击炮,让一个班将那颗人头取回来。班长带领着自己的战士,以攻击阵形开始前进。接近木桩的时候,围子里面突然射出一颗子弹,射手的准头可是够臭的,子弹也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前进的步兵班立刻匍匐在地。围子里面的枪手们受了影响,开始射击。 沈茂挥了挥手,早已经测好跑距的迫击炮手发射了第一枚试射炮弹,炮弹跟长了眼睛一样,准确地集中土围子的围墙,黄土立刻被炸得漫天飞舞。里面的人嚎叫起来。步兵班的士兵们抓住这个机会,一名士兵冲上去砍断了悬挂人头的绳索,快速的带着人头退回前进阵地。士兵们一面掩护射击,一面退回了部队的阵地上。 沈茂指着人头让大家仔细看,不少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这是前几天的逃兵,因为没有带枪逃走,所以部队也没有去追。没想到此人竟然被抓住之后砍了脑壳。 “同志们,我们革命队伍的主张和反动派们的主张完全不一样。这些人对我们恨之入骨。我想问的是,同志们觉得我们做错了么?”沈茂严肃的问道。 同志们面面相觑,这个问题实在是他们没有想过的。对这些士兵们来说,他们理解不了所谓的“革命理论”。他们知道的是,自己自从加入了革命队伍之后,吃饱了,有衣穿,虽然军事训练非常辛苦,但是没人欺负他们。“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这个说法大家都能理解,但是为何而战这个问题,这些纯朴的士兵们暂时还理解不了。 沈茂营长在营里面也发动过讨论会,士兵们对沈茂营长和顾璐政委所说的一切都很认同。其实他们也不知道该认同什么。士兵们认为自己受穷是命不好,地主们收租,官府收粮,这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地里面本来就打不出多少粮食,地主家也没多少余粮啊。 因为受不了严格的军事训练,而逃跑的士兵,却被一直反对红军的地主砍了脑袋,这个怨恨就不是那么可以让士兵们放过的了。现在这些地主敢杀逃兵,那么地主们下一步爬时就要带着刀客来杀红军了吧。 “这个围子的地主们已经摆明了要和我们斗到底。大家觉得要放过他们么?”沈茂带着冷酷的笑容问道。 “不能放过。”有士兵说道。更多的士兵虽然有说话的冲动,却一时不习惯开口。 “要放过他们么?”沈茂提高了声音。 “不能放过。”更多士兵答道。 “能放过他们么?”沈茂喊道。 “不能放过。”所有的士兵都喊道。 “那么,一连绕到围子后面,二连三准备进攻。”沈茂下达了作战命令。 倒塌的大院院墙内,青烟缭绕。士兵们已经扑灭了战斗引起的火焰。反抗的地主被绳捆索绑的带到了村口,他家的粮食一半被运走,另一半分给了村民。部队还请了村民一起来看公审大会。 知道必死,被绑的几个人都硬起了脖颈破口大骂。沈茂简单的向村民宣布,从此这个村子由红军接收,而这些残杀红军战士,杀人偿命。然后对着几个人死硬派执行了枪决。地主请来的刀客被当作俘虏带走。 部队压着粮草,整整齐齐的离开了围子。 回到驻地之后,沈茂第二天召开了会议。和大家讨论为何这些地主们如此仇视红军。红军到底做了什么? 士兵们反思加入红军以来的时光,首先就是严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部队什么时候都是在为百姓打仗。剿灭土匪,修路,建工程,开矿山。部队内部官兵一体,军官们交给部队认字,学数学,这件件事情都是大好事。没有一点是对不起官兵,对不起百姓的。那么地主们为什么要仇视红军呢? 因为红军要求地主减租减息?因为红军把原本地主根本无法开采的矿脉发掘出来?因为红军建成了炼铁厂,开始向老百姓卖铁制品?因为红军清除了土匪,而这些土匪当中,就有这些地主的亲戚?因为红军掌握了商路,保护商人能够正常地买卖? 那么红军没错,错的只可能是地主。 营政委兼营长沈茂和副营长兼营副政委顾璐,还有其他三名连支部书记并肩坐在窑洞当中的时候,还真有点森严的味道。不过沈茂和顾璐的谈话就稍显不那么严肃。 沈茂眼睛乜斜着顾璐,“恭喜顾营长下礼拜走马上任。这次新党员都让你带走,老党员给我留下。” 顾璐从鼻子里冷哼一声,“你这么想想是可以的。你这是老部队,我要去新部队,自然是要把骨干带走。军委会议经讨论过,你就别给我装傻。” “我让你把骨干都带走,这就说明我真傻。”沈茂嘴里还是强硬。 顾璐板着脸,丝毫不为所动,“咱们是在干革命,你严肃点!明年咱俩都要升团长,与其想现在这点破事,你好好考虑一下怎么扩军是正经。” 听了顾璐一本正经的回答,沈茂有点激动了,“屁话。骨干让你挑走,我拿啥组建新部队的骨干!” “说脏话不等于有力量,严肃点。”顾璐板着脸应了一句。 “扩建四营的时候,已经被挑走了一大半骨干。那时候你争的比我还凶。现在你要当六营长,结果你比那时候还狠。你这也太现实了。”沈茂虽然深知自己这不过是垂死挣扎,但是不说点什么,沈茂感觉自己跟冤大头一样。 “那时候我还是二营副营长,现在我马上就是六营营长,没有可比性。现在做这些无用功,还不如在一会儿党员入党审查的时候更注意点,这些新党员很快就是你的新骨干了。”顾璐冷静的提醒着沈茂。 两人正说到这里,窑洞的门被推开了,一个精干的青年军官大步走了进来,走到五个人面前的时候,青年军官立正敬礼,“谢福正报道。” “坐。”沈茂命令到。 谢福正笔挺的在五位营党委的干部面前端端正正的坐下。他的目光在五位党委扫视了一遍,然后就坐在座位上目不斜视。 谢福正是陕西红军预备役总监谢子长同志的族侄。在陕西红军控制的12个县当中就有安定县(今子长县)。谢子长同志出身安定县的地主家族,在革命蓬勃发展的今天,谢子长同志的族人大量的加入陕西红军的军政组织。不仅仅是谢子长同志,原陕西籍红军干部基本都是出身地主或者当地大家族,号称最穷的高岗,也绝对是富农出身。 虽然后世的历史记载当中,这些同志的出身要么根本不提及,或者称为贫困家庭。但是仔细看这些人的履历之后,就不难发现,这些“穷困家庭”出身的青年们无一不是受过教育。都到过北京或者南方。在初中生已经算是高学历的时代,实在无法想象穷人家庭出身的青年,怎样才能够接受系统的文化教育。 中国当时普遍贫困,所以贫困家庭也只是一个说法,和某些人比较,这些革命青年或许是贫困的,但是和当时更多的中国家庭相比较,这些人的出身绝非贫困。 富有的家庭自然“规矩大”,军队又是一个极讲“规矩”的组织,这些地主出身的年轻同志提升的速度都不算慢。例如这位谢福正,现在已经是一位副排长,成为预备党员也有半年了。只要能够通过这次审查,那么他就可以成为正式党员。 前面的问答都是关于对土星共同体的理解,陕西党支部自从控制权转移到陕西众手中之后,党章党纲已经出现了极大的变化。首先,解放全世界人民虽然没有被删除,却在不断被弱化。其次,共产主义社会也不怎么提及。对社会主义制度的认识却得到了强化。 所以这次审查的关键点之一就是对社会主义制度优越性的认识。 “谢福正同志,请你谈一下对社会主义制度优越性的看法。”沈茂问道。 “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在于,社会主义制度,提供了全面的社会保障,就业机会,受教育机会,以及医疗方面,社会主义制度下的国民一视同仁的得到了保障。各尽所能,按劳分配的制度,又保证了人民不受到剥削,最大限度的降低了社会运营成本,提高了社会生产效率。比起现有的其它的社会制度,社会主义制度以公平,高效,拥有极大优势。”谢福正非常认真地回答了这些问题。 “你认为中国土星共同体的意义何在?”顾璐问道。 “中国土星共同体作为中国革命的先锋队,担负着开创未来的责任和义务。中国土星共同体为中国人民而战,为了中国的利益而战。”谢福正语气坚定。 “那么你对土星共同体人要面对的奉献和牺牲怎么看?”顾璐接着问道。 这是一个尖锐的问题,谢福正亲眼见过,沈茂营长和顾璐副营长不止一次的亲自带着党员们冲锋。每天,这些党员干部们都起得最早,睡得最晚。最忙碌和最辛苦的工作,这些党员们从来都是站在最前列。这这些人朝夕相处,包括谢福正在内的红军官兵们都是十分景仰的。但是,当自己有可能成为党员的时候,谢福正突然有些迟疑了。让他迟疑的原因并不是对这样的辛苦有所畏惧,而是他有些担心,自己能否做到这些老党员所能够做到的程度。 沈茂和顾璐两位指挥官都是谢福正从未见过的人,无论是掌握的知识也好,还是拥有的能力也好,谢福正从未想过,这世界上居然有这样博学的人类存在。也算是正规中学毕业的谢福正在教导队进修过两个月。化学专业进修课是沈茂营长负责的,沈茂没有按照什么课本讲述高深的理论。他只是从一根蜡烛开始,讲述了蜡烛燃烧的原理,蜡烛制造的原理,然后推广开来,向大家阐述了空气的成份,燃烧的原理,酸和碱的化学成分和分析。然后推广到元素周期表,三天的讲座、数十种简单明了的试验。原本对化学原本一窍不通的学员们,都在化学方面有了飞跃式的进步。学员们不仅掌握了十几种切实可靠的基础试验,以及化学方法,各重要的是,沈茂营长所讲述的这些知识,为他们打开了一扇大门,让他们从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方向上看到了一片未知的世界。 而顾璐副营长讲述的是数学,同样是简单却实用的知识,让这些原先就文化底子,或者在军队中接受了基础文化教育的战士们,感到世界的奇妙和知识的魅力。 不仅仅是这两位指挥官,谢福正因为自己伯父谢子长的缘故,见识过其他陕西红军高层军官和官员。他们同样是那样的博学,那样的聪明,又是那样的平易近人。最重要的是,这些人从没有为自己谋取哪怕一丁点的私利。谢福正一直认为自己曾经接受过良好教育,去过北京,参加过很多运动的伯父已经非常了不起,但是和这些人一比,谢福正感到自己的伯父也不过是一个出色的普通人。 不仅仅是知识,红军在陕北干了那么多闻所未闻的大事。修建起了听都没有提说过,或者仅仅是听说过的东西。钢铁厂,纺织厂,发电厂,铁路,这些和大城市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名词,现在在陕西就这么出现了。 而修建这些工厂的工人,也不过是在这些红军指挥官带领下的普通人。 谢福正最亲的人就是自己的姐姐,但是自己的姐夫却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王八蛋。谢福正的姐姐谢美华带着两个孩子吃了很多苦。谢福正几次想对父母说,把姐姐接回娘家来住,却不敢开口。 去年纺织厂开工之后,谢福正的伯伯谢子长直接安排谢美华进纺织厂工作。拿到了第二个月的工资之后,谢美华就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了家,到了工厂的女工集体宿舍去住了。她已经能够养活自己和两个小孩子。政府不仅仅光建厂,纺织厂的女工们还可以让自己的孩子免费进托儿所或者小学上学。突然之间,连女性都可以靠一己之力撑起一个家庭来。 谢福正听说,在外地的纺织厂,女工死亡率可不低。但是红军的纺织厂不一样,厂里的女工们都要接受严格的安全培训。在纺织厂工作,车间里面是一定要带口罩的。工人们都得到了最大程度的劳动保护。各种定期体检,各种卫生教育,都让女工们一天一天的干净整洁起来。无论是穿着还是气色,女工们成了解放区最漂亮的一群人。 这些闻所未闻的措施,却没有让红军政权倒闭。铁器,纺织品,都在大把大把的赚到钱。这些钱又被用在建工厂,修铁路,修水利,还有用在医疗和教育上。梦幻一样的生活,明显让红军制下的百姓日子一天一天的兴旺起来。抱怨的人是从来不缺的,例如谢福正的父亲和族人,就私下抱怨。伯伯谢子长当了这么大的官,却没有拥有这些工厂中哪怕一丁点的股份。不仅如此,谢家还要在减租减息当中“带头”。净便宜了那些穷鬼。 但是年轻人们大多数却不这么想,他们为这些新鲜的事情着迷。 入伍之后,谢福正接受了党的教育。他终于从理论上了解了社会主义的优越性。虽然现在谢家还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好处,但是仅仅因为自己姐姐和侄子侄女过上了好日子,谢福正就觉得红军是值得自己卖命的组织。 沈茂看谢福正不说话,又问一次:“谢福正同志,你对土星共同体人要面对的奉献和牺牲怎么看?” “啊?”谢福正发觉自己的失态,他的脸色红了一下,“我也怕死,但是如果能够让人民过上好日子,那么我就把我自己的一切奉献给党,奉献给革命。”也许是觉得自己的声音不足以表达自己的情绪,谢福正高声说道:“我愿意为革命事业奉献我的生命。决不后悔。” 炮兵已经停下了发射,沈茂脸色铁青的站在指挥部当中,冯玉祥出动了三个师进攻陕北根据地,和西北军三个师对抗的,只有陕北红军七个营和五千预备役部队的士兵。 而且负责正面防御的是沈茂的第二营。现在陕西红军的第二营有五个连,九百多号人。本来准备扩编成一个团。但是这个进程被西北军的进犯中断了。更不幸的是,西北军的一发胡乱发射的炮弹,击中了二营的弹药库。殉爆不仅摧毁了二营炮兵阵地一半以上的炮弹,还让二营炮兵连伤亡惨重。西北军的骑兵,又隔断了二营和后方的联系。正面西北军的指挥官是宋哲元。这家伙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一反以往保存实力的做法,催逼着手下发动者一轮一轮的进攻。 只要等到天黑就行了。红军非常注重夜盲症的治疗,经过食疗法,红军夜盲症问题已经解决。西北军则远没有解决这个问题。只要到了晚上,无论是重建后勤交通线也好,还是对宋哲元部施行夜袭也好,都有充分的发挥空间。 但是在下午,无论如何都要顶住。而宋哲元部发了疯一样的进攻,气焰十分嚣张,现在只有来一次反冲锋,压住他的气焰才行。但是,二营已经坚守了一天一夜了,作战计划当中,六营七营从背后发动反包围,也是每天下午的事情。无论如何要守到那个时候才行。但各部队的伤亡和士气已经到了危险的水准。 沈茂正了正自己的军帽,下了决心。 “各部队除了连长排长之外,党员出列。”在西北军被打退之后,沈茂在阵地上命令到。 党员基本上都是红军的骨干,大家对这个命令的意义心知肚明。党员们纷纷集中到了军旗之下。大部分党员都带了伤,沈茂又让几个伤势较为严重的党员推出了行列。沈茂目光炯炯的扫视了一圈党员。这些人都是红军在当地征召的第一批党员,沈茂可以叫出每一个人的名字。红军在刺刀战方面进行过强化训练,在沈茂面前的这些党员有四十多人。相信这些人的刺刀冲锋能够正面击溃三倍以上的敌人。 “下一次把西北军放近,我带着党员们率先发起反冲锋,然后四连五连跟进冲锋。要把西北军的气焰打下去。”沈茂的声音还算是平静,但是双眼凶光四射。 “营长,让我带部队冲锋。你还要负责指挥。”副营长焦玉杰大声说道。 “我是营长,只要我还活着,就轮不到你指挥。”沈茂盯着焦玉杰,“如果这次反冲锋不成功,或者我战死了。你无论如何都要守到晚上。明天援军就到了,那时候配合援军完成作战任务。” “营长!”焦玉杰焦虑的看着沈茂。 “副营长,把那个俘虏带上来!”沈茂命令道。 一个捆得结结实实的俘虏被压了上来,看到周围的这群人,俘虏被吓得浑身哆嗦,双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沈茂大声问道:“你给大家说说,为什么这么卖力?” 俘虏听了这话,魂飞魄散。“饶命啊长官!长官!饶命!” 沈茂吼道:“别废话,你说说为什么这么卖命打仗。宋哲元许了你们什么好处。” 俘虏听到这里,急忙喊道:“长官!宋老总说了,这次打进陕北,让我们抢一天。现在谁不知道,陕北富的流油。陕北人人都能吃饱饭,而且还有布匹,皮子。纺织厂的女人数都数不清,各个都跟一枝花一样。兄弟们被猪油蒙了心,而且宋长官说了,长官你们不过一千人,我们这边一万多人,拿人堆也把你们堆死了。” “放你娘的屁!”谢福正一定西北军把主意打到了纺织厂女工身上,再也忍耐不住,破口大骂起来。一边骂,一面拔出手枪就往前冲。 俘虏被捆了双手,看到这架势,飞块蠕动着就躲到了沈茂背后,还不失时机地为自己求饶:“长官饶命啊!长官饶命!我听说红军优待俘虏啊!不让杀俘虏啊!” “把三连四排长带上来!”沈茂一面挥手让人挡住了谢福正,一面命令道。 很快,一个捆得结结实实的红军军官被拖了上来。沈茂目光跟刀子一样,“吴富贵,你为什么要出卖红军。” 吴富贵自知没有生理,也梗起了脖子,“沈茂,你当年杀了我父亲和叔叔伯伯,我要报仇。老子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但是你们都得给我家人陪葬。” 沈茂冷笑一声,拔出驳壳枪,吴富贵眼珠一转,又喊道:“你杀了我,部队里面其他和你们有深仇大恨的朋友一样会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我们……” 沈茂没等他说完,一枪就毙了吴富贵。然后冷冰冰的命令道:“不要被这王八蛋的胡言乱语动摇军心。各部队按照开始调整部署。” 西北军那边重新鼓动进攻所花去的时间远超沈茂意料之外,看来之前的进攻已经耗尽了西北军的锐气,那些最顽强的亡命之徒伤亡惨重之后,宋哲元一时半会儿调整不过来。 沈茂对周围的同志们笑道:“这就是我给你们讲过的,现代军队和封建军队的区别。现代军队任何一支部队都可以拉出来打硬仗。但是封建军队就做不到这些。我们已经等了这么久,宋哲元反而不给我们机会。同志们,你们对我们获得胜利有信心么?” 听了沈茂的话,同志们多数脸上露出了笑意,“营长,我们有信心。”“西北军算个球。”“这么看的话,或许晚上他们都不会发动进攻啊。” 说话之间,沈茂瞟间远处的西北军阵地上好像有了些异动。他举起望远镜,看向那里。西北军部队的调整看来已经完成,大批步兵冲锋的迹象越来越明显。 “如果有炮弹的话……”虽然知道这个假设毫无疑义,沈茂还是忍不住在心里面低声说道。 西北军前进了,沈茂正想命令冲锋部队进入阵地,却看到党员冲锋队人数好像多了不少。仔细一看,不少非党员的战士也靠了上来。 “四连长,五连长,你们的士兵靠后。等我们冲锋之后,呈波浪状进攻。混在一起算什么?”沈茂喊道。 “营长,让我们四连五连的党员归队,其他连队的党员也归队。有我们四连五连就够了。”四连五连长满脸杀气的上来说道。 “服从命令!”沈茂懒得再安抚他们,只是简单的喊道。 “那俘虏的话,现在全营都知道了。大家哪家没有亲人在根据地,大家都不愿意让西北军金根据地祸害。营长,让我们四连五连跟着您打冲锋。求您了!”四连长刁德义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 “带头冲锋是党员的本分!这时候让党员回原部队,你是准备打他们的脸啊!这样,四连长,你调一个排跟着我们先冲,四连五莲的党员归队。”沈茂说道。 “好嘞!”四连刁德义长兴奋应了一声,就准备回自己部队。 沈茂一把拉住刁德义,“记住,完全自愿。而且坚决不允许伤员打冲锋!” “是!”四连长刁德义敬了个礼,欢天喜地的带着自己连队的党员回了自己的出发地。 部队的人员交换很快就完成了,沈茂命令部队把西北军放近再打。部队执行战术命令十分彻底,直到敌人进入二十米范围内,这才开始齐射。两轮射击打乱了西北军蝗虫一样的阵形之后,沈茂深吸一口气,高喊道:“同志们,为了革命,冲锋!” 喊完,沈茂拎着上了刺刀的步枪从战壕中一跃而出,在他身后,陕西红军的党员们跟着沈茂营长,挺起刺刀,向着震惊的敌人冲了上去。 波状刺刀冲锋线十分单薄,但是如同一道墙,一股山洪,笔直得撞在西北军的部队正前方,然后将西北军的进攻部队逆着推了回去…… 预备役沈茂旅长站在西安革命广场雪白的大理石纪念碑前,这时陕西全境已经解放,沈茂也已经转入退役。在他身边的是陆军学院校长顾璐少将,两人旁边是陕西党校校长马前卒,政治部副主任尚书等人。 雪白的纪念碑正面雕刻了大家都熟悉的那句话,“人民英雄永垂不朽”,在背面,雕刻着另一句话,“那样真挚高尚的一代信徒已经死去,他们会缅怀自己的不幸,却没有怨恨。” 除了沈茂之外,还有几名其他从事军事工作的同志同样已经推出现役,要道地方去工作。大家觉得纪念碑这里或许更加能够符合此时的心境。所以最后的分别碰头就选在纪念碑前。 战争当中,有太多的同志牺牲了。不仅仅是这时代的同志,陕西众的同志们也多有牺牲,大家都是怀着远大的理想前来,但是死后却也只能够成为回忆。 这个时代的中国,本身就是不幸。无论怎么看,陕西的人民在革命之后,已经摆脱了最悲惨的命运。身为牺牲的同志们自然不会怨恨。 但是生者的态度却是会改变的。永远有人会对自己已经得到的不满,无论是这时代的人也好,或者是穿越了时空的陕西众也好。 “至少保证军队的纯洁性吧。这件事就拜托诸位了。”沈茂和马前卒,顾璐等人一一握手。经理了生死考验的这些同志们,革命理想主义精神还真的爆发出来。虽然不会像历史上的前辈那样做的稍显过份,但是这些人同样认为,那个时代的精神是决不能泯灭的。穿越者中的这些人之所以能够还算坦然的面对死亡,不正因为那些前辈们的旗帜在前方召唤着他们么。 法乎上,得乎中。法乎中,得乎下。这条铁一样的历史经验,也在不断提醒着这些同样身为冷酷现实问题解决者的穿越者。革命理想的纯洁性之花,正是在最艰苦的环境当中才会绽放出惊人的璀璨。既然大家已经让中国摆脱了这种最悲惨的轨迹,那么理想主义光芒的亮度,也会降低吧。 “相信我们。”马前卒冷静的微笑着和沈茂握手,“到地方好好干。努力让革命变得更好些。” 简单郑重的告别后,一行人就向着各自的方向而去。 沈茂睁开了眼睛,外面的天色已经亮了起来。军用帐篷外面有人声,但是帐篷内一个人都没有。沈茂用手背擦了擦眼睛,这到底是梦中,还是自己真的醒来了?庄子说,蝴蝶梦中变庄周。周围的环境是如此熟悉,沈茂竟然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10年的时间也不过是弹指一瞬,或者这十年也不过是自己的一场幻梦,自己仍旧在时空当中残梦未醒。 沈茂摇摇晃晃的从军用行军床上爬起身来,他脚步轻浮,却憋了泡尿,刚出了帐篷大门,门口的警卫员就看到沈茂,他惊喜地喊道:“政委!您醒啦?” “嗯。”沈茂点点头,他四望一圈,也真不记得这里是哪里,但天空中浓厚的阴云像是要压倒树梢上,周围一片郁郁葱葱。应该是湖北没错。 “厕所在哪里?”沈茂问道。 警卫员一面派人去通知其他干部,一面想扶着沈茂。沈茂推开了警卫员,“我还没有到这个程度。带我去厕所。”警卫员一面带路,一面欣慰的说道:“政委,您前天晚上开晚会就在会议帐篷里面睡着了。后来我们怎么叫您,您都没醒。这可把我们吓坏了。军医也查不出什么毛病。只是说您太累了。我是跟着您好几年了,我知道,您每天顶多睡六个小时。这几年就没有闲过一天。现在您醒了,这可太好了。”说到这里,警卫员的声音里面带上了哽咽。 沈茂听完陈述,也放了心。他问道:“我病倒的事情,谁知道了。” “彭总,左参谋长。还有这次来开会的旅长还有旅政委们。”警卫员答道。说话间,两人到了驻地的厕所,沈茂舒舒服服的撒了泡尿,带着警卫员一起往回走。到了暂时充做病房的帐篷附近,已经有人在那里焦急地等待着。沈茂仔细看了两眼,原来是十二旅旅长和旅政委。 “你们怎么没有去工地?”沈茂问道。 “政委,你在我们这里病倒,我们还哪里有心思下工地。我们把办公地点安排在你帐篷旁边。随时能够得知最新情况。”说完,旅政委上上下下打量了沈茂一番,“政委,你没事就太好了。如果你要真的在我这里出了事,我怎么向彭总,向*****交代啊!” “去你们办公室吧。我不想回病房了。”沈茂的声音中气不足,毕竟是昏迷了两天,沈茂的身体还虚弱。 “这……”旅长有些迟疑。 “别那么多废话,服从命令。”沈茂答道。 “是!”旅长也是跟着沈茂很久的老部下,深知沈茂的脾气禀性。不过沈茂这位铁打一样汉子居然也有生病的一天,这让旅长突然生出一种感觉,对面的男子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类啊。虽然沈茂的积威让旅长仍旧不敢对沈茂的命令有丝毫的对抗,但是,沈茂的形象在旅长眼中却也不知不觉有了些变化。 一行人进了旅部,沈茂思忖片刻,就让旅长给武汉军区发报,通知他已经痊愈,正在继续计划好的工作。 布置完给省军区发报的任务之后,沈茂看着自己的老部下,突然问道:“我这次下来,主要是想解决军队当中出现的思想作风不纯问题。这两天生病,我倒做了些梦,梦里面也思忖过此事。你对作风问题怎么看。” 听了这神神道道的话,旅长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沈茂对工作从来一丝不苟,这是旅长深知的。昏迷中做梦,思考问题,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但沈茂对工作如此专注,而且一定要解决“军队作思想风问题”,这倒大出旅长意料之外。 “政委,您说的这个思想作风问题,该怎么说?”旅长试探的问道。 沈茂也不卖官子,“我的看法是,湖北的解放,完全是我们解放军单方面的努力。解放之后,配合了土改,还有重建。湖北群众为了自己的利益,才加入我们解放军。相当一部分,都是想混个出身。这对我们的思想工作提出了挑战啊。我们来的部队当中,大多数都是外地人,就是湖北本地的同志,也多数在省外参加的革命。这和陕西与南方红军面临的形势大不相同。” 旅长听完默默地点点头。 “我现在认为,之所以党八股,形式主义泛滥,是因为人民群众是抱着获得好处的心态来参军的。他们先考虑到的是自己。如果军队内部不能够扭转这个念头,湖北军区的新军,就不算是一支真正的革命部队。”沈茂语气平缓但是坚定,“人民群众的觉悟不够,这很正常。他们和我们以前遇到的情况不同,湖北新军也算是第一批真正意义上的募兵。他们多数不是来自赤贫的群众,而是有家有口的本地人。他们参军不为自己家考虑,这倒是奇怪的事情。而为了得到更多的好处,士兵们肯定要琢磨怎么更快升迁的办法。谁不想给自己家捞到更多好处。我们不用对这样的情况大惊小怪。现在的政治工作,主要放在让部队理解,他们不仅仅是为个人的家庭而战,还要为中国而战。在这方面,思想工作要跟上。” 旅长听完这话,沉思片刻,突然间有些恍然大悟的感觉。“怪不得,我总感觉部队里面气氛不对,却也说不太清楚。政委虽然做了很多工作,效果不够明显。而且我们一开始把大量精力放在了军事训练,军队内部扫盲上。对这方面的系统分析还是不够。” “没错。”沈茂点点头,“新部队和我们以前的老部队是不一样的。政治教育的普及,对现在的他们来说,只是提供了一条通向更高地位的捷径。而且我们军队里面对文化要求较高,向来那些旧上层出身的识字士兵,提拔的会更快。而这些人,虽然加入了革命队伍,但是他们的思想改造也更难些。小资产阶级,地主阶级,旧制度下的农民,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未来我们要建设的新制度到底什么样子,你让这些同志在心中画出一幅从没见过的画来,自然会画得千奇百怪。而且,他们画出来的东西,肯定更像他们自己学过的,见过的,经历过的那些东西。这不是他们的错。” 说完这些,沈茂转过头看向旅部门外。“我以前给你们上课的时候说过,没吃过猪肉,就是整天和猪住在一起,他们也永远不知道猪肉啥味道。” 湖北的雨季终于过去了。在雨季恶劣的自然条件下,湖北军区十六万部队两个月内抢修了数百公里的道路,新建二十多个码头,扩建了十几个码头。 科学施工之下,即使自然环境恶劣,大家的效率依旧很高。虽然历经困苦,军队的士气却没有丝毫挫折,相反,一起摸爬滚打的经历,让军队内部的团结性和官兵之间的情感加深不少。 军官们始终出现在第一线,党员们和入党积极份子们总是承担着最艰苦的工程。在军事训练当中,旧上层出身的有知识的士兵提升较快。通过艰苦的工程,贫民出身的士兵的平均地位得到了极大提升。 拜了解放军内部严格的文化教育所赐,又加上工程实施过程当中理论联系实践,那些贫民出身的士兵整体素质获得极大提高。 野外施工的困难性和危险性总是很大,两个月的施工下来,总共有十四名官兵以身殉职,两百多官兵受重伤。在工程建设完成的庆功会之前,先对这十四名官兵举行了盛大的告别。 各个部队在驻地开庆功会之前,全部集合。方阵如同刀劈斧剁一样整齐,士兵们在军官命令下集体脱帽,向牺牲的战友默哀。 在殉职官兵所在的部队,覆盖着军旗的棺木在仪仗兵的守护下,举行了安葬仪式。家属们的痛哭,甚至咒骂,都让官兵们心里不太好受。 但是,这种生离死别的痛苦在他们以往的生活中实在是太常见了。死人绝非是什么稀奇事,无论是来自城市或者来自农村,天灾人祸从不间断,人的生死就如同野草。牺牲的战友们生前大多数都出身贫寒,他们如果是在自家死亡,对于这世间不过是微不足道。只有在解放军当中,死亡才有了意义。才能够让数以万计的战友为他们个人的死亡表示哀悼。对于绝大多数士兵来说,他们直到今天才知道,原来自己的死亡也是能够真正有意义的。原来……,自己也是能够被当作英雄来对待的。想到这些,相当多的士兵们突然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沉痛和骄傲。在党解放了湖北之前,自己以前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啊? 各连队的先进人物评定已经结束,评定的标准相当的简单。只有身处第一线的士兵才能够评为先进个人。所有军官一律不参与评定。不仅如此,凡是工作不力,效率不高的连队,其军官还要接受内部批评教育。当官的不评为先进,倒是士兵们才能够评为先进。这种模式对新军的士兵是一种巨大的刺激。而军官与士兵的生活待遇是一样的,一个锅里舀饭,一个帐篷里居住。大家干活前要对工程建设互相讨论,献计献策。民主生活会是众人最喜欢的活动,而且各种娱乐游戏更深得士兵们的喜爱。包括军区政委,各旅长的军官在内,只要有机会,都一起参加活动。就是赢了军官,大家也是善意的大笑,绝对不会给你穿小鞋。当然,不服从指挥的士兵受到惩罚,大家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军官们第一个扛着沙包跳进泥水里,士兵们不跟着跳,怎么都不对头。不过,出身下层的士兵们有一点奇怪的是,从没听说当官的在这等艰苦工作中冲在第一线。从这点上看,解放军真的是一个“奇怪”的军队。 因为工资透明化,士兵对军官的收入同样清清楚楚。出身下层层的士兵们感觉很公平。出身旧上层的士兵们则感到,当了解放军,权力很大,但是发不了财。这让那些旧上层出身的士兵感到一种说不出的不舒服。当了官不仅发不了财,更重要的是,比当兵还要辛苦得多。那么当了土星共同体的官,又有什么意义呢? 抱着各种怀疑或者欢欣,在表彰大会结束后,庆功宴终于开始了。今年湖北的收成很不错,不过也不是极好的年景。但分配制度翻天覆地的变化之后,湖北人民终于靠自己的力气过上了足够能够养活自己的日子。 所以这次庆功宴上,餐桌上都有酒有肉。一些出身非常有钱的士兵,只感觉这比自家大排筵席还要豪壮百倍。对土星共同体的不解或者不满,此时又变成了一种深切的羡慕。如果能够克扣军饷或者军用物资,这得是多大的收入啊? 另外众多工厂的出现,又让湖北工业品产量提高了十倍不止。这从部队吃饭的装备就可以看出来,士兵们每年可以分两次搪瓷饭缸。对这种稀罕货物,大家都用得很爱惜。大多数从军一年的士兵,都把第二个新饭缸托军队的邮递系统带回家里。不仅仅是饭缸,士兵们的针织绒线衣也是一年两套,在军队中大家学会了针线活,旧绒线衣仔细缝补,新的绒线衣还有钱,都托军队邮递系统送回家去。绝大多数士兵学会写字之后,都用生涩的,歪歪扭扭的字写成家信,邮寄回家。当然,他们也会受到家里的来信。这时候,读信就是非常开心的一件事。 庆功宴上,大家纷纷讨论着从家信中收到的新消息。工程紧的时候,经常在各个工地跑,送信也不够及时。工程结束了,很多信都一次性送到。谁家分到了多少地,谁家在大农场工作的家人又有多少进了工厂,在工厂收入如何。当然,也有些信带来了不吉利的消息,谁家有亲人过世。这些消息,让战友们一起来安慰这些士兵。酒酣耳热之中,失去亲人的悲痛也变得不那么难过。 庆功活动结束后的第三天,各部队发布了一大批晋升命令,通过众人的表现,军队内部进行了民主讨论之后,出身新兵的军官们走马上任。所有官兵士兵都被告知,武汉军区的部队要进行新一轮的军事训练,然后部队就将拉上前线。 南京战役此时进入了最后的关键时期,光头的主力被团团包围在南京城附近,已经成了孤军。 黄埔的校友们通过各种地下渠道开始沟通,在光头麾下的黄埔一系,第一次不得不对土星共同体麾下的黄埔同窗低头,让他们感叹世事难料之外,还有一种无法言述的屈辱感。但是这就是摆在他们面前的现实,在解放军各方的进攻被佯装击退之后,光头为了在“国际友人”面前体现出自己的力量和决心,把主力调到了南京附近。 在光头的主力部队刚到达南京周边的当天,解放军的主力开始闪电一样的急行军。每支部队的行军里程都达到了每天五十公里以上。五天内,当光头发觉事情部队的时候,解放军的包围圈已经已经把光头的部队全部圈了进去。 预计的降临让光头的部队行动不便,而解放军则在雨季行动迅速,每天都在爆发的战斗,很快就把光头的部队向南京开始积压。光头也不是没有做过军事上的努力,几次突围都在雨水中撞上了解放军的防御阵地。猛烈的炮火轻而易举的瓦解了光头的进攻,随之而来的反击让光头的精锐部队灰飞烟灭。 为了能够突围,光头甚至向英国人许下了承诺,希望英军的军舰能够驶进南京的港口。但是宣布封锁长江的解放军在英国舰队不服从离开封锁水域的命令之后,使用重炮轰击英国舰队。空军也冒雨出击,向英国舰队投掷炸弹。将英军舰队驱逐出封锁区。不仅如此,共和国政府通电世界,中国内政不容外国干涉。并且加紧收缩包围圈。 本来光头和他麾下的文武官员认为英国人遭到这等下马威,会强烈报复土星共同体。没想到,英国人只是口头上抗议一番,舰队再也没有动静。反倒是其他各地的势力,看到英国人被攻击一个月后,居然缩了卵子,国内的形势向着共和国政府急剧倾斜下去。 南京已经成了孤城,长江两岸的包围圈如同铁桶,被围的都是光头的绝对主力。只要他们覆灭,光头的政权就成了一个笑话。在桂系暗自庆幸没有给光头陪葬的时候,其他各地政府都向共和国表示了恭顺。原则上同意参加全国政协会议。 在这样的形势下,武汉军区的部队势必要投入进军南方的战役当中去,准备出击的命令绝不是一个笑话。 既然大家都知道武汉军区要出动,那么封锁消息就变得毫无意义。武汉军区实行了一次慰军活动。军区组织了军属集体来探亲。如果信上的消息还无法让人完全放心的话,亲人面对面的谈话消除了部队的后顾之忧。家里人穿着新衣服,一个个起色都颇为不错。不少出自大农业区的军属还带来了一些吃的,用的。女性进了工厂之后,也是要给工资的。能够养活自己的女性,花钱再也不用受丈夫的辖制。军队慰问前已经规定了允许带什么,不允许带什么。而且当兵的儿子把工资和一些军队发给的东西捎给家里,这也让家里人放了心。别的不说,马上要打仗了,给自己的儿子买些好吃的东西,自然是一定要的,或者给孩子带几瓶酒。 看着肤色黝黑,但是身体壮实的儿子一身军装,举止和当兵前完全不同。看着是那么的上进,不少母亲都忍不住想哀求军官让自己儿子回家。但这些母亲们也非常清楚,自己家里远比别的家庭要好的多的军属待遇,都是自己的儿子参军的结果。如果儿子当了逃兵,那么这一切都会灰飞烟灭。 饱含着热泪的母亲们只好给儿子整理一下衣服,问寒问暖。这又让士兵们感受到了在以前困苦生活中从未感受到的温暖。 慰问结束之后,绝大多数军属离开的时候没,都带上了官兵们觉得不太好托运的一些东西。虽然仍旧是军队统一发的那些衣物,搪瓷缸一类的东西。可这些东西在市面上也是值不少钱的。气氛是伤感的,却又是温馨的。军属慰问一结束,部队驻地立刻进入全面戒严状态。严酷的军事训练又一次展开了。 不仅是军事训练,政治教育以更加细密的规模开始进行。部队重新开始了“为何而战,为谁而战。”的思想教育。 人就是这样,一旦能够得到自己的尊严和利益,就绝不肯放手。无论之前的士兵是否真的经历过这些,但是在解放军当中,他们却实实在在的体会到了自己的尊严,而湖北解放,有实实在在的给了这些士兵利益。现在,士兵们已经完完全全得知自己要走上战场,面对死亡。那么,自己的死亡是不是真的有意义。这就是他们要考虑的问题。 自己吃饱了,家里人也再也不用忍饥挨饿。那么这个政权就是一个好政权。没有压迫,没有传闻中其他军队里面那些可怕的事,当解放军走在街上,人民给与解放军的都是笑容。既然当兵就一定要打仗,那么为这样的军队好好打仗已经不是一个需要考虑的问题。 沈茂下基层这两个月,要求军队政治工作要强化的就是军人的“责任与荣誉”。解放军不是某个人或者某些人、某个省或者某些省的军队。他们是中国的军队,大家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目的集中在一起。解放全中国,保卫全中国。为了达成这个目的,解放军的对手不仅仅是蒋介石或者其他地方的军阀,还有那些图谋不轨的外国反动派。 军队政治工作一定要理解到这些,一定要理解到军队的使命和他们要面临的艰难困苦。更重要的是,军队一定要掌握能够战胜这些艰难困苦的方法。那就是团结在党周围,掌握党教给每个人的技能。在遭受严酷环境的时候,一定会有战友前来援助。而每一支部队,每一个士兵,都要团结友爱,为了战友要不辞劳苦。 士兵们对此有一种模糊的认识,毕竟这些士兵当中大多数都没有真的上过战场。所以来自陕西的的老部队,就要承担起鼓励先进,促进后进的工作。军事训练和政治工作进行了三星期,一道电令命令沈茂回军区司令部。 武汉军区司令部现在是内紧外松的状况,内部警戒程度已经是临战级别,外面却丝毫没有变化。沈茂没有先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司令部。一进他的办公室,就看到彭总和左参谋长已经在那里等他。两人脸上都带着兴奋和某种焦虑。沈茂和他们握手后,没等三人坐下,沈茂就听彭总说道:“日本人入侵平津了。” 早在制定解放全中国战略的时候,大家就把这个可能性考虑在内。顾璐亲自统领北方的部队,就是为了防备这个可能。既然无论如何,中日双方都要在东北开始一场血战,日本入侵河北的行动,也就不怎么重要了。 三天前,光头的主力在南京灰飞烟灭。而进军广东的解放军已经控制了广东的珠江三角洲。广西的桂系此时也表现了足够的合作。湖南和江西的战况也非常乐观。福建的地方政府表现出了相当的合作。全国解放在纷繁的收官时期,日本中下层军官们自发的采取行动,也并不稀奇。 “军委对我们湖北军区有什么新指示么?”沈茂一面落座,一面平静的问道。 “军委要求我们加快部队的建设,如果可以的话,湖北军区还要继续扩军。”彭总说道,“你下基层这件事,军委很满意。内部讨论的时候,甚至还把你当了典型。军委来电,我们湖北军区尽快出兵湖南,帮助迅速解放整个湖南。因为湖北土改很成功,所以我们还要向湖南支援一批干部。” “又是要人。”沈茂难得的发了句毫无疑义的牢骚。既然沈茂主抓了军队的整风活动,湖北政府系统自然是要抓政府内的人员培训。在靠南的地区,还真的只有湖北能够提供足够数量的干部来支援其他省份的工作。 “那么我们就抓紧调整人手,开始圈定支援湖南地区的干部名单。”沈茂说道。说完之后,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还有军队系统内部,凡是有参与剿灭湖北土匪的政府干部和军队军官士兵,要重点抽调一批。湘西的土匪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共和国政府也要尝试一下“外交解决中日争端”。这个首先是要让日本感到些迷惑。另外,这也为宣战前争取一点时间。多线作战对于共和国来说太过于不利。毕竟共和国完全控制的省份只不过占了全国领土的四成。这次“外交”如果能让日本人轻视共和国,就再好不过了。 所以这次的谈判代表是顾璐上将。除了因为顾璐级别高之外,顾璐上将附身的对象是1925年在日本的中国留学生。和他同去的,是同为前留学日本的中国留学生,海军中将李纵云。他们两人为骨干组建的乐队在日本也曾经是流行音乐界的旗手。他们在日本也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人物。 而两人所创作的不少歌曲,在侵华日军当中经常能够听到。特别是那首著名船歌《宾客斯的美酒》,无论是日本陆军还是海军,几乎人人都会唱。 这次谈判底线就是单纯的告诉日本人,即使没有实际的效果也无所谓。共和国建国之后,一切的旧条约统统不起效。这不仅仅是对日本,对世界各国都是如此。共和国政府坚决不承认一切旧条约。本来这件事并不用顾璐这等级别的军人前去,但是共和国方面基本没有和日本人打过交道。而总理这样的外交大师,共和国方面也不太愿意让他冒险。在日本享有盛誉的顾璐和李纵云就成了最佳人选。至少他们的粉丝在日本为数众多。十年后的今天,日本电台里面播放的歌曲,他们当年的“原创歌曲”仍旧非常受欢迎。喝醉后之后的日本人,更是经常唱起两人的歌曲。顾璐和李纵云两人去日本,给人感觉更加容易给人友好的印象。 卢沟桥事变的烽火,在现在的中国并没有引发极大反响。解放战争如火如荼,光头的末日眼看就要来到。在华北的十九路军对于日军的进攻,奋力反抗。宋哲元同时向光头和共和国方面同时发出了求救电报。宋哲元老奸巨滑,在陕北时代,他就和当时的陕北红军多次交手,深知陕北红军的战斗力。如果日本人把他撵出了华北,宋哲元也就彻底完蛋了。如果他能够顶住,这个抗日英雄的名号往头上一带,自然是身价倍增。光头早就想搞掉宋哲元,但是宋哲元对共和国方面的了解,他们不是那种出卖中国利益的一类人。所以宋哲元一日三发报,通电全国,自己如何浴血奋战。 光头此时立刻拉住了民族大义,这个善于出卖中国利益的高手,立刻呼吁“停止内战,一致对外。”除此之外,光头尚且能够控制的报纸,通篇发文,抨击土星共同体挑起内战,引得日本窥视中华。 共和国方面,立刻针锋相对。从出卖东北,到何梅协定。国民党卖国的种种事实证据确凿,只有打倒光头政府,团结在土星共同体的旗下,中国才能够得救。 政治局对现在的局面并没有感到为难,既然风雨注定要来,那么除了杀出一条血路之外,别无他法。共和国的工业中心在西北,守住早已经开始构建的太行——吕梁防线,就足够挡住日本人西进的线路。日本的兵力也不足以吞下整个华北。 现在宋哲元一面抵抗日军,却也想待价而沽,只要暂时不理他,他最后还是得屈服于某方。关键在于能否尽快打垮光头的残余势力,光头一倒,华北、山东的军阀最终还是得在共和国或者日本人当中选择一方才行。当然,他们和日本人死战到底,家底丢光之后,跑路也是一个选择。但是这样下来,落到日本人手里,自然没有好下场。落到共和国手里,怎么捏他们,就是共和国说了算。 在江浙一带的解放军加速进攻,湖北的180条小火轮船队中,除了维持当地工业运转之外,调出100条船进入江浙水网地带参与作战运输。这已经是对工业化时代工业能力的极大挑战。如果开一个玩笑的话,决定战争胜利甚至只是能够多大程度上投入运力的比较。但这些也验证了一句话,“哪怕是最粗糙的工业国体制,都玩得起总体战。” 粮食、武器、兵源、后勤物资,源源不断地向着最需要他们的地方集中。而且伴随着战争轨迹,向着所需要的地方集结、分散。为了争取宝贵的时间,顾璐上将和李纵云中将,也要去日本和日本方面谈判。 日本同意中国代表团进行谈判,这件事也代表了一个信号。日本人也未必现在就想和中国全面开战,它的国内同样有各种观点。顾璐对日本人的大战略观十分不屑,日本这个国家是一个极端机会主义的国家。关东军的私自行动,上层虽然震怒,却也未必不希望有一个好的开端。所以共和国方面只要等待华北的宋哲元最后亮出底牌就行了。要共和国全面接掌华北,还是准备去当寓公。以宋哲元的秉性,他当汉奸的可能很小。现在就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谈判地点很微妙,以关东军的秉性,谈判代表很可能被他们刺杀,去日本又没有适合的线路。所以日方的谈判代表来了解放区。双反的谈判是在太原进行的。 1937年9月1日,日方三名低级官员前来太原,和顾璐上将进行了第一轮的预备谈判。内容十分没有新意,大家都是扯皮。 9月2日,解放军已经逼近了上海,江浙平原已经基本落入解放军的控制之内。宋哲元在光头逃到了上海之后,对已经彻底分崩离析的光头政权再也没有指望。他通电全国,华北自治政府正式加入共和国。共和国第一集团军出太行八泾的防线,直扑猛攻北京的日军。 早在日军进攻平津的时候,共和国方面的飞机就开始不断在周围巡航。日军华北的空军数量有限,而且对于解放军也并不知根知底。所以一时还不敢招惹,看到解放军暂时没有进攻的意思,日军也就忍了。但是平津守军看到解放军的飞机,都是破口大骂。一边是如狼似虎的日军,解放军却对苦战的19路军视若无睹。这愤怒之情,又变成了对宋哲元的压力。要么死在日本人手里,要么投靠老对手土星共同体。宋哲元的情绪当中,对投靠土星共同体真的是极端的不情愿。 作为一名老军阀,他对土星共同体这股新兴势力,可谓忌惮到了骨子里头。这是一股他无法真正了解的势力,一切不可能在土星共同体那里,都变成了可能。最让宋哲元忌惮的是,土星共同体这个组织居然能够如同一个人,上上下下的成员,在和他打交道的时候,完全没有思路上的不同。这样的组织是任何军阀都渴望的,又是所有军阀都知道绝不可能建成的。土星共同体却建成了这样的组织。 宋哲元家族里面也有土星共同体党员,但是和宋哲元打交道的时候,这些亲属却变了一个人,再也不把宋家的家族利益放在首位,而是把土星共同体的利益放在了首位。什么“没有党和国家的利益,就没有个人的利益。为了党和国家的利益,个人利益就必须放弃。” 这是人话么?这些人中了邪么?没有宋氏家族,哪里有这些白眼狼存在呢? 但形势必人强,宋哲元必须作出他最不愿意的选择。投向土星共同体。 解放军的大部队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开进了北京城,前西北军的将士们就这么看着以前的对手。解放军还是红军时代那样的凶悍、专注。如果说和以前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他们的装备更加精良,训练更加有素。双方很快交换了位置,所有连级以及连级以上的军官都必须留下来帮助解放军熟悉阵地,了解敌情。士兵们则被带了下去。 这就是变相的整编啊。西北军的军官从不敢让别人这样的接近自己的队伍。其实全国所有的军阀部队都是如此。军官得跟防贼一样防着士兵。生怕他们跑了,或者有别的人私下拉拢自己的部队。 但是现在他们只能干看着自己的兵如蒙大赦一样跟着解放军走掉,那些伤兵们则立刻得到了救治。没过太久,各集结地都传来了饭菜的香味,混杂其中的肉香和酒香,更让军官们敏感。和这些军官们想的一样,想吃肉喝酒,就得缴枪。解放军迅速解除了十九路军大部分士兵的武器。并且把他们给分开集结起来。 但身处解放军的包围下,这些也算是久经沙场的军官们能够清楚地看出,在他们周围的解放军,从上到下,都对他们虎视眈眈。想跑是没门了。 接下来,让这些人吃惊就是解放军的攻势从换防结束后,立刻展开。前些天的飞机投入了战斗,对着日军的阵地一通轰炸扫射。而解放军架设的炮兵阵地也开始猛轰日军阵地。日本人的进攻顷刻间就被遏制住了。 再接下来,解放军的步兵开始进攻日军的阵地。 日军的炮火已经算是够猛烈了,解放军的炮火丝毫不亚于日军的火力。72门75山炮的速射准确的覆盖了日军的阵地,在炮火覆盖射击的同时,解放军的陆军向着日军前沿阵地开始进攻。在刚到达日军阵地前沿的时候,炮火射击就形成弹幕,向着日军阵地纵深处延展。 精妙的配合,时间一丝不差,准确度无可挑剔。解放军展示的是凌驾日军之上的步炮协同作战。 一个个身穿灰绿色迷彩服军装的解放军战士,他们匍匐前进,在弹坑中,在残破的坑道前谨慎却毫不停歇的向前移动。日军明显被这通猛烈的炮击弄昏了头,直到解放军十分接近第一条战壕的时候,才发现了解放军。他们的机枪,步枪开始射击。解放军的迫击炮,掷弹筒,枪榴弹向着日军的火力点开火,在冲天的火光和烟尘中,日军的火力顷刻就弱了下来。 解放军战士们杀进了第一条战壕。 第一次世界大战当中,战壕当中的战斗,大家一致认为工兵铲这种武器十分方便。锋利的工兵铲可刺可砍,却又不向上了刺刀的步枪那样过长,以至于不便挥动。杀进了战壕的解放军官兵们对着日军用步枪射击之后,近战的士兵多数抽出了工兵铲开始肉搏。 杀人也是有道的。这是绝大多数接受过解放军肉搏战术训练的士兵们的共同看法。杀人这个词只有两个字,却有着数百种不同的杀法。解放军传授给士兵们的就是最有效的十几种肉搏战术。 战壕从不会修成笔直的一条,弯曲的战壕阻挡了视线,王二小冲进战壕之后,向着对面的日军步枪手开始射击。子弹射入日军的左前臂。那个日军惨叫一声,还没等他有下一步的举动,王二小一刺刀就插进了日军的胸膛。这是他第一次杀人,运动时沸腾的热血让血腥气极大的刺激了胃部神经,幸好血腥气训练这也是军队和屠宰场的“共建项目”。大家早就经历了在洒满了血浆的战壕中奔跑和匍匐前进的训练。王二小一脚踏住日本兵的尸体,用力拔出了步枪。战壕转弯处,突然奔出了两名日军,王二小完全是下意识的顺从了军事训练中练习过无数次的感觉,他没有继续挺枪前刺,而是向着最前面的敌人掷出了自己的步枪。标枪一样的步枪直飞向日本士兵,让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前面的日本士兵下意识的用步枪斜向上方一挡,磕飞了王二小掷出的步枪。就在此时,白光一闪,日本士兵的左臂已经被抡圆挥下的工兵铲齐肘切掉。 惨叫声中,王二小抡着工兵铲向着第三名日军士兵扑去。日本的三八步枪比较长,这是它的优势,工兵铲对三八步枪的训练一直是重点训练项目之一。拉开一定的距离,挑逗日军先主动出击。只要能够避开日军的那一刺,然后欺身抢进后就好了。 第二名日军的却是一个非常老练的对手,他并不着急前刺,而是在寻找机会。不过这机会他是等不到了,在他背后,另一名解放军战士已经跃入战壕,从后面一刺刀就了解了这名日本士兵。那名被切掉左臂的日本士兵本来正捂着手臂嚎叫,看到前后被包夹,自知没有幸免的可能,他张开双臂猛冲向前,把王二小撞倒在战壕里。王二小左臂挡住日本士兵咬过来的臭嘴,右手放开工兵铲,拔出后腰上的匕首,向着日本兵的左肋狠狠连插数下。鲜血热乎乎的浸润了王二小的军装。日本兵却死猪一样倒在王二小身上,再也不动弹了。 日本兵也不是不堪一击的中国军阀部队,解放军更是中国第一强兵。双方的厮杀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的程度。双方士兵们早已经把生死的考量抛在脑后,几乎按照动物的本能,用被训练过无数次,形成了战斗习惯的方式在战斗。在这方面,解放军很快就占了上风。更加系统的训练,更加有效的作战模式,中日双方的交换比维持在1:1.5左右。等解放军的机枪手也杀进日军阵地之后,交换比迅速扩大到了1:3。 红色的八一军旗,向着日军阵地深处开始延伸。 “好强。”站在城头的吉星文团长看着解放军锐利的攻势。他的伯父吉鸿昌将军是解放军的高级指挥官,这让吉星文在十九路军备受歧视,却也没有人敢真的对他怎么样。现在看到解放军的战斗力,吉星文心中感到庆幸,有自己的伯父在,自己的前程还是有保障的。 在他周围的十九路军军官们,也被这样凶猛的炮火和步兵进攻惊呆了。陕西红军时代,他们和红军的战斗中,就深知红军喜欢用炮,步兵够生猛。几年不见,解放军在这两方面可谓更上层楼。投降的选择绝对是正确的。 日军联队张加藤中佐对这样的变化是毫无准备的。在猛烈的炮火袭击的时候,日军的部队正准备进行下一次进攻,在集结点,聚集起了士兵。但是对面十九路军的炮兵指挥官却正在此时发动了炮击,而且是以前没有动用过的75口径火炮。这给日军造成了重大的打击。 不仅如此,因为处于攻击状态,部队形成了前重后轻的分配,火炮的覆盖射击之后,阵地后方又遭到了弹幕推进,连援军都派不出去。 加藤感到幸运的是,前沿的部队数量足够,西北军这次就算是狗运好了。但这样的射击模式,绝非是西北军那群人能够展现出的手段。自己对面的敌人到底是谁呢? 然后,敌人的步兵就出动了。在望远镜中,加藤能够看到的东西不多,敌人士兵的移动和进攻十分老辣,本该给敌人大量杀伤的火力点要么被先前的炮击摧毁,要么刚开始射击没多久,就被对面敌人伴随的火炮摧毁。而且加藤看到的,是从未见过的斑块状的军装。如果不仔细分辨,还真未必能够分辨清楚。此时,加藤清醒的意识到,自己的对手已经换人了。 二十九军在观望战斗的军官们,看到战斗正在向解放军大胜的方向倾斜。此时,大批救护部队开始把重伤员运回城里的军队医院。很多伤员,很多很多。二十九军都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形,他们深知,自己的部队绝对无法组织起这样的强攻。所以,他们也没有太多战场救护的经验。 没有药材,没有手术设备。他们的士兵,受伤之后就得听天由命。所以士兵战斗时候的精神也自然没有那么昂扬。 解放军则不然,他们有足够的军医,有药,有设备。这得多少钱往里面投入?二十九军的军官们想不出。 “日本人要撤退了?”突然,正用望远镜观看的吉星文兴奋的说道。手里有望远镜的军官们纷纷举起望远镜察看。没有望远镜的军官们抓耳挠腮的挤在旁边。日本人被打跑,这是从未见过的情况。他们都想亲眼看看。 硝烟弥漫的战场上,够看清的不太多。不过在阵地上的日本军旗突然歪斜,然后倒下了。这是被砍倒旗杆造成的效果,意味着至少日本人已经守不住了。阵地上,解放军的呐喊声明显更加香两起来。二十九军的老军官们听得非常清楚,射击的方向已经变成了三面进攻的解放军呈现出压倒性的优势。日本人的反击十分微弱。然后,地方上传来了一种微妙的震动,有些骑兵出身的军官脸上微微变色,有些懂行的步兵军官,甚至趴在地上,用耳朵贴在城墙上倾听。那是大规模骑兵出动的动静,在远处,肯定是解放军的骑兵在出动。骑兵不会傻到去进攻阵地,那只可能是对逃走的残敌进行的追击。 所有二十九军的军官们,脸色都变的很不舒服。曾经压得他们几乎要全军覆没的日军,就这么被歼灭在他们面前。二十九军和解放军之间,天差地别的战斗力差距,已经明明白白的展现在这里。 1937年9月3日,解放军第一集团军105、106、107、108,四个师出军都径,猛攻日军华北派遣军。经过两日激战,全歼日本华北派遣军一个旅团以及援助的一个联队。该旅团全军覆灭,无一人走脱。日本援军也被歼灭,极少数日军逃脱。 解放军于9月4日夜,猛攻燕山。特种部队和伞兵在此战中打出了自己的威风,他们插入日军防御体系内的空档,切断日军通迅,阻击日军调动。到了9月7日,解放军夺回了众多要地,已经把战线逐渐恢复到长城抗战时期的形态。 宋哲元和他麾下的西北军面对解放军展现出的战斗力,彻底死了对抗的心思。全军上下一起表示接受改编。全军转移驻地,在邯郸地区驻扎,接受了解放军的整编。二十九军的军官们是领教过红军的政治工作,他们深知自己要么回家种地,要么老老实实的接受整顿。一部分人西北出身的军官表示要求退伍。解放军也很大方,直接给他们办了退伍手续,却没有让他们走。在接下来的士兵诉苦会议上,军官们终于知道,自己多年以来的积怨是多么的深厚。 以前他们自以为天经地义的举动,在被解放了的二十九军士兵眼里,却完全不是那回事。 西北军的队伍里面,西北人多。西北民风彪悍,士兵们愣头青也多,军官太过分,是要被人打黑枪的。所以,部队里面士兵们的仇视也仅仅让十分之一的军官被士兵们集体要求枪决。剩下的九成军官,则被组织起来,来了一次深刻的思想教育。到了此时,他们才明白了一件事,红军当年在陕西的时候,远没有把政治手段都给用出来。 1939年9月中旬,关东军开始和解放军在长城防线开始交火,苏联向共和国提供的第五批300架飞机到位。解放军空军飞机数量达到了900架。 在这样的情况下,顾璐上将与李纵云中将启程前往东京。共和国和日本第一次正式谈判,来开了帷幕。 在机场,顾璐中将正要上飞机,一名参谋气喘吁吁的赶上来,把一份电报交给了他。顾璐上将也没有看,而是带头进了机舱。 谈判团共六名成员组成,团长顾璐,副团长李纵云,书记一名,电报员两名。小小的谈判团在机舱当中坐定,顾璐才打开了电报。电报内容颇为简单,九月二十六日,光头的手下协助解放军在上海擒获了光头和其随行大员。光头政府已经覆灭。 顾璐把电报递给李纵云,自己闭上眼睛,靠在飞机坐椅上,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色。 解放军和日军的作战,极大地提高了共和国的号召力。这可以说是九一八事变之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反攻。歼灭日军驻华北旅团,这样的战果同样是极大的振奋了民间情绪。加上光头被逮捕,光头政权已经被划上了完整的句号。中国大部分地区,重新统一在共和国的旗下。 得到了情报的沈茂心情一时无法平静,他放下手中的电报,靠在椅子上。想了想,他摸出烟盒,给自己点上一根。 十年了,十年来,为了这个目的,无论是北方还是南方的土星共同体人,都在浴血奋战。现在,国内战争可以暂时告一段落。未来也就是进行制度改革。在解放军强大的军力下,这些内部改革更多的是繁琐工作,而不是什么难题。各地搞大农业区的,搞大农业区,搞土改分地的,搞土改分地。只要中国能够稳定一年,渡过土改初期的震荡。剩下的就是收复东北,等待二战爆发而已。那时候,战争将再也不会在中国的土地上展开,人民可以休养生息了。希望这样的日子能够早一天到来。 想到这里,沈茂睁开了眼睛。湖北现在已经属于安全的内陆地区,根据以前制定的计划,工业中心开始逐步从西北向中部,向沿海地区进行转移。这些地区在2009年,可都是繁华的地区。 沈茂一进自己的家门,就听到正屋里面传出两名女士的笑声和交谈声。这让他登时感到颇为不安。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从从厨房里面拎着暖瓶走出来,看到沈茂,小姑娘笑嘻嘻的用北京土话向沈茂问候,“三叔,你回来啦。” 小姑娘是沈茂在这个时代的“大哥”的女儿,也是沈茂的“亲侄女”。她是和沈茂的“母亲”一起来武汉的。两个礼拜前,当警卫员报告,沈政委的“母亲”和“侄女”前来拜访的时候,沈茂觉得自己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每一个陕西众,都在这时代有一堆“亲戚”。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沈茂就是北洋一系的“子弟”。既然夺了人家的身体,至少也要一定程度上对人家的家人有些补偿。沈茂只好硬着头皮前去迎接自己的“母亲”。老太太出身豪门,也是留学生出身。在英国上完高中就回国成亲,沈茂是她的第三个儿子。沈茂看到“母亲”的时候,警卫员第一次看到从来不动生色的沈茂政委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倒是老太太,看见十年不见的儿子之后,用母亲那种威严的眼神,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儿子,然后用温和的语气问道:“把我们安排到哪里住?” 如果有人比沈茂更加手足无措,那就是沈茂的夫人。虽然结婚时间也不太长,婚后在一起的时间也不是太长,但是沈茂的夫人至少也是家里的女主人。现在比她的地位更高的“婆婆”前来,女主人的地位就立刻得交出去。沈茂的夫人对“儿媳妇”的地位也是颇不习惯。 不过出身豪门的闺秀,又接受过足够的教育,老太太反而没有那些传统“婆婆”的派头。对待“儿子”和“儿媳”,老太太表现出的长辈的温暖,让沈茂和他夫人都如沐春风。 和老太太同来的是老太太的孙女,沈茂的侄女,沈凝。她是一个小机灵鬼,说话做事真的是恰到好处,同时能够讨得老太太,沈茂以及沈茂的夫人喜欢。沈凝在家也是大小姐,可到了沈茂这里,没有仆人,没有老妈子,除了奶奶之外,还有个怀孕的叔母。小丫头挽起袖子就开始干活,家务虽然做的不算太好,却尽心尽力。加上偶尔向长辈撒个娇,全家人对小丫头的疼爱之心,很快就达到了高水准程度。 “丫头,我回来啦。”沈茂和沈凝一起走进正屋,边走边从公文包里面摸出一个小包。等沈凝给沈茂倒上洗脸水,沈茂把小包抵给沈凝。“送给你。” 沈凝接过小包,却也不打开,而是很认真地对沈茂说:“谢谢三叔。”然后拿着小包就进了里屋。等沈茂洗完脸,走进里屋的时候,小丫头正眉开眼笑的看着小包里面的礼物。包括钢笔、铅笔、橡皮、圆规等的一整套文具,都放在文具盒里面。六个皮质封面的笔记本,这是军用货。沈茂是向后勤处专门掏钱买来的。在这个时代的中国,这些东西可一点都不便宜。 除此之外,还有一块皮质表带的手表。这个是陕西手表厂大量出产的产品,军队系统内部的排级军官都可以分到一块。手表也向市面出售,十分紧俏,但是沈茂这等级别的官员,想买块表,还是很容易的。 总的来说,这些简单的工业品,在1937年,已经顶得上一个中等家庭全部家当的总值了。 沈茂不缺钱,他一个军官,收入不低,又没有什么要花钱的地方。他的夫人家也不穷,而且还当了教师,有自己的收入。加上沈茂的“老丈人”这两年每年都要偷偷塞给沈茂的夫人为数不少的“过年红包”,他家的生计决不存在任何经济问题。 沈茂的夫人小时候经历过苦难,所以对钱倒不是太在意。对沈茂的“母亲”来说,儿子送礼物给她最疼爱的孙女,自然也是无所谓。沈凝只见过那些大人,还都是男性带过自己的表,对这样的礼物,她也没有假惺惺的推辞,而是兴高采烈的把手表带上。但她手腕太细,表带最紧的扣孔都显大,沈茂帮她找出小改锥,沈凝根据自己的手腕的程度在表带上打出新孔。 这样的“破坏”,让沈茂看的面露微笑。换了别人,估计宁肯松松垮垮的戴在手上,也不肯破坏表带的。沈凝追求舒适第一的作风,沈茂非常满意。 既然沈茂已经到家,于是开饭。饭后,一家人在一起闲聊,沈茂的“母亲”,又继续说起了沈茂当年的“趣事”。 “这孩子从小就不太激灵,后来有一段,我突然发现他对家里的钱有了兴趣。那时候,我觉得这孩子有长进了。知道给自己攒些私房钱,他开始问我和家里老头子要钱。可怎么给,她都觉得不够。”沈茂的母亲笑嘻嘻的说道。沈茂一听就知道事情不对,素来严肃的脸上,稍微有些泛红。 老太太明显没有注意到,或者说,故意忽视了这些,她继续兴致勃勃地说了下去,“钱柜是在我的卧房里屋,有一天晚上他父亲不在,我听见沈茂的脚步声,后来看见他跟做贼一样溜进去。我就偷偷起来看,他是怎么都弄不开那个烂锁。我一开始还觉得有趣,后来我有点犯困,就着急了。” 沈茂的脸已经红的跟苹果一样,这件事他还记得非常清楚。这就是他这辈子在老太太面前抬不起头的原因。 “后来怎么了?”沈茂的夫人问道,虽然大概能够猜到缘由,但听到一贯光明磊落豪气干云的丈夫还做过这等事,她也觉得很有趣。 “后来,我就叫住他,问他到底要多少钱。”老太太笑嘻嘻的说道。 “哈哈。”旁边的两位年轻的女性都笑出声来。她们可以想象,偷钱被抓的沈茂是多么的尴尬。 “三叔怎么说的?”沈凝问道。 “你三叔啊,那时候我一直觉得他过于老实,虽然是个好孩子,却不会有前途。能留在我身边最好。可是那天,我还真的刮目相看了。”老太太答道。 “三叔到底怎么说的?”沈凝忍不住追问了一句,沈茂的夫人也屏气凝神的注意听。 “你三叔当时就给我跪下了。先承认偷钱不对,但是你三叔说,中国现在已经这个形势,不革命不行。他已经决定去陕西搞革命。生死已经置之度外。只是觉得我养他不易,对不起我。但是,你三叔还是非常认真地向我借五百大洋。”老太太的声音里面有着自豪。“我问他准备怎么搞革命,你三叔说,要发动群众。穷人日子已经过不下去,为了活着,死决不是问题。但是你三叔这等有文化的,只要能够以身作则,下面的人总是会上行下效。革命成功应当是不成问题。” 说到这里,老太太的眼神里面突然变得温柔起来,她看看了在旁边装着拿了本书在看的沈茂,悠悠的叹了口气。“我当时问他,你一个人逞什么英雄。你三叔说,他还有好几百同志,约定一起去陕西。这孩子当时的眼神态度,言谈举止,我是从所未见。如果真地说,我还只在袁慰亭身上见过。当时我一狠心,就给了他600大洋,还有两支枪。而且告诉他,别把命丢在外面。如果知道自己不是革命的材料,那就赶紧回家。老老实实过日子……” 沈茂的夫人和沈茂的侄女,听到这里,脸上的笑容都渐渐隐去。她们怎么都想不到,最早支持沈茂的,居然是他的母亲。 “谢谢你,母亲。”沈茂低沉的声音打破了屋里面一时间的寂静。老太太却也没有接腔,她抬头看了看座钟,对沈凝说道:“时间到了,陪你叔母出去散步。” 两位年轻女性知道这是老太太有话要和沈茂说,于是两人一起出门去。 等她们出了院门,把大门带上。老太太这才再次开口,“儿啊,你真的让我刮目相看啊。当年你走了之后,我一直怀疑我是不是当时太冲动了。现在看,虽然你九死一生,却也算是得偿所愿。而且你安然无恙,我实在是欣慰。” “是。”沈茂低下头。此从老太太到了这里之后,两人还没有认真地谈过话。沈茂下意识的有些躲着老太太,老太太却也不逼着沈茂。不过现在,大家还是要坐下来好好谈谈。 “我说不动你父亲,你大哥和二哥。他们的脾气,哼哼。这些年日子不好过,他们一个个心高气傲的,光想着自己弄出一片天地。现在虽然死了心,却又想靠你。他们却不知道土星共同体的厉害。所以,我给你说,你不要帮他们的忙。我已经给他们说了,想让我替他们当说客,门都没有。”老太太心平气和的说道。 沈茂本来以为老太太现在是要他出面办事,却没有想到,老太太聪敏至此。 老太太看出了沈茂神色的变化,她轻轻摇摇头,“儿啊,咱们娘俩从小就不是太亲近。你性子太过于倔强。我不是很喜欢,你和别人家那些机灵的小儿子可完全不一样。现在你身居高位,我只想问问你,你到底有何打算?” “母亲,您既然知道土星共同体和别的组织不一样,那就不该这么问。党有自己的规划,我一个人改变不了什么。我现在就跟在洪流里面的人一样,能坚持自己就可以了。”沈茂答道。 “听你这意思,土星共同体大势已成了?”老太太轻笑一声,笑声党中却有不屑的意味。 沈茂倒真的有了些好奇,无论是亲自和这位“母亲”相处的岁月,或者是这具身体主人的记忆里面,这位老太太总有些出人意料之处。看到老太太如此态度,沈茂倒真的想了解一下她的想法。 “我听说你们把南方红军的行军叫做万里长征。从江西走湖南、云贵、四川、最后到了陕西。沿途可谓千难万险。你们的那个共和国现在貌似威风八面,其实不过是万里长征刚出发而已。”老太太说道。 沈茂觉得这话有理,于是也附和的点点头。 “出那根据地之前,现在的主席太祖,几乎是深陷囹圄。然而到了陕西,他就能够坐上主席的位置。我只想问你一句,”老太太盯着自己儿子的眼睛,“你准备在这条刚开始的万里长征道路上,最终坐上什么样的位置?” 这句话跟惊雷一样震撼了沈茂,从话里面的隐含的意味。老太太竟然对沈茂有着如此的期待。这样的感觉让沈茂头皮发麻,不知不觉之间,他的眼睛已经睁得大大的。沈茂忍不住吞了口口水,“您的意思是?”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的意思。”老太太认真地看着沈茂,“你那老头子自己没有什么能耐,当年一意要帮袁慰亭登上大宝,也想混个从龙之功。我虽然觉得不太靠谱,却也曾经对他有过期待。结果是一败涂地。现在,你比你老头子要强上百倍,我想问你,你对你自己有什么期待?” “我革命是为了中国……”沈茂有点结结巴巴的说道。 “为了中国,总有一人要坐上最高的位置。”老太太逼问了一句。 “可是……”沈茂一时竟然不知该如何回答。 老太太看着沈茂有些手足无措的举止,终于叹了口气。沈茂明显从老太太的神态中看出了失望。不过老太太倒也看得开,“你能好好的活着就好,这种事情,也未必是一代人就能够达到的。”老太太有些自言自语的说道,“你们那土星共同体里面能人辈出,但是这些人若是在其他政权里面,或许早就死于非命了。你这种过于刚直的人,也未必能够混出名堂来。” “母亲……”沈茂还想说点什么。却别老太太打断了。“咱们家的人,都是些好高骛远的。唯一像点样的,只有你这个侄女。我听说土星共同体要解放妇女,将来无论怎么做,总得装装门面,扶植几个女人出来当当官。我只要你善待你这侄女。你的儿女能如何,他们还没出生,我们也不知道。就现在来看,将来我能依靠的,也就你这侄女了。” 这番谈话,给沈茂的震撼是实实在在的。沈茂其实自知自己做官上没什么天份。幸好共和国到现在为止,还是任人唯贤。所以他才能够位居高位。但是,在以后的日子里,伴随着官僚系统的建成,如何做官,就成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沈茂并不担心自己的前程,陕西众只要不自相残杀起来,他们都会有光明的未来。但是,在他们之后呢?中国最终还会进入历史上的时代,那些出生在新时代的年轻人,再也不用接受血与火的考验,才能够脱颖而出。他们注定要通过党内体制的和平竞争,一步步爬上不同的位置。对这样的体制,沈茂自己深知,他是无法在里面混出名堂的。 时代终于会改变,这并不以谁的意志为转移的。 夜已经深了,沈茂的夫人已经沉沉睡去,沈茂躺在他夫人身边,感受着他夫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温度。或许,自己也真的该考虑一下,为自己和自己家族的未来做些什么才好。 自从和自家老太太进行了一番震撼心灵的谈话之后,沈茂很快就恢复了正常。除了和以往一样认真工作之外,沈茂对自己的侄女开始进行教育。沈凝的确不负她祖母的夸赞,小丫头拥有着水准以上的智商,以及远在水准之上的情商。学习对她来说并非艰难的问题,而洞悉人际关系几乎是她天生的本领。 沈茂对沈凝的自制可谓赞不绝口。沈凝在北平的女子高中毕业,本来想考北大。却被她的祖母强行给带来了武汉。沈凝对于祖母的苦心,领会的极为透彻。 沈茂对沈凝的文化程度进行了深入摸底,除去化学和物力之外,她的文化水平完全符合21世纪高中毕业生水平。在外语放面,沈凝掌握了英语和日语两门外语。口语是英国式英语,也就是说“May I help you,Sir?”这种地道的英国伦敦腔。而不是“Can I help you?”这种美式英语。 化学学习就是从方程式开始,沈茂让沈凝制作了一套元素周期律和化学方程式的卡片。一面是元素名称或者方程式,另一面是相应的汉语。强行背诵。一周不到的时间里面,沈茂就满意的看到,自己的侄女已经成了纸面的化学合格人才。去某家化工厂上班,已经是轻而易举。 接下来,沈茂就把自己的侄女安排去武汉军区后勤处工作。在缺乏能够数量运算的数学人才的今天,沈凝的数学功底,足够让她能够在后勤处胜任绝大部分工作。 在沈茂开始教育自己下一代的时侯,在日本东京,李纵云中将,见到了自己的下一代。两位日本女性各自带了一个孩子,也就是说,一男一女两个十岁的孩子,在母亲的带领下,第一次见到的自己的父亲。 这次见面颇为尴尬,但是李纵云却没有后悔。他还记得十年前,自己和顾璐上将一起组织起乐队,在日本胡作非为的轻狂时代。1926年的日本,正是“大正天佑”之后的美好时代。政治开放,经济飞速发展。文化界可谓一片繁荣。 在东京樱花飞舞时,两位青年闪亮登场。他们都曾经是无名的中国留学生,当他们在东京街头喝得醉醺醺的,勾肩搭背的齐声高唱起《宾克斯的美酒》的时候,很快周围就聚集起了一圈热心的听众。 和日本当时流行歌曲当中凸现的传统稳中不太一样,这首歌曲的歌词甚至有点无良。但是,那种水手们特有的听天由命的感觉,日本人也绝对不陌生。 哟吼吼吼吼吼 哟吼吼吼吼吼 哟吼吼吼吼吼 哟吼吼吼吼吼 扬帆启航 运往宾克斯的美酒哟 顺着海风 乘着海浪 潮水涌向的那端 夕阳也在骚动 鸟的歌声 描绘出天空的轮廓 再会了海港 纺织之乡哟 来高声欢唱一首歌吧 出航之歌 金波银波 都成了飞溅的水花 我们要出发啦 投入大海的怀抱 扬帆启航 运往宾克斯的美酒哟 我们海贼 就是大海的一部分 以浪为枕 以船为家 帆布上旗帜上 矗立着我们的骷髅 暴风雨来啦 万里天空下 波浪在起舞了 敲响我们的乐鼓吧 就让那胆小鬼的风尽情吹到最后吧 明日的朝阳 绝不会消失无踪 轻快的旋律,让不少同样有些微醺之意的日本青年一起跟着唱起来。最后几乎变成了一次大合唱。而几位学习音乐的年轻人正好途径,顾璐一眼看到其中有人携带了小提琴和吉他,他和李纵云于是带着一种“海贼的豪迈”,将这两件乐器“借”了过来。于是悠扬的小提琴和吉他伴奏下,合唱立刻增色无数。 唱完之后,顾璐又狂饮了一番大家敬献的美酒,接着奉献出一场精彩绝伦的小提琴演奏会。总之,这闪亮登场可谓成功非凡,就连以为发生了暴动,向人群拥挤之处赶来的警察,都被顾璐神乎其技的演奏惊得目瞪口呆。 樱花祭是好几天的,那几位学习音乐的日本青年,盛情邀请第二天顾璐和李纵云再来聚会。两人也醉醺醺的表示同意。 第二天正赶上礼拜日,那些日本青年把喜欢音乐的同伴都请来,除了小提琴、吉他、贝司之外,还抬来了钢琴和架子鼓,顾璐和李纵云也没有失约,如期而至。一群 1927年的日本青年,得以聆听2009年的日本流行音乐的一次演出。2009年的日本流行音乐,已经是用日语演唱的美国音乐。原来日语还有这样的音乐形式,让这些日本青年大开眼界。 聚会场周围围得人山人海,就连不少对这种日语表达模式相当反感的人,都被充满了异国情调的音乐所吸引。从那之后,两人就出了大名。 日本歌曲正统派发现,这两人不仅仅有荒诞不经的歌曲,还有很多令人感动的日本原汁原味的“和式歌曲”,加上两人虽然在歌曲上离经叛道,但是顾璐的小提琴,李纵云的钢琴,却又中规中矩,显示出非凡的造诣。所以二人很快得以在东京的贵族女校以教钢琴和小提琴为生。 而这两头色狼,也逐渐露出了花花公子的本来面目。 当时日本华族可谓权势熏天,贵族女校当中充斥着某某侯爵、伯爵、男爵家的小姐。但是顾璐和李纵云的审美眼光,偏偏针对那些“丑女”,也就是说,相貌相当西化的女孩子。两人除了在外面搞过数量众多的女性之外,顾璐泡上了加藤男爵家的千金,李纵云更生猛,同时把橘伯爵家的一对姐妹花搞上了床。 后来两人实在发现在日本继续这么混下去过于危险,而1927年也到了,于是两人提前支领了一个月的薪水,结伴坐船回国。没想到,橘伯爵家的一对姊妹,各生下了李纵云的孩子之后,竟然等他到现在。 “李桑,那时候你说,等中国革命胜利了。你一定回来娶我们。或许你把这话当成笑话,可我们一直相信你的。”姐姐橘令子平静地说道。单身母亲所要遇到的各种困苦,已经让她处变不惊。此时,她用一种非常文雅的语气说道。 李纵云看着端坐在自己对面的姐姐橘令子和妹妹橘翔子,一时竟然不知该说什么。 “李桑,请问您现在已经成婚了么?”橘翔子终于没有忍住,用稍带哀怨的口气问道。 “没有,自从离开日本以后,我没有结婚。甚至连女人都没有。”李纵云连忙说道。这样说,让他稍微感觉有点减轻的负罪感。 “那么,李桑有什么打算呢?”橘翔子用渴望地眼神望着李纵云,问道。 “你们和孩子愿意和我一起回中国么?那怕是……”李纵云说到后面,声音有些迟疑。 “那怕是两国开战么?请不要担心,我们并不在意这件事。”橘令子说道。 男女们沉默着,李纵云最终打破了沉默,“我这几日会去橘伯爵家拜访。”说完这些,李纵云突然觉得不妥,“我今天送你们回橘伯爵那里。” 橘伯爵家的豪宅大门紧闭,李纵云身后站着橘令子和橘翔子,再后面是他们的孩子。橘伯爵对可谓身价倍增的李纵云看来是怒气未消。当年这个小流氓用卑鄙无耻的手段搞大了他一对掌上明珠的肚子,然后又无耻的逃回了中国。 现在中日全面战争一触即发,此人却又风光无限的来到日本。还想求见身为主战派的橘伯爵。橘伯爵认为,出于对女儿的爱护,没有派自己的几个儿子用祖传的宝刀把李纵云大卸八块,已经是极大的容忍了。这并非他不愿意,而是此时这个混账身上套着谈判代表的护身符。出于外交惯例,杀害谈判代表,并不光彩。 在外面站了一个多小时,李纵云突然不再气馁,他如同年少狂狷时一样哈哈一笑,转过身问两位姐妹,“你们的随身衣物我一会儿派人给你们买,愿意和我现在一起走么?” 姐妹俩知道,此时让怒火中烧的父亲接见李纵云也不现实。但是这样跟着李纵云离开,也并不太合适。 “想那么多干什么?为了孩子,和我一起走。”李纵云大声说道。 姐妹俩互相看了看,又看了看孩子,以及紧闭的大门。她们终于向现实屈服了,两人带着孩子在门口跪下,向着大门深深地拜了下去。不知道是悲伤还是喜极而泣的眼泪滚滚而下。 一家五口坐上汽车,正要离开的时候,大门终于打开了。一位仆人赶过来,拦住了汽车。“我家夫人有请。” 橘夫人四十多岁,相貌端庄。她还是心疼女儿,虽然老头子不给面子,但是作为母亲,怎么都不愿意这样把女儿赶走。虽然仍旧严厉,她却让仆人把两个女儿的衣服准备好。没有说话,母女在恋恋不舍的眼光中道别。李纵云带着姐妹俩和自己的两个孩子一起回到了下榻的住处。 中日谈判进行得毫无趣味,双方基本上都是各说各话,毫无交集。中方代表坚持日本完全退出中国,日本代表要求中方接受光头时代和中方签署的所有协议。 顾璐是看明白了,日本国内也没有一致的观点。是否立刻全面侵华,对于日本来说暂时没有统一意见。而日本各个派系,并没有因为解放军和关东军大打出手而得到统一。海军想看陆军的笑话,陆军部则对华北派遣军与关东军的自行其事大为火光。 解放军展现的战斗力,又让日本国内心生忌惮,到底如何处理中日战略关系,日本国内还是一贯的绝对机会主义观点。所以,他们现在也是摇摆不定。 又过了几天,双方总算是达成了一个基本共识。光头政府完蛋了,共和国政府已经是中国唯一政府。所以日本也顺水推舟的表示承认中国政府。 谈判毫无结果,于是中方代表团带着为数极少的收获,一对姐妹和一对孩子。踏上了返程。 “当官有两种当法,一是做事,一是做官。也就是说,一流的权力者利用权力做事,二流的权力者为了掌握权力做事。”沈茂一家四口晚饭后坐在桌边,沈茂正在向沈凝传授自己对当官的看法。“现在在共和国掌权的还算是一流的权力者。” 沈茂并没有指望自己的侄女,在这么小小年纪就能够对政治有着如何深刻的理解。但是,如果没有对整个社会的全面认识,侄女以后的政治生涯前途会非常有限。陕西众现在平均年龄也不过35岁,老家伙们主导国家最少还有35年的时间。如果不能入老家伙们的法眼,单靠关系,自己的侄女是别想有真正的未来。 “三叔,是不是可以这样看?对我来说,要么能够通过搞科研,提高生产效率。或者作为管理者,提高整体运营效率。也就是你说过的,为大家服务。大家为了能够过上好日子,官僚体系为了自己的利益,就把我推上了领导者的位置?所以,核心就是为人民服务。”沈凝半反问,半回答的对沈茂说道。 “丫头,谁教给你这些的?”沈茂惊讶地问道。 “奶奶啊。奶奶从小就这么教你,我在旁边听,还记得呢。”沈凝奇怪的问沈茂。 沈茂尴尬的看向老太太,周围一圈老老少少的女性则对沈茂的惊讶视若无睹。 “你这就是二流权力者的水平。”沈茂给了小侄女的回答作了评分。 “我做不到三叔你那种水平么。你也不用这样笑我。”沈凝开始撒娇了。 “丫头,我们革命的人,说是朝不保夕,绝不是玩笑。你的看法里面,付出就一定要有收获。是个人收获。名望啊,地位啊,金钱啊。总的来说,你不肯白干。对土星共同体来说,你这看法,就完全不是我们所要的干部。我们要的干部,就是能够贯彻组织的政策,能够把事情完成的干部。我们的个人利益不值一提,重要的是组织的利益。”沈茂微笑着向侄女解释现在党的情况,“人都会为自己的利益考虑,但是作为党组织,党组织的利益就是第一位的。现在远没有到坐而分功的时代,凡是认为先应该为自己的利益作打算的人,是注定要倒霉的。” 听了沈茂的这番话,沈凝再也笑不出来。 “现在掌权的是一流的权力者,你们二流的权力者,作为一群应声虫,干干活,或许还行。如果你们试图去窥视权力,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沈茂还是微笑着对沈凝说道。 “你就知道吓孩子。说点有用的。”沈茂的“母亲”埋怨的说道。 “我怎么吓她呢?母亲,现在土星共同体提拔的都是那些不怕死的。我们的军队在打仗,我们的政府干部在土改,剿匪。天天都在死人。前一段派去湖南的干部,在湖南正在打开局面。我收到情报,已经死了三十多人了。我们提拔人,肯定是先提拔着些不怕死,跟着我们死干的。沈凝这种纯文职官员,没有下过部队,没有经历过考验的。提拔他们都得十年以后了。”沈茂向家里的女性们解释着现在的形势。 “我不是让你现在就提拔你侄女,而是你也给你侄女找些能够尽快进入政府部门的路子。不给政府卖命,政府为何要给官位。这我很清楚。”老太太对沈茂的回答也很不满意。数落完沈茂,她扭头看了看沈凝,“丫头,你三叔说话从来都是这么不干脆。我来问你,你是准备就这么慢慢往上走,还是准备玩命混个前程?” 沈凝低头不语,想了良久,才答道:“我还是想上学。” “能吃苦么?”沈茂问道。 “三叔,我听说明年一月份,解放军工程学院和政法大学,都要招生。你有什么建议没有。”沈凝问道。 “你想搞技术还是搞管理?”沈茂问道。 “奶奶说,让我先在后勤处再干一年。等把人事关系确定之后,再去上学。我是想去政法大学上学的。三叔,我也有点想不太明白,到底是从底层升上去好,还是上学之后,分配了好。从下面升上去,我这高中学历,应该也够用吧。”沈凝答道。 “上大学得花四年,政法大学就我所知,现在有两种,一种是大学,一种是干训班。你要是能提干,那么自然是干训班更好。不过此事我不想帮你活动。丫头,你是我侄女……”沈茂正想给沈凝一些建议,沈茂的母亲却打断了沈茂的话。“你要说的,我都给沈凝说了。现在沈凝要让更多以后的大干部清楚她的工作能力。所以提干这事,我们不会让你操心。你啊,操心你自己就好了。” “母亲……”沈茂相当意外。 “打打杀杀的年头终归会过去,有你在给国家卖命,沈凝一个女孩家,你就别逼着她上前线了。为了你的前程,你不肯帮你侄女,我们都能够理解。大树底下好乘凉。不过呢,你侄女还小,时间长着呢,总有一天能够出人头地。就这么定了吧。”老太太做了总结性讲话。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1938年的元旦就到了。沈茂的女儿出生了。他的夫人对第一胎是个女儿,有些失落。沈茂倒毫不在意。“上头丫头把这门,下面小子都成人。丫头好,我就喜欢丫头。”他安慰着妻子。但是这股高兴劲还没有过多久,沈茂就接到了调令,武汉军区选择三个旅北上,沈茂带这三个旅被调去河南省军区担任军区司令兼政委。而且还兼任河南省委常委。 沈茂对这个决议十分不解,这道命令明摆着是把自己给耍了。这军不军,民不民的官,怎么当啊。此时他深恨没有长途电话,而为这事专门发电报,却又无法保密。幸好这命令下达一礼拜后,茅笑痴从中央前来拜会。总算是解答了沈茂的疑惑。 湖北现在的战略地位非常重要,陕西众的同志们突然就想起了沈茂曾经说过想去当河南省委书记的事情。如果让沈茂继续担当湖北军区的政委,那以后是别指望去政府部门了。全国解放以后,军政划分会非常规范。就是现在,已经出现了这样的呼声。所以,趁着还没有规范化,先给沈茂一个尴尬的职位,以后组织会询问沈茂的意向,那时候就可以顺理成章的转职为河南省省委书记。更何况现在这情况,河南这地方需要大量投入工程兵建设,省委书记是老军人,大家也放心。 当然了,沈茂要是不愿意从政,那么这道调令是可以改变的。 “日啊!你们没有骗我吧?”沈茂盯着茅笑痴,目光锐利的像是要从他身上看出谎言来。 “你不信拉倒。河南这个地方,你熟悉。而且你吵吵这么久,政治局常委的兄台们还都有印象。趁着这个时机,把你的问题给解决了,省得你以后和大家闹。”茅笑痴看着沈茂已经被说动了,他笑嘻嘻的说道,“如果你没有别的看法,就这么定了。我在这里先恭喜你了,河南王。” 沈茂要再次调任,这个消息在家里面没有引发什么特别反响。老太太不准备和沈茂一起北上,她决定留在武汉,和孙女在一起。沈茂的夫人不敢对沈茂的职位变动提出任何质疑。唯一令沈茂惊讶的是,自己的侄女沈凝居然提干了。 为了这事,沈茂偷偷找到了人事处的干部,质疑到底怎么回事。 “是下面的同志一致通过的。而且也不过是提了个副股级干部,有什么奇怪的?”人事处的干部反而好奇了。 “问题在于,她是我侄女。这么小年纪,有什么可提干的?”此事关系到沈茂的政治态度,他不得不严肃对待。 人事处的干部解释道:“政委,您不知道您侄女多能干。业务能力不用说,真的是一流。而且您侄女工作中表现得非常出色。特别是理顺人际关系方面,其他同志做后勤,经常起冲突,您侄女能把各个单位的关系理得特别顺。南下的物资,那些军队的同志们因为心急,经常和我们后勤部门的同志闹起来。这接待工作交给您侄女之后,这种情况再也没有出过。而且您侄女还弄出一个统筹管理,用个什么矩阵处理。真的是非同凡响。后勤部门的效率大大提高。她现在升的不快,那也是因为您的原因。按理说,她这样几次评先进,受到地方部队同志大力赞扬的同志,早就该升股长了。因为您的原因,我们严要求。这才升了个副股长。” “原来是这样。”沈茂有点明白了。怪不得这几个月,沈凝一个劲让沈茂交给他高等数学的知识,沈茂没办法,只好强化矩阵和统筹概率方面的教育。没想到沈凝还真的弄出了成绩。 但是沈茂也不敢真的相信,毕竟自己已经不可能拿出时间来监督沈凝的工作。他的工作已经够多了。姑且这么相信吧。 1938年春节后,沈茂带着三个旅的部队前往河南上任。这次调动,终于开始了全国范围内的异地当兵的开端。自此之后,“入伍士兵不能够在本地服役”这条规定,终于开始贯彻执行。 1938年6月,河南军区司令兼政委、河南人大常委会委员沈茂,再次转入预备役,成为河南省委书记。那一年,沈茂38岁,开始了他十五年河南王的历史。 共和国解决了光头政权之后,并没有对光头本人或者其手下大员进行屠杀。也拒绝了光头本人或者外国要求光头流亡海外的请求。共和国对这些人进行了审判之后,把他们关起来进行改造了。 上层或许还可以在精神上被“折磨”,下层可就没有这等好运。在全国范围内进行的政治宣传,展开了“诉苦运动”。这个运动造成了大批底层人民要求清偿血债。中央对这件事的看法是,不能扩大化,乱杀。但是对那些的确有血债的,也不要放过。旧上层所欠下的血债数量之大,真的是触目惊心。各地自发的或者被鼓动的斗争大会,很多地主被抓出来杀了。杀掉的地主,旧上层数量之多,就是各省的省委们都触目惊心。对这样数量的镇压,决不可能单纯的视而不见,等待事情自行平息。马上就要准备对日作战了,在对日作战之前,一定要在彻底摘除和弥合内部分歧,这两方面当中选出一个来。 党内的态度就第一次出现了尖锐的对立。革命派认为,当年地主杀百姓的时候,就应该知道这天的报应。温和派认为,这件事必须纳入法制的轨道当中来。但是这又遇到一个问题,就算是温和派想依法办案,可他们绝对抽不出足够的法官去断案。人民的情绪可不会等法官来了,根据没听说过的什么法律条文来处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大家对法律的态度也就是如此。 而且就是那些没有杀过人的前上层,他们也多数的罪过人民。现在有了党撑腰,人民总是要好好报复一下。所以,“诉苦运动”面临着要么勒马,要么继续的两条路。想让不冤枉一个人,是根本不可能的。 最后温和派不得不妥协了,给各地基层组织的通告中,没有要求停止诉苦运动,但是也强调,不能杀人。杀人权收回县级。实际上,他们也放弃了对旧上层的融合。人民记仇,旧上层更记仇。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从早到晚。历史上镇反运动,也是发现已经彻底无法弥合与旧上层及其附庸的关系,而采取了彻底消灭其中活跃份子的手段。 政治是残酷的,不是请客吃饭,要不得那么温良文雅。 温和派已经尽了最大努力弥合社会关系,但是文人们却毫不领情。他们和旧上层的关系千丝万缕,而共和国的新制度,已经摆明了彻底挖断了旧上层的根基。旧文人怎么肯束手待毙,于是一篇篇后世JY们经常写的文,在1938年大量出现在各大旧报纸上。 文人们之所以这样做,除了要抱不平之外,他们自己的“不满”也已经到了一定要发泄的程度。 无论是北洋还是光头,他们都需要文人的知识,以及他们的文笔来粉饰太平。共和国在这方面全然不同。各种职业教育和义务教育已经培养出了大批新知识份子。这批人和旧文人是毫无瓜葛的。而共和国使用的管理层人员,绝大多数都是这批新人。文人们曾经一厢情愿的认为,土星共同体面对这样庞大的国家,终将向他们低头,请他们出山。结果土星共同体对他们的确客客气气。却又坚决不委以重任。 这些旧文人多数从事文学教育,如果他们肯老老实实的听话,做自己的学问,土星共同体也不会把他们怎么样。可现在的新教委对于教授课程内容中的政治性是强调又强调。这让旧文人觉得自己的“风骨”遭到了扼杀。可统一的中国,已经完全处于土星共同体的控制之下,再想像以前那样,“此处不养爷,自有养爷处。”是门都没有。 偏偏土星共同体执政之后,国家经济高速恢复,社会秩序也很快就趋于稳定。哀鸿遍野的中国,突然间就变得秩序井然。让人感觉,不知道是现在自己在做美梦,还是以前自己在做噩梦。想抨击土星共同体也没有借口。这次“诉苦运动”,这些旧文人终于算是找到了发泄点,一篇篇充满了人文主义的“博爱”、“宽容”的文章,纷纷出炉。 特别是以前写过抨击“旧上层的残暴”的文人,更是语重心长地讲述“冤冤相报何时了?”。各退一步,海阔天空。 针对中国国内的变动,日本人效率低下的情报组织,到了1939年初,才算是弄出了点眉目。此时,中日冲突已经暂告一段落。解放军经过血战,把战线恢复到了长城抗战时期的水平。日本国内对此的观点是互相冲突。 唯一让日本人高兴的是,共和国宣布拒不承认一切损害中中国利益的旧条约,要求和各国签署新条约,替代旧条约。美国人倒是无所谓,他们表示可以接受。德国也表示可以接受。苏联更是表示没有问题。英法则联合了欧洲各国,要求共和国承认英法等国在共和国的特权。 现在双方在外交上闹得极不愉快,英法私下对日本表示,如果中日爆发战争,英法将不履行中立国义务。美国也同样做了私下的表示。对日战略物资的出售,将不受中立国义务的限制。 德国因为没有在亚洲的利益,所以小胡子对可能爆发的中日全面战争不置可否。 苏联外交部对日本的质询不置可否,但苏联援助中国的飞机,已经证明了苏联的真心想法。 日本现在面临共和国的强大压力,根本腾不出手对付中国。而且苏联最阴狠的是,他们表示,这是蒋介石政府向苏联订购的军火商品,现在苏联不过是把这些早就付过款的商品移交给新中国政府而已。 日本人很得牙痒痒。但是又不敢多说什么。因为当年俄国曾经想日本订购过武器,钱都给了。结果日本人以沙皇俄国已经不存在,无法将货物交给顾客,就彻底吞了这批物资。如果对苏联抗议,那么苏联大可把这件事拿出来重提。日本不过是自讨没趣。 但是日本国内的派系之争,让日本迟迟无法作出最终的对华决定。正好赶上中国内部貌似出了问题,于是日本特务就开始了他们习惯的游说工作。 日本特务的活动,共和国的情报机关是了若知掌,他们却做出内紧外松的假象。任由日本人在到处搜寻可能的盟友。共和国情报机关得到的指示是“秋后算账”。如果那些人没有自己蹦出来,那就不管他们。如果这些人叛国,那就要动用雷霆手段。 对共和国不满的人,自然是不会说共和国什么好话。结果汇总回日本的情报当中,充满了不切实际的虚假内容。中国一贯的表现,又让日本上层对此深信不疑。为数不多的“不识时务”的情报,又被日本情报机构自己无视了。 苏联人在日本高层是种了不少钉子,他们有各种渠道了解日本高层的动向。斯大林深知,共和国对收入东北的信心。于是这些情报又通过各种渠道流入了共和国情报机构的手中。1939年7月7日,夏收之后。已经准备了一年多的行动,在等待最后的命令。 那天,顾璐上将正在北平和日本代表进行中日第三轮谈判。谈判自然是没有什么结果。在日本的错误判断下,日方代表气焰嚣张,数次威胁顾璐上将,要对中国发动战争。在经历了一番扯皮之后,日本代表表示要中止谈判。顾璐上将微笑着将一份文件交给日方谈判代表。日方代表拿起一看,眼睛立刻睁得大大的。这是一份照会,上面写了简短的一句话。“日本政府侵略中国东北的行动,已经伤害了中国的领土和主权完整。为了保卫中国领土和主权完整。中华共和国政府于1939年7 月7日,正式对日本国宣战。” “你!”日本代表愤怒的看向顾璐上将。顾璐上将面带微笑,“就在刚才,我国政府已经通电全世界。我想,代表您是不是该赶紧发报回东京呢?” 日本代表气得七窍生烟,“我们会消灭中国!你等着看好了。” 顾璐丝毫不为所动,“我现在就在看呢。”顾璐的脸上露出了笑容,那是食人虎的笑容。 日方代表看到在气势上根本压不住顾璐,而且事情紧急,他哼了一声,就急急忙忙赶去向东京报告去了。 1939年7月7日,陕西众一致决定在这一天象日本宣战。比历史上晚了两年,中日进入全面战争状态。 而且不得不说明,光头政府即使在1937年七七事变之后,也没有敢对日宣战。 这次制定对日宣战前,战略部门的讨论可谓大悲大喜。一开始,什么数据都没有收集的时候,不少人悲观的认为,解放东北至少需要伤亡两百万以上的部队。结果随着信息逐渐齐备,最终这个数目变成了原先的1/10。也就说,伤亡数目降到了20万。 制定战略的同志们对最终的数字相当意外,但是基于历史上日军的战略和战术表现,以及解放军的战略战术水平。反复推算,仍旧是这个数字。 日本现在共有十八个师团,禁卫师团,台湾驻军、朝鲜驻军是不可能调往东北的。一旦开战,这些地区的日军因为兵力匮乏,恐怕还需要增强兵力。日本本土更不可能唱空城计。那么日军全部能够动用的兵力在10-12个师团。 关东军现在的数量也不过是11个师团,加上其他临时组建的新部队,总数不超过40万。 也就是说,日军在东北作战的兵力至多也就是60万正规陆军。 解放军这次东北战役的全部兵力达到了80万。这80万部队都是正规陆军。 日本全国总动员,派遣400万部队到东北,甚至和中国全面开战的可能是存在的,但是制定战略的时候,已经排除了这种可能。首先,日军动员起这样规模的部队,需要最少三年的时间。而把这些部队武装训练,已经超过了日本财政的极限。历史上,日本在中国掠夺了无数的物资,而最大的资敌者,莫过于光头手下的中央军。解放军是不可能充当日本人的运输大队。日本的消耗,将把日本自己拖垮。 就算是日本被笼罩了弱智光环,在强大的解放军正规军配合下,地方上的游击战加上正规军的运动战,日本人根本下不了农村,顶多夺取一些大城市。如果日本人下乡,那么解放军保证能够每个月至少消灭7万以上的日军。如果日本人不下乡,那么他们自己一年内就会把全日本给吃垮。 日本如果发动全面侵华战争,为期持续两年的话。他们就要在中国死亡300万以上轻壮男性,然后日本自己就可以亡国了。 而且稍微给日本人增加些智商,他们在东北战事没有获得全面大胜的话,日本就不可能和中国开战。 至于日军的空袭,就更加没有什么考虑的余地。日军没有战略轰炸的能力,而共和国现在的精华工业区是在西北,日军对东南的轰炸,影响不了共和国的工业生产。而且东南现在的工业,对共和国来说,也不算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日军可不是2009年的美军,为了一根电线杆都能派空军。 所以战略推演,双方的战斗将在东北地区展开。 至于,东北的战争。日本人也不会真的让60万正规军全部玉碎在东北。这样的人员损失,日本承受不了。一旦解放军在东北获胜,日军还要考虑朝鲜。把自己的精锐部队都丢在东北,一旦战败,解放军就可以乘势南下,夺回整个朝鲜。那时候,中国的飞机就可以越过对马海峡,轰炸日本本土。任何日本当政者都不可能让这样的形势重演。 所以,把日本的智商考虑成正常的话,解放军所要面对的敌人也就是关东军,作战范围限制在东北地区。 这就是一场80万解放军,对40万日军的战斗。双方的飞机比为1:1,大炮比例,中方以1.2:1的数量占据了优势。战术方面,已经完成了现代陆军班排战术的解放军,比日军领先了最少30年。至于后勤供应方面,共和国1939年初,钢铁产量达到了年产220万吨的水平。历史上,日本年产钢铁680万吨。中国是日本的1/3。但是投入在这场战役上的武器,中国竟然稍稍占优。 总的来看,解放军以兵力2:1的优势。武器1.1:1的优势。训练水平大大占优的优势。而且最重要的是,解放军拥有先出手的优势。更何况,在东北的民间武装力量方面,共和国已经和抗联完全联系上了,在人员和装备上进行了交流。东北是中国的土地,在自己的土地上作战,还有地理和人和的优势。 战略推演的结果是,日本伤亡15-20万人,解放军伤亡20万人。日军最重在一系列失败之后,最终退到朝鲜。中日战争,中方胜利。 1939年7月7日,顾璐上将指挥解放军第一集团军从河北省由南向北进攻,林彪上将指挥第四集团军从内蒙由西向东发动进攻。第二集团军驻防山东,第三集团军驻防江苏,第五集团军驻防浙江,第六集团军驻防福建,第八集团军和桂系改编的第911、912、913、914四个师驻防两广与海南。 铺天盖地的飞机对日军前线机场,军营等设施进行了猛烈轰炸和扫射。在东北各地,抗联改编成的八个师的部队,对日本定居点进行猛攻。特种部队人员,则开始切断通讯设备,袭击日军警察局、哨所。刺杀日本军官,扫荡日本商业机构。仅仅在头一天,日本在中国东北的伤亡总数就超过了3万人。 东北抗联以及解放军派往东北的地下组织的生存和作战,必须依托解放军正规军的强大攻势。只有让日军正面无力抽调兵力扫荡后放的时候,这些武装力量才能够起到最大的作用。同样,在这些武装力量不断破坏日军后勤的情况下,解放军才能够对行动速度大为迟缓的日军进行围歼。在这方面,顾璐和林彪的观点完全一致。 为了能够达成在东北的地下作战的最大效果,解放军从1937年开始,就不惜血本的将500名特种部队官兵秘密送入东北。现在就是他们一展风采的日子了。 精选出的500人都是前东北军的士兵,或者来自东北的学生。他们早在1934年就或者在东北军和陕西红军的战斗当中被俘,或者主动投靠了陕西红军。经过三年的战斗,他们都成为了军队当中的骨干。在1937年底,光头政权覆灭后,大批出身东北的干部战士被挑选出来,潜回东北,为解放东北的战役做准备。 米小鸿、李向阳、何斌、吴永、赵一凡,就是特种部队的一个小组成员。他们和另外三组战友都被分配在哈尔滨。1939年7月6日晚,夜幕下的哈尔滨看上去沉重的令人窒息。 四个小组这次的任务非常艰巨,就是摧毁关东军设在哈尔滨的情报中心。在奉天,同样有四个小组的特种部队战士,要进行摧毁关东军奉天情报中心的任务。只要能够达成目标,日本掌握着东北民间情报网的核心再也不能够在短时间内恢复工作。这对敌后战斗的意义是巨大的。 计划早已经送到了队员们手中。包括情报中心的地图,布局,各种岗哨设置,包括这些岗哨的特点,资料十分充分。晚上11点,行动就要开始了。 “纪念碑上见。”战友们互致最后的道别。每次战役之后,在该战役的纪念碑上,都一个不漏的刻着阵亡将士的名字。解放军(红军)不该有无名英雄,这是陕西红军时代就开始的惯例。 这次行动由于无法采取大规模的突击行动,所以总部一早就告知,这次行动不会有什么接应人员。撤退可能也十分渺茫。行动开始之后,基本上可为有去无回。所以人员是否参加,全凭自愿,总部绝不勉强。 无论是奉天还是哈尔滨,队员们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没有一人要求退出。这些人都是身负和日本人不共戴天的血仇。大家打仗这么多年,深知这次行动的危险性。特务中心人多,而且都是些非常有经验的特工人员。一场死战在所难免。只要让敌人放一枪,近在咫尺的关东军警卫部队就会赶过来。突围就是基本不可能的任务。落到敌人手里,还不如死战到底,来个痛快地好。 在出发前,所有战士都做好了战死的准备。他们要做的,就是最大限度的消灭敌人。最大限度的炸毁这个中心,特别是这个中心的档案室。 “行动。”四名组长带领着自己的队员向着预定位置开始移动。 日本情报机关因为有自己需要隐藏的秘密,所以位置很巧妙的隐藏在十分容易受保护,却又拥有相对独立性的位置上。这也给了特种分队机会。如果这次真的有一线生机,那就是在整个行动当中,没有引发敌人的警觉。 日本情报中心的门口也有两名警卫,换班时间是晚上十点半。行动是十一点开始的。连发狙击步枪的枪口从黑暗处瞄准敌人的身体。子弹都是特制的,只要击中敌人,上面的剧毒可以转瞬就让敌人死去,不会发出什么惨叫之类的声音。望远镜当中,至少大门的栅栏进去,日军院内已经没有什么其他人员了。米小鸿向李向阳打了个手势,李向阳也回了手势。安装了消音器的狙击步枪在十秒之后,同时射出了枪膛内的子弹。两声轻响之后,门口的两名卫兵齐齐歪倒在地。自动装置退弹壳,上子弹。下一个目标就是木制岗亭内的两名士兵。 狙击手们的心理素质都是第一流的。在战场上,狙杀敌人的指挥官,绝对是要最稳定的心态。刚杀完了一个鬼子,狙击手们的精神里面毫无任何波动,把下一个目标套入十字瞄准镜,勾动扳机。木制岗亭内的另外两名鬼子也软软的倒在岗亭内。 从角落处,另一队的四名战友飞奔过去,把四具日军尸体拖进阴影当中。换了日军服装的另外四名士兵快速跟上,站在了守卫的位置上。 米小鸿舒了口气,第一步已经完成了。 日军的情报机构结构图,大家早已经按照那个布局演练了多次。现在剩下的就是进攻。门内还有两个位置很高的哨塔。这就是死战的开始。按照计划,同时击毙这两个哨塔上的卫兵,然后要在没有人看到的情况下,开始挨门进去消灭敌人。在这个情报机关的前部办公区后面,还有一个监狱区。如果能够打开局面,那么就要尝试解放监狱区内部被抓的中国同胞。日军遭受了中国的攻击之后,他们狗急跳墙的时候,势必会对这些中国同胞下毒手。即使大家要死,战死也是一个很光荣的选择。 掌握了大门,负责正面进攻的同志迅速移动到了门口。正当狙击手进入门内的阴影,准备瞄准射击的时候,突然门口伪装卫兵的战友,出声阻止了他们。两名狙击手隐身藏回了阴影里面。片刻之后,哨岗内的电话铃响了起来。特种部队的战士接起了电话,他们用熟练的日语做着回答。放下电话之后过了十几分钟,两辆汽车驶了过来。特种部队的战士们拦住了汽车。虽然知道不该激动,但是心情还是会有些起伏。 这么晚的时间,情报中心里面通知门卫,有重要人物前来,要求门卫注意检查。计划立刻就根据新情况变动。 门卫两人一组,分别到达两辆车子的两边,要求前后门的玻璃都摇下来,以方便检查人数。车里面的人倒也相当配合。在车窗摇下一半的时候,特种部队战士的消音手枪就动手了。前面一辆车里面有四人,后面一辆车里面有五人,都是转瞬就被击毙。 大家把车里面的死人拖出来,其他两小组负责正面进攻的成员坐进去八个。两辆车正大光明的开进了大院。 大院里面有人在迎接,汽车向他们行驶过来的时候,却打开了大灯。晃的这几个人一时睁不开眼睛。车灯忽然间灭了,那几个人的眼睛经历了这突然的光线变化,一时有点看不清周围的环境。车门打开了,几人急匆匆地钻了出来,然后就是几声轻响。 对于特种部队的同志来说,这真的是非常幸运。有了汽车作掩护,无论是院子里的日本鬼子,还是院内高塔上的日本鬼子,都被解决掉。战士们开始按照部署,向着亮灯或者没亮灯的房间跑去。 一旦控制了院子,杀人就变得十分轻松了。对亮灯的房间推门而进,消音手枪一顿扫射就好。虽然看起来暴力,实际效果却非常的好。人类对于鬼鬼祟祟的声音很敏感,对这种正大光明行动的声音,会迷惑,却不会警觉。 狙击手们则登上制高点,控制了暂时还没有来得及清除敌人的亮灯的房间。在外面的同志,切断了情报中心和外部的电话线。到了此时,才可以保证,日本人已经被封了起来。 办公区共有六十多个房间,除去警卫休息室花了较长的时间之外,其他房间都轻松得很。而大家要最后进攻的核心人物的办公室,门却自己打开了。一个日本人走了出来,返身带上门。这个动作让大家都舒了口气。狙击手一枪就结果了此人。他软软的倒在地上。两边特种部队成员,静悄悄的赶了过来,他们站在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里面的人喊道。 屋外的同志心念一动,他推开了门,却在门打开前,闪在了一边。屋里面的人正举着手枪正对门口。而在屋里的人看不到的夜色深处,狙击手已经瞄准了这个警觉的日本人。一颗子弹准确的埋入日本人的眉心。门外面的特种部队战士随即冲了进去。 到此为止,大院内的敌人都已经被解决。 爆破组开始在各处安装炸弹。部队携带的炸药,足够把整个建筑都送上天。在那之前,大家甚至还有时间翻检一下日军的机密文件。正在翻检的时候,门口的一名同志跑了进来,他将两个公文包交给了领队。公文包里面是车里面那些人携带的文件。 米小鸿翻看了几眼,就命令把这些文件给带上。撤退线路并非没有,加上缴获了两辆汽车,从被杀的日本特务身上找出了不少身份证件。部队决定撤退三个小组。这三个小组乘坐汽车,或者不幸撤退。把重要的文件带回秘密基地。剩下一个小组,完成进攻监狱的任务。不管怎么说,如果有机会,还是要尝试着拯救一下自己的同胞。 米小鸿随手撕了四片纸。做成三长一短的签。把上端对起,下端握在自己手里。其他三名队长也不客气。随手抽走了三根签。都是长签。大家互相敬礼,三名队长带着自己的队员乘车或者步行离开。 炸弹时间被设定为一小时,进攻要在二十分钟后展开。总得让先离开的同志们有时间走远。 也就是说,如果不能在十分钟内打开进攻监狱的突破口,大家就要撤退了。 那天晚上最后的激战,没有留下参与者或者目击者。后来结合了特种部队抢出来的文件,以及后来找到的那天逃出来的一些被捕的我国公民,最后拼出了大概的全貌。 当天晚上,日本情报组织要处决一批被俘的我国爱国抗日志士。车队带着刽子手前来的时候,前门两位特种部队的战士挡住了一个中队的日军。另外三位特种部队战士解决了监狱区的守卫,把大家放了出来。他们叮嘱大家先夺好,等待前院炸毁之后,再逃出去。 然后,特种部队的战士把敌人诱入前院。在惊天动地的大爆炸之后,幸存的那些被俘人员,才得以逃出。他们中间的一批被随即出动的日本军队抓住,但是仍旧有相当数量的人员得逃出生天。 米小鸿、李向阳、何斌、吴永、赵一凡,没有归队。日本方面对这次战斗也默不作声。在后来缴获的文件中,关于此事的报告十分草率。只是声称一个中队在战斗和爆炸中全军覆没。爆炸区域没有找到幸存者。 在解放军7月7日展开的猛烈的进攻下,日本关东军也来不及对此事进行详细调查。 解放军最终认定,五名特种部队人员,全部牺牲。他们被追认为革命烈士和一级战斗英雄。 收复东北的战役,核心就是“快”。无论如何,现在和日本展开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对共和国都是非常不利的。如果能够在1939年冬季前收复东北,那么日本也必须在开春后才能够缓过来劲。以日本国内的情形,那时候他们再也不可能真正的和中国展开战争。 山寨版“P51野马”战斗机,现在被命为“歼一战斗机”,实际上它是一种类似于战斗轰炸机的机种,除了可以携带炸弹之外,还有机翼下的两门三管火箭弹发射器。它是由共和国第一家飞机制造厂,西安飞机制造厂生产。这是共和国十年来工业的总结晶,可谓站在共和国工业顶端的产品。 这并非说歼一战斗机的技术如何出类拔萃,而是歼一战斗机的通用部件全部是其他各厂生产的。这可不是一个玩笑。例如最早的西安螺钉厂,原址在陕北。已经有十年的生产历史。光想生产出高精度螺钉,就绝非单纯的设备问题。在螺钉厂建厂十年来,共有数万名工人先后在这里工作,从中优中选优,为飞机提供螺钉的工人,共有六名。都是拥有至少七年工作经验,接受过全套职业教育的工人。他们不仅仅是有知识,有经验,更重要的是,他们有天份。 中国庞大的人力资源,在工业化的体制下,终于显露出其意义所在。或许绝大多普通中国公民和其他工业强国的普通公民相比,有差距。但是中国总是能够选出优秀的人才来。只要这个政权能够有效组织国家,能够提供筛选机制。那么“奇才”们,总是有出头的机会。 中国空军总司令名叫霍凤凰,是一名女性。这个事实,在外国情报机关得知之后,都哑然失笑。不过对于共和国的空军来说,这完全不是笑话。那些曾经有胆量质疑为何空军的No.1型别的家伙,多数都和霍凤凰中将进行过飞行实战较量。飞行实战,甚至文化、技术知识方面的较量,这些人都惨败给霍凤凰。霍凤凰是用自己无可质疑的个人实力在空军中树立起无人一言九鼎的地位。 从飞行学校建成开始,霍凤凰就担任了校长。可以说,现在空军高层当中九成以上,都曾经是她的学生。 而现代空军不是一战时代空军的概念,它是一整套系统。在建设这个系统的过程当中,曾经的土包子们从不解,到觉得这个系统过于繁琐,到现在终于能够理解到空战系统的意义。共和国空军高层再也没有人敢挑战女性司令的权威。 而空军司令霍凤凰上将在私下被空军女性家属们妒忌的称为“妖精”。今年她34岁,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可她整个人依旧如同少女一样美丽。皱纹、变暗的肤色、开始混浊的眼球。这一切和衰老有关的身体特征,在霍凤凰身上一点都没有体现。她明眸皓齿,嘴唇粉红,身材依旧如同少女一样窈窕。穿便装的时候,举手投足之间,真的是婀娜多姿,动人心弦。 空军司令一般是不自己上阵的,但是对日作战过于重要。所以霍中将亲自坐镇河北,装备了歼一战斗机的空军第五军,负责了对日进攻的空中部分。 关东军的飞机不多,空袭机场的快感并不算强烈。仓皇起飞的日军飞机轻松的就被消灭在低空。无敌机可以攻击的空军小伙们,投掷完了炸弹,就不得不按耐住冲动的心情,返回基地。 陆军的进攻一开始非常轻松,在山区,空降兵和山地部队早就准备完毕,他们控制要点之后,接应步兵们消灭日军的各个要点。 在山海关,是日军的重点防守对象。日军修建了颇为可观的防御阵地。7月8日凌晨,解放军的炮兵要给日军一个天大的惊喜。炮口定位完毕,集团军炮兵司令常一文站在炮兵阵地边上的通讯指挥部当中,等待着解放军空军的侦察机传回消息。 双方终于联系上了,常一文听完日军阵地没有大规模调动的情报后,看了看已经开始变亮的天空,下达了命令。 炮击开始了。一条条火龙腾空而起,共和国炮兵的六管火箭炮正式登上了战争史。火龙坠地之后,空军侦察机看得清楚,地面上形成了一个个冲击波的圆环。碉堡,观察所,顷刻被冲击波摧毁,变成了碎片在空中飞舞。错落有致的防御阵地,顷刻就变成了一个个大坑,以及大坑周边拧麻花一样的破碎战壕。 飞行员目力强劲,特别是侦察机飞行员。在远方,空中的那些小点,是日本机群。飞行员发出了电文,然后操纵飞机开始离开战场。没多久,共和国空军和日本陆军航空兵就在战场上空开始了交战。 从1937年开始,中国空军和日本陆航与海航,就闷着头空战。一年多来,大小空战百余次,日军始终无法站得便宜。中国空军的飞机绝大多数是И一15,也有少量И一16。这两种飞机性能都在日本的海航和陆航之上。共和国年轻的飞行员们更是不可小觑。霍凤凰中将手下的所有飞行员,都是精选的人才,接受过第一流的飞行教育。双方一年多来的战绩是127:64。共和国大大占优。 日本关东军隶属的陆航联队,一头撞上了共和国空军第五师。第五师已经换了歼一战斗机,日本关东军陆航还在使用中岛战斗机,空战从一开始就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无论是转弯半径也好,爬升还是俯冲也好。或者单纯的比速度或者火力也好。歼一战斗机都远在中岛战斗机之上。空五师的小伙子们杀得性起,在从后面咬住日军飞机之后,使用了火箭弹攻击。 一架架日本飞机在空中连人带机变成了爆炸的火球,飞行员连跳伞的机会都没有。18架日本飞机顷刻就被消灭殆尽,中国空军打出了18:0的战绩。 飞行员们虽然热血沸腾,却又恪守空军规定,没有主动攻击地面目标。在解放军炮兵用火箭炮摧残了日军阵地之后,陆军开始了进攻。空军的轰炸机也加入了战斗,在地面和空中的双重打击下,日军的山海关防线土崩瓦解。 虽然解放军恪守人道主义,但是和日本的战斗中,日军从来拒不投降。而且负隅顽抗,甚至在重伤之后,还杀伤我军医护人员。所以,虽然强调战斗几率,但是第一集团军也要为自己的战士负责。凡是遇到负隅顽抗的日军,在战术条例里面,要求统统击毙。 进攻的解放军官兵们,严格遵守了这条规定。部队强化学习日军,解放军用不标准的日本话要求被围的日军投降,得到的回应都是子弹。然后部队立刻用迫击炮、枪榴弹、机枪回应了日军。 守卫山海关的日军师团,两万多人,最后只有4百多被震昏或者重伤的日军得以活命。其他日军官兵,全部被消灭。 常一文的炮兵阵地从一开始就摧毁了日军炮兵阵地,这次战斗始终没有遇到敌人的炮火反击。“司令,集团军命令我们开始进发。”通讯员将一份电报交给常一文。 “这次是看不到日本俘虏游街了。”常一文读完电文,让通讯兵把电报存档,然后遗憾的说到。 1937年河北战役之后,解放军俘虏了三百多日军。为了政治影响,解放军把被俘日军都戴上连在一起的铁项圈,拉着他们在北平游了一次街。 北平的民众们彻底沸腾了。日本人打过来之后,大家担惊受怕。现在解放军消灭了日军,大家终于有了发泄的机会。看到一长串日军穿着破破烂烂的军服,在解放军押解下走上大街,群众们欢声雷动。大家都高喊“解放军万岁!”比过节还要热闹几分。 后来有的群众开始用石头砸日本俘虏。这种行为被维持秩序的解放军战士阻止了。能阻止石头,但是阻止不了口水。在群众们的唾液横飞中,日军俘虏经历了耻辱的游街。当天晚上,就有些日本被俘军官自尽了。 *****对这次游街的回复是“下不为例。”不过这个回复遭到了部队的反驳。后来也就么有下文。日本人在东北做尽坏事,解放了东北之后,不游街来鼓舞士气,也不现实。 “炮兵部队,开始进发。”常一文对部下下达了命令。 日军本来就没有能够深入东北地区的农村。他们主要靠伪军和伪满洲国的军队维持在农村的存在,或者通过编“人圈”强行奴役东北人民。而助纣为虐最卖力的,无过于日本满洲拓荒团的成员。 从战前,东北就流传着谣言。第一就是共和国要杀光满人。第二是抗联要杀光在东北的日本人。自从共和国和东北抗联联系上之后,从1935年开始,解放军向抗联支援了两万多名东北籍士兵。抗联实际上已经被解放军全盘接手改编。他们的武器也都是共和国提供的。 在东北这山高林密的地区,解放军组建新联军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打造一支山地师。武器装备都是这样设计生产的。其中最重要的装备就是每个士兵都有的军用指南针,以及大量的瞄准镜。 精锐老兵打枪主要是靠训练出来的感觉。东北抗联里面老兵很多,精锐老兵却很少。瞄准镜有效的提高了这些人射击的准确度。依托了内蒙古这个“大后方”,军用物资源源不断地运入东北。历史上的抗日根据地没有出现在华北等地区,在东北,抗日根据地以系统科学的模式迅速建成了。地雷战、麻雀战、掏心战,等等战术,在装备精良的东北抗日武装手里使用的出神入化。 强有力的政治工作,清除了抗联当中的落后因素,将其打造成一支强有力的武装力量。因为抗联是正规军编制,8个师64000人,都是齐装满员。多余出来的部队,就编成民间武装,配合正规军作战。打击日本的小股进犯,并且还要肃清土匪,保卫根据地的百姓。 头两年,日军还敢进行大规模的扫荡。结果在地雷战和山地战当中,损失惨重。特别是1937年冬季大扫荡,日军出动了15万兵力。抗联战死了4千多名战士。但是每杀死一名抗联战士,就要搭上5条以上的日本关东军的性命。另外还要产生4名以上的伤员。 抗联的狙击手部队——“白色死神”,就是关东军的梦魇。他们披着白色和迷彩色的双面斗篷,隐藏在山地里面。这些穿着厚厚保暖军装的精锐的士兵,枪法如神,视死如归。日军没有能够在覆盖着厚厚积雪的山地环境下作战的战车。步兵对步兵,钻山沟,穿老林,日军完全不是对手。这些白色死神,每天靠六两炒面和半听午餐肉为食。一旦到了最后关头,拉响光荣弹和日本人同归于尽,毫不迟疑。日本人对抗联士兵恨之入骨,一旦抗联战士被俘,都会遭到残酷的拷打,最后砍头。而且,日军一线士兵,经常在抓到抗联战士之后,直接就将被俘士兵绑在树上,开膛破肚。在这样残酷的战斗条件下,抗联战士宁死不屈。他们宁可光荣自杀,也不愿意落到日本人手里。 1937年冬季大扫荡,经过一个月的战斗,日军前线兵力枯竭。后方遭到抗联小部队不停歇的袭击。最后战死三万余人人,受伤三万余人,大败而归。 日军的大败彻底影响了伪军,除去满洲军,他们因为担心日军战败之后,会遭到清算,战斗意志尚可。其他伪军已经彻底被抗联收买。日军有什么行动计划,只要被伪军得知,会在第一时间传递给抗联。日军再接下来的一年当中,伤亡惨重。等他们终于明白伪军不可靠的时候,解放军就发起了解放东北的战役。 此时,抗联已经控制了东北40%的农村,还有50%的农村,都有抗联的秘密地方机构。 7月8日,赵尚志大校带领着抗联第六师,逼近了漠河。漠河县是共和国现在东北最北端的领土,也是东北战役发动后,第一个要从日本军队手中夺回的领土。县里面只有几百日本人,这是因为和苏联接壤,日本人不得不在这里投放一定的预警兵力。 日军龟缩在碉堡,军营和警察局当中。他们侦察到了由大部队靠近,已经知道必死。日军能做的,除了紧急发报之外,就是负隅顽抗了。 抗联这次带了迫击炮,还有火箭弹。几枚火箭弹第一轮射击,摧毁了日军碉堡。战士们欢呼着,在迫击炮和37步兵炮的掩护下,向着不堪一击的军营和警察局攻了过去。一小时后,日本军营内的太阳旗被扯了下来,五星红旗升了上去。五分钟后,一道电波传向了全国,“中国人民解放军东北抗联第六师收复了漠河县。” 失去了漠河,对现在关东军根本不是什么令人震惊的消息。他们此时的注意力完全放在解放军第一集团军和第四集团军发动的犀利猛攻上。 7月9日,关东军司令部内气氛沉重。就连接下来,连续几个县和市被抗联攻克的消息,都无法让这些人有丝毫兴趣。其实,关东军内部,凡是能够清醒考虑问题的军官,都深知,如果这么抵抗下去,只会落一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解放军进军神速,而日本国内军部的高官,只是要求关东军一定死守。而询问能否得到朝鲜驻军支援的电文,如同石沉大海。至于要求海军现在就对共和国东南沿海进行炮击和轰炸。关东军自己都不相信。 如果选择最好的战略,无疑是撤回朝鲜。由女人领导的解放军空军,在天空横行无忌,关东军的陆航被打得落花流水,一败涂地。日本陆航和海航,都曾经嘲笑共和国空军是女人手下的空军,但是现在他们对这个问题三缄其口。因为他们连女人都打不过。 而陆军更是形势危急。在东北抗联和草原游击队袭击下,日军在内蒙唯一的据点就是赤峰。林彪的第四集团军将其围得跟铁筒一样。陆航几乎全军覆没,关东军也派不出任何援兵。实际情况就是,关东军现在已三个大集团的模式,龟缩在锦州、长春、沈阳。离开了这些地区,就是抗联的天下了。各个工业区,曾经纷纷发来电报求救,现在他们的电报机都已经沉寂,如果不是出现奇迹,他们已经被消灭了。那些驻守各地的伪军更是音讯皆无。各地孤立的小据点也没了消息,关东军连乘火车运动的勇气都不再拥有。死战的前景成了战死。 解放军第一集团军的兵锋直指锦州,如果没有猜错,锦州战役开始的同时,林彪的第四集团军就会给赤峰的日军最后一击,然后在东北抗日联军的引导下,从背后杀向开始调遣部队的关东军。但是,灰溜溜跑回国的话,关东军就会成为替罪羔羊。 “诸君,让我们英勇的给支那人迎头痛击吧。”清水师团长起身说道。仿佛是上天给他开了个玩笑,参谋此时面色苍白的拿着一份电文跑了进来。关东军司令植田谦吉看完之后也是面色惨白。赤峰守军仅仅三小时内就被全歼,第四野战军的先头部队已经进入东北。 到现在,紧急动员也遭到了破坏。各地的游击队,蜂拥而出。大城市还好,小城市多数都被围攻。而且这些中国游击队更像是围而不打,明显是等着看日军是否派出援军。派出的几支援军都已经覆灭在增援路上。敌人大兵压境,自己兵力处于劣势的情况下,再分散兵力。就连关东军里面都不会同意这样的举动。 此时,另一名机要参谋满面喜色跑了进来,“阁下,电报。” 植田谦吉看罢电文后大喜,“朝鲜驻军准备增援了。” “哦,日本朝鲜驻军准备行动了。”杨靖宇看完电报后,不置可否的说道。 “军长,那么我们也该准备一下了。”第五师师长李延兴奋得说道。 杨靖宇现在担任第一军军长,下辖第抗日联军5-8师。他们负责中朝边境地区的战斗。他对着兴奋的部下说道:“不着急,现在部队还没办法同时应付关东军和朝鲜驻军的两面夹攻。再等几天就好了。” “几天?”现在正在的军部的高级指挥官们齐刷刷的看向杨靖宇军长。 “现在我想大家通告我军计划。”杨靖宇走到铺着地图的军用行军桌边。其他指挥官齐齐的围了过来。 “第一集团军打锦州。第四集团军要打的是这里。”杨靖宇手指落在一个地方,“所以现在第二军正在解放这一带。为第四集团军的进军扫清障碍。” “第四集团军竟然要打长春?”周围的指挥官们都十分惊讶。 大家多数认为,第一集团军打锦州,第四集团军要打沈阳,然后合并一处,北上作战。没想到第四集团军的目标竟然是长春。这一招可是够狠的。一旦拿下长春,那么关东军长春以西的部队实际上就成了瓮中之鳖,插翅难逃。 杨靖宇还是好整以暇的沉声说道:“所以,等第四集团军开始进攻长春的时候,我们的任务就是不让日本的朝鲜驻军增援长春。第六师佯攻哈尔滨,就看沈阳的日军怎么应对了。” 指挥官们都很清楚,沈阳日军的确无法应对。他们最大可能就是北上长春,眼睁睁看着锦州日军全军覆没。而且沈阳日军北上长春,只能靠两条腿跑,而不是乘坐火车。抗联的部骑兵队已经在铁路线各处展开了袭击。铁路运输只存在纸面上可能性。如果他们不跑,那么解决了锦州日军的第一集团军,就会继续北上,将沈阳日军包围歼灭。 “所以,我让大家再等几天。现在我们的任务就是最大限度肃清中朝边界的日军据点。等待作战时机来临。”杨靖宇作了总结陈词。 解放军动用了80万兵力,目的就是要以泰山压顶之势,摧毁一切日军抵抗。就算是哈尔滨日军出击,第四集团军也有足够兵力,分兵消灭哈尔滨日军的同时,主力继续进攻长春。而且,有抗联第六师在北方威胁哈尔滨日军,哈尔滨日军要是倾巢出动,那么就会在野战中遭到前后夹击。如果他们也分兵,那么能够派出的兵力就无足重轻,会被轻易的歼灭。而第四集团军在消灭哈尔滨日军之后,就会和第六师一起围歼哈尔滨的残敌。 决定战争胜负的,就是共和国军队的行军能力。 “首长命令!加速前进!”通讯部队的战马在长长的纵队边驰过,每到一支部队指挥官身边的时候,都会大声传递最新的军情或者军令。 东北抗联和地方武装部队表现出色,各地的日本据点纷纷被拔掉。这让第四集团军节省了大量的时间。可以专心行军。 现在,只要能够早一天进入攻击出发地,就能够让胜利的天平向着解放军倾斜一分。林彪面色冷静,他乘坐的不是战马,而是军用吉普车。从士兵的纵队边经过的时候,士兵们都用欢呼声向着最高指挥官致意。听着这精神百倍的欢呼,林彪的脸上气色变得更好了一些。 作为一名威名赫赫的军人,林彪到达陕西之后,依旧能够成为所在部队的最高指挥官。陕西陆军学院的藏书,以及教员们的授课,给了这位天才充足的养分。多少个白天和夜晚,林彪都是在图书馆中度过的。无论怎么看书,看资料,这里都能够提供给林彪以惊喜。陕西陆军学院的图书馆,就是林彪的伊甸园。 在他指挥部队参与解放战争,解放了安徽之后没多久,一道命令突然就把他调来内蒙军区。林彪知道,收复东北的战争,将成为他下一个舞台。林彪除了下部队之外,所有时间都在司令部作战指挥室,以及作战指挥室旁边的小卧室内度过。为了进军东北,参谋部制定作战计划和后勤补给计划用去的纸张,总重达到了数十吨。这套作战计划提炼出的最后精华,现在就在林彪的脑海里。计划完美无缺,部队训练同样达到了预期的最高标准。唯一让林彪稍微感到遗憾的是,总参谋部制定的这个计划太过于完美。这让身为执行者的他,感到有些消沉。只要是一名合格的将官,谁来指挥这场战役,都不可能失败。 “防炮洞再挖两米!”工兵团团长一面巡视塔山阵地,一面对工程进行着评定。锦州战役马上就要开打了。不,如果把击溃了锦州日军派出的进攻部队也算上的话,锦州战役已经开始。现在要防备的就是日军的海军运输登陆援军。天空已经被共和国空军所掌握,但是日本海军如果不顾死活的靠近岸边射击,虽然无法对锦州有什么帮助,但是塔山还是危险的。 顾璐上将召开了战前的最后一次作战会议。隶属于第一团军的军长,师长们基本全部齐了。“按照计划,一旦攻下锦州,第四,第五,第六军立刻北上。我们是要和日本人抢时间。无论如何,军委都希望在日本派出援军前,收复整个东北。现在关东军总数不过是24万。也就是我们兵力的1/4。空军已经掌握制空权,日军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我们在之前的会议中已经分析了日本的政治格局,他们如果决定派出援军的话,那么解放东北的战役,就非常可能变成一场长期战争。必须以雷霆之势震慑日本国内,让他们没有胆量和我们继续进行战争。” 顾璐上将锐利的眼神在部下的脸上扫过,“大家有信心么?” “有!”异口同声的呼喊,异口同声的回答。意志坚定的眼神,这些都让顾璐上将很满意。 1939年7月11日,解放军第一集团军开始进攻锦州。 从1935-1939年,关东军和抗联的战斗中,伤亡了15万人。到了1939年中旬,关东军在东北的部队实际上只有不到18万。虽然组建了一些临时部队,但这些部队也就是欺压一下百姓,在战场上不可能有什么特别的表现。 更重要的是,加上这些临时部队,关东军的总数也只达到了24万。 解放军第一集团军负责进攻锦州的,是第二军。第二军的前身,是沈茂当年率领的陕西红军第二旅。第二旅的前身,又是沈茂当年指挥的陕西红军第二营。这支1927年就建成的部队,比起井冈山红军,在历史上也绝对不落下风。在解放军当中,第二军绝对是老部队中的老部队。 老部队自然有老部队的锐气,第二军现在下辖四个师,五万余人。守锦州的日军有两个师团,也是四万人上下。进攻方与防守方的比例1.2:1。解放军的火炮则呈现10:1压倒性的优势。炮兵司令常一文夸下海口,解决锦州日军,靠炮兵和空军就行了。 日本人明显已经知道解放军的总攻要开始了,他们的火炮玩命的发射起来。常一文看了看稀稀拉拉的日军炮火,用鼻子哼了一声。解放军的还击炮火立刻展开了回射。这两天双方炮兵的对射,就是在寻找日军的炮兵阵地,并且要努力摧毁它。 在锦州,日军的前线阵地已经丢失殆尽,两天来,中日双方为争夺这些阵地,都付出了不小的代价。现在顶在最前面的部队是加藤大队。大队长加藤正二紧握着望远镜在观看对面的解放军阵地。 飞机投下的炸弹划破空气发出的凄厉声音,让加藤的心中生出一丝怯意。然后更多的怒意填充着加藤的胸膛。“该死的顾璐!”加藤心中骂道。 作为加藤男爵家的二子,他13年前还是一个初中生的时候,就认识顾璐。那时候,顾璐还是一个风度翩翩的青年,是加藤的姐姐——加藤美和所在学校的小提琴教师。有时候,加藤去姐姐的学校门口,和姐姐一起回家的时候,经常看到顾璐和自己的姐姐一起从学校出来。 顾璐很随和,有时候还会带姐弟二人一起去吃点什么小吃。席间,也绝对不会冷落了加藤。 加藤很爱自己的姐姐,因为在家里面,父母最器重的是大哥,而最疼爱的是三弟。自己的存在感,只有在姐姐身边的时候,才能够体现。 在顾璐和姐姐身边,加藤更感受到了一种年长者才能给他的温暖感受。顾璐博学多才,让加藤正二佩服得五体投地。在传出顾璐和加藤美和绯闻的时候,加藤正二倒不觉得如何。但是,顾璐突然间就消失了。关于姐姐的风言风语更多起来。连加藤正二也成为了被嘲笑的对象。因为这些传言,姐姐嫁的丈夫颇不怎么样。本来对中国还没有恶感的加藤正二,在这种私人情绪下和后来接受的教育,对中国充满了憎恶。 加藤正二军校毕业,作为年轻的尉官在关东军服役之后。他就有幸得知了顾璐的消息。在陕西,顾璐作为“地方军阀”的高级军官,在中国小有名气。没几年,顾璐就成为了统一中国的干将。加藤作为关东军当中的激进份子,提拔的也很快。在东北战役前,成为了一名大队长。 但是,或许是在少年时代就留下的印象,顾璐那时候在加藤眼中太强大了。无论是文化还是武术,特别是顾璐在温文尔雅的举止中表现出来的那种强烈自信。让少年加藤极为钦佩。 加藤之比顾璐小十岁,还在关东军当中得到特殊提拔,现在也不过是少佐。顾璐已经是上将,得知解放军统一了中国,加藤在心理的被压迫强烈很多。而叔叔加藤正清大佐指挥的华北派遣军的一个联队,在北京城下被顾璐麾下的部队包围歼灭,让加藤正二更是心情复杂。 在昨天的战斗当中,加藤第一次和共和国陆军交手,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关东军自诩训练精良,但是和面前的解放军相比,却没有丝毫优势可言。 一顿加藤前所未见的炮兵攻击,让所有日军都趴在战壕中不能抬头。地面建筑粉碎的飞翔在空中,偶尔落入日军战壕或者集结点的炮弹,掀出一蓬蓬人类的碎块。覆盖性炮击刚结束,日军的炮兵也发威了,解放军的炮兵和空军开始联手绞杀日本炮兵。加藤扶了扶刚才隐蔽的时候碰歪的军帽,举起望远镜,就看到好像对面有部队在进攻。那些部队进攻的正面更宽,行动更加迅速,用上了高倍望远镜,加藤才看到穿着迷彩服的解放军士兵依托了弹坑地面隐蔽物迅速向敌军阵地进攻。日军的重机枪火力点开始喷吐火焰,没多久就遭到了从天空而来的机枪扫射。更令加藤惊骇的是,那些飞机上还带着一种特别的武器,那是如同火焰的标枪一样从天而降的一种炸弹。准确度极高,一次攻击多数是三枚火箭弹齐下,杀伤范围不广,解决日军重机枪火力点却轻而易举。 日军的火力点遭到来自空中的攻击,很快就弱了下来,但是地面的解放军步兵们就更加活跃。他们如同水银泻地,对日军的阵地进行着猛烈攻击。在打开了进攻通道之后,人数上处于明显优势的解放军,就集中对其进行突破。这样训练有素的进攻下,日军的阵地就被一处处的沦陷了。 加藤无法忘记,一支突入日军阵线的解放军小部队,大概有一个班的兵力,因为冲得过于突前,被包围了。日军切断了这支部队的后路,一个不满员的中队力求围歼这支不足十人的小部队。一直被中国军队压制的日军,终于有活捉敌军的机会。这些勇敢的帝国士兵兴奋万分。 这支中国军队已经明知无法撤退,他们就地进行战斗。短短的三分钟内,他们就已经对占领的阵地进行重新挖掘,构建起适合自己作战的环形防御工事。接下来,日军疯狂的围攻这支部队,遭到了手雷,步枪,手枪等火力组织的反击。5分钟不到的战斗,日本军队伤亡了40多人。日军调动20门掷弹筒,猛烈对这支小部队射击。同时发动波状向心冲锋。付出重大伤亡后,日军终于冲进那支小部队构建的环形阵地,然后里面突然传来了几声猛烈的爆炸。 最后,带领手下突入解放军阵地的中队长变成了一具残破的尸体,被抬了回来。那支解放军小部队已经全部牺牲,最后的士兵引爆了捆在一起的手雷,又造成了日军十余人伤亡。 勇猛的敌人加藤不是没有见过,但是全军都是这种训练有素,视死如归的军队,加藤却从未见过。不仅如此,这个士兵的装备,也是超过加藤想象之外的。军用皮靴,中国人称为“牛仔布”的斜纹厚棉布军装,钢盔,皮质武装带,皮质绑腿,士兵除了步枪,刺刀,手枪,军用匕首之外,身上甚至还装备了指南针和怀表,纱布,止血粉这等物件。 加藤要面前的,就是这样的一支部队。在两翼阵地被解放军攻克,后方援军遭到火炮和飞机的重大杀伤,不得不停止增援的时候。加藤不得不命令部下撤出阵地。这是非常明智的选择,解放军开始包抄加藤的后路,再晚几分钟,想撤退都来不及。 但是加藤现在很清楚,锦州日军已经无路可退,不仅仅是锦州日军。或许是出于对顾璐先入为主的畏惧,加藤相信,现在整个东北的日军,也已经无路可退。 解放军自然不会考虑一个小小日军大队长的心情,所有进攻准备都已经完成,侦察机发回海上没有日军增援舰队的消息。常一文看了看手表,上午十点整。他高声喊道:“攻击!” 火箭炮部队再次对日军阵地进行了打击,在火箭炮落地的时候,加藤当时就被震昏过去。这样猛烈的火力,超出了日军的想象之外。日军构筑的工事根本不足以抵抗这样的炮火。在安装了爆破弹头的火箭弹发射完毕之后,下一波发射的就是重炮射击,火炮在日军阵地当中,硬生生辟出一条无人带来。解放军的进攻部队向着这条通道杀了进去。 机枪的扫射,大炮的轰鸣,飞机的尖利呼啸,都没有能够打扰蜷伏在战壕当中昏死过去的加藤正二。他是幸运的,不用亲眼看到日军被成片的消灭。解放军势如破竹,直接把日军防御阵地分割为两半。杀红了眼的解放军战士一面用走调的日语高喊:“缴枪不杀。”一面对着日军猛烈射击。 最后时刻的日军,从司令、警卫部队、还有残余的轻伤员组成的逆袭部队,高喊着“般哉!”冲到了解放军机枪前,机枪在最后一个日本士兵没有倒地前,始终在不断射击。 下午16时,锦州日军全军覆没,在包围锦州的时候,共和国工兵先头部队早已经进发,在抗联的协助下,确定安全路线,排除地雷。在锦州日军覆灭后,第一集团军的后续部队起营拔寨,向着下一个目标沈阳全速行军。 7月12日,解放军第一集团军先头部队强行军抵达沈阳,沈阳城的日军甚至还没有决定自己的移动方向。7月13日,解放军第四集团军兵抵长春城下。两个歼灭战从7月14日开始,7月17日结束。日本关东军除去哈尔滨日军之外,已经全军覆灭。与此同时,解放军第四野战军的骑兵部队挥师东进,在东北抗联的协助下,封锁了中朝边境。 7月20日,哈尔滨日军试图东逃,结果在被东北抗联的部队咬住了尾巴,第二天就被解放军第一集团军骑兵师堵住,全军覆灭。出逃的关东军驻哈尔滨部队,东逃途中,被共和国空军毫不间断的空袭打得连修阵地的时间都没有,在骑兵师的突袭下,溃散的一塌糊涂。 虽然最终彻底消灭关东军残部花了一个月的时间,但是关东军10日内覆灭的消息,震惊了日本,震惊了世界。 无论日本怎么叫嚣要报复,共和国都不在意。反正日本也只会叫嚣而已。在朝鲜方向的日军,并不是准备进攻,而是玩命的修防线。日本政府的叫嚣,也没能让日本朝鲜驻军向解放军发射哪怕一枚挑衅用的炮弹。 1939年10月1日,共和国开国大典在北京正式召开。庄严肃穆的仪式中,当国家主席太祖在天安门城楼高声说道:“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广场上十万全副武装解放军齐声欢呼“万岁!”。据后住在北京城外的居民回忆,他们都可以在自己的家听到那惊天动地的欢呼。 除了被检阅的部队之外,还有很多来自各地的官员,军人,党员,齐聚北京,他们在更远的地方观看开国盛典。军队开始欢呼的时候,这些共和国的中坚们一通开始欢呼,随着情绪的升温,不少人开始把手中的鲜花,军帽,或者能够扔起来的一切抛向天空。欢笑、泪水,都不足以表达此时的激动。 参与观礼的人大代表们,政协委员们,不少人激动的热泪盈眶。从1840到1939。一百年了,中国终于出现了一个能够靠自己的力量保卫自己的政府。百年的耻辱终于划上句号。 解放军盛大的阅兵式进行的时候,在西看台上,几个人冷冷的看着雄壮的部队通过天安门广场。 “墨三兄,听说你准备投靠土星共同体?”一个中年问旁边的同伴。 “不错,如此雄壮的国家,自然值得我效忠。”被称作墨三的中年人答道。 “只怕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先前说话的中年人低声嘲笑道。 “那些在主席台上的人,终将逝去。我们,我们的子女们有足够的时间去等。什么都不为这个国家做,就妄图坐享其成。那里有这样的好事。”墨三中年微笑着答道。 先前说话的中年人听完,冷哼一声。再也不说话了。 第二部 扬帆东直下 上纲上线是一件性质可大可小,却又十分重要的事情。 收复东北,解放大陆地区之后,共和国宣布成立。整风运动不仅没有弱化,相反,以数倍的强度开始推行。 首先就是在中央的同志,开始了强化整风运动的行动。建国伊始,百废待兴,各种工作多如牛毛。但是个部委的领导,带头开始接受整风学习。下面的同志自然也没有办法不参加。不过这样的整风会只搞了几次,就中央的同志们惊出一身冷汗。 会议上,马前卒对党建提出了严格的要求。首先就是强化组织纪律。现在阶段,宁肯牺牲一定的效率,也绝对不能允许破坏组织纪律的情况发生。 在根据地时代,在解放战争时代,各地的负责人都有非常大的自由量裁权,不过陕西众出身的同志们整体素质较高,在处理事务的时候,还能够保证手腕和水平。更何况当时是军管时代,各地的情况还好处理。另外,当时的中国情况过于糟糕,解放之后,伴随着土改,很多问题都被人民不断提高的生活水平所抑制,整体显现出一番十分可喜的局面。 建国之后,人民遇到问题就要找政府来解决,而政府要改变一些旧风俗的时候,人民可未必买账。这些事情虽然不算严重,可积少成多,也是非常可怕的。革命党转变成执政党,这个心理重建也需要很好的培训教育。中央的同志当中,凡是有敏锐政治嗅觉的,都明白这次整风意味着什么。很可能是一次非常厉害的人事大变动。 有些人茫然无知,有些人不知所措,有些人忧心忡忡,有些人暗自欣喜。在各种各样的情绪当中,1940整风运动开始了。 到了现在,主席已经获得了相当多陕西众的支持。总理更是和陕西众打成一片。对这两位来说,他们都感觉遇到了千载难逢的一群同志。共和国现在的核心就是 1800人左右规模的一群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够用。这群人都有丰富的经验,阅历。最重要的是,他们都是理想和现实能力充分结合的精英人士。 总理已经获得了这群人的足够支持,而且总理那种举轻若重的严谨个性,是大家最好的“服务者”。而反过来,这些人又给了总理最强有力的支持。让总理能够更好的为大家服务。 主席则是一个非常好的党内总结发言者,他深邃的战略观,以及高超的政治手腕都不让人讨厌。主席喜欢阳谋。 虽然主席的不少权术手腕大家并非不清楚,但是也不是特别想揭穿或者对着干。另外主席作为一名斗争哲学家,有些事情还真的要他来先定一个基调。不然,让内部讨论,还真不知道要讨论到什么时候才能有一个结果。 有了这两位,整个土星共同体的运营效率倍增。当然,有了陕西众,革命实力同样增加了数倍。 对于开始确立的官僚集团地位,革命派的同志并非完全没有意见。但是官僚集团仍旧有些我行我素的在为共和国建立更加细密的秩序。 内部斗争还是有的,特别是大家都是一起工作了好些年的战友,酒桌上对骂归对骂,但是在工作上,还都能够各守本分。对于这样的良好形势,谁都不想去破坏。而为了这样的良好形势,对于各种旧时代的“为官之道”,“人情关系法”,这些属于阴暗面的东西,共和国的核心掌权者们都接受了严格的“补课”。 自己不用这些方式来害人是可以的,但是如果因为不知道这些手段,误被人利用了,那可就太说不过去了。而且大家都知道,人事斗争一起,那就是伊于胡底的无底深渊。感情的对立,往往当事人去世了,还能够遗祸后世的恶劣开始。土星共同体人想摆脱“乱治”的循环,这方面绝对不能够轻视。 党章、党纪、法规、这就是保障内部团结的不二法门,也是那些“有心人”想找出漏洞进行钻营的要点。 1939年,国际上的大事有两件半。第一就是德国和苏联合伙瓜分了波兰。第二就是中国把日本赶出了东北。另外半件就是意大利的利比亚油田,正式开始大规模运回意大利。 这对意大利来说,可是一个非常值得赞叹的大事件。墨索里尼1937年听说小胡子手里有一个石油钻井天才,1938年就从小胡子手里把丁宫“借”了过去。丁宫此时对德国“美女”已经厌倦,更热情,更有风味的意大利美女,让丁宫很是享受了一番。丁宫也很称职,在利比亚开出了油田。要说意大利的内部经济秩序,要远好于德国的水平。墨索里尼对利比亚石油的开采是万分兴奋。首先,这个油田的所有权归墨索里尼的政党所有,这就大大加强了墨索里尼在意大利的影响力。而运油船,石油加工工业,还有相关产业,又解决了就业问题,拉动了经济发展,这对中下层的人民大有好处。意大利本来就缺乏石油,这下省去了一大笔进口石油和成品油的费用,财政状况的转好可谓立竿见影。 1939年一年,利比亚油田向意大利提供了240万吨原油。而意大利很多工厂更是订单满满,工人三班。借此机会,意大利大量招收工人,极大缓解了城市和农村失业问题。受过教育的意大利人可以进工厂,没受过教育的农村居民,则可以进入各个体力劳动行业工作。在1939年,意大利的失业率降低到了1.7%,人民收入提高了5%,绝大多数人民都开始歌颂起墨索里尼起来。 暗地里面诅咒墨索里尼的人也是有很多的,例如大资本财团。墨索里尼并非不同意向大财团开放利比亚油田,但是他提出很多条件。大财团自然不肯轻易就范。结果他们就雇佣黑手党破坏石油生产。墨索里尼携1928年曾经大规模镇压过黑手党,但是那次行动因为自己的经济不得不依靠财阀,所以在莫里将军和黑手党的总后台,法西斯党的全国副书记库科斗争的时候,被免职了。现在,墨索里尼和库科进行了一次“友好”的交谈。要么库科与黑手党同归于尽。要么就是黑手党单独被灭亡。 库科屈服了。现在墨索里尼掌握了太多的资源,而且意大利得到了石油支柱之后,经济的好转,让更多曾经反对过墨索里尼的人,现在开始站到了墨索里尼一边。 1939年的剪除黑手党行动,不仅发动了意大利法西斯党的资源,人民也站在了墨索里尼一边。在被称为“莫里将军第二”的考利昂将军指挥下,黑手党被剿灭了。这次惩罚更加残酷,被捕的黑手党,都遭到了令他们渴望死亡的严刑拷打。当唐?维齐尼这个还算聪明的家伙,最后向意大利警方投降,并且供出了他知道的所有残存黑手党组织之后,黑手党被彻底毁灭了。 “意大利人民们,我们的祖国现在终于可以让所有人不再担心被那些恶徒所恐吓、骚扰。法律和秩序,将一视同仁的向大家提供公平的保护。而且,我相信,每个人都可以有更多面包。更多收入。意大利万岁!”墨索里尼在全国电台转播中向意大利人这样宣布。 不仅如此,意大利为了保卫自己的石油基地,和埃塞尔比亚流亡皇帝海尔?塞拉西一世签署了《意埃和平协议》。意大利成为埃塞俄比亚的保护国,而意大利尊重埃塞尔比亚的领土完整,以及海尔?塞拉西一世的统治权。 意大利深知,利比亚实际上已经成为了意大利的生命线。失去了利比亚,意大利也等于失去了未来。所以利比亚石油的意义被充分宣传,到了1940年,如果在意大利询问一名路人,如果利比亚被入侵的话,他要怎么做。十有八九,这名意大利人会认为要和入侵者血战到底。 丁宫一直不认为意大利人真的不擅于战斗。而是意大利的对手是更加强大的工业国。现在,意大利的财政有了好转之后,墨索里尼立刻就开始加强军备,非洲军的装备得到了充分的强化。至少要能够守卫好油田区附近的堡垒群。坚持到意大利国内的援军到达。 石油产业带动了炼油、石化等产业,为意大利的经济血管中输入了营养来源,德国为了积攒石油,也不得不用一些装备和机床来交换意大利石油。这又促进了意大利的工业发展。建造油轮又刺激了意大利重工业,而港口有要招收更多工人,石油又促进了意大利的农药和化肥的生产规模,意大利经济跟打了鸡血一样,勃起了。 1940年的法兰西战役,德军坦克综合在法国的平原上,坦克集群逼近了敦刻尔克。和历史上一样,经历了一个多礼拜的战争,德国坦克部队损失了40%的装备,德国并非苏联一样的大炮主义,步兵师的火炮数量不足以打破敦刻尔克包围圈。坦克部队的进攻不得不停顿下来, 所幸的是,敦刻尔克和英吉利海峡这些天是难得的晴朗天气,戈林的空军对英国船队和包围圈内的英法联军猛烈攻击,战果丰厚。三天后,坦克部队补充了装备和人员,在步兵的协同作战下,对包围圈内的英法联军进行了最后一击。英伦三岛上所有教堂的钟声都在那天敲响,除了55486名英军和8000名法军得以从海路上撤退之外,其他英法联军要么被俘虏,要么战死,要么随着被击沉的船只一起成了“失踪者”。 德国装甲兵团随即转向,对法军开始猛攻。6月18日,法国宣布投降。 欧洲打得热火朝天,亚洲的日本则是愁云惨淡。被中国敢出东北之后,日本政府内部开始了大乱斗。关东军全军覆没,替罪羔羊就成了日本陆军,日本陆军自然不肯束手待毙。提出了和中国全面开战的计划。海军对这个计划当中要求海军炮击空袭共和国沿海地带十分不满,陆军马粪居然在失败之后,还想指挥高贵的海军。立刻拒绝。而陆军就猛烈抨击海军不肯运载增援部队,从塔山登陆支援锦州的关东军。这才导致了关东军被连锁攻击。 海军则以陆航被全部歼灭为由,指责陆军航空兵连女人都打不过。双方的高层为此差点全武行。 但是,这些争吵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共和国不仅仅是夺回了整个东北,还夺取了日本在东北建设的工业区。根据日本特工的情报,这些工业区基本都没有受到损失,中国已经重新开工生产。苏联人在确信不会受到日本的进攻之后,对日本的态度更加冷淡起来。而日本此时又失去了中国市场,经济上的困顿,十分严重。 现在法国沦陷,英国自顾不暇,日本政府想从英国贷款的计划遭到了拒绝。向美国贷款,美国表示可以同意,但是日本需要裁减海军,至少规模必须降到美国太平洋舰队的规模之下。而且日本也要向美国开放日本市场。 日本这些年主要商品贸易市场就是三个,美国、东南亚、中国。现在中国市场已经完蛋了,处于战争状态的中日两国,自然是互相中断了贸易。日本手里没有硬通货,自然是无法进口他们为了维持经济运营的很多原材料。英国在战争时期,自然不肯让日本白白占了便宜,更何况为了战争,英国也要从殖民地挤出最后一个铜板。中国倒是从东南亚进口橡胶等产品。而且是用步枪来交易。英国对中国生产的步枪质量相当满意,于是本该卖给日本的橡胶,就流入了中国。 “英米鬼畜靠不住!”这成了日本上下的一致观点。 此时,中国向日本宣布,想用日本在华侨民交换中国在日本的侨民。日本方面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于是派代表团前来中国和中国谈判。这次顾璐上将,哦,应该说顾璐大将兵没有作为谈判代表。不过,日本代表团到达中国的时候,代表团的一名成员转交了一封给顾璐的信。发信人是加藤和美。 顾璐看着这个名字,良久不语。最后还是打开了信。信里面,加藤和美哀求顾璐,释放她的弟弟加藤正二。看到这个名字,顾璐不得不苦笑了。解放东北后没多久,有一天,参谋带来了一个消息,一名叫做加藤正二的日本军官希望能够见顾璐一面。当时战俘营的管理员自然不可能同意这样无理的要求。但是加藤正二说,只要告诉顾璐加藤美和的名字,顾璐肯定知道怎么回事。管理员依旧对他置之不理,于是加藤正二就开始陈述顾璐当年在日本留学的事情。 军部参谋下去巡视战俘营的时候,加藤正二看出了军部参谋的身份,于是对着参谋喊了一番。参谋是略知顾璐的历史的,他觉得还是把这件事给顾璐单独通告一下为好。顾璐听完,只是命令参谋把加藤正二转到了高级军官的战俘营。从那之后,加藤正二也知趣的不再说什么。 想了想,顾璐最后还是提笔写了一封回信,信里面告诉加藤和美,这种事情违反了解放军的制度,顾璐是没有理由因为私人原因而释放战俘的。所以,此事他无能为力。然后顾璐命令参谋把来信交给日本代表。中日谈判进行得还算顺利,最后双方代表达成了互相交换对方侨民的协议。而且私下对结束战争状态进行了讨论。 最后,双方约定1940年7月继续下一轮谈判。 1940年7月,双方的第二轮谈判达成了结束双方战争状态的协议。中日战争结束。 1940年8月,双方恢复了贸易。而此时,中英贸易和中美贸易,贸易额大减。美日谈判当中,美国坚决要求日本的舰队规模限定在美国太平舰队2/3的水平。在这样的前提下,美国可以向日本提供8000万美元的贷款。日本海军部谈判代表山本五十二海军上将回到东京之后,认为日美之间的矛盾已经无可调合。 美国谈判代表表示,美国对土星共同体中国并没有产生什么恐惧,中国无力威胁美国的安全。难道中国人准备吸着鸦片,乘坐舢板渡过太平洋么?日本妄图以反共产为借口,维持自己在太平当中最大舰队的想法,美国可以理解,但是不能接受。 日本皇国必须靠自己的力量来打出一片天地。中国是一个威胁没错,但是如果能够把整个东南亚纳入日本的手中,哪怕只要几年,日本也足以恢复元气。不,日本那时候会更加强大。没有海军的中国,在十年内都无法在海上挑战日本,日本则可以用海军封锁中国沿海。 唯一的问题就是美国。 而日本谈判代表团则在苏联和德国活动。苏联和德国签署了苏德友好条约,如果在现在,能够加入轴心国,那么日本就可以避免苏联的攻击。中日已经结束了战争状态,日本不用太担心中国。加入轴心国的利益就是直接可以获得东南亚的控制权。德意轴心国也需要日本海军来打击英国海军。德意承诺,可以把英国、法国、荷兰的亚洲殖民地全部交给日本。他们只要求日本打击英国舰队就行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海军部也认清了形势,虽然他们自称理性派,但是在面临要么经济崩溃,要么削减舰队的时候,理性派也会“理性的选择战争”。 1940年9月,日本加入轴心国。正式结成“柏林——罗马——东京”轴心。 得知这个消息的陕西众,都舒了一口气。日本加入轴心国,而轴心国必然要和美国开战,那时候,日本想不打太平洋战斗不行。 虽然改变了历史,但是中国的能量太弱,对历史的影响还是有限。历史的大势并没有因为中国的崛起而改变。 1940年11月,日本以协同防卫的理由,入侵了安南。英美大惊,强烈要求日本从安南撤军并停止扩张,并以限制废钢铁和石油出口对日本进行要挟,迫使日本就范。 1941年1月,《党员干部婚丧嫁娶暂时条令》的推出,在全国范围内引发的反响之大,连日本民间都有所听闻。 中央强调了纪律,特别是在刚建国时代,苦难的日子到了尽头之后,大家终于算是松了口气。中国人对于面子的重视,传统思想里面对于官本位的重视,实在是根深蒂固。在革命时代,土星共同体党员干部绝大多数都能够坚持艰苦奋斗的作风。建国初期,干部们身价倍增,在渴望打秋风的亲朋故旧,乡亲父老的一句“当官当成你这么穷?”面前,可以说大多数人党员干部心里面都不会是一种自豪的欣喜。 主席那篇关于“糖衣炮弹”的精妙论述,或许引发了很多人会心的微笑,却往往不过是一个微笑而以。 《行贿收买50法》的小资料,在党内成为必读读物,里面详细介绍了诸多行贿法,而且要求党员干部时刻提高注意,杜绝收受贿赂的情况。婚丧嫁娶从来都是敛财的好时机,为了杜绝这方面的问题,中央要求党员干部遵从新的条例,树立新的风气。引导人民摆脱旧时代的旧风俗。 如果说这个的影响范围还小,毕竟婚丧嫁娶是大事,一辈子也就那么几次。而更大的冲击就是,党员干部及其亲属财产公开制度,以及年度财产申报审核制度。 1940年的报告一经推出,就引发了轩然大波。这种在传统文化当中,坚决不能够公开的“私人家底”,可以说极大的挑战了国人的认识和想象力。除了欧洲因为战争,无暇他顾之外,世界其他主权国家的报纸,多数都在相对重要的版块报道了此事。 《中国土星共同体——以个并非穷人的政党》,这样的标题出现在美联社的报纸上。新的土星共同体,至少在财产公开制度之后,从数据上看,不太像是穷人的政党。 首先,无论是早年的西北局,还是南方局,高层当中出身穷人的并非多数。而和中国穷苦人口占绝大多数的现状相比,高层就算是不太有钱,也因为陕西的工业化之后,财政收入颇丰,加上很多生活用品是配给制,大多数的官员其实并不缺钱。加上战争年代,推行“艰苦朴素”的作风,就算是有钱,也不敢乱花。更何况,花钱的地方十分有限。相对丰厚的工资,以及花钱少。结果就是土星共同体中高层级别的干部,财产最少是普通百姓的十倍以上。 上千干部,家产都超过了三十万大洋,也就是300万人民币。他们一个人的家产就顶得上3万普通家庭的家产总和。沈茂这种家产50万人民币的“富人”,在党内数以万计。 中央虽然知道这么做的影响会非常大,甚至谈不上正面影响。但是早点做,总比晚点做要好得多。从民间的反应来看,人民群众的厌恶感相当淡薄,倒是羡慕憧憬的情绪占了绝大多数。另外,还有一个出乎意料之外的影响,旧上层当中的很多人看到这个消息之后,一改抵抗情绪,对和新政府热情合作起来。 1940年法国战败之后,共和国收回了英法在中国的租界,两国在租界的人员礼送出境。租界的财产统统充公。英法的抗议,共和国视而不见。反正他们已经是自顾不暇,抗议这玩意,如果没有相应实力为依托,和放屁也没多大区别。国内民间报纸对此冷嘲热讽,某家南方报纸发表了一篇署名陈水扁的文章,称“难道英法准备发动第三次鸦片战争不成?我们好怕怕哦!” 英法自然是无可奈何,美国人倒是表示要“维护国际道德”,宣布冻结中美国两国的官方贸易往来,但是民间贸易不在冻结之列。 到了1941年,日本在安南收获颇丰,安南的免费大米和原材料运回日本国内之后,向南下战略得到了更多人的支持。 1941年6月,共和国的官方代表李纵云中将秘密前往日本,进行中日合作谈判。这次李纵云带着大夫人橘令子一起去的日本。橘伯爵家的两位千金都嫁给了李纵云。作为代价,李纵云知道,自己这辈子是别想进中央了,不过他也不后悔。政治局12常委投票,7:5同意李纵云在新婚姻法修订前,援引旧《婚姻法》“实质婚姻条例”当中,“三年追溯期”的漏洞。李纵云把橘伯爵家的一对姐妹肚子搞大,都是1927年的事情了。其间三人没有婚姻或者婚约,属于实质婚姻。故,李纵云得以补办了结婚证,享受了一夫二妻的生活。 谈判期间,李纵云抽空去拜访了橘伯爵,伯爵这次没有闭门不见,至少还算是有礼貌的接待了女婿李纵云和女儿橘令子。日本人酒量小,喝了李纵云带来的烈酒,橘伯爵很快就醺醺了。他突然质问李纵云当年为何要落荒而逃。 “时间来不及啊。而且我那时候也没有办法照顾她们姐妹俩。”李纵云平静的陈述着一部分事实。 “那么为何不登门来向我说清此事?如果你当时说清,或者我还可以给你一些帮助。”橘伯爵愤愤地说到。 这话说得意味深长,李纵云觉得不能当成耳旁风来听。 “李君,日本曾经援助过那么多中国革命者,孙文,宋教仁,更早的还有戊戌变法六君子。如果你当时不是那么冲动,我们之间又能减少多少误会呢?”橘伯爵大声说道。 “那时候我还年轻,不知道伯爵您的胸襟。现在虽然知道了,却也造成了这么多误会。请您多包涵。”李纵云还是平静的说道。 “不管怎么样,生活都要继续。无论是个人还是国家,都是如此啊。”橘伯爵说道。 “我也这样认为。”李纵云大概是明白了橘伯爵的态度,“我们的国家主席曾经说过一番话,谁是我们的朋友谁是我们的敌人,这是革命的首要问题。我认为,现阶段,或者说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是朋友啊。这也就是我要来日本,要来拜访您的原因。” 听完了李纵云的话,橘伯爵思忖片刻,笑呵呵的继续和李纵云喝酒。 秘密谈判的内容是关于“中日友好”的,日本谈判代表是海军部的山本大将,山本大将明确表示,日本可以和中国结束互相敌视的态度,进入全面合作的时代。但是,对于日本在东北的损失,中方必须给与补偿。 对这样的说法,李纵云立刻予以反驳。补偿是谈都不用谈。中国没有对日本入侵东北进行报复,日方就该感到中方足够的善意。而且作为侵略方的日本,应该对中国道歉。如果谈到友好合作,那么首先该考虑的就是在友好的未来合作。对于过去纠缠不休,绝非真正想要友好的态度和思路。 山本并没有生气,他本来也没指望真的能够得到什么报偿。只是满铁这次损失惨重,作为谈判代表,怎么都要有所表示才对。他就询问起李纵云对未来友好合作的看法。结果大出山本的意料之外,李纵云突然问起日本海军在精密机床方面的实力来。 10台精度0.05毫米的机床,30台精密度0.1毫米的机床,5台1500吨水压机。这就是李纵云提出的终结过去一切不愉快的代价。 谈判间,李纵云也爽快地承认,中国在海军建造方面,并没有现在挑战日本的实力和想法。而且英美对于共和国的态度极不友好,中国并不想改变这些。中国习惯性的孤立主义现在在国内依旧盛行,保卫自己的国土,不让外国侵略中国,就是中国未来长时间的国策。中日之间的战争,对两国都毫无意义。双方的陆军在朝鲜不死不休,中国沿海还要遭到日本的攻击,一场没有任何经济利益的战争,为什么要打?对此山本也表示极为认同。 谈判间,李纵云对于日本航母情况的重视,让山本十分在意。 李纵云在谈判期间,下榻在橘伯爵家,晚上回到橘伯爵家没多久,山本五十二和山口多闻一起前来拜访橘伯爵。宾主开宴,说了会儿闲话,喝了一会儿之后,橘伯爵和其他人以不胜酒力为由告退,剩下的就是李纵云、山本和山口闻多三人。 大家又谈了一阵中日双方友好关系的废话,最后山本有意无意的把话题引向了航母方面。李纵云心说,上钩了。此时他也真的有了些醉意,所以干脆就把自己对航母的认识讲了一番。如何组建,如何编队,在作战当中如何运作。其间,李纵云嘲笑了日军那种精神至上,却不注重精确计算的恶习。这样的嘲讽,却得到了山口多闻的赞同。 李纵云最后认为,对中国来说,航母攻击中国大陆,是没有任何效果的。毕竟舰载机和陆基飞机之间在陆地或者近海上空空战,陆航机没有优势可言。但是,海战当中,航母编队的威力却是远超战列舰编队的。战列舰时代已经终结。现在仅仅是要现代海军在上面最后踹一脚而已。 这次交流对山本和山口的震动是非常巨大的,李纵云的话在从战略和战术上给了已经转向航母方向的两人以巨大启发。特别是李纵云大概叙述的航母作战计算模式,更是给两人茅塞顿开的感觉。共和国对战争的认识,已经进入了这样的水平。怪不得关东军覆灭的那么迅速。 而对两人来说,对共和国的畏惧,对日本未来的担忧更加强烈了。如果这么等下去,中国势必重新崛起。日本在向美国屈服的时候,不得不削减军备。此消彼长,日本的未来是极不光明的。唯一的机会,只有现在夺取南洋,建成日本帝国的殖民地区。那时候,才能够维持对共和国的海洋优势,最后达成一个新的平衡。在此之前,一定要和共和国保持“友好”的关系才行。 中日友好,从现在做起。这就是山本的态度,所以他有空就和山口多闻一起压榨李纵云对海军的看法。李纵云也很配合,遮遮掩掩之后,再说些理论上的玩意,以及数学推延的结果。关键的实战之处,再显露出理论派才会犯的“错误”。山本和山口这样的行家,一听就能够明白。 这次谈判最后达成了心知肚明的基本意向,中日之间互相以武力威胁,达成平衡。中国不干涉日本在亚洲的扩张。而且,中国向日本出口一些“从苏联引进”的精密设备。日本以从中国掠夺的文物作为交换。 1941年8月,日本向中国订购了一批小船。共和国一看就知道,这是用以改装成登陆艇的。但是中国方面装作不知道,和日本签署了协议。 中日双方的和平协议,并没有在国内引发反对。在日本没有全面侵华的这个时代,中国人对日本的态度并没有后世那么激烈。而且侵略中国的先锋队,关东军全部覆灭。这个事实也能够向人民交代。趁着现在大好时机,拼命的建设中国,恢复国力,是绝大多数中国人的心愿。 此时,苏德战场上也到了著名的八月大分兵的时候。在波兰,有两个中国人开设的综合农场,稍微有些改变了一丁点力量的对比。 丁宫一直很受小胡子器重,有时候两人也会共进晚餐什么的。小胡子总会询问油田方面的问题,丁宫从来都实话实说。每说起现在德国的发动机使用区域的时候,丁宫表示,实际上在更偏远的地区,马匹的重要性并不在发动机之下。 1939年,正是丁宫在墨索里尼眼中可谓大红大紫的时期。墨索里尼和小胡子的一次会面,丁宫请求同去,这才得以再次求见希特勒,丁宫说自己的两个好朋友在波兰开了一家眼马场。希望能够在接下来的波兰战役中,给与他们保护。丁宫保证,他们两人在战后肯定会为德国在波兰的统治作出出色贡献。 希特勒对丁宫印象很好,他打趣地问起以前丁宫强调马匹在有些地方超过发动机,是不是在相位这两位朋友寻求机会。丁宫十分严肃承认了。这样认真地态度倒是让希特勒感到十分诧异。希特勒询问起丁宫,为何这样认真地回答。丁宫表示,自认为什么客套或者拐弯抹角的说法都骗不过希特勒,那么干脆这样认真地没有任何隐瞒的表示对这两位朋友的支持,是最好的办法。然后再次恳请希特勒给与这两位朋友照顾。 希特勒听完之后放声大笑,在他周围,能这样不完心眼,认真请求自己的人,微乎其微。既然丁宫为德国和轴心国作出了这么大的贡献,稍稍照顾一下他的朋友,也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在希特勒视察波兰的时候,就专程去了位于克拉科夫南方的那个小马场。毛丕和沃艾罗给希特勒留下了良好的印象。结果希特勒特别自己掏出了十马克,表示要入股两人的马场。陪同希特勒的高级官员们见到这个光景,自然是心知肚明。而且丁宫也通过别的渠道,向德国的波兰总督为两位同胞进过美言。元首离开之后,纳粹党和波兰总督也都派人过来表示,会给两人的马场最大的帮助。 地皮、种马,都不是问题,资金则是由丁宫提供的。毛丕和沃艾罗把中国的行贿技巧发挥的淋漓尽致。在德国开始大力迫害犹太人的时候,两人发挥辛特勒当年的技巧,雇用犹太人。而且向德国各级管理机关进行贿赂。而且两人从犹太人手里筹集资金,保证犹太人的生命安全。他们利用手里的职权,给不少高学历,有工程经验的波兰犹太人办理去中国的签证。能够逃出虎口,这些犹太人的家族也当拿钱买命了。 两人不仅开设马场,还开农场,并且筹资新修了两个小型火电站,利用火电站的热水饲养罗非鱼。火电站的电力除了供给马场之外,还提供给他们的机床厂,以及饲料加工厂。犹太人特别愿意去两人的“金色联合企业”工作。在农场和马场工作,至少能够保证足够的食物。 毛丕和沃艾罗之所以要建设两个小火电站,另一个原因就是能够保证在附近建成一个犹太人集中营。如果每天赶着犹太人跑来跑去,对两人来说,这钱就花得太多了。 1941年8月,联合企业总共雇用了六万犹太人,农场面积4000公顷,养殖马面积1000公顷,养殖马匹7万匹。一半都是刚出生的小马驹。波兰骑兵一直很有名,马场从1939年,就搜罗了大批波兰战马。1941年苏德战争之前,已经向德军提供了两万五千匹战马和两万五千匹驮马。 其实德国人并非拒绝骑兵,而是德国自己粮食都不够吃,实在是没有办法用更多粮食来饲养马匹。更何况德军的主要方向是机械化,骑兵的数量减少了很多。除了一些一战的老元帅还对骑兵有深入的认识之外,年轻将军们对骑兵的认识都不太足。但是能够得到马匹,德国人仍然不拒绝将一些步兵师改编成骑兵师。四条腿毕竟比两条腿要快的多。 除了提供马匹之外,联合企业的饲料厂还生产着从2009年照抄的马匹饲料。那是发酵和膨化饲料。使用效率比传统饲料提高了一倍。 这个联合企业是依托了农场,种植出粮食,粮食除了满足犹太人之外,还要制成饲料喂养马匹和猪、羊、肉牛,肉类自然是做成罐头,皮革制成马鞍等用品。也会制成军靴之类的产品。联合企业的制造厂,生产马蹄铁,还有农具等金属制品。电站提供电力、热水。热水则用来养殖罗非鱼,制成罐头。电力用在集中营区和整个联合企业即可。 这里面的油水可就太大了,雇用犹太人的工资只要交给德国财政部即可。在占领区,官员们都要捞一把的。毛丕和沃艾罗则充分有效的满足了德国官员的需求。至少,他们每人家里的马圈里面都有几批好马。共和国有一艘邮轮,往返于德国和共和国。每次都带走犹太专家和技工,运来一些奢侈品。丝绸、美酒、巧克力、服装、药品。这些东西都极大地满足了占领区当局的欢心。也让犹太人看到了生的希望。 在这个养马场采用了严格的标准化饲养模式。每道工序德操作步骤和条例都十分清楚。无论是毛丕还是沃艾罗,都认为死亡是现在最好的鼓励犹太人劳动的模式。所以联合企业的生产条例制定的十分严格。管理集中营的德国党卫军,对于破坏规矩的犹太人都是当众枪毙。这残暴的手段立刻让犹太人老实起来。这里是马场,党卫军们巡逻都是骑着骏马奔驰,顿顿饭都是中国厨子煎炒烹炸的美食,一个个腰围猛涨。贿赂也让这些人的心情变得极好,枪杀犹太人散心的事情也减少很多。 卖给了德国国防军五万匹马,饲料业从联合企业采购。1941年8月,联合企业的帐本上赤字变了黑字。两位企业老总的心情也变得极好。 一个身高足有1米88的东欧美女趴在柔软的大床上,结实的臀部高高翘起,身高158的沃艾罗站在床上,他扶助美女的腰,从后面奋力抽插。双方的身高实在是有距离,这种姿势会让男生感到身高造成的尴尬。但是沃艾罗毕竟是来自2009年,这种事情并不会让让他感到不悦,那种必须男子个头高过女方的老思想在他脑海里并不存在。更何况,这东欧大洋马个头再高,不照样被沃艾罗压在身下驱驰? 一番折腾之后,两人换了姿势,采用正常的位置。这下个头不高,身材偏瘦的沃艾罗就得扛起那沉重的双腿。“奶奶的,这洋马也真结实。”沃艾罗一面运动,一面心里稍有抱怨。又是一通折腾之后,两人都爽到高潮,然后软软的倒在一起。 从前线得到的消息,德军势如破竹,和历史上一样大破苏军。但是历史上连古德里安都不得不称赞的第一骑兵师现在变成了一个骑兵军。而且苏联的翻浆路让马匹运输变得更加重要起来。现在德国国防军增加了对马场的订单。对新式饲料的订单增加了一倍。其实更便于储存和运输的膨化饲料与发酵后的饲料,订单的扩大是想都不用想的事情。联合企业的仓库早已经塞得满满的,现在唯一的工作就是把它们运出去就好了。 得到这个消息的沃艾罗十分高兴,当即跑回卧室,和他众多情人之一的多马乔斯卡火热的来了一次。 但是那些占领区的官员们估计已经得到了这个消息,那就好好开一个宴会,招待他们一番。总督的夫人早就想要一面中国屏风,现在自己手里有货。还有财政局的局长,最近迷上了一名军官酒吧的一名女招待,这件事情得赶紧安排一下。而且国内的消息是再寻找一些在造船厂工作的工程师和技工,能够搜寻到的都已经给送回国内了。看来,还得好好的和波兰管理集中营的总头子拉近关系才好。但是波兰这鬼地方,从事造船业的人本来就少,从事造船业的犹太人就更少。也许是见过杀人的情景太多,沃艾罗甚至生出一种怨气,不是自己不想多救点有用的犹太人,是犹太人不像传说中的那么喜欢工业。他们太喜欢商业了。 想到这里,沃艾罗准备起身,却被身后的多马乔斯卡用修长解释的双腿夹住了腰部。她吃吃笑着把沃艾罗抱在怀里。“再这么待一会儿。”女郎满足地说道。 “顶多半小时哦。”沃艾罗其实也不是太想动弹,但这个时局,懒惰就意味着失败啊。刚说完,沃艾罗的嘴就被美女的嘴唇堵住了。 两人刚开始缠绵起来,电话铃就响起来。沃艾罗带着解脱和不满的心情坐起来,拿起了听筒。打来电话的是波兰总督的秘书。沃艾罗听着电话,眉头逐渐皱了起来。 德国参谋本部对马匹的供应要求提高了很多,参谋本部对德国本土的马匹供应心知肚明。所以重担彻底压到了波兰占领区头上。命令是每年提供10万匹战马和15万匹驮马。鉴于德国人在占领区惨不忍睹的效率,波兰总督也不糊涂,就把这个任务向波兰各个马场分配下去。 马匹不是机器制造,从母马怀孕到小马能够使用,需要4年时间,这个过程当中,再着急也是没用的。问题是广袤的苏联土地上,到处都是翻浆路,机械化部队走过去一趟,这路八成就得重修。苏联的宽轨和欧洲的通用铁轨并不兼容,德国人还不肯让妇女进入劳动体系。使用别国的雇工,德国人把这些雇工当奴隶一样看待。只要雇工不是日耳曼人,都会遭到歧视和恶劣的待遇。哪怕雇工是意大利盟友也一样。雇工的效率自然不能有什么提高。 波兰总督左思右想,还是觉得毛丕和沃艾罗的马场更可靠一些。这个生产任务就被压了下来。 毛丕此时正在但泽港,共和国的邮轮刚刚到达。但泽港的海关官员们一个个喜笑颜开——又可以捞一把了。邮轮来的时候,满载而来。运载的货物都不是用于销售的,所以只要收些入关费用即可。但是其中1/10,都要孝敬但泽的官员。在战争年代,奢侈品和享受品可都是极为难得的。英法当年在中日战争的时候,宣布不承担中立国义务。中国也宣布英法和轴心国的战争当中,中国也不承担中立国义务。但是法国现在是德国的盟国,英国并不想真的和中国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虽然这艘船穿过地中海,也沿途接受了不少的盘查,却因为这艘船运输的都是民用奢侈品,虽然被沿途官员克扣了一些货物,却没有被扣留。克扣的货物空出来的仓位,装上了从意大利买入的优质橄榄油。总算是满仓到达了但泽。 本来这些货都是中国货,港口官员对中国货除了丝绸、服装、香料之外的货物并不感冒。结果他们使用了中国货之后,立刻就深深地爱上了这些东西。官员们利用职权对货物入境百般刁难。毛丕经过艰苦的谈判,最终定下了新的上贡标准——20%。 卸下了货物之后,随同毛丕同来的犹太技术人员和一些银行家,登上了邮轮。毛丕心里面祝愿这些人一路顺风,安全抵达中国。 总督副官把电话打过来的第三天早上,毛丕把这些货运回联合企业,沃艾罗就和毛丕紧急开会,商谈现在要求提高产量的问题。毛丕对沃艾罗的表现有些奇怪,“你还真准备在波兰待下去?美国大片看多了?顶多到1943年初,我们就得撤离这里。所以你该上洋马上洋马,该开宴会开宴会。把技术人员人凑够之后发回国内,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他们要增加供应量,我们尽力而为就行了,想那么多干嘛?他们追究起来的时候,我们尽力了,而且到时候已经溜之大吉。他们没收了我们的产业,大家两清。” “说是这么说,不过这种好日子,真希望能够多过几年。”沃艾罗遗憾的说道。 “这种不正常的日子,早点结束更好。”毛丕遗憾的说道,“没有贫困,就没有富有者的肆意享乐。东欧这地方,苏联崩溃之后,照样是色情业的胜地。我们回国之后,好好干。让中国人能够来这里消费,而不是我们被外国人消费。” 沃艾罗遗憾的叹了口气,“能不能活着看到那天,就是一个问题。而且那时候就算是活着,早也老的不中用了。” “没出息。钱给够,大洋马不在乎怎么给你服务。实在不行,你可以吃药么。”毛丕站起身来,“我先去睡会儿,你准备晚上的宴席。招待一下那些官员。”说完,毛丕出门,叫上自己的两个波兰情人,一起去洗鸳鸯浴了。 沃艾罗的邀请电话一打过去,高层大员们都是欣然应邀,他们也等了很久。第三帝国严厉打击黑市,这些人位高权重,但生活消费也相当的无趣。联合企业这样不仅仅是嘴上说,实际行动同样“懂规矩”的企业,实实在在满足了这些人的需求。 宴会是分阶段开的,首先是给那些大员们的私人宴会。这种宴会格调很高,而且一定要开两次。一次是大员们携带夫人亲属,整个屋子里面装饰奢华,那些新运来的奢侈品,手绘屏风,景泰蓝,女士们小休息室里面,则有丝绸,精纺毛料棉料布匹服装,还有儿童玩具。只要大员们的夫人暗示,这些东西就会随后送去夫人们那里。 第二次则都是纯男性聚会,高级官员将官们的私宴,里面更多的就是美酒、美食、美女。让这些人好好的享乐一番。而且还有珠宝奉上,让将官们回家讨好家里人。 再接下来,就是那些骨干的校官,各个部门的中级官僚的宴会。整个宴会跟罗马人的风格一脉相承,就是个酒神祭。让这些官员们热爱的,就是中国美酒。他们从未品尝过这样甘醇的烈酒,醉醺醺的单身官员们,拥着美女进入宴会场所装修豪华的各个卧室,或者回到住处乱搞一通。 联合企业和占领区上层中层建立起良好的关系,加上元首的关照态度,自然不会遭到什么刁难。 党卫军的高级官指挥官特别喜欢来这里的宴会,他们每天都生活在残暴杀戮的世界当中,在这样的幸福生活当中,对缓和身心,安抚精神状态有绝佳的效用。到这里胡来还有一个好处,就是不会被心怀不轨的下属告发,锒铛入狱。 这样的行贿,费用是非常大的。作为回报,联合企业的生产运营没有遭到无端刁难,产品总是能够得到订单。 来自21世纪的血汗工厂模式,可谓发挥了巨大的作用。集中营的纳粹军官一直很奇怪,为何在这个集中营,犹太劳动们的工作时间不超过10小时,虽然说是每天 12小时工作。中间的2小时休息,周日半天工作。其他时间,除了必须严格按照作息时间10小时睡觉之外,每天甚至还有2小时的自由支配时间。食物供应也绝对不缺乏,因为农场是附属饲养场的,而中国模式的精耕细作方式,让农产品产量远高于其他地区的粮食产量。即使私下增加犹太人的伙食水平,也并没有出现需要外购粮食的情况。 对这个问题,毛丕和沃艾罗也没有藏私,他们把现代管理注重工作效率的理由解释给党卫军军官,并且获得了党卫军军官的理解。每天14小时的疲惫劳动,生产总量也没有专心工作9个多小时的产量高。既然这个联合企业的目的是最大限度的生产出产品,最大限度的支援战争,那么毫无必要的残暴对于第三帝国来说,就是有害的了。作为管理这个集中营的军官,集中营提供的产品越多,他们的考察评分就越高。何必和自己过不去呢? 党卫军军官对此表示了有限的支持。 不过党卫军的残暴对于毛丕和沃艾罗来说,也是必须的一部分,不然被剥夺了一切的犹太人怎么肯兢兢业业的工作呢。对这点,毛丕和沃艾罗是绝对不会说明的。 新运来的犹太人越来越多,在德国的犹太人也被大批运倒了。沃艾罗急忙去寻找其中的技术人员,德国人就是这么刻板。管你是不是有良好的技术,只要是犹太人,都一样对待。有用的技术工人和没用的工人。 经过一番查询,很快就把曾经在德国造船厂和其他重工业工厂工作过的技术人员找了出来。特别是搞发动机的工程师和老技工,这次的人数高达2500人,加上他们的家属,总数接近5000。共和国的邮轮是绝对运不走的。不得已,他们只好联系丁宫,从意大利借船。幸好墨索里尼本人对消灭犹太人不是多么热衷,加上丁宫的面子,他同意以高价租借一支船队。丁宫表示,既然都租借了,那还不如来个痛快,这次能运走多少人,就运走多少人。1942年的形势可谓瞬息万变,谁也不好说会遇到什么。来自国内的指示是,如果这次运输超过5000人,就可以考虑撤退了。 丁宫、毛丕、沃艾罗都很清楚,1941年,各地的犹太人运入波兰的高峰期。再之后,运犹太人去中国,对中国的建设效果有限。毕竟熟悉中国的工作环境需要一定时间,而那时候中国也要和轴心国开战。运输效率大大降低。 大肆收罗犹太技术人员的行动,现在已经是公开的。希姆莱很快就知道了这个消息,他向希特勒报告此事之后,希特勒能够理解中国需要技术人员的原因,却担心这些犹太人被别国利用了。在此之前,每船运走五百多名犹太人的行动,还没有出现什么问题。但是这样大规模的运输,难免不被英国人盯上。 毛丕和沃艾罗非常着急,这样的行动得抓紧了,如果不能再快些,时间真的来不及了。人一上火,就容易性欲亢奋,最近两人的行动明显荒淫了不少。毛丕被沃艾罗嘲笑是一夜七次郎,毛丕则嘲笑沃艾罗4P总是半途而废。但是说归说,现在的问题是得制定一个良好的计划出来。最后两人制定了一个内部称为“敦刻尔克”的计划。 这计划说白了,就是硬上。既然已经给了足够的贿赂,那就直接开始运人。所有船都运输双倍的人数。其实德国人根本不在乎这些犹太人的生死。他们只是在乎别闹出事。毛丕和沃艾罗运送的这些犹太人只要没有在埃及被抓,船队就直接开向新加坡,在新加坡被抓,英国人是来不及把这些犹太人运回英国的。那时候,太平洋战争一开始。从日本人手里要人,也容易得多。这就需要足够的说服技巧,而且现在英国人明显没有胆量去进攻意大利。意大利船只穿过埃及还非常靠谱。 波兰占领区当局只关心能够捞多少好处,反正犹太人要被解决掉。费力解决犹太人,还不如卖了更划算。希特勒的注意力此时都放在苏联战场上,希姆莱其实对此事并没有什么立场。党卫军得到了不少贿赂,把联合企业搞垮,有什么好处?那时候,他就要面对总参谋部愤怒的指责。不过这个借口等到苏联战争结束,那就非常有好处了。那时候,收拾这两个中国人就顺理成章。 至于犹太人,他们知道在波兰有一个机会可以逃去外国。所有犹太人都开始钻营起来,只要能够挤进这个“毛丕——沃艾罗名单”,他们就可以逃出生天。名单的数量被一再扩大,从两万到五万,又变成了二十万。犹太人自然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在纳粹还没有大规模处决犹太人的时刻,这份名单就成了生的希望。 毛丕和沃艾罗充分利用了这个谣言,实际上全部要运出的犹太人有4000人,集结了所有能够找到的重工业技术人员3000人,还有他们的子女。这批人被称为“第一批”,实际上也是唯一的一批。 1941年9月,一支满载这些人的船队驶出了但泽港,向着中国方向开去。同行的还有丁宫、毛丕、沃艾罗三人。在欧洲的产业这就算是废了,三人并不太指望真的能够在战后拿到相应的补偿。没有强大的实力,没有强大的投放能力,就别指望能够保住势力范围之外的利益。对于现在的中国,利益圈甚至没有能够超越国境之外,保护自己对中国来说都是一件非常吃力的事情。 他们三人重回大陆的时候,只要还活在世上的陕西众,就第一次全部集结了。为了中国,陕西众们和这时代的精英们通力合作,终于算是一定程度扭转了局面。在这个时代,大家坚信,一定能够开创出更加光辉的未来。 1941年10月,秋雨让俄罗斯一望无尽的原野变成了难以通行的泥浆地,苏联的翻浆路经过德国坦克履带的碾压后,开裂,深陷,交通和后勤成了限制德军进攻的主要敌人。前线对能够在这样的环境下更加激动地骑兵和马匹运输需求倍增。而金色联合企业的两位负责人因故暂时回国,占领区当局接管了企业。马匹供应情况并未得到真正解决。 12日,德军突进到距莫斯科只有60英里的莫扎伊斯克。10月15日,德军完成了对维亚兹马和布良斯克这两个包围圈内苏军的清剿,苏军66.3万人被俘,损失坦克1242辆,大炮和迫击炮5412门。“台风”行动初战告捷。 苏联人的部队无法得到更好,不得不将从西伯利亚调回的远东精锐部队投入战斗。双方顽强的战斗直到德军推进到距离莫斯科45英里的地区,开始降雨的时候才得以终止。 在一片泥泞当中,骑兵部队行军的速度倒是大大地超过了装甲集群。虽然前线只增加了五万多匹马,但是毕竟是五万多匹马。德军仍然在向前吃力的挪动。后勤运输当中的膨化饲料容易储存搬运,膨化饲料和发酵过的饲料也不会在低温下失去营养。骑兵维持了战斗力,不断对苏联防线发动进攻。 气温骤降,地面开始结冰前,德军终于传来了好消息。两万匹战马终于驮着一部分防寒军服抵达了前线。这两万匹战马当中,怀孕的母马就占了一半以上。卸下物资之后,马匹运输队南下。铁路运输能力已经到了极限,如果再让这两万匹马的消耗,德军后勤也就真的完蛋了。 两万匹马运来了40万套防寒服装。德国前线部队总算是穿上能够抵抗寒气的衣服。而且前线多出来的五万匹马当中,还有两万五千匹是驮马,它们一直奔行在各个运输点之间,让德国运输能力还维持在最低运行状态。加上空投,德军总算没有饿肚子。 现在德国人等待着的,就是继续降温,直到地面彻底冻结变硬,那时候就是最后的战斗。 为了取暖,除了需要执行前线任务的骑兵之外,战马也不得不参与运输木材的工作。砍下的树木,靠马匹拖回军营,提供取暖燃料。晚上休息的时候,步兵们也不得不住得更加拥挤,冰冷的帐篷当中分到一匹马。穿着厚厚的军装的士兵,散热有限,但是生一堆火,有一匹马一起住,军用帐篷内的温度还是提升了不少。至少没有出现太大规模冻伤减员问题。 苏联红军很清楚,德军一旦获得了行动的能力,就将按照以前那样使用机械化部队进行强有力的进攻。所以地面开始便于步兵和骑兵行动的时候,他们就对德军机械化部队发动了进攻。德国骑兵又必须日夜进行防范,穿着厚厚军装的德军坦克部队士兵们,也必须时刻准备对苏联人的进攻发动反击。大批的德国战马和苏联人的战马战死。德军在马匹冻得跟石头一样之前,就地割肉取皮。为自己增加肉类供应。庞大而先进的德国装甲部队,在这几天,完全是在靠前线的马匹提供机动能力和运输。如果没有新式的饲料,德国的马匹的后勤压力就会压垮德军后勤。而且有些机灵的德国士兵研究了一下膨化饲料的配方,谷物粉、鱼骨粉、土豆粉、还有一些别的粮食粉末制成的膨化饲料。人类也是可以吃的,还更加能够消除饥饿感。 在粮食供应最紧缺的时候,一些士兵每天也会吃一点这种口感还不错的膨化食品,就当作点心了。 11月3日降下第一次霜冻,秋季计划正式开始。以剩余的骑兵为先头主力,德军开始对苏联红军发动进攻。一部分轻型车辆也可以参与行动,德军霍特第三装甲兵团,缓缓开始了行动,他们向着莫斯科西北方向运动,5日占领了克林,7日突破莫斯科—伏尔加运河,到达伊斯特腊镇,这距莫斯科只有24公里,霍特从他的望远镜里已能看见克里姆林宫的圆顶。 在这个时刻,斯大林仍旧在红场进行了传统的十月革命节庆祝大会和阅兵式,全副武装的苏军部队从检阅台前庄严地经过,然后士气高昂地直接开赴前线。 到了此时,德军的马匹损失已经到了极限,在高强度的作战下,10月中旬到11月初,前线的战马损失了近万匹,剩下的都失去了酷寒环境下继续参加战斗的能力。驮马也在11月7日运来最后一批补给之后,在连续高强度运输下失去了大规模运输的能力。但是,他们运来了德军最新式的武器,12门6管火箭炮和相应的弹药。 地面已经有足够硬度能够接受坦克部队驰骋,11月9日,霍特命令第三装甲集团军对莫斯科进行全面进攻。穿着厚厚防寒服的西伯利亚部队和德军展开了对攻,但是苏联人坦克和步兵的集团冲锋遭到了火箭炮的覆盖性轰击,坦克的碎片和士兵的碎片散落在阵地上。德军的坦克压过这些碎片,向着莫斯科方向挺进。仅仅一天时间,德国坦克前锋就抵达莫斯科郊区。苏联红军不得不将部队调集过来抵抗霍特的攻势。 在霍特发动进攻的时候,赫普纳的第4装甲兵团进到了莫斯科以西的齐维特科瓦。同时,南面古德里安的第2装甲军团包围了莫斯科东南方的图拉。距离莫斯科最近的一支党卫军部队,已经踏上了莫斯科环城公路。 斯大林实在不能再等下去了,原先准备在之后反击中使用的部队,不得不填上来抵抗德军的猛攻,炮火,照明弹,将莫斯科的夜空照亮。两支部队进行着残酷的厮杀。虽然火箭炮起到了极佳的战果,但是在苏联如同潮水一样涌来的部队面前,火箭炮的炮弹也很快用尽。苏联红军在用自己的血肉保卫着祖国。 早在共和国1939年10月1日成立前,苏联实际上就已经和共和国就两国关系问题进行了商讨。共和国表示非常愿意和苏联建立友好的同盟关系,但是,对于双方的历史遗留问题需要进行解决。这就是外蒙古、唐努乌梁海等领土。以及中东路等一系列问题。苏方代表态度极其恶劣的拒绝了。 所以虽然共和国宣布成立之后,苏联方面第一个承认了共和国政府,但是双方的关系就陷入了僵局。 共和国解决了日本关东军,收复了东北之后。苏联远东方面的压力顿时消失殆尽。苏联的联系军官到达东北军区司令部之后,除了表示祝贺之外,还对共和国准备在东北地区保持多少兵力十分在意。对这件事,时任东北军区司令的顾璐上将表示,将保留40万军队,以给日本朝鲜驻军保持压力。但是面临着东北恢复秩序,进行土改的任务,东北军区的兵力直到1940年底,仍旧保持在60万左右。苏联方面嘴上不说,却派出不少密探前来刺探共和国军情。这个消息传回中央,中央的同志就开始很不满了。 1940年是共和国要向苏联第一批偿还贷款的时间,这笔贷款是针对飞机和火炮的贷款。双方签订的合约里面,共和国只要把飞机与火炮交还给苏联,这笔贷款就可以结束了。共和国方面提出,可以提前将苏联全部飞机和火炮交还给苏联,提前结束这笔贷款。苏联也同意了。 在协议当中,共和国损失的飞机,可以用共和国工业品和农业品偿还。共和国此时缺乏农业品,所以希望用布匹偿还。苏联对共和国的布匹并无信心,加上远东军区正好缺乏粮食。苏联谈判代表坚决要求共和国使用粮食偿还损失的85架飞机和11门火炮。 东北军区筹粮不及,只好从部队备战粮当中调拨出相应的量,偿还了这笔债务。从此,共和国与苏联的债务彻底两清。然后双方关系就这样耗着,几次关于外蒙古等领土的谈判,苏联方面态度坚决。要求外蒙古地区进行公投,决定其命运。至于被苏联强行割走的唐努乌梁海等地区,苏联表示,这已经是苏联领土,一寸都不能够退让。 苏德战争开始之后,共和国立刻通电苏联,表示两国的纠风可以搁置,共和国愿意向苏联提供一切可以能的援助。得到的回复是苏联可以靠自己打赢战争,不需要共和国的援助。这样的态度让陕西众暗自冷笑。 直到苏联方面得知共和国已经把在东北的部队削减到36万,内蒙军区的部队也南撤之后,这才把远东军的部队调往莫斯科。 远东的部队大量消耗在莫斯科前线的时候,斯大林还命令远东地区发现任何情况,都要第一时间通知他。 德军中央集团军司令包克亲自指挥负责正面进攻第四集团军,苏联红军顽强抵抗,很多阵地战死到最后一人。德国军队同样在浴血奋战,在零下二十度的低温当中,鲜血一洒到地上,就被冻结,在德军进攻的沿途,十几公里的道路上都是冰冻的血液。这条线路,也被称为“血路”。在这样的严冬当中,是不可能挖掘什么战壕的,所以每一条战壕,每一个可以用防卫的地形,双方的军人都要几经易手。惨烈的战斗不仅仅大量消耗着德军的兵力,苏联红军的兵力以更快的速度在消耗。 11月15日,德军的北路的第三装甲兵团终于控制了莫斯科郊区的环城公路,霍特认为自己的装甲兵团并不适合城市巷战。他指派一部分步兵在坦克协助继续进攻莫斯科,装甲部队的主力向南夹击正面抵抗第四集团军的苏军。在两面夹击下,11月17日,正面的苏联阵地终于被突破了。但是,苏军却层层设防,直到11月 20日,德军才终于占领了莫斯科北、西、南,三个方向的郊区。攻城战正式开始。 这是德军记忆中惨烈的两周,莫斯科周围的防御阵地上,苏联红军死战部队,坚固的防御阵地并不是德国装甲部队可以用坦克撞开的。在这里,苏联的T34坦克本来就很难对付,现在就是把它们摧毁,也仅仅是堵死了一条通道,而且给苏联人制造了一个新的钢铁堡垒。 11月27日,气温两小时骤降20度。本来已经是零下20度的气温,现在德军得冒着零下40度的低温作战。战场已经地狱,而现在的莫斯科,就是地狱的底层。可怕的严寒不仅摧残士兵的身体和战斗意志,而且还使机器停转、武器失灵。就在这时候,苏军发动了反击。 在蜂拥而来的苏军面前,德国曾经攻无不克的装甲部队已经失去了它的威风,曾经被称为烤箱的坦克,成员在里面也需要厚厚的冬装。苏军划着雪橇,拿着使用了特制防冻油的枪支,猛烈进攻德军。德军虽然就在莫斯科周围,却对莫斯科无能为力。 德军同样在顽强作战,他们已经摸到了莫斯科的建筑,从一些占领的仓库和工厂,他们甚至弄到了煤来取暖。无论如何,战斗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只要气温能够再升高一些,哪怕似乎在零下三十度,德军依旧相信自己能够胜利。可气温没有回升,到了12月4日,气温降到了零下52度。德军再也不能作战了,他们只能够选择撤退。莫斯科战役实际上在这一天已经宣告了德军进攻的失败。这是曾经战无不胜的德国装甲军从波兰战役开始后的第一次撤退。而他们对面的苏联人,虽然击退了德军,但是一个多月的战争同样吸干了苏联人的血,很多地段,苏联红军完全把后勤工作交给市民来承当,苏联前线的部队仅仅能够维持前线这一条战线而已,他们同样无力发动一次大规模的作战。 德军前线将领们要求撤退,希特勒坚决不允许撤退。前线军官们据理力争,依旧不能够得到撤退命令。最后前线军官要求撤到最近的补给出发点。在这样的酷寒下,实在是无法继续作战。古德里安甚至在电报中恳求希特勒,在德国,没有一个冷冻仓库能够把温度降到零下五十二度的。 或许这样的请求激起了希特勒对自己在前线作战时遇到的苦难的回忆。总之,撤到最近的补给点的方案得到了允许。德军如蒙大赦,开始了撤退。而苏军除了象征性的攻击了一下之外,几乎是目送着德军撤离。 在各个补给点,至少还有充足的食物,燃料。古德里安想起了当年曾经和丁宫谈过,那次虽然是应该一次礼节性的会面,最后两人却相谈甚欢。说起坦克在各种环境下作战的情况,丁宫说起,如果在极北方的酷寒当中,可以学习爱斯基摩人修建冰屋作为营地和机库。还可以修建一条雪铸成的防线。 在此时,死马当作活马医吧。古德里安征召了部队里面直到爱斯基摩人冰屋是如何修建的军官,然后让工兵部队和他们一起商讨如何修建营地。结果一天内居然弄出了几个样板。古德里安立刻把这个发明通电各部队。德国人被冻得要死要活,激发出了空前的斗志。中央集团军两天不到就完成了全军的军营。冰屋外面是零下四十度的低温,但是屋内可以保持零下三度左右的温度,这已经是德军一个多月来想都不敢想的条件了。 除了住宿冰屋之外,还有机库冰屋,甚至还有修理厂冰屋。只要烧点汽油提高温度,机库里面就可以保持零下五度的气温。这样的温度下,坦克可以正常启动,再也不用为了维持坦克温度,发动机基本处于开机状态。节省出大量汽油。 除了营地之外,德军还用冰雪和树枝修建起了防御体系。坑道,防炮洞,瞭望塔等设施应有尽有。 防御体系刚刚完成,苏联人的反攻就开始了,结果反攻在这样看似简陋的防御体系前撞得粉碎。苏联人的坦克在进攻时候,德国坦克开出机库,大炮托出机库,也可以随时发动反攻。就算是冰屋被炮弹击中,坚实的外壳也有一定的防护作用,冰雪塌下来对坦克和火炮并无影响,新建一个机库即可。甚至连营房被击中,也不是大问题。只要不是炮弹穿透冰墙在营房内爆炸,冰雪营房内的伤亡极小。 双方就这么坚持着,德军在整个冬天,只要油料有保障的时候,就会发动突袭,始终给苏军造成威胁。随着德国人对严寒的适应,他们的防御体系不断延伸扩大,再次对莫斯科构成了包围的态势。 1941年12月8日,日本在向美国递交了宣战通告后,袭击了珍珠港。太平洋战争爆发。战斗的细节直到1960年才全部披露。日本特遣编队是由山口多闻指挥的,这位兄台连续派遣多批次战斗机,猛烈的攻击珍珠港。包括航母在内的太平洋舰队全军覆没。两艘航母在试图逃出的时候,被击沉在航道上。 不仅仅是太平洋舰队的主力舰艇无一漏网,潜艇船坞,油库也被彻底摧毁。油库爆炸后形成的黑色烟柱,甚至特遣编队都可以在望远镜当中看到。 受了中国歼一战斗机的刺激,日本除了开发出零式之外,陆军又开发出了重型战斗机烈风。最可笑的是,在这两款飞机开发过程当中,中国高价卖给日本的高精度机床起了重要作用。特遣编队开始安全的踏上归途,联合舰队就开始南下,直扑东南亚。作为打头阵的战斗机,就是零式和烈风。 这两款飞机都拥有超长的航程,美军没有一款飞机能够与之抗衡。占领了天空的日本人,一摆和中国空战失利的阴影,对地面美军基地和起飞的美军飞机猛烈攻击,疯狂开火,他们的自信心得到了最大限度的提升。 在日军南下的时候,共和国几乎是视若无睹。国内的重大议题集中在一个令大多数人感到扯淡的议题上。有一部分陕西众提出了重建中国水域体系的议题。 经过几百年糟糕的水政,中国的河流已经是糟糕到不能再糟糕的程度。地上悬河黄河就不说了,淮河也基本上处于一个名次状态。各种运河更是惨不忍睹。工业化,城市化需要水源。发展农业需要灌溉。基于这样的现实,一部分陕西众提出了一个狂想一样的计划,重建中国水域系统。 按照最早的黄河、淮河分布,使用人力将其归于旧河道。大概就是黄河历史上出了三门峡,洛阳之后,并非向东,而是折而北上,沿着太行山麓、燕山山脉,最后从北京、天津入海。后来的河道都是黄河一次次的决堤之后,形成的新河道。所谓九河水系,就是这样形成的。黄河河道南移,不断和淮河争抢河道,最后将富庶的江淮一带弄得惨不忍睹。 为何历史上京杭大运河要从北京起,就是因为北京是黄河入海口处,从这里可以得到水源注入大运河。新的水系调整,就要恢复黄河最靠北的河道,再将已经被折腾得基本上不存在的淮河回归故道,整顿原有的运河,以及灌溉系统。 这样的整顿,如果能够完成,其意义自然是巨大。不仅水患可以得到极大限制,而且大批地区变可以转成大农业区,河北等地区也可以重现旧日的辉煌。每年都要折腾淮河两岸人民的汛期,也可以彻底消除,江淮会重现旧日富饶美丽的生机。 但是,这样的计划要消耗的人力物力是可以想象的。大规模重建中国水利体系,带来的气候影响同样无法预期。 作为发起者,他们的理由同样足够。如果这样维持现有状态,不说太久,只要二十年时间,在治理黄河与淮河的水情所需要投入的人力物力,也就差不多可以用来完成这样的工程,如果把工程受益算进来,那么从二十年期的角度来看,这些投入产生的效益远大于付出的成本。更重要的是,这样的一个工程,还有一个无法明言的好处。工程可以一定程度上弥合党内开始尖锐的一些矛盾。将矛盾爆发延后很长一段时间。 共和国建国期间,一直有一个很讨厌的理论难题,产权问题。这问题实际决定了共和国的政治方向,到底是允许私有制以法律保障的形式存在的现代工业国家,还是一个共产主义国家。 党内明显分为两大阵营,现代工业国家和共产主义国家。或者说帝国主义国家路线和共产主义国家路线。 在陕西众当中,这个分歧是从军事斗争开始的年代就产生了。那些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从事军事斗争的同志们,很容易就因为无私奉献,产生出共产主义觉悟,而陕西众内部在面临经济现实的时代,也同意国家资本主义。工农业资本归国家所有,就打造出了中国最强的经济实体,到了解放大陆之后,这个资本实体之强大,完全彻底控制了国民经济命脉。现在,土星共同体内部对如何处理这样的一个庞大资本,有诸多不同意见。 帝国主义派和共产主义派纷争不休,中间派提出了一个观点,“我们的主要敌人并不是资产阶级,而是特权阶层和依靠资本继承形成的食利阶层。这两个阶层就是公有制和私有制中间最堕落的部分。所以通过独生子女政策限制特权阶层的自我繁衍,限制权二代。通过高额遗产税限制富二代。但是帝国主义制度,并非不可取。” 这样的观点得到了各方有限的认可,以及各方的旗帜鲜明地反对。 但这个问题总得最后弄出一个应对方案来,首先倒戈的共产主义派,他们提出的质疑是,现在的中国人民教育水平不够高,所以一旦放开资本所有权,先富起来的是哪些人,不言而喻。如果保证人民至少能够在同一起跑线上动身。 中间派的态度是先进行大规模的基础建设,普及义务教育,逐渐放开私营产业的范围。共产主义派人数其实不是特别多,而且理论认识也不足以提出能够应对各种具体情况的实际方法,他们自己也很清楚,如果过于坚持“共产主义理想”,必然向着极左滑下去。最后,作为妥协,共产主义派得到了在监查方面的优势。但是共产主义派也不是没有别的优势,至少军队的代表们,大多数是支持他们的。 剩下来要妥协的就是帝国主义派,其实这部分同志对于更需要的是体制上的胜利,他们可以等待更好的时机。现在突然这样进行大变动,其影响他们也是能够想到的。循序渐进不是不能接受,至少他们在制度上已经获得了胜利。资本主义制度有其固有问题,如果突然放出这头怪兽,至少在现在的阶段,破坏力很可能大于其建设性。 所以,到何种程度的时候,再放开产权改革,就成了讨论的焦点,各种提法都有。而这份可谓“战天斗地”的《重建中国水域体系》的报告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提出来的。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支持这个方案的人,是日渐增多。对于这样的方案,反对者可以用“没有充足的数据论证”作根基,但是他们同样拿不出足够的数据论证。而几名陕西众的水利专家,则旗帜鲜明地表示支持这个计划。 在日本开始太平洋战争的时候,这份报告已经得到了很大一批同志的支持,以及相当大一批同志的默许,反对者成了少数。最后,在投票当中,这个计划居然以不算微弱的优势在大人投票中得到了通过。这个结果包括胜利者都感觉相当的意外。 肯定有人在等着看笑话,这是胜利一方的第一念头。但是,既然方案得到了通过,全国人大就成立了筹备委员会。尽管要面临各种极度棘手的问题,但是其中的骨干们都已经下定决心,要把这件空前的大工程给干好。 共和国的人大决议要公示的,这个决议的公示,在下面引发的反响并不算大。倒是国外更加重视这份决议。在世界都陷入战火的今天,共和国居然还要搞如此庞大的国家工程,这其中的政治意义被国外使用各种不同的角度去解析。得到的结果也是各不相同。 共和国十年来的量变到质变虽然还不足以扭转世界历史的大势,却在中国历史的大势上有着重大的改变。沈茂在陕西当县长的时代,陕西就开始推行水土保持的战略。八年来的努力,已经起到了效果,黄土高原水土流失得到了改善。陕西那时代的森林资源并没有遭到建国后的那种破坏,加上有意识的水土保持,1941年,黄河泥沙数量减少了将近一半。黄土高原上的绿色覆盖面积越来越大。按照这个趋势,到1950年,黄河水土流失情况会得到非常大的改善。如果乐观点估计,新的黄河河道甚至不会出现悬河的问题。陕西众都是2009年过来的,大家都知道一个消息,因为长江水质变清,在某些河段,已经出现清水侵蚀河床河堤的问题,而冷风中的哥本哈根防止地球变暖会议,也是绿色环保组织们出丑的一个经典案例。 唯一问题在于,能否出动这样的人力物力。乐观的估计,最小工程量相当于隋炀帝京杭大运河的三倍。隋炀帝做了王前驱,共和国虽然不至于闹到那样的局面,但是在战争时期,大家能做的也仅仅是做好规划。开发也要以中部和东南沿海为主。这就将整个形势变成了对轴心国宣战问题的考量。 其实共和国乐得世界大战当中,各国厮杀的头破血流,处于相对安全的共和国,可以专心的发展自己。但是,中国这种级别的国家,有了质的改变,最终还是要对世界造成重大影响的。太平洋战争虽然如期爆发,但是欧洲却有了重大改变。丁宫的船队虽然没有被刁难,但是意大利和英国的冲突有了全新的变化。 意大利本来倒是很想打酱油的,德国对意大利的希望就是它能够守住地中海地区,不要给德国添乱。英国人在敦刻尔克失败之后,以及在之后的空战中伤亡惨重。苏德战争的爆发,给了英国人以希望。他们现在唯一还能够动手的区域,只有非洲。在日本南下之前,英国人集结了他在非洲殖民地的军队,对埃塞俄比亚发动了“解放战争”。意大利人此时在非洲的核心利益是利比亚,放弃埃塞俄比亚并不是什么大事,意大利人撤退了。英国人并没有见好就收,而是继续挥军进攻利比亚。结果,英国第八集团军和全然不同的意大利雄狮展开了较量。 自从得到了石油资源之后,墨索里尼掌控下的意大利经济就迅速有了好转。墨索里尼也不是什么和平主义者,他加强了意大利军队的装备和训练。特别是重工业的起色,以及对德石油出口和成品油出口,意大利得以搞到了一些德军的旧坦克,增强了意大利军队的整体战斗力。 英国人进攻利比亚,墨索里尼先是对意大利人进行了足够的宣传。好不容易生活有了起色的意大利人怎么能够接受这样的攻击?意大利军队的战斗意志随即得到了极大提升。 依靠了沙漠防线挡住了英军的头三板斧之后,意大利军队在德国提供的参谋长顾问,隆尔美中将的建议下,以反向肘击的模式对英军发动了反击。第八集团军遭到了重创。二十万士气高昂的意大利军队,一举重创二十万英国军队以及英国殖民地军队组成的联军。 英国联军损失了八万人,一路败退向埃及。意大利军队随即展开了追击,在阿拉曼一举摧毁了英国人临时组织起的防线,在12月18日攻克埃及,把第八集团军撵去了中东。英国人的地中海交通线彻底被切断。 此战中,隆美尔对意大利军人表现出的坚韧不拔的战斗精神赞叹不已。参观了利比亚油田之后,对利比亚丰厚的石油资源颇为感慨。 日军的南下,让英国人乱了手脚。现在,他们的舰队想开去亚洲,就要绕过好望角,横渡印度洋才行。更糟糕的是,英国人为了能够拼凑起足够的军队,大量调动了亚洲的舰队,以及印度军队。在意大利人的猛攻下,只有不到两万英军逃到了中东,其他部队全军覆没。要么战死,要么进了意大利人的战俘营。 而在此时,能够抵抗日本的军队已经屈指可数。 可以说是无趣的战斗,呈现全面优势的日本海军,以围剿的姿态对英、美、荷联军海军进行着打击。陆地上,马来之虎山下奉文则猛烈进攻。12月22日,英、美、荷联军的海军只有一艘驱逐舰逃到了澳大利亚,剩下的舰艇全部沉入了南中国海温暖的海水之中。日本人在国内对战争的伟大胜利进行了疯狂的吹鼓。 1941年12月30日,山口多闻的航母编队从已经攻克的新加坡港出发,进入印度洋作战。轴心国正在以不可抵抗的姿态,在世界上扩大了其势力范围。 而位于世界到东端的中国,表现出的宁静姿态,让世界的目光不得不放在她的身上。 英国特使,在1942年1月1日,终于赶到了北京,和共和国总理周恩来进行会晤。要求中国加入世界反法西斯阵营。 苏联和日本已经签署了日苏友好条约,除非日本对苏联宣战,否则苏联在苏德战场上形势危殆,不会主动向日本宣战的。 中国一百年来一直被欧洲国家侵略,不平等条约签了上千个,共和国在解放全中国的过程中,以及建国以来的日子里,不断和英法等国发生摩擦,英国人深知,中国肯定乐于见到欧美列强遭到损失的。 只要中国没有宣布加入轴心国,那么把中国逼向轴心国的任何言谈都是不明智的。虽然极为不想向中国低头,但是英国人对于搞平衡的伎俩用的熟而又熟。所以拉拢中国的特使,是以平等的姿态向中国解释,加入反法西斯阵营的重要性。 共和国很清楚加入反法西斯阵营的重要性,而且就是中国不加入,日本的目的也是要围堵中国。这样的好机会,就必须以平等的方式和对方谈判。那种复仇式的冲动,仅仅会让人理解到中国还是一个弱者。 第一次谈判,双方达成了一个协议。英国将废除一切和中国签署的不平等条约,在之后,以充分尊重中国领土、主权、尊严的基础上,重订条约。英国将会在反法西斯战争胜利之后,将旧条约原本和副本,全部交给中国。英国将归还英国官方博物馆当中所有中国文物,而且中国拥有追索被英国抢走的各种文物的永久权力。中国宣布将和英国建立友好的双边关系。 1月3日,反法西斯阵营各国政府,以及流亡政府,都表示将依照英国的模式,在战后和中国重新建立起新的外交关系。 也就是在这天,日军航母编队在山口多闻指挥下,重创英国印度洋舰队。然后舰队保护着登陆舰队,在孟买实施了登陆作战。 1月5日,日军攻克孟买。 1月6日,苏联表示接受共和国政府提出的援助计划。 1月7日,英、美政府通电,敦促中国加入盟国。 1月8日,苏联代表团在北京会见了中国国家主席太祖,表示将归还1919年后从中国夺取的领土。 1月9日,中苏部长级谈判当中,苏联方面同意再归还一部分1894年后从中国夺取的领土。1月20日,双方就领土问题正式签署了协议。 1942年1月30日,中国宣布加入盟国。并且对德意宣战。同日,德意也对中国宣战。 但是中国和日本并没有互相宣战。 盟国和轴心国呈现出一种奇特的格局,英美两国对轴心三国宣战,中苏对轴心国当中的德意宣战。轴心国当中,德意对同盟国宣战,日本却没有对同盟国的中苏宣战。 尽管第二次世界大战全面展开,各大国之间却完全根据自己的利益选择着不同的外交姿态。 共和国之所以不愿意突然参战,想坐等欧美自相残杀并不是主要原因。实力不足以对日本构成威胁,才是共和国的核心问题。 1939年解放东北的战役结束之后,日军开始构筑鸭绿江防线,到1941年,鸭绿江防线构筑完毕。虽然谈不上固若金汤,构建过程当中,日本因为缺乏对现代陆地战争的理解,防线有诸多问题,但是,共和国仍然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才能够攻陷这条防线。中日的全面战争,对于共和国经济发展有着太大的伤害。更何况苏德战争当中,苏联形势岌岌可危。共和国也必须随时准备以各种方式援助苏联,单薄的国力实在是无法支撑两线作战。 军方早就跳脚的要备战,但在1941年中旬,迎接他们的却是大复原和大征兵。大复原是为了增强政府在地方上的控制能力。大征兵是为了备战。各地征兵严格按照异地服役的要求,包括前军阀部队,同样接到这样的命令。三年来这些军阀在和土星共同体斗争的时代,越来越觉得力不从心,到了这步,众人早已经没有斗下去的心气,他们乖乖交了军权,愿意从军的进军校深造,不愿意从军的,办理退伍手续。共和国内部的格局势力全部被解决。 入伍的200万新兵,让解放军平均年龄大大降低,士兵们多数是1920年之后出生。在这几年的扫盲运动中或多或少认几个字。出身老解放区的,不少还上过小学。要把总数高达350万的军队训练成理想中的军队,各级政委和指挥官都付出了大量心血。 和十几年前相比,兵员素质有了重大提升。军训是共和国基层考评的重要项目。所以年轻人都接受过一定程度的军事训练,至少也是接受过一年数次的队列、行进、方向等训练。加上扫盲班的文化教育,或者干脆就是接受了义务教育,新兵至少不不是那种语言不通,连左右都分不清的兵员。 和以前相比,现在军队要掌握的军事技术更加复杂。以前扛杆红缨枪就可以上阵。现在需要进行全面的军事教育。整个难度并不在以前的军事教育之下。对军事教育感到为难的不仅仅是出身红军的干部,出身国民党的军官同样头痛。 白崇禧中将就是这样的一位,出于妄图割据自保的一位地方军阀,白崇禧放弃了去军校进修的名额。等他已经对广西半独立绝望之后,干脆就进了军校深造。然后就发现本来应该同期的陈明仁少将已经是第二次来深造了。 陈明仁是和光头的陆军大学一起被俘的。解放军倒也没有怎么难为陆军大学的这群人,军事课由新老师和旧老师混讲,政治课由土星共同体派来的干部负责。基本属于改造性质的“新陆大培训班”在集中营里面开讲了。 陆大培训班的课程因为是国共双方教师混讲,所以学生们自然是不服气,要和老师较量一下。在之后的几个月当中,这些人都服气了。他们承认,在纯军事上,土星共同体和解放军拥有压倒性的优势。 为何解放军能够拥有压倒性的军事优势,对这个问题,军官们和教师们进行了深入讨论。最后前国民党军官们也不得不承认了土星共同体政治上的优越性。改造进行到这个程度,国民党军官的想法都有重大改变,不过想把这些人全部改造成合格的土星共同体员也不是那么现实。 一部分军官提出,能不能在不入党的情况下,在解放军里面干。解放军提出的条件是,从尉官开始爬阶梯,但是这些前国民党高级军官可以得到优先提拔。这并非是可以侮辱或者刁难, 因为解放军当中的风气和旧军队当中的风气完全不同,把这些习惯于高高在上的前军官直接任命成高级军官,自然是要出乱子。这对大家都不好。 既然从尉官开始,这些军官们的晋升就有快有慢。例如陈明仁就进步飞速,呈现一年四级跳的水平,从少尉晋升为中校。在对日作战当中,陈明仁为上校师长,指挥一个师参加了战役,作战果敢,战功很大。 战后陈明仁晋升为大校,再次进入军校深造。并且在军校里面接到了晋升少将的命令。虽然在军队当中接受过足够的政治教育,但是陈明仁却还是不想和政治有什么接触。政治工作有政委,他只要负责好军事工作就好了。所以当白崇禧和他谈起政治形势的时候,陈明仁仅仅是礼貌性的在倾听,虽然对土星共同体的评价并不太高,但是作为军人的陈明仁也知道对政治对军事的重要性。不仅仅是陈明仁,在解放军当中大批非土星共同体出身的军官,都深知这点。解放军的军队性质和这些人曾经身处的军队完全不同,这是一支保卫国家,保卫人民的军队。 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爆发,让这些旧军人出身的军官们感到了一种迷茫,现代化战争要在火力地狱中展开。飞速提高的共和国力量,给了他们信心,而对战场情况的无情评估,又让他们必须从士兵的角度来考虑。如果是以前的旧军队,不用说是面对列强的军队,光解放放军拥有的活力以及先进的战术,就可以摧枯拉朽一样的击败任何旧军队的精锐。解放军是能够忍耐火力地狱的,但是作为军官,作为职业军人,为了什么样的理由驱赶着部队投入铁与火的地狱,这就是不得不考虑的重要问题。 因为深知生命的重要,所以要保卫国家。在收复东北的战役当中,陈明仁的师伤亡了2000多官兵,他们都是最优秀的军人,战斗中舍生忘死。当陈明仁看到数万官兵的墓碑组成的森林的时候,这个冷酷的战术家第一次感到了良心的重量。这些士兵并不是为了他陈明仁而战,而是为了中国而战。以悍将之姿得到晋升的陈明仁亲眼看到,日本人狗急跳墙,发动了敢死队冲锋的时候,解放军组织了敢死队与之抗衡。不用什么大洋的诱惑,不用督战队的威逼。党员们挺身而出,中下层军官们打头,和日军展开了同归于尽的战斗。古人最敬重的慷慨赴死,也不过如此而已。 作为这样军队的指挥官,陈明仁不得不考虑如何最大限度减少同志们的伤亡。正因为有了这样的军队,才让陈明仁有了力量,而正为有了这样的军队,陈明仁才一反以前尽力不介入政治的观点,递交了入党申请书。慷慨赴死,并不应该是低级军人的宿命,而是这支军队的精神。 1942年,共和国预计钢铁产量可以达到500万吨,这意味着能够投入更多的资源用于战争。绝大多数军官们考虑的并非是如何获得丰功伟绩,而是如何在达成战役目的的时候,有效减少部队的伤亡。在穷困和战乱中被扭曲的军人道德操守,在和平时代降临的时候,终于理顺成了正常的思维。所以陈明仁听着白崇禧的絮叨,突然感觉白崇禧就像是以前的自己。而现在的自己,就是以前怎么都理解不了的那些解放军指挥官。 那些解放军官兵是勇敢,他们的勇敢并非仅仅出于对自己的爱。他们是在为他们所热爱的祖国,为了他们所热爱的亲人而战。为了中国和自己的尊严与幸福而战。有了白崇禧作为反面对照,突然真正清楚的感受到这点的陈明仁,被这个想法所震撼了。他认识到以前的自己和现在的白崇禧是多么的可笑。 建设国家需要什么?投资。到处都在要物资,要人力。每一项要求都十分合理,又十分不合理。对于制定规划的部门来说,有了物资的日子还不如没有物资的日子。大家都知道你手里没有的时候,大家甚至懒得去理你。当知道你手里有大家急需物资的时候,所有人都要保证自己能够分到最大的一块。 沈凝现在都有点怕听到办公室屋门被推开的声音。每次进来人之后,都是一番口舌之争。那些人以为自己手里有阿拉丁神灯么?沈凝颇为怀念三叔沈茂在湖北的日子,那时候自己有靠山,至少心理上是感觉有依靠。三叔的权势,奶奶和叔母的宠爱。没过一段时间,三叔还会送给自己一些礼物。在三叔家吃住,还不用考虑家庭收支。 三叔去了河南之后,自己因为工作表现极佳又提为股长。然后被架上了最为难的部门。三叔送的礼物,还有奶奶和父亲给的钱,在党员干部财产调查的时候,总共被定为五千人民币。在湖北军区后勤机关当中,她一个小姑娘,居然排在最富有的前五人之列。这给她带来了无尽的烦恼。 眼光里面蕴含着恶意的有,借钱的有,还有些介绍对象的。工作上压力更大。听三叔说过,他在基层干过很久,沈凝想象不出,当年三叔沈茂到底是怎么处理这些繁杂工作的。以前看到三叔总是忙忙碌碌,极少休息。那种男子汉肩挑重任的模样,让沈凝感觉一种安全感。可当自己肩挑起这些责任的时候,她才真切体会到,想把一个体系运营好是多么的艰难。她也深刻的体会到,官僚系统为何要保持一种“臭官僚作风”。没有这种“臭官僚作风”作风的保护,要么就是官僚体系自己崩溃,要么就是官僚们被繁重的工作折磨致死。绝没有第三条路可选。或许只有三叔沈茂那些人,才能够在保持自身稳定的情况下,把那足以让人发疯的事务工作一件件处理好吧。 在这样的情况下,沈凝得知有一批进修名额批下来了。她在知道这情况的当天,就和奶奶商量此事,希望能够去进修。没想到奶奶听完之后,坚决反对,要求沈凝坚持留在一线工作。“丫头,你现在资历太浅,我知道你很苦,但是再坚持坚持。现在还不是你往上爬的好时机。”奶奶语重心长地教育着沈凝。 二战在深刻的改变着中国的进程,中国同样在深刻地改变着二战的进程。1942年,中国发电站装机总量达到了1000亿度的规模。国家对于民用电力的考量不多。实际上也就是在工业区密集的地区,才会有相应的民用配电工程。 在中部,在沿海地区,城市化进程伴随着工业化进程同时启动。既然要建,就没有任何必要建设那些看似很快,实际没效率的基建工程。例如武汉新城的建设,在湖北三年丰收的条件下,轰轰烈烈的开始了。与以前猛搞地面建筑不同,武汉新城区的建设是从地下管线开始的。以2009年的武汉市区为蓝本,采取更加合理的布局调整。1941年,建设部一声令下,武汉地区的大规模地下管线修建就开始动工。 一开始,人民还不不理解,“挖那么深的沟做什么?”于是武汉准备打仗的谣言满天飞。庞大的地下管线提供统统是钢筋水泥的大管道体系,主管线里面可以跑汽车。实际上,主管线系统在建造的时候,运输挖掘出来的泥土,靠的就是卡车。用去了半年时间,各大地下管线才算是挖掘修建完毕。完成了地下管线之后,接着就是地面部分。工程有了地下部分,地面部分的建设就变得异乎寻常的简单。 武汉是按照大城市来建设的,工厂各有自己的特色,但是住宅区就显得千篇一律,统统是钢筋水泥七层楼。新区建成之后,政府动员老住宅区的市民搬迁过去,再摧毁老城区,开始建设新城区。人民缺钱,城市建设需要劳动力,建筑工人当中的相当一部分并不需要什么文化,村里或者大农业区的劳动力组织起来,就可以在工地开干。农忙时节,学生们也放暑假了,他们就可以在工地干些零工,赚点生活费。 这些工程多数是解放军工程兵承建的,这些年工程兵们积累了大量经验,工程质量绝无问题。令大家头痛的不是简单的工程建设,而是复杂的人事关系。用哪个工程队,不用哪个工程队,如何使用零工,如果支付费用。另在工程当中一个头痛的问题就是对盗窃建筑物资的人如何处理。 把一样社会行的评分为从0弄到60,是容易的。新创建就可以了。但是从60弄到80,就要牵扯复杂的社会关系,想从80弄到90,那几乎要对整个社会进行改造才行。对于这些问题,就得有高水平的社会运营能力。在这方面,共和国的干部队伍,既要经历严峻的考验。他们甚至可以说是孤军奋战。 共和国的党政军,可以说实在建设一个完全不同的新体制。而人民则在逐渐适应这个体制。在这时候,就是传统的盟友也会在不同社会环境下变成敌人。例如农村的农民,虽然在土改时代是政府的绝对支持者,但是在城市工程建设的过程中,相当一部分人无疑成了政府的对立面。偷工减料,虚报物资,这些本来就一无所有的人们,看到这么多物资,从中捞一把就是第一本能反应。在通过秩序的渠道——参与工程之后,他们往往不知足。就是进行了教育,他们能够理解遵守规则的意义,但是这并不等于他们觉得自己应该遵守规则。 那些破坏规则的都是“坏人”,但是自己这么可怜,破坏规则也应该被原谅。对这样的态度,除了使用法律来保障秩序之外,再也没有别的办法。共和国的监狱,不知不觉之间就塞满了人。“劳动改造”随即以“违法”的姿态出现了。 这不是一个地方的问题,全国都在出现这个问题。中国战乱几十年,人民对于战争并不陌生,对于和平带来的富裕反而不够习惯。出于对恐惧,人民的内心深处都希望能够各种手段,积累起足够应付任何不利环境下的物资和资本。所谓“仓廪足而知荣辱”,实际上就是人民富裕之后,才能够遵守法纪。 不仅仅仅是人民,全国各行各业都有这种问题出现,尽可能的希望在和平环境当中捞一把,尽快摆脱贫困的生活。或者登上更高的阶级。认为和平可以给给中国带来内部安定的想法,被证明是非常不可靠的。 面对这样的形势,共和国第一次大规模的国家运动,“三反五反”正式登场。早在陕西时代,北方局就有过此类经验,他们当年也是采用的“三反五反”政策,现在把文件稍微修改一下,附上经过提炼的各种标准,就像全国推广开去。在党政机关工作人员中开展的“反贪污、反浪费、反官僚主义”和在私营工商业者中开展的 “反行贿、反偷税漏税、反盗骗国家财产、反偷工减料、反盗窃国家经济情报”的斗争。 和历史不同的是,各种相关法律都很完备,三反五反运动除了打击之外,更重宣传,“普法”,树立法律意识,也是这次运动的核心关键。对于初犯者,只要来一次深刻的检查,陈述自己“不知道相关法律和规定”,是能够得到宽大处理的。至于二犯之后,也不是完全不能够得到一定的宽宥。对于三犯的罪犯,法律才会完全毫不容情的进行惩处。于是法院的工作就开始繁忙起来。 这样的形势下,那么出身有钱阶层,对于政治有更多期待的旧上层,开始逐渐通过各种渠道进入共和国政府体系。他们追求的利益和那些下层的人完全不同,臣服于土星共同体的羽翼之下,加入政府体制,成为权力者的一员,就是他们现在的目的。对他们来说,国家现在推行的政策并非不能理解,他们甚至真心的支持这些政策。一个强大的国家对于权力者是有益的,良好的制度,也是权力者所需要的。这个国家现在的掌权者为了更好的运营国家,就必须将曾经一手垄断的权力不断交给体制来运营。 历史早就告诉这些曾经的上层和现在的新进权力者,无论如何叱咤风云的人物,都会有失败的一天。即使他们获得了每一次斗争胜利,他们也终将死去。一个政权的制度总会有各种位置,这些位置主人决不可能永远坐在上面。既然这些位置的主人并非宇宙出现的那天就在这个位置上,那么就没有理由让他们在这个位置上做到宇宙灭亡的那天。 每一次变动,或者更准确地说,每一次有人倒霉的时候,这些位置就会有变动。就像现在,如果不是那些穷鬼们倒了霉,哪里轮到这些旧上层当中的有能力者进入政府组织呢?一个政权无论在战乱年代或者和年代,都是掌握在最大资本者的手中。那些出身旧北洋的革命者,现在都身居高位。如果不是他们掌握了中国最大的国有资本,哪里有他们今天的风光? 中国旧上层们并非没有对此进行过反思,他们当中的清醒者甚至没有妒恨。现在身居高位的那些人,当年冒着巨大的风险,付出了巨大的努力,获得现在的位置可以说理所当然。和平来到了,获得权力和资本控制权的道路不再危险,只要追随着那些成功者制定的规则,旧上层并非没有机会。对于这些清醒者来说,沉浸在旧时代梦幻里的腐朽的家伙,就在历史的垃圾堆里腐朽去吧。适合自己的新时代拉开了帷幕,只有适应这个时代,跟上这个时代的思考,才是唯一正确的道路。 穷鬼们之所以是穷鬼,因为穷困让他们的脑子里面缺乏知识和能力,共和国的义务教育在普及,只要有上进心的旧上层都很清楚,这本身就在削弱他们家族的基础。必将有无数新的有能力者脱颖而出,在那些人获得成功之前,他们可以利用的机会已经不多了。 中国好不容易摆脱了战争,共和国并不希望本土再次沦为战场。而且与其疯狂的进行战争,还不如在现在工业化的体制下发展经济,新开工的工程当中投入的每一分钱,在工程结束后都可以得到百倍的收益。战争对中国现在正在摇摆的制度建设,有着重大影响。凡是想走体制派的,都非常清楚这点。 对于旧上层突然间极度合作的原因,上层同样心知肚明。在内部讨论的时候,反对者有之,无视者有之,却没有公开支持者。但是当有人提出方案,要求制定条例对其进行限制的时候,无记名投票无论如何都达不到该方案得到通过需要的数量。这样一个奇妙的情况,让上层里面的坚定革命者不得不开始反思了。 中国的总体形势一片大好,微观具体操作上则是问题大把。如果说这是烦恼,比较苏联这就是幸福的烦恼。 1942年3月,气温终于回升到德国可以忍耐的程度。在地面再次陷入遍地泥浆之前,德国中央集团军发动了第二次莫斯科战役。已经缓过来劲的苏联和德国再次激战于莫斯科城下。当德国人缩在冰屋内过冬的时候,苏联人没有闲着。莫斯科已经变成了要塞一样的城市,漫长脆弱的交通线让德国中央集团军无法对坦克等装甲装备进行维修,经过了一个冬天的消磨,德军的战斗意志也远不如1941年那么强悍。 三周的进攻始终无法突破苏军防线。德军不得不撤退。但是对德国人来说,也并非没有好消息,曼施坦因指挥着北方集团攻克了列宁格勒,德军的战略形势得到了改善。 中央集团军在两次莫斯科战役中,共损失了40万部队,第二次莫斯科战役,与其说是战役,更像是牵制。苏联不得不将主力用于莫斯科地区,以德国中央集团军撤退,列宁格勒失陷为句号的莫斯科战役,很难说谁是谁获得了胜利。 1942年4月中旬,中央集团军撤退之后,希特勒下达进攻苏联南部的命令。只要能够夺取高加索地区,切断苏联的石油供应,苏联人在连续经受了沉重打击之后,再也不可能有力量对德国实施反击。 此时的亚洲,就是另外一番局面了。日本占领了缅甸,进攻印度的时候,钱德拉?鲍斯从德国赶回印度,在他的配合下,印度反英组织向日军提供了大量情报,为日军提供后勤等帮助。英国人在镇压印度独立势力的时候,还算是得心应手。但是当印度独立势力为日军开始服务之后,英国人就吃不消了。英印联军在印度一败涂地,日本人在战斗当中能够忍受的艰苦条件,真的是超过了英国人想像力。保证日军前线部队每天一个饭团,日本人就能够忍受艰苦的行军和战斗。印度反英势力提供的物资对英国人来说微不足道的情况下,就能够支撑十五万日军部队的后勤。 印度南方在钱德拉?鲍斯的鼓动和组织下宣布独立,当然这种独立或许比不独立还要差。土邦和独立地区争端不断,而且还有些土邦干脆就自己组织了军队,对抗新独立的印度政府。由于缺乏管理经验,宣布独立的印度新政府组织工作并不算成功。独立的印度南部政府与日本人联合对抗英印北方政府与各地土邦。 1942年初的日本真的是风光无俩,在太平洋地区,在印度洋地区,日本都控制了广大的面积。没有像历史那样卷入中国大陆的战争,日本得以将更多人力和资源用于投放在东南亚地区。虽然日本利用东南亚物资的效率之低,比历史上并无什么提高。可虚妄的满足感,让整个日本都陷入了一片欢腾之中。 日本国民的欢欣鼓舞绝对是发自内心的,从明治大帝到现在,几十年的卧薪尝胆,终于到了收获的日子。占有了这样庞大的领土与海疆,打通了与轴心国盟国的海上交通线。中国龟缩在大陆上,吭都不敢吭声。只要能够将占领区丰富的资源运回日本,皇国成为世界一流大国的梦想就可以实现。 作为皇国精锐的先锋,联合舰队长官山本五十六,航母编队司令山口多闻,以及立下大功的南云忠一,马来之虎山下奉文这四位功勋赫赫的将军,接受天皇的亲自接见,就是历史性的时刻。 两辆敞棚汽车缓慢行驶在东京街头,前面一辆坐着山本五十六和南云忠一,后面一辆上坐着山口多闻与山下奉文。无数群众向他们抛出鲜花与护身符,警察们一面艰难的维持秩序,也忍不住对英雄们挥手致意。四人穿着礼服进入皇宫之后,群众没有散开,而是在外面等待着消息。 “山本五十六大将成为海军大臣,山口闻多中将晋升大将,接任联合舰队司令职务。南云忠一中将成为海军部次官,晋升海军上将,山下奉文晋升上将。”听到这一系列消息的民众齐声欢呼,樱花飞舞的东京街头,成了欢乐的海洋。 在轴心国风生水起,同盟国怀疑能否真的打赢这场战争的时候,同盟国之一的中国政府却在召开大战略研讨会,讨论战后的局势问题。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高层对美国的实力非常有信心,战胜轴心国只是时间问题,并非能否战胜的问题。讨论的核心问题就是如何应对战后的局面。以此为基点,共和国要制定出战争期间的国家运行方向。 现在的国内,人民反对实际参战的情绪远比想象的要更大。对盘踞在中国东北的日军发动总攻的时候,解放军表现出的勇敢和牺牲精神可歌可泣,但是让解放军出国作战,或者在没有遭到敌人进攻的时候,主动进攻轴心国,士气并非想象的那么高昂。 这些年,共产主义理想在解放军当中,特别是西北局出身的军官和政委心中相当的淡薄。倒是国家概念在这些中坚份子中日益深入人心。为了国家,刀山火海都是可以去闯的,但是为了共产主义理想,这就大打折扣。好不容易过上几天太平日子,为何不好好建设国家呢? 高层自然不会幼稚的认为,中国从此又可以过上闭关锁国的日子,中国必须加入世界,但是到底怎么加入,这就是一个非常有技巧的问题。 陕西众改变了中国,就算是以后没有苏联的援建,中国的实力到了1946年,也将远超过苏联援建之后的中国。既然还没有出现的苏联援建对共和国意义不大,选择依靠美国或者保持独立自主的道路,就成了讨论的焦点。 中国商品只要能够达到世界通用商品的质量,成本低于世界同类商品的价格,从外部市场赚钱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从这个角度来看,就算是和美国签订航海通商协议,只要能够换取美国的市场,这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不过,这就要冒着阵痛,甚至是非常巨大的阵痛才行。美国商品的质量和价格都不是现在的中国可以比拟的,一旦全面开放,很多领域都将成为美国商品的倾销地。这是必须正视的内容。而在此之外,共和国还要考虑到另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不选择美国的话,美国对共和国的军事打击,并非天方夜谭。 “美国辛辛苦苦才争取到了世界霸权,日本毁灭之后,他突然发现在亚洲,还有一个比日本更加有威胁的对手。美国人进攻中国并不稀奇。”杨柳表示道。 与会的政治局委员们对此不置可否,负责钢铁生产的肖白狼问道:“1946年,乐观点估计,我国钢铁产量能够达到1500万吨的水平。美国打过来,他们未必吃得消。” “如果我们钢铁产量只有五万吨,那么我们就是美国的天然盟友。我们的钢铁产量超过1500万吨,那么美国打击中国,或者说瓦解了中央,他们独得中国这一大块肥肉,军事就是可以考虑的手段。”杨柳继续说道。 “美国人准备在中国死多少人?500万?1000万?想轰炸我们的工业基地,美国可以做到,但是想有效的占领中国,美国做不到。另外,我们的RPG7足够摧毁现在美国任何一种坦克,有针对性的进行部署,美国就算是1946年打进来,他的表现也未必有鬼子好。”顾璐对军事力量有足够的信心,“光脚不怕穿鞋的。另外,我们的核武器研究现在进步很大,快中子堆怎么看1946年都能够完工,生产15枚核弹头的武器级钚,并非天方夜谭。而且我们现在从苏联进口铀矿的谈判也已经完成,第一批铀矿石也运回了国内……” “然后你准备让苏联和美国联手瓜分中国不成?”杨柳冷冷的反驳了顾璐,“我们建设国家不是为了和美苏同归于尽。而是要避免这种事情发生。” “那您前面危言耸听的这套算是什么?当我们吓大的?”肖白狼声音里面充满了火药味。 杨柳正准备反唇相讥,却被马前卒拦住了。“说来说去,靠军事解决不了问题。大家的想法我们都清楚,所以讨论点更有建设性的内容。” “要么不卖国,要么卖国要彻底。我觉得实在不行,把中美通商协议给签了,也不是坏事。”黑蹈仁插话了。 “你就不怕被美国货把经济给冲垮了?”杨柳不知为何,火气很盛。不过看着大家不激动,也毫不退让的神情,杨柳也觉得这么做有些幼稚,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产权这个问题一定要解决。” “说来说去,还是要自己发财。这时代这么做明显的不合适。”肖白狼立刻又挑起了战火。 “老子辛辛苦苦这么多年,把资本交给那群不懂经济的,还不如我自己来做。”听了肖白狼的话,杨柳的火气立刻就被再次激起。 “好啊!大家把国有资产给分了,咱们就正大光明的做自己的大财阀,怎么样?投票谈论一下怎么分国有资产吧。”肖白狼毫不示弱。 会开成这样,也就没意思了。会议临时主席马前卒要求暂时休会,大家也表示同意。于是众人散会,私下去开起了自己的小会。 争论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随着经济的发展,各种问题纷纷浮出水面。国有企业的痼疾开始浮现出来。虽然有着工艺控制这道紧箍咒,但是工业化绝非那么容易的事情。工人素质,管理水平,以及和平时代必然爆发的权力斗争,都围绕着国有企业这条主线开始交织。 然而产权改革绝非一件容易事,这就牵扯到政权理论基础的问题。中国到底要向何处去,在这个问题上,真的有非黑即白的味道。所有的第三条路线早就被证明是瞎搞,要么走资,要么就是苏联模式,苏联模式已经被证明在和平时代是失败的。走自由竞争的模式,同样不合适中国的现状,剩下的就是大资本行业集团的运营模式。但是,这又牵扯着更加复杂的问题,一旦把大资本行业集团这种怪兽释放出来,其结果真的不可预期。陕西众到现在为止,都是在就有历史的经验上发展起来,对开创全新的模式,大家都没有足够的勇气拍板。 作为元老议会制模式的陕西众,通力合作的时候自然是其利断金,但是讨论未来大方向的时候,就十分缺乏效率。多次讨论都讨论不出什么结果来。“资本运营正确性”压倒“政治正确性”,这种情况在世界历史上可从来没有真正出现过。特别是曾经用共产主义和社会主义为政治纲领的土星共同体,更不可能让这种情况出现。 那么貌似更可行的问题就是深化发展“社会主义理论”。 但这种想法更像是政治幼稚的表现,混合理论只会带来更加混乱。在现在的中国,必须把人民统合起来,否则不等经济有了起色,内耗也足够搞垮中国。 重开会议之后,依旧没有什么特别的新想法出现。最后干脆达成了共识,还是逐步采取国退民进的模式,逐步放开。但是国家必须拥有强力的调控能力。而相当一部分陕西众表示,一旦开始这样的进程,他们就要退出政治领域,努力发财去了。 共和国的内部讨论对外部毫无影响。世界的局势已经按照自己的趋势在行进。 1942年5月,马耳他投降。 1942年6月,意大利在德国和日本的帮助下,终于把英国人赶出了中东。自此,轴心国控制了整个世界岛的南方。 同月初,曼施坦因二级步兵上将攻克塞瓦斯托波尔要塞,整个克里米亚都落入了德国人手中。 1942年7月初,美国登陆法属北非,美国人挟北非登陆之余威,一路攻城略地,席卷向东,直逼突尼斯。 自从开发出利比亚油田之后,意大利人再也不被油料所困扰。因为在之前,整个意大利的油料,也只能够让他们的舰队在地中海游弋一圈而已。现在意大利海军可以充分的发挥实力,根本不用在乎油料困扰。耗油大头海军的供应尚且不在话下,陆军和空军更没有问题。不过,美国人依旧让西进迎击美国部队的意大利人抵挡不住。 虽然意大利军人为了守住突尼斯,作战相当奋勇,但是美国人的装备优势过大,而且美国人的后勤供应更是变态级别的。前线损失的装备,转眼间就能够得到补充。意大利人的坦克完全不是美国人的对手。危急关头,隆美尔靠着自己在当顾问某时期积累的威望,强行接管了指挥权,在他的指挥下,意大利人败而不溃,且战且退最终在突尼斯建成了一道防线,抵挡住了美国人的进攻。 意大利需要德国的装甲力量,希特勒同意了墨索里尼的请求,派遣三个装甲师德前往非洲,和意大利人建立非洲集团军对抗,一直担任意大利非洲集团军参谋长顾问的隆美尔上将出任德国非洲集团军司令。意大利将突尼斯前线的五个师和德军的装甲部队组成了西线非洲军,并且保证西线非洲军的油料供应。 1942年8月初,美军增加了在北非的军队,由“大红1 师”的步1师和大名鼎鼎的装1师组成的第二军,扩编成了第二集团军,下辖六个师。美国人想靠兵力优势一举突破意大利人的突尼斯防线,杀进利比亚。到现在,同盟国非常清楚,只要攻下利比亚油田,意大利就完全失去了力量。 此时的地中海已经完全被轴心国控制,在意大利海军的全力帮助下,三个德国装甲师很快就运抵北非。隆美尔认为美军刚刚在北非登陆,立足未稳,而突然增加了部队数量,却都是没有什么战争经验的部队。实际上就算是把意大利人撵回突尼斯,隆美尔依旧看不起美国军队。隆美尔相信,如果是他来指挥着美国第二军,意大利人绝对不会有机会逃回突尼斯。凭借着那样的优势装备,在和意大利人一开始接触的时候,就能够解决掉意军。 而且指挥装甲力量异常弱小的意大利军队,隆美尔依旧靠几次非常犀利的反击,给美国人不小的损失。让美国人不敢放心大胆的追击。 在德国装甲师到达非洲之后,隆美尔制定了一个计划,决定给美军一次深刻的教训。战役的焦点就在凯瑟琳山口。 在墨索里尼和利比亚油田的共同作用下,1942年,意大利人竟然破天荒的达到了零失业。虽然没有达到每家锅里都有一只鸡的水平,但意大利人民终于可以靠工作养活自己,战争又促进了重工业的发展,重工业又提高了轻工业的机械化程度。加上墨索里尼对犯罪的严厉打击,意大利竟然有了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这又反过来强化了墨索里尼的威望。 墨索里尼威望的提升,源自下层人民的态度,上层的大资本家对墨索里尼的态度就变得更加敌视了。他们的利润有了飞速提高,但是墨索里尼扶植的中小企业发展得更快,在国家经济当中的地位得到了进一步强化。在墨索里尼骑着白马进入开罗的纪实电影在意大利播放以来,意大利人的自豪感和自尊心都有了极大提升。意大利的上层认为,“不能让墨索里尼再这么下去了。”能不能把墨索里尼赶下台,转换门庭成为同盟国,这种想法在意大利高层当中逐渐变得更有市场。 墨索里尼对此并非一无所知,他甚至对阴谋反对自己的主谋是谁都很清楚。可他现在对这些人还是无能为力。法西斯政党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强大,内部同样没有铁板一块。在分化瓦解敌人之前,和他们保持友好的关系还是必须的。当然,为了维持墨索里尼自己的威望,战争必须不断获得胜利,为此他对北非西线的德意联军给予了最充分的后勤支援。 隆美尔上将在德军三个装甲师的主要人员和装备没到齐之前,就开始对现有人员进行训练。他一直在士兵当中视察,解决各部队不适应北非天气的具体问题,熟悉各部队的情况。到了9月初,隆美尔已经逐步收缩了自己的防线,美国人则缓慢的跟着德国人的步调前进。 和经验丰富的隆美尔大不相同,他对面的美军战术十分幼稚。他们依仗火力和兵力的优势,将部队排成均匀分布的态势。当然,这对于美国人处于优势的火力和后勤来说,这也是合理的。美国人的算盘是一等六个师全部到位,就进行一次齐头并进的压迫式进攻,靠自己的优势火力让对面的敌人首尾不能兼顾,从而歼灭对面的敌人。 隆美尔看透了对面美军的这种部署,他有计划的指挥部队撤退,打乱了美军的部署。隆美尔不仅仅是撤退,他也经常组织一些小反攻,给美军造成不小的麻烦,甚至还能够集中一定兵力消灭过于突前的美军小部队。在后方,德军大肆修建了一条新的防线,给美军形成了一种对面的德意联军要采用固守加反击的模式来对抗美军的错觉。 在9月7日,隆美尔认为时机已到,美国第二集团军五个师的部队越过了突尼斯西部的山区。在他们后面的五个山口以西五十多公里的位置,美国人设置了一个后勤基地,由一个美军师保卫。隆美尔制定的计划就是在正面摧毁美国大红一师,然后直奔凯瑟琳山口,攻下凯瑟琳山口之后,再消灭固守后勤基地的美军,那么美国的第二集团军也就只有覆灭一条道路。 9月7日下午,几个美国师都发现在远方出现了遮天蔽日的沙尘,这是他们最近一个多月以来经常见到的场面,在隆美尔撤退前,他们总会这么搞一次,或者准备用小部队骚扰美军之前,他还是要这么搞一次。美军甚至给这种沙尘起了一个绰号,叫做“隆美尔的扫帚”。因为拖在卡车之后的棕榈树,看上去和扫帚颇为相似。美军并没有过于警觉,只是安排部队增强防御,隆美尔的进攻总是规模不大,而且对于美军小部队的歼灭战打得非常凌厉。为了避免损失,美军把靠前的部队向后收缩。 傍晚时分,大红一师的防御阵地前沿遭到了德军的小部队袭击,由于准备充分,美军迅速发动反击。而德国小部队也和通常一样,迅速撤退。鉴于以前夜间追击的时候吃过苦头,美军也仅仅是把德国人撵走了事。 9月8日拂晓,德国的36门“奈比威费尔”六管火箭炮开始猛烈射击。隆美尔策划已久的战役终于发动了。而令美军措手不及的是,德国人的总攻正赶在美军总攻前展开。第二集团军计划的进攻是在9月11日展开的。隆美尔打了美国人一个措手不及。 在地面火炮的猛攻展开后,天色逐渐变亮,斯图卡机群也加入了战团。它们带着尖厉的呼啸从天而降,猛烈攻击地面目标。在欧洲战场上,听到斯卡图那独特的呼啸声,同盟国的军队都会心脏收紧。现在轮到美国人来尝尝这个滋味了。 位于战线最南端的美军装甲第一师和位于中央的大红一师同时遭到了德军装甲部队打头的猛攻,德国人并不像缺乏战斗经验的美国人一样试图构建完美的体系。他们集中兵力,对美军的一点反动进攻,火炮,飞机,坦克,步兵,都向着那一点进行猛烈射击,这样的火力密集程度轻而易举的超过了美军的承受力能,将被攻击点撕开,然后德军就开始穿透猛攻。 德国人将火力和机动运用到了极限,地空一体化的进攻超过了美军的想象力。大红一师的官兵作战不可谓不勇猛,但是隆美尔亲自指挥的中路进攻,集结了两个装甲师的兵力。被分割的美军在德国人有效的集中攻击下,一块块的被消灭。剩余部队被继续分割消灭,美国人的优势火力此时也发挥不出什么作用,只能任由非洲军摧残。 9月8日下午,大红一师的残部被非洲军团团包围,德军要求美军投降,美军拒不投降,德国人调集火炮一顿猛轰,然后坦克开进。大红一师的残部最后不得不在师长的带领下投降。 美国装甲第一师在北非军第十五装甲师的猛攻下倒是稳住了阵脚,美军的后勤实在是太强大了,尽管德军的战术远远优于美军,但是美军却仍然有战斗力发动反击。所有能够发射的各种口径的武器,都向着德军进攻方向猛烈射击,美国人好勇斗狠的精神在此刻可以说发挥的淋漓尽致,德军没想到美军竟然还能狗急跳墙的来这一手。第十五装甲师师长立刻改变了策略,装甲部队后撤,用火箭炮和斯图卡来解决美军的防线。沙漠中的战斗,炮弹落地就烟尘滚滚,更别说火箭炮这种级别的武器。美军阵地立刻就被沙尘和烟雾所包围。 装甲第一师的师长面对这种情况,果断地命令坦克部队出击,谢尔曼式坦克蜂拥而出。这是非常正确的战术,能够做出这种决定的坦克指挥官是很有骨气的。本该和德国坦克进行激烈交火的美军坦克却追赶着德国坦克驶入了隆美尔的死亡88高炮构建的陷阱区域了。 88大炮的炮位是在早已经挖掘好的炮坑当中的,实际上露出地面的部分也就是炮管而已。利用沙漠地带的雾霭,美军坦克根本就发现不了这些炮位。隆美在有计划撤退之前,早已经对地形进行了非常良好的观测定位。美军坦克隆隆驶入反坦克火力覆盖范围之后,德军并不着急射击,直到美军坦克都进入德军坦克陷阱,88高炮才第一次喷吐火焰。 首先遭到射击的是处于美军坦克队伍最后的坦克,德军88高炮准头非常精确,而且在88高炮射击前,德国坦克部队已经停止撤退,而且射出了作为信号的第一批炮弹。 在美军眼中,德国坦克一发炮,战友的坦克就被打成了燃烧的火球。这样猛烈的炮击是美军想都想不到的。美军坦克停下来和德军坦克对射。于是德军坦克的“准头”变得更加出色。美军212辆坦克,在十分钟不到的对射中被击毁了195辆,其余的美国坦克兵吓得肝胆俱裂,开始逃走。德国装甲部队跟在美军坦克后面再次冲向美军阵地。这次,美国装甲第一师再也没有能够挡得住。 南端战斗获得优势的同时,隆美尔挟消灭了大红一师的士气,对前来增援的美军第七师进行了迎头痛击。 意大利人在这次战役当中相当够意思,西线非洲军的油料供应达到了每天一百吨的水平,可以说隆美尔的坦克现在是想开到哪里,就能够开到哪里。第七师遭到迎头痛击之后,接着法县两翼居然也出现了德军坦克大部队的迹象,他们不得不后撤。隆美尔将追击第七师的任务交给意大利军队,自己带领着两个装甲师向着凯瑟琳山口方向猛扑而去。 这是相当冒险的计划,但是隆美尔赌的就是美军现在不会全军撤退,而在得知自己开始进攻凯瑟琳山口的时候,才会全线撤退。现在双方拚的就是速度,谁能够先控制美军的补给基地,谁就可以获胜。 隆美尔和以往一样,乘坐着装甲指挥车行进在整个装甲部队的最前端。一路上没有遇到美国人的抵抗,直到凯瑟琳山口附近,隆美尔这才命令减速。山口地带看着没有异状,德国侦查小分队向着山口靠了过去。没有枪声,没有射击,倒是德国空军的侦察机此时开始在凯瑟琳山口盘旋侦查。很快,侦察机的电报发了过来,没有发现美军炮兵阵地的迹象。 山口没有美军炮兵,这可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隆美尔立刻命令装甲团打头阵,十几辆坦克向着隘口隆隆驶去。终于有枪声传来,美军阵地暴露之后,德军立刻展开了进攻。非洲军官兵刚经历一场胜利,士气高昂。部队和炮兵协同下,一轮猛攻就拿下了美军阵地。此时天已经黑了,隆美尔要求部队继续进攻,尽量控制凯瑟琳山口地区。 所幸的是,美军在山口地区的部队安排很不合理,而且缺乏作战经验。到了第二天早晨,德军至少已经肃清了凯瑟琳山口地区阻挡装甲部队行军的美军阵地。天色刚蒙蒙亮,装甲部队以及拖着88高炮的炮车开始出发,除去继续在凯瑟林山口作战和布防的步兵之外,其他步兵团全部登上卡车跟随装甲部队一起前进。 隆美尔的进步不可谓不迅速,在和英军作战的时候,英军遭到这样的失败之后,往往会引发大溃败。但是冲出凯瑟林山口之后,隆美尔突然感到很庆幸,自己让空军实施了保护。天空中的空战从天亮之后就没有停止过,美军的飞机和德军飞机一直在遭遇,然后发生空战。不仅如此,后方传来的消息当中,美军的战斗也相当有勇气。他们遇到挫折之后,虽然有点神经质,却也展开了反击。德军只有三个装甲师,两个用在了消灭大红一师的战斗中,一个用在了消灭美装甲一师的战斗中,进攻牵制其他三个美军师的是三个意大利师。虽然得知有军遭到重创的消息,但是美军仍然在战斗。 50公里说近不近,说远不远。隆美尔的部队很快就到了美军前线总后勤基地。双方一交火,隆美尔就感觉不太对,经过查询,守卫基地的除去美军第八装甲师之外,还有两个法国师。以不足两个师的兵力进攻同盟国三个师的联军,隆美尔至少在神色上看不出任何不安。 在200公里之外,应该还有盟国的援军,隆美尔必须在敌人援军到达前解决战斗。 现代战争就是在火力地狱当中展开的战争,谁能够忍受对方制造出的火力地狱,并且制造出对方无法承受的火力地狱,谁就可以得到胜利。德军的火力总量是不如盟军的,但是火力投放密度上,德军大占上风。虽然他们无论是前前后后都遭到了盟军各种活力的攻击,但是德军仍旧保持着灵活、精确的作战态势。 在枪林弹雨中,隆美尔失踪在前线指挥,虽然他周围的人不断有人中弹,但是隆美尔就像被幸运之神的双翼笼罩一样,始终安然无恙。 德国人的火力投放并不算宽广,却能够有效地歼灭需要歼灭的敌人。美军和法军被隆美尔的部队切割开了。德军用火力牵制住法军,主力对美军发动了猛攻。美国人在战术上被德军限制住,但美军毕竟是接受过严格训练,加上出于美国人骨子里的野兽本质,他们竟然抗住了德国人的猛攻。 激烈的交火又进行了不到两个小时,德军已经完成最后的进攻准备。坦克从三个方向向心进攻。88高炮和坦克一同前进,所有火炮一起猛烈开火。步兵乘坐卡车跟随在坦克之后,所有军官们都笔直的战在卡车上,以激励士气。指挥官被击中,立刻由下一名德国军官起立接替指挥位置。德国人在战场上表现出的狂热、悍勇,彻底震慑住了美军的战斗意志。在突破了美军的外围方向之后,卡车上的德国步兵跳下卡车,跟随坦克一起进攻。 美军坦克的反击在德国88高炮的设计下被击溃了。而美军的57毫米反坦克炮也给隆美尔的坦克部队造成了很大麻烦。德国步兵在坦克和火炮协同下,摧毁了美军的反坦克炮阵地。剩下来就是最后的总功了。 凡是没有被击毁的卡车重新启动,步兵们跳上卡车,跟着坦克一起冲进了美军防御体系中心。德国坦克和步兵,美国坦克和步兵搅在一起,炮火的射击声,发动机的轰鸣声,士兵们的吼叫声,步枪、机枪的射击声、手榴弹的爆炸声,在阵地上搅成一团。 德军直到晚上,才彻歼灭了美军第八装甲师的大部。那两个法国师倒是很能够坚守阵地。虽然没有发动反攻,但是德军也能够能够突破他们的阵地。 9月10日,美军前线四个师总撤退。意大利投入了7个师,和德国第十五装甲师共同追击。 9月13日,美军第二集团军全军覆灭。 美国封锁了战败的消息,美国计划将更多部队运抵北非。 9月14日,隆美尔晋升为步兵二级上将。但是这位骁勇的将军在高兴之余,并没有过于兴高采烈。美军虽然战败了,但是他们在战争中的表现仍然可圈可点。美军训练水平之高,后勤实力之强,都大大超过了隆美尔的意料之外。 只要肯流血,美军就能够积累经验,会有非常重大的进步。非洲军现在的装备,和美军有重大差距,这并非经验可以弥补的。隆美尔深知在将来会遇到什么样的苦战,想到这些,连晋升的喜悦也变得单薄不少。 9月16日,德国向全世界宣布,歼灭美军第二集团军,打死四万余名名美军,俘虏8万名美军。以及歼灭法军两个师。击毙法军5000余人,俘虏5000余人。 美国对此不置可否,所有报纸都被严令不允许报道这条消息。这和珍珠港不同,美军主动进攻德国,然后被歼灭。这在开战之初对于美军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无论如何都要避免在国内引发震动。虽然罗斯福想参加二战的心情早已经被美国上下所深知,但是毕竟把美国拖进二战的是日本人,而并非德国人。没有对日本人下手前,就在德国面前遭到了重大失败,这个事情怎么都不能说是值得宣传的事情。 苏联自从接受中国方面的援助表示之后,双方就达成暂不挑起对日本作战的默契。共和国和日本的全面战争意味着共和国不仅无力援助苏联,搞不好还得向苏联请求援助。更何况苏联在东南亚并没有利益,共和国要保护在东南亚的华侨,无论如何都不能轻易和日本翻脸。 “我们希望中国同志提供歼一战斗机。”看完了飞行表演之后,苏联代表脸色阴沉的提出了要求。中国偿还了租借自苏联的飞机之后,苏联方面就知道,共和国肯定有替代型号的飞机。共和国也没有藏私,让苏联谈判代表参观了共和国的歼一战斗机飞行表演。 建国之后,特别是全歼关东军,把日本撵出东北之后。海外的华人中间就掀起了归国热潮。其中不乏有一些非常专业的技术人才。共和国工业部门对这些人是非常欢迎的。对共和国来说,打着这些人的旗号,可以让外国人为共和国新推出的很多技术含量颇高的设备和装备并非共和国自己研发出来的。这对于现在的中国是非常有好处的。 例如,共和国也有不少从德国、英国、美国回归的技术人员,和P51野马战斗机如出一辙的歼一战斗机,就有了非常好的解释。到现在为止,共和国飞机年产量达到了1500架的规模,到了1942年中期,共和国拥有3000架歼一战斗机,苏联同志既然开了口,共和国方面就表示可以提供2000架歼一战斗机。听完这个数字,苏联代表的脸上浮现出了笑容。 不仅仅是飞机,共和国还提供了100万吨粮食,10万吨糖,肉类罐头30万吨,香肠、和猪油10万吨,植物油15万吨,碱5000吨,布匹300万匹。 这些援助物资都不是白给的。共和国保证在1944年底,让外蒙成为非军事区,只保留警察和三万维持治安的武装警察部队之后,苏联方面1942年初就让出了外蒙地区的控制权。共和国的第一、第二骑兵军十万部队进入外蒙。 大国之间就是如此,乔巴山等人在有用的时候,苏联就大力支持,当苏联有求于共和国的时候,乔巴山等人就被无情的抛弃了。解放军的两支骑兵军进入外蒙,立刻按照苏联提供的名单对蒙独份子进行了大逮捕。乔巴山等人就是在苏联代表面前被捕的,曾经是乔巴山等人靠山的苏联代表对此视若无睹。镇压反革命运动要的就是雷厉风行。曾经的“革命领袖”转眼间就成了阶下囚,苏联人一转眼就成了刽子手的帮凶。处决活动持续了三个多月,凡是拥护蒙独的骨干都被肃清。共和国依靠大批内蒙干部,对外蒙进行了社会主义改造。很快就完全控制了局面。1942年8月,苏联代表经过外蒙的时候,是和两个骑兵军一起撤向内地的。既然已经收回了外蒙,共和国也没有必要再外蒙维持什么大部队继续存在。 斯大林格勒战役正在艰难的展开,德国夺取了苏联近一半的粮食产地,美国对苏联能否坚持住十分怀疑,所以口头上的军援迟迟不到。从共和国获得援助就成了苏联的唯一渠道。 托了这几年丰收的福气,共和国还是能够在不影响本国经济建设的前提下提供这些援助的。当然,进入苏联的通道还需要走中东路,在援助运入苏联境内之后,中东路问题也得到了解决。双方不声不响的交换了在中东路的控制权,对此,自然是没有办法大肆宣传,心照不宣就好了。 对于援助规模,中苏谈判的结果是在1942年12月之前,再援助同样规模的物资。1943年,中国要援助苏联的物资总量,和1942年持平。 虽然已经从共和国弄走了2000架飞机,那么苏联更希望能够从共和国得到更多的军火。他们参观了解放军之后,对共和国的6管火箭炮十分满意,苏联代表要求共和国在1942年12月之前,至少提供1000门6管火箭炮,以及3个基数的弹药。 和国缺铜,使用钢制弹壳的41式步枪苏联暂时还不需要。他们只是捎走了2000支回去,给苏联红军做一下测试。作为妥协,苏联代表表示,在1943年的援助物资到位之后,他们可以考虑交还唐努乌梁海地区。 对于这个问题,共和国政府并不太在意,以苏联现在的形势,过于逼迫苏联并没有太大意义。既然以后还要靠苏联谋取更大的利益,现在就把所有的底牌用尽并就显得过于小气。 而且共和国现在也有自己的内部问题,把国家纳入可以数字控制的水平,可是一个非常艰苦的过程。更何况,现在党内的争论也到了白热化的程度,一个稳定的外部环境就显得难能可贵了。 送走了苏联代表,共和国内部的争论立刻就摆上了台面。争论双方的焦点就是国家建设问题。那些革命派们对经济也没有什么真正深刻的理论。至少没有能够解决实际问题的理论。既然到现在为止,国有经济体系运营良好,出身南方局的同志们多数认为继续把国有垄断型的企业搞大,搞强是最好的。 陕西众的态度完全不同,大家把经济分为三部分来考量,社会保障、基础建设和资本运营。 社会保障主要是医疗、教育、就业机会,这是政府数字化控制国家的部分。人民想得到保障,就要加入政府控制的经济体系内。 基础建设就是一个必须由国家引领的长期投资,这部分投资根本不能靠私人,不然就会形成各种极难处理的经济问题。如果想扫除内部贸易壁垒,盘活流通领域,交通,通讯等关键部门绝对不能随便拆分,交给私人企业来做。 资本运营就是要赚钱,既然要赚钱,产权问题就得解决。靠的就是银行贷款来指导各个行业。所以权力是不能加入资本运营的,因为或许有那么少数人,在权力的帮助下,会按照资本规律来操作企业,操作资本,但是权力的介入,注定会让资本运营劣质化,这个问题是一定要打破的。现在政府主要是提供各种资本运营模式,包括经营权和所有权的分离,订单申请贷款。以及严格的质量监测和控制。如果企业没有亏损的压力,他们就不会给你好好干。 “社会主义国家的企业居然也会破产!”这个问题成了矛盾的焦点。权力被迫离开资本运营体系,权力居然也有不能够施展淫威的领域,这种态度不仅仅让相当一部分土星共同体员不满,连很多官僚阶层里面的官员同样十分不满。陕西众面临着极大的压力。 实际上,在匮乏年代,卖方市场,企业居然有可能破产本来就显得十分可笑。但是陕西众在这方面绝不退让,不能够达到标准的企业就得遭到惩罚,如果不能建成这样的体系,没有起码的商品质量,以及廉价的成本,二战后的世界市场上,中国货就不可能有足够的空间。现在看上去红红火火的经济,也势必会走上历史上的误区。 这样的态度,却给陕西中赢得了不少意料之外的盟友,那些能够跟上时代的人,都支持陕西众的主张。新的政治版图随着这个问题的争论逐渐形成。而主张“权力无限论”的那些人,也开始重新组建自己的阵营。决定中国未来命运的大内斗开始浮出水面。 对这个问题,政治局的态度是非常坚决地,12常委经过内部讨论,站在了陕西众的一边。既然各种改革都需要有人当试点,不少陕西众就离开了政府,进入经济部门,出任各个新集团公司的老总。陕西众感到满意的是,在白纸上画画,还是容易得多。至少没有既得利益阶层的强力反抗。而到现在为止,经济界还有效掌握在陕西众手中。到了1943年初,新的体系终于名义上确定。 世界反法西斯战争到了1943年初,战略上有了新的迹象。斯大林格勒战役,德军以失败告终,第六集团军冲出包围圈之后,就没剩多少人。 在北非,隆美尔依旧靠了他出色的战术,连续给美国人几次重大打击。新任第二集团军司令巴顿都在一次战役中,被弹片削去了生殖器,不得不回到美国治疗。 在太平洋,重建的美国舰队只能走南太平航线,把部队运到澳大利亚南部,以图发动反击。在印度洋,英印政府的控制区不断缩水,指挥部靠着从中国运来的物资勉强维持着。中国只给物资,不参战。让英国人感觉到十分郁闷。这时等着英国人做出重大让步。虽然英国宣布废除麦克马洪线,但这样的生命仅仅换来了500架飞机和维持英军半年作战的给养。为了拉中国人下水,英国在1943年6月下了狠心,对外宣布将缅甸北部和印度东北的一部分地区交还给中国。这个地区是中国运输物资给英国的生命线。英国人的兵力并不足以维持这个地区,把这里交给中国,一方面能够拖中国下水,另一方面,英国人也是完全身不由己。 既然得到了英国人的让步,共和国自然毫不客气地派兵前去接收这些地区。共和国的山地部队和日军打了一仗,将日军的前锋驱逐出共和国的新领土。中日的秘密谈判当中,日本人对中国再次发出了空洞的战争威胁。共和国代表对此次毫不在意。日本人光在东南亚就已经忙得不亦乐乎,哪里真的有力量和中国争夺这些地区。 世界大战依旧热火朝天的进行着,轴心国控制了庞大的地区,他们现在的想法是如何把这些地区给消化掉。改变现在的局势绝非他们能够承受的。 在两广地区,靠了海南岛的优质铁矿,钢铁产量突飞猛进,李纵云海军中将一大早由两位夫人送到了门口。“这些日子你们就不要出门了。”他向夫人们交待着。说完,李纵云看了看两位夫人突起的腹部,“注意身体。” 两位夫人知道日本人的身份在现在的中国并不什么有利,她们顺从的点了点头,看着李纵云钻进汽车。李纵云这次要离开家很久,两位夫人不敢问李纵云工作上的事情,但是她们也知道,自己丈夫忙碌的目的就是要打败日本,所以她们现在只希望无论谁胜谁负,战争能够尽早结束就好了。 美国的使者到达中国可谓千辛万苦。首先,他得乘坐飞机抵达阿拉斯加,然后再坐苏联的船只抵达远东,再坐上飞机到达中苏边境,然后过境到达中国一方,再乘坐 12小时火车,再坐上军飞机到达北京。 而且这还得感谢共和国中央的勇气,如果中日爆发战争,北京并不安全,日本的飞机从海上起飞的话,还是可以攻击北京的。就算是共和国政府里面对首都位置也有不同的看法,颇有些人建议迁都,或者暂时把政府搬到南京或者武汉,也有人建议把首都迁到洛阳。如果这些建议被通过,那么这位特使就要经历更长的鞍马劳顿。 总之,特使来中国绝不轻松,所以他和他的随行团队总数高达100余人。对美国来说,让中国轻松享受和平实在不是好办法,但是美国人并不真的认为中国能够独立挑战日本。虽然对关东军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不过世界各国都认为,中国仅仅是靠了苏联的援助才获得胜利,并非解放军如何骁勇善战。 日军在东南亚战役和缅甸——印度战役当中表现出来的战斗力,又让各国十分震惊。至少英国陆军在日军面前几乎没有还手之力。日本陆军并非像想象中那么差劲,日本陆军甚至可以说相当的悍勇。这让中国在东北的压倒性胜利变得令人疑惑起来。中国在印度东北轻而易举的击退了日军。这又通过英国人传到了世界,中国陆军在战斗中表现出来的战斗力,组织能力和灵活勇猛的战术,让世界各国对解放军这支中国武装力量充满了不解。 但是强大的军队对现在的盟国十分有用,中国人依靠解放军保卫国家,如果解放军能够出国作战,对于盟国来说,至少对美国来说,这是一种需要。美国特使此次前来,就是要敦促中国向日本宣战,只要日本在东南亚遭到共和国的攻击,日本就必须把主力调回到对华战线,美国就有足够的时间来整顿军队,策划对日本的反击。 当然,共和国对英国的落井下石给了美国人很不好的印象。不过既然中国仅仅是在恢复旧有的势力范围,这种做法并非不可理解。美国特使甚至得到了白宫的非官方受益,只要中国愿意对日宣战,那么至少中国周边的一部分殖民地在战后纳入中国势力范围并非不可以接受。 中美苏三国谈判当中,美国代表和共和国的谈判远比想象中要轻松,共和国同意对日作战,没有讨价还价,没有无理取闹。这让美国特使都非常吃惊。既然中国没有讨价还价,那么按照列强的思维,中国人不会退出任何他们占领的土地。为了避免日后的纠纷,美国特使开诚布公的寻问中国战后的打算。 中国开出了令他颇为惊讶的价码。安南、缅甸、朝鲜、硫球、尼泊尔、这些列强的殖民地本来就是中国的属国,中国没有吞并他们的意思,只是要求战后允许这些国家独立。中国唯一在政治上的要求是,不希望这些国家独立后出现反华政权。但是无论如何,中国都不会对这些国家实行军事干涉。 中国要求收回甲午战争后被日本割取的中国领土,并且割取日本现在所有的南库页岛以及千岛群岛。中国也要彻底收回阿萨姆地区。苏联代表表示同意中国在战后得到这些地区。中国表示,中国除了对日作战之外,甚至还以向美国提供登陆部队,用以在太平洋地区进行那些注定会惨烈的登陆战。美国只要出船就可以,中国出人力,甚至可以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提供空军,中美双方联手共同碾碎日本。 美国代表含蓄的提出,只要中国解放朝鲜,就可以派遣空军直接越过对马海峡攻击日本本土。中国向美国代表提供了日军的鸭绿江防线情报。中方表示,如果想击破现在的鸭绿江防线,中国有可能要损失40万军队。把军队用在东南亚地区,中国的损失会小得多。日本断然不会舍弃东南亚,在没有海军的现在,中国如果卷入和日本的全面战争,就需要美国海军牵制住日本海军。中国认为远在澳大利亚的美国海军未必能够非常有效的配合中国作战。 在美国代表询问中国对马来西亚和印度的态度时,中国代表表示中国对这两个国家并无兴趣,殖民者在那两个地区殖民太久,那里完全不再受丝毫中国的影响,就算是中国强力介入,也不能够保证这两个国家的新政权完全对中国保持什么善意。所以中国的目的仅仅是驱逐这两个地区的日军,而不愿意在这两个地区有更多影响。 二战后瓦解殖民地体系,对美国来说是既定政策。日本战败以后,失去台湾、南库页岛、千岛群岛和硫球,也是战败国应该付出的代价。美国代表表示,将向华盛顿汇报这个情况。对共和国表现出的理性态度,美国代表公开表示祝贺。 共和国早就讨论过战后势力范围的问题,对中国来说,朝鲜和安南是共和国的两翼,缅甸就是中国的后院,这三个国家一定要成为中国的势力范围。阿萨姆地区居高临下,中国拥有了阿萨姆,加上英国人已经放弃的地区,意味着中国可以居高临下压制印度。更何况陕西众早就决定,一定要让缅甸做出足够让步,向共和国让出通往印度洋的领土。共和国在二战中大捞一把,对于现在的国力太吃力。只要建成形势,共和国就可以在未来拥有足够辗转的空间。 美国政府接到了共和国的建议之后,认为共和国要的就是扩张领土。这样野心勃勃的国家,让美国十分不喜欢。美国政府过于用殖民帝国的角度看中国了,实际上共和国的野心也仅仅是要进入印度洋而已。比扩张领土更重要的是,共和国要通过解放东南亚扩张共和国在东南亚的影响力。至少在陕西众眼中,经济殖民远比强行殖民要有效的多。就如同负责东南亚事务的叶受衣调侃的说道:“如果把东南亚变成中国的领土,等我老了以后,怎么去光顾东南亚繁荣的色情业?” 二战后,中国总不能把新占领的领土上的原住民都给杀了。阿萨姆,还有英国之前让给中国的领土,都是地广人稀的地方。多那么百十万人口,对中国来说就是小菜一碟。但是东南亚人口密度不小,把这些特别能生的东南亚猴子变成中国人,结果肯定是个悲剧。 在接下来的一系列谈判当中,中国再次重申,中国对外国领土并无兴趣。中国仅仅是要拿回被外国人抢走的领土而已。美国人暂时没有强夺过中国领土,倒是苏联代表听到这番话,脸色就不怎么好看。这个小小的变化,被美国谈判代表敏锐的察觉到了。 1943年,战争依旧在胶着,陕西众知道历史,根据现在的形势进行数字分析,轴心国的力量已经越过了极限,已经开始不可避免的走上下滑趋势。在苏联战场上,苏军已经有余力进行一些反击。在北非,隆美尔虽然威风八面,美军也已经越来越适应了战斗。最近的几次战役,隆美尔已经面临着胶着的结果,美军没有达到战役目的,隆美尔同样没有达到。在太平洋,美军的舰队没有能够获得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大胜,日本同样不如以往那样,能够全面压制美军。 战争进入了残酷的消耗战,盟国远高于轴心国的人口和生产能力,正在缓慢而且不可逆转的消耗着轴心国的实力。对于盟国的绝大多数人来说,无止境的伤亡,仍然占领着庞大地区的轴心国依旧强大。而盟国激昂慷慨的宣传,也已经失去了战争初期的煽动性。虽然少数有远见政治家能够看到未来,但是至少在现在,盟国暂时没有能够再次鼓动民心的手段。 中国的机会来到了。如果中国正式对日本宣战,并且取得重大胜利,那么胜利的天平就会重重向盟国方向倾斜,开始倦怠的民心同样可以得到振奋。双方都得到了所期待的东西。 总理的外交实力无可置疑,在中美苏三国全权代表的北京会议当中,英国人的代表最终也赶到了北京。周恩来以充满信心的姿态,开始游说三国代表,必须要求轴心国无条件投降。同时鼓动组建新的国际联合组织——联合国。联合国以美、苏、英、中,为安理会常任理事国。 英国人认为自己是单力孤,一定要把同处欧洲的法国给拉上。 对这个问题,美国苏联无所谓,中国也无所谓,对于中国想成为安理会常任理事国一事,美国和英国表示,在中国对日宣战之前,此事提都不用再提。美国人有自己的战后国际组织的构思,他们发现中国提出的这个构思和美国的思路不谋而合,所以美国人对中国私下表示了友好的姿态。 陕西众在此之前,一直给总理灌输着“中国必须成为国际新秩序主要推动者的角色”这种观念。伴随着“洗脑”,各种资料和分析报告海潮一样将总理淹没。总理倒是不动声色,至少出了非常严肃的准备和讨论之外,看不出总理的真心想法。 结果这位“腹黑美男子”在面对三国代表的时候,表现出另陕西众瞠目结舌的外交技巧。总理岂止是理解了这个任务,他用一种艺术家的手段将这个任务执行的完美无缺。 大量的前期工作都是由全权谈判代表进行的,实际上你要是让那些国家最高领导者亲自来做这些琐事,他们反而没有效率。 1943年8月21日,也就是四国代表北京会议结束后的第二天。中国外交部发表了一篇声明,声明内容如下:“日本法西斯政府,在发动对东南亚的侵略之后,残酷迫害占领区的中国华侨,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们要求日本政府立刻结束战争,并且对其在战争中的残酷行径进行赔偿和反省。” 这篇充满了火药味的发言是中国官方谴责日本的标准样板。除了将“再次强烈抗议”改成了“是可忍孰不可忍”之外,并没有别的区别。日本人对这样的文字游戏并没有过于在意。 1943年9月1日,中国外交部再次发表声明,“我们要严正警告日本法西斯当局,如果你们仗恃着侵略军队的力量,得寸进尺,继续恣意妄为,必将受到应得的惩罚。我们把话说在前面,勿谓言之不预。” 对这样“杀气腾腾”的发言,日本政府或许是出于对四国会谈的风闻,或者是出于东方文化的感觉。他们提高了鸭绿江防线的警戒等级。 1943年9月18日,也就是918事变后的第十二年纪念日,共和国政府再次对日本宣战。同日,解放军开始进攻缅甸和安南的日军。 第二次世界大战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美国代表团当中,除了官方代表之外,还有不少是记者。解放战争的战火,在外国人集中程度较高的江浙一带燃烧的尤其猛烈。很多外国人选择了离开中国。在之后,共和国的对外政策当中,不友好的成分占据了相当的比例。而且共和国迅速发展的经济,又挤走了不少外国企业。中日战争,日本海军实际上封锁了中国沿海,不少外国人又选择了离开中国。共和国又把各国的传教士统统礼送出境。 在共和国控制地区,外国人进出需要签证。对外国人的签证发放基本采取能出不能进的政策。到了1943年,在中国的外国人不超过一万,其中还有六千人是中国雇佣来的犹太人。 外国对中国的现状是如此的不了解,乃至于共和国收复东北的时候,外国主流报纸大多数认为是苏联出兵打跑了日本关东军。中美关系迅速恢复正常的现在,共和国成了美国记者猎奇的最佳目标。 美国记者们开始在中国行动,他们最渴望看到的,就是孕育了中国传奇的陕西。在那里,土星共同体积累起可以统一中国的力量,对中国了解更深的记者,还知道土星共同体当年曾经有南北两大力量。但是这些人又搞错了另外一件事,他们想当然的认为,在北方的土星共同体是苏联支持的对象。而在南方的土星共同体则是另一个完全发自于中国内部的派系。直到21世纪,美国的中国问题研究专家才通过共和国解密的文件搞明白,他们这种根深蒂固的观点是如何的荒谬。 当然,在1943年,美国人关注的焦点并非这些。而是中国的变化。 中国的确有变化,这是美国人说不清楚的变化。单感觉上来说,美国记者眼中的1943年的共和国很像是一个美国经济落后的地区。少量的铁路,糟糕的土质公路,还有这里或者哪里的一些工厂。人民穿着质量尚可的衣服,但是这些衣服多数较旧,裁减的样式就更加谈不上什么美感。在肥沃的地区,大型农场把持着当地的土地和生产资料。在不那么肥沃的地区,散居着农户村落。 美国落后的地区,也就是如此而已。 但是,这是中国。能够和美国落后地区相提并论的中国,在那些对中国有一定了解的记者眼中,就是奇迹。再也没有随处可见的乞丐,再也没有无所事事的流民。现在的中国,和美国一样,人人都在忙碌。在大农业区,规模化的农业种植和加工业热火朝天。在分到土地的农村,村里面的干部和村民一起讨论着如何能够增加收入。那些新开工的工厂,铁路,水利建设工地,忙忙碌碌。孩子们都被送进学校,医院条件简陋,却也能够为人民提供给本的医疗服务。1943年,共和国正在推行各种疫苗接种,美国人熟悉的井字形伤疤,在孩子们的肩膀上随处可见。各个医院里面,人民排着长队在等待接种疫苗。 对经济有些认识的记者,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在中国的大农业区,所有的农民都非常关注一件事。不同的农场,根据向国家出售的粮食数量,可以获得申请拖拉机的权力。当然,记者们把这些认为是对纳粮的奖励。对于其中的深刻意义,外国人并不很想去弄明白。直到这些新闻稿传回美国国内,美国研究中国的机构从中分析出,共和国开始向农业加大投入。 拖拉机的使用增加不了产量,更好的种植科技、良种、化肥、农药的使用才能够提高产量。精耕细作的亩产远高于纯机械化种植的产量。对于这点陕西众比谁都清楚。农业机械化的意义在于提高了效率,降低了劳动强度。农忙时节靠着人力犁地对中国农民绝不陌生。共和国大量提供铁质农具,提高了人力效率。拖拉机的使用,进一步提高了效率,而且大大降低了劳动强度。包括女性、老人,这些弱劳动力都可以完成以前壮劳力才能够完成的工作。 而播种,照顾庄稼,这些工作弱劳动力也可以承担。但是运输、犁地,必须由壮劳力来承担。拖拉机的投入,可以让充斥着弱劳动力的大农业最早从沉重的农业生产中解放出来。大农业区是农业革命的先锋地带,共和国对这些地区加大了投资力度。 当然,偷懒的人不该拥有这些投资。这个观点在党和政府内部引发出一场激烈的争吵。争吵的深层原因就是各地干部力求争夺到更多资源。不仅仅是拖拉机,各种物资,甚至手纸都是大家争夺的对象。这种反动的巴枯宁主义倾向遭到了陕西众及其支持者的猛烈抨击。资本的投入,是要进行最大效率的使用,否则就是一种浪费。 资本就是资本。通过税收进行二次分配,是政府的工作,资本好好的完成其本职工作就好了。好钢用在刀刃上,那些更有效率的农场理应获得优先投资。 但是,可以说无一例外,凡是经营好的农场,基本都是摆脱了旧农业模式的农场。旧农业模式过于依靠个人资质,老庄家把式们种出来的地,就是比生瓜蛋子要好得多。新式农场特别注重农业技术培训,耕种当中的每一个环节,都有相应的标准。地犁多深,播种,出秧,中后期管理,收割办法。这些技术并不是藏私的,政府在各个大农业区的农场都有过培训。只有不到5%的农场真的把这些技术和管理给落实了。当然,这些农场也都得到了相当不错的收获。粮食的产量和质量都非常令人满意。在总结这些农场经验的时候,大家发现这样的农场都实实在在的听从了政府传授的现代农业管理模式。 相当有活力的农场上层机关,行之有效的选举体系,党支部的全力把握、沟通,以及树立起了“劳动最光荣”的观点。 “劳动最光荣”,这是共和国的一贯主张。靠了自己的努力,在国家允许的范围内认真劳动,就应该获得相应的报偿。凡是搞得好的农场,都没有绝对平均主义的问题。农场的代表大会,制定再分配方案。而各个劳动环节,都严格按照标准执行生产。各环节的收入也都拉开了等级,“多劳多得,按劳分配。” 不用去搞什么独出心裁的妖蛾子,只要把政府教给大家的东西贯彻落实就行了。跟着党走,就有肉吃。而党告诉大家的唯一道理就是“劳动最光荣”。就如同,这些成功的农场,无一例外的反复组织大家学习宪法,宪法当中明确规定,“劳动和受教育,是公民的权利和义务。” 大农场里面提供给每个成年公民或者未成年公民劳动和受教育的机会,而每个成年公民和未成年公民,也都必须服从安排。 至少在1943年,包括之后很长时间内,人民不需要独出心裁,他们需要培养出纪律和服从,逐渐去理解和领会新的工业化体制就够了。正因为有了效率,有了强有力的政府体制,“自由”才有了意义。现在,不是“自由”的时代。 对这个问题,美国记者们也有所发现,中国人的勤劳给他们留下了深刻印象。而政府透明而严厉的管理,负责任的态度,也给他们留下深刻的印象。至少在1943 年,美国报纸对中国的宣传,是非常正面的。 “司令员现在不见客。”广东海军司令部的哨兵用毫不带感情地声音答道。 “我是李纵云司令的哥哥。请长官您通融一下。”在门岗边的男人带着自得的微笑说道。 “司令员现在不见客。”哨兵再次用毫不带感情的声音重复了刚才的回答。 “我是李司令的亲哥哥,你也敢拦我?”门口的男子怒气冲冲的大声说道。 在旁边的另一名男子赶紧开始唱红脸,他靠近哨兵,“这位解放军,大家都是一家人,我知道通告很费力气,所以请通融一下。来,拿着,一点茶钱。”边说,这名男子边掏出五块钱,想塞给哨兵。 这个本该在旧时代很起作用的行动,触犯了解放军的条例。哨兵立刻招呼同伴用枪逼住门口的两人,自己则摇通了值班电话。警卫部队迅速赶来,把这两个人摁倒捆了起来。自称是李纵云哥哥的那位中年,惊怒之下破口大骂。警卫部队用布勒住他的嘴,然后把两人带到警卫部门去了。 冲撞而且企图贿赂哨兵,这可是不小的罪名。第二天,军事法庭就把两人分别判了一个月刑事拘留。然后两人就被安排淘沙子去了。 这样的事情不仅是在广东,在全国各地都多有发生。李纵云中将是陕西众当中为数不多出身两广的干部。尽管因为娶了两个日本老婆,影响了进中央的仕途。但是在现在的两广,也是跺跺脚山摇地动,打个喷嚏暴雨倾盆的人物。结果他亲哥哥照样因为侵犯了一个军衔为二等兵的哨兵,就去挖了一个月的大沙。这件事被广东当地报纸大肆宣传,在民间看来,李中将就是不近人情了。 对于这个时代的“哥哥”被抓去淘沙,李纵云中将倒有点幸灾乐祸的快感。这群不长眼的东西,在李纵云发迹之后,成群结队的前来攀亲戚,或者私下里面狐假虎威。广东经商风气浓厚,什么买卖都没有和“官府”合作挣钱来得快。这些亲戚都认为,只要在广东能够打出南海舰队司令,广东省委常委,广东海军学院院长李纵云中将的招牌,本该畅行无阻的。残酷的事实很是给他们上了一课。 1943年的中国,如果问普通百姓,土星共同体好不好,95%以上的百姓都会说土星共同体很好。如果问没有能够混进政府的旧上层,土星共同体好不好,那么这个比例就会翻过来。虽然土星共同体没有横征暴敛,没有各种不合理的苛捐杂税,但是,就是这么一个政党,却让这些旧上层恨的牙根痒痒。对于这些人来说,见识过土星共同体的天下,才知道权力到底能有多大。 他们当中年纪最大的那批,也曾经在满清时代当过官,甚至还有些人当过不小的官。而这些人当中的中年阶层,在大革命时代也都有过丰富的经历。可这些人就算是在官场或者政界呼风唤雨,却做不了什么实事。土星共同体的天下确立以来,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在中国遍地都是。铁路、矿山,粮食,物资,突然间就有了。而苛捐杂税、毒品、妓院、黑社会,突然间就被扫荡一空。 对于同样的变化,不同阶层的观点是完全不同。凡是支持政府的,都欢天喜地。凡是反对政府的,都如丧考妣。这时代,工资水平不高,最低级别的工资是每天五毛钱。那些反对政府的人就用“五毛”这个名次,轻蔑的称呼那些拥护政府的人。 “为了五毛钱,礼仪廉耻都置之不顾。怪不得这天下能被土星共同体夺走。”这样的遣词造句,成了“前朝精英”们评论百姓的标准范本。 但是无论“前朝精英”们怎么说,他们曾经嚣张跋扈的时代,人民别说五毛,一分钱都别想从他们手里赚到。就如同最近开始加入“前朝精英”集团的资本家一样,当年在资本家的工厂上班,工作得越久,欠资本家的钱就越多。这样的创举,就是在资本主义国家,也是一朵奇葩。 最近旧时代的资本家们,日子相当难过。在土星共同体旗下的企业集团,正在以风卷残云的姿态,横扫中国市场,比质量、比价格、比供货,这样的标准资本主义竞争模式,把旧资本家打得落花流水。 土星共同体旗下的企业集团,现在是以行业协会的组织模式出现。早在陕西时代,陕西众就开始组建行业协会。各大行业协会一开始不过是些不起眼的小机构,随着工业的迅猛发展,各行业协会也同样壮大起来。行业协会和银行的联合,又构架成更加强大的金融资本模式。 国家实验室提供的是基础数据,各个企业从实验室共享数据资源。金融资本体系除了向企业提供资金之外,还要强制企业采取更先进的技术、工艺。金融资本这头恐怖的怪兽,在中国同样表现出凶猛的姿态。在它面前,私营企业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无论是资金、技术、管理、规模,金融体系下的企业都拥有压倒性的优势。 在这样的情况下,只要金融资本旗下企业的商品所到之处,从事制造业的私营企业很快就面临着经营困难的局面。私营企业的产品质次价高,在国家努力疏通物流体系的努力下,他们的市场被一再挤压。 没有外国商品的竞争,土星共同体也不搞横征暴敛,制造业的私营企业一度赚了点钱。他们也曾经认为自己的春天到了。可面临着国内企业的强力竞争下,他们头上的天气突然就变成了初冬。令企业主郁闷的是,人民手中并非没有钱,大量的就业机会,让人民生活好了很多。市面现在是一片繁荣。 共和国发动的战争是在别国的领土上展开,一次次的胜利,鼓舞了人民的情绪。以往的恐慌没有出现。而军队采购,同样实实在在。国家要采购大批的物资来支持军队在国外作战。这本是企业的好时光,只是现在很明显不是那些私营企业的好时光。他们面临的竞争对手过于强大,只有最强大的几家私营企业才能够分到一点残羹冷炙。产品质量、成本控制,成了这些私营企业的死穴。 面临着这样的危局,旧资本家自然不肯束手待毙。问题在于,他们的行动完全是旧时代的模式。他们也根本不懂得新时代到底是一个什么时代。土星共同体拥有他们以前在最美妙的梦幻中都想不到的强大权力。但是,土星共同体对权力的使用和监管,同样完全超出了这些人的想象力。 当土星共同体宣称“一切权力为人民”,这种以前政客们曾经说过的鬼话的时候,旧上层还觉得很熟悉。可土星共同体真的这么干起来,旧上层就瞠目结舌了。 和他们同样出身,早早的投身土星共同体的人,发达了。还可以说是他们押对了宝。投靠土星共同体,得到了土地的农民,赚到了钱。还可以说他们不知廉耻。而投靠了土星共同体,从事工业工作的工人,有了钱。特别是那些一度被旧资本家往死里剥削的女工们,也有了钱赚。在旧上层眼中,这就是天理不容了。在旧时代,这些女工们多数是包身工。 那时代,一个地方遭灾,就是包身工贩子们大发其财的机会到了。有劳动力的女性被以极低的价格买走,没有劳动力的女性或者被留在灾区自生自灭,或者干脆就扔进井里或者河里淹死。没有了亲人,那些有劳动力的女性,连和亲人一起等死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带去工厂劳动致死。对于旧资本家来说,那可真的是一个美好的时代。 但是在土星共同体旗下的工厂,死亡和伤残率低到不像话。可产品的成本一路下滑,利润翻着跟头上升。那些只知道偷懒耍滑的女工们,在土星共同体的工厂里面全部卖命的干。为了能够多挣点薪水,她们只求能够加班。可土星共同体的工厂却坚决反对加班。说什么“工作效率才是第一要务。”女工们想加班而不能。 旧资本家派出自己的亲戚去工厂里面打探虚实,在这些工厂,每天10小时工作,实际上只工作八小时,而这八个小时的工作,的确是非常非常有效率。在劳动保护措施极为得力的条件下,女工们真的是玩命的干。因为干得不好,土星共同体的企业就会把她们调入培训班,接受职业再教育。再教育合格之后,就会重新调入生产部门。职业再教育期间,薪水很低,但是会发给一点吃饭钱。 三次接受职业再教育,依旧无法达到要求的女工,就会被多发给一个月薪水,然后被体面地辞退。这样的政策之下,女工们的劳动积极性可谓空前高涨。 而土星共同体组织生产的模式,那些资本家的亲戚都看不出门道来。除了生产步骤繁琐些之外,也没有比旧资本家强到哪里去。可土星共同体的企业就是能够生产出极为合格的产品来。 对于土星共同体的表现,旧资本家们恨之入骨。如果能有机会,打倒土星共同体,把他们拥有的一切都据为己有。这些人都会毫不迟疑的和魔鬼做交易。 “十年不见,旭阳兄的吃相变得如此豪迈。”坐在白旭阳对面的青年笑嘻嘻的调侃道。 白旭阳头也不抬的把啃得只剩了半个的馒头撕成小块,扔进只剩了菜汤的菜碟里面。等馒头吸饱了菜汁,这才端起菜碟连汤带馒头的吃了下去。清干净了一个菜碟,白旭阳抬起头,满意地点点头。“这顿饭我是出了钱的。而且不浪费粮食也是本分。就连你,在家的时候敢在碗里剩饭么?你老子早就把你屁股抽开花了。”白旭阳嘲讽着对面的高中同学。 “真名士自风流。不过对于你么,你位高权重,怎么做都是有理。”坐在白旭阳对面的青年名叫李光毅,大概可以算在爱国青年的行列。实际上,十年前,他就跟随父母去南美经商,后来辗转去了美国。1943年才一个人回国。 “旭阳兄,我没有开玩笑,美国人现在千方百计的通过归国华人收集中国的情报。就连兄弟我也被询问过。”李光毅正色说道。 “美国人不这么干,反而奇怪了。”白旭阳神色自若的答道。 李光毅听到这么稳重的回答,大出意料之外。“若是归国的人里面真的有美国特务的话,”说到这里,李光毅压低了点声音,“就我在美国的见闻,美国人对中国并不友好。这点还是很令人担心的。” “我知道了。”白旭阳简单的回了一句。就埋头专心喝汤,跟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 李光毅等白旭阳喝完汤,这才真心实意的说道:“贵党都是旭阳兄这样的精英,实在是令人羡慕。我现在只想靠上旭阳兄这棵大树,所以万望旭阳兄给个机会。” “机会么,到处都有。就看你想做什么。”白旭阳看着对面的同学。如果不是因为李光毅是从美国回来的,白旭阳未必会给面子一起吃个午饭。不过看着同学故作玄虚的模样,白旭阳已经打定主意,放弃这家伙。 “旭阳兄看来对我是很失望啊。但兄弟我可不想让旭阳兄失望。其实是这样,我在美国认识了几个美国后勤军需上的朋友。他们知道现在共和国能够生产不少药品。所以想共和国这边卖点药给他们。” “是什么药?麻醉品?”白旭阳问道。 李光毅拿出一个单子,递给白旭阳。白旭阳扫了一眼,上头从磺胺到海洛因,都应有尽有。数量需求倒不大。 李光毅等白旭阳看完,这才压低声音说道,“那几个美国朋友,现在在印度。其实这是英国人需要的药品,从美国运来印度,基本上不可能了。从共和国买倒是可以。不过兄弟我想靠这些药物疏通一下关系。所以价格上,还希望旭阳兄能够通融一下。你贵为浙江省长,拍这个板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白旭阳默默地把单子交还给朋友。他轻轻摇摇头。却没有说话。李光毅自然是非常上道,他拿出两份文件英文文件,交给白旭阳。白旭阳接过之后粗粗浏览了一遍,这两份文件应该是英印政府的机密文件。不过十几年没有用英语,白旭阳有些地方没有完全读懂。不过大概意思是,英印政府正在谈论如何尽最大可能把中国对印度领土的要价降到最低。而且英印政府希望中国政府能够宣布反对印度独立。 如果这份会谈纪要是真的,那么中央对英印政府的判断将是正确的。李光毅明显是要通过情报交换得到些什么。无论是经济利益,还是想得到共和国政府的信赖。至少此时,他想表达的还算是善意。 “我会给你答复。不过呢,这点东西可未必够分量。”白旭阳微笑着说道。 李光毅又拿出两份文件,把那张药品清单夹在里面,推给了白旭阳。白旭阳将文件放进公文包,就起身结账去了。 李光毅拿来的文件经过共和国专业部门的研究,认为是真品。不过对于陕西众来说,判断大形势并非靠信息。陕西众靠的是对历史的研究,而主席在战略方向上的嗅觉,可谓十分灵敏。两方面的结合,让共和国对间谍的依靠程度,低了不少。 只是随着历史的改变,共和国的道路也越来越有偏差。能否建立起更加有效的外国情报收集系统,已经成了共和国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但是这个问题却缺乏紧迫感。因为海外情报对中国的作用有限。整个中央现在都是“阳谋”的支持者。而“阳谋”靠的并非是秘密情报,而是对于局势的判断。他要的就是堂堂正正的步骤,一步步将对手逼到不得不屈服的境地去。而过多所谓“机密情报”,虽然谈不上对于中国毫无意义,实际意义也相当有限。 “机密情报”对于战术领域有巨大作用,但是在战略方面,效果有限。 就如同陕西众在欧洲的布局,无论是丁宫或者是毛丕,或者沃艾罗,他们都是盖世太保的重点监视对象。很多包括往来于他们和国内的电报,盖世太保就基本知道密码。可这对三人的工作毫无影响。寻找技术人员这样的工作,德国人能够理解,也并不认为这有什么奇怪的。丁宫他们的行动在所有人都感觉非常正常的情况下,对历史产生了不小的影响。乘着历史大潮的陕西众,早已经看清了方向,他们要做的就是乘上这股洪流,而不是把注意力放在那些蝇头小利上。 就在共和国通过各种渠道收集英印政府情报的时候,美国政府收集共和国情报的工作也进行得有些成效。至少共和国高层的名册建成了。和美国合作的共和国公民当中,中国的旧上层占据了绝大的比例。这些家伙报着对共和国的仇视,而且还能够收到不少钱。他们对此真的是趋之若鹜。更重要的是,这些人心中“洋大人”高高在上的感觉,让他们觉得自己重新有了力量。这种过于热心的态度,让美国人的情报当中充斥着互相矛盾的内容。 一方面,这些家伙提供的情报中,对于中国高层的出身极度美化。地主、资本家、旧学者、旧官僚、地方豪强。这就是当时绝大多数土星共同体高层出身的来源。之所以出现这种正面评价,是因为旧上层同样出身于这些阶层。这种美化的基调是如此一致,以至于美国情报部门看完这些出身之后,竟然有些理解不了,为何这样的一群人投身于共产主义门下。 对这个问题,旧上层提供的情报,给了解释。土星共同体高层的个人资质被极度丑化。残暴、狡诈、无情、贪婪。总之,中国人公认的美德,在这些人身上并不存在。 不过这些旧上层对于美国实在是缺乏了解。这样的资料汇集之后,在美国人眼中呈现出完全不同的影像。一群出身贵族阶层的中国左派,拥有和美国同等阶层的人相同的资质。这些人在被共产主义所迷惑,投身于共产主义旗下。当然,只是旗下而已。这些人的所作所为,也没有超出美国人认为的正常范畴。 双重的扭曲,反而构架出一个接近真实的影像。原因在于旧上层提供的出身基础是正确的,共和国上层的出身,以及接受过的教育,的确是当年贵族阶层才能够享受的特权。而美国人工业化的视角,又恰恰与共和国的工业化体制吻合。 所以,美国情报部门最终给共和国上层定性为——“红色贵族共和体制”。 这个定性让美国上层感到如释重负。其实美国、欧洲,无一不是这样走过来的。土星共同体的“红色贵族”体制,既有欧洲的贵族体制的影子,又有美国人世袭门阀体制的影子。比较起来,共和国至少还没有血统世袭。欧洲大把国家还都有国王呢。 在这样的情报基础上,美国人和共和国的商业谈判,更坚定了美国人的态度。共和国的财团,与美国财团就像是某种双胞胎。每个部门都有自己的财团体系,以及相应的商业银行支持。共和国的央行作为货币发行机构,可以看作是缺乏准备金的情况下,搞得某种美联储的变种。 这个体制实在是看不出和苏联的共产主义制度有什么特别的相同。中国企业除去少数之外,都是股份制企业。大部分股权都掌握在银行手里,而银行运营企业,同样是追求利润。美国对共和国的戒心是大大降低了。这些商业银行联席会议的代表,给美国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们都是相当出色的银行家。懂得利润和风险,懂得经营,也不固执。绝对是可以合作的。 1943年11月,解放军将日本人撵出了缅甸和安南。在英国人的极力斡旋之下,五国会议再次召开。讨论对这两个地区的解决方案。 英国和法国要求恢复他们的殖民地统治,中国要求让这两个国家重新建设自己的国家。而且中国表达了一贯的立场,中国无意从军事和政治上控制这两个国家。他们作为曾经的独立国家,应该重新独立。苏联表示支持共和国。 五国会议很快就呈现2:2的僵局。 而令英法感到愤怒的是,美国人竟然没有无条件支持英法的意思。美国的态度居然显露出对中国提出的方案十分感兴趣的迹象。英法早就知道,该死的美国佬对殖民地体系十分痛恨。这个体系阻止了美国佬全世界捞钱的机会。看来,如果英法不能够拿出足够的筹码,中国人的阴谋就要得逞。 中国和这两个地区接壤,现在解放军已经控制了这两个地区。而这两个地区也有大量的华侨,一旦这两个国家独立,那么最大受益者是谁,想都不用想。 盟国内部的根本性矛盾,开始浮出水面。英法的殖民体系,已经岌岌可危。苏联人则要通过扶植各地土星共同体来扩大影响力。中国人和美国人对解体殖民体系,观点极为一致。 现在想打破僵局,必须有一方做出重大牺牲,来换取美国的支持。 共和国中央早就为此事进行了多次激烈的争论,最后拿出了一个提案。希望和美国签署《中美友好通商协议》,在共和国逐步开放经济体系的情况下,与美国全面开放市场。在亚洲,凡是独立的前殖民地,共和国也会坚定支持这些国家对美国全面开放。 美国人一直希望主导的“门户开放”政策,终于得到了强有力的响应者与支持者。共和国政府将这个政策称为——“全球化理念”。 第二次世界大战在1943年的冬季依旧进行的热火朝天。隆美尔的北非军在美军猛烈的火力下,不得不再次败退到突尼斯。一年多的战斗,美军在北非伤亡超过 30万。换了四任指挥官,战线如同钟摆一样在突尼斯和阿尔及利亚之间摆动。美德双方都无法给对方以致命的打击。 苏德战线上,苏联人已经缓过劲来,德军在高加索地区和苏军进行的巴库战役,成了一场真正的绞肉战役。德国现在已经开始显露出疲态。以解放军的军事观点来看,德军的人力资源已经到了极限。再这样消耗下去,德国就会在某个战略环节断裂。 美国政府的日子也不好过,议会和报纸方面,虽然因为战争的默契,不吭声。可人民也要考虑,为何日本向美国宣战,把美国拖进了二战。而美国的小伙子却要在北非无止境的消耗下去。在非洲进展不顺,在太平洋地区,一年多来也没有什么像样的好消息。中国出兵撵走了缅甸和安南的日军。这些消息一度给了美国人刺激。包括罗斯福也宣布,《租借法》适用于中国。可这也就是废话。租借的物资根本无法运抵中国。无论是共和国也好,还是美国也好,谈判可以谈,实际合作方面相当不顺畅。 这倒并非中美双方真的不想合作,共和国方面完全没有足够的海军去对抗日本。而且共和国的战略利益在于朝鲜、安南、缅甸。这三个地区自古以来就是中国的战略延伸,现在解放军已经解放了安南和缅甸,如果解放军付出巨大代价去拿下朝鲜,其结果就是日本的整个国防体系将彻底崩溃。现在的形势下,共和国还不愿意让日本那么早崩溃。火中取栗的事情,共和国并不想去做。 日本自从和印度独立运动结合之后,印度实际上已经分裂成了南北两块。北方土邦联盟支持英国政府,南方则支持独立运动。除非共和国自愿参与镇压印度南方,双手染满印度独立派的鲜血,心甘情愿的背上“殖民主义者走狗”的恶名。否则卷入印度战场怎么看都显得太不值得。 对于中国的考量,美国总统罗斯福可谓心知肚明。这老东西就是头狐狸,还是那种毛都白透的品种。盟国阵线五大国,只有中国一家根本没有遭到轴心国主动进攻。二战前就已经结束的中日战争绝非中国卷入二战的原因。罗斯福很清楚,在中国人眼中,外国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外国人互相杀得血流成河,中国只会幸灾乐祸的观望。 到现在为止,中国唯一可以算是无偿奉献的,就是对苏联的物资援助。这也是建立在苏联在外蒙古问题上彻底退让的结果。否则,中国只怕一颗粮食也不会给苏联。 美国记者在中国的采访当中,接受采访的普通中国人出于礼貌的原因,言不由衷的对反法西斯战争表示同情,或者干脆认为这场战争和中国毫无关系。而且中国土星共同体在中国的统治是如此彻底。美国甚至无法找到任何在中国有像点样影响力的势力。更别说发动他们来充当喉舌了。 很多老报社的老板,对于美国的代言人奉上的美金都不怎么敢接。中国解放之后,民族主义情绪高涨。外国人一百年来对中国犯下的罪行,真的是罄竹难书。而且八国联军在北京烧杀的时候,为了能够在以后威慑中国,他们还留下的众多的影像资料。在共和国成立之后,这些影像资料的播放,丝毫没有能够吓住中国人。相反,倒百倍的激起了中国人民同仇敌忾的决心。 土星共同体在大革命时代就是一支有影响的政治力量,国共合作以及1927年国民党发动的反革命政变,实际上都是在强化土星共同体的影响。罗斯福本人自然不可能知道陕西众的底细。他只知道,土星共同体的两个支部,在中国的南北同时发动的武装斗争,只用了十年就打倒了蒋介石政权。 而土星共同体这些年取得的经济成果,加上巧妙的政治宣传,一切罪行都由蒋介石以及他的同党,还有当年的军阀们所承担。 中国人民非常务实,在绝大多数中国人民的眼中,自己并非不能够过上好日子,而是因为以前没有跟随土星共同体。现在土星共同体上台了,大家的日子就过得好起来。现在谁想推翻土星共同体的,谁在反对土星共同体的,肯定都是和蒋介石一样的坏蛋。甚至不用土星共同体动手,人民自己就会把那些家伙打得落花流水。 在这样的举国情绪之下,美国人想寻找代言人的行动彻底破产了。 而土星共同体内部据说有几个派系,可他们在面对美国政府代表的时候,遣词造句整齐划一,“我不负责和美国代表谈判的任务,所以请和外交部相关单位接洽。” 美国人就算是到了21世纪,也没有真的搞懂土星共同体的党内纪律是怎么一回事。经过了一些列的挫折之后,美国代表最后认命了,他不得不和他最敌视的周恩来总理继续进行谈判。 敌视并不代表厌恶,周恩来展现出的外交水准,他无与伦比的个人资质,对原则的坚持,以及对具体情况的灵活把握,美国谈判代表是非常欣赏的。但是周恩来同样是他最不愿意与之谈判的对手。因为周恩来太聪明了。想糊弄周恩来,是不可能实现的任务。而与周恩来谈判的过程当中,周恩来首先要求美国代表达成一个共识。 对于美国人来说,一旦达成共识,这就意味着必须遵守这个共识所代表的规则。如果是欧洲强国,那么美国代表或许还不会这么抵触。现在他所谈判的对象是中国。二十年前,美国还可以肆意的去摆布中国政府。六年前,除了当时的陕西政府之外,美国政府代表和光头政府或者其他地方军阀谈判的时候,都是居高临下,颐指气使。 而今天,和中国政府的艰难谈判并非是共和国总理周恩来刻意刁难,共和国政府仅仅要求平等的和美国谈判。这种“平等”,如同捅了美国代表的肺筒,让他感觉极为不适应。不仅仅是周恩来,美国代表接触过的中方代表都是如此优秀,这让美国代表十分不解。这些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这些人真的是中国人么? 但是身负外交使命,美国代表也不会把自己的情绪置于任务之上。他不得不打起的精神,和周恩来进行着中美两国立场的协调谈判。 实际上美国代表也很清楚,中国的要价,如果以列强的角度来看,是非常公道的。中国仅仅是在恢复以前的中国周边环境格局。在中国历史上,中国周边的国家就不是中国的殖民地。他们仅仅是中国的被保护国。这点上,中国和美国的政策倒是相当一致。 在对待殖民体系的态度上,中美两国简直可以称为盟友。双方的态度可以说完全一致。但就因为如此,美国代表实在是无法对中国单纯的报以好感。这样的中国—— 很可怕。甚至比日本还要可怕。 周恩来所提出的,要和美国确立诸多原则性问题。这意味着这个基础,将是中美未来的合作框架。而且中国的立场和美国的立场相去并不远。这样严肃认真的态度,让美国代表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不安。他多年的外交经验在用一种直觉的反应来告诉他,这很不对。 谈判进行了好几轮,最后中美最终达成了协议,双方发表了《三个联合公报》,这也是未来半个多世纪,中美外交的核心基础。 半个多世纪后,美国代表已经习惯了中国的这种外交风格。这种风格甚至有了一个新的英语专用词汇——它的拼写是 yangmo。 1943年9月,美国的核心设备终于运抵了共和国,他们从美国东海岸上船,南下绕过好望角,进入印度洋。然后运抵缅甸。再从缅甸陆路运进共和国。除了这些设备之外,更多的人力和物资源源不断地运到了缅甸。然后通过中国人修建的公路运入印度北方。 为了得到共和国的配合,英国人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他们将整个阿萨姆地区全部割让给了中国。当然,中国人也做出了让步,在接下来的中南半岛战役当中,共和国将和英军一起作战。而且在结束战役后,立刻回国。将东马来西亚的控制权交还给英国人。阿萨姆这片山区对于英国人的价值远没有马来西亚和新加坡重要。更何况,美军可以和英国人一起在马来西亚建设反攻基地。从澳大利亚和马来西亚同时发动反攻,这对于英美来说,实在是太有利了。 共和国的化工集团欢天喜地的接收了设备。这些高温高压设备是用来生产合成氨的关键设备。美国人通过租借法运给中国的设备足以让共和国每年生产出800万吨合成氨。在这方面,美国人失算了。他们预计的产量只有不到150万吨。以美国人的生产流程,的确实是这个数目。而且美国人认为共和国需要用一年多的时间来调试这些设备。岂不知,中国早已经完成了合成氨生产线的建设,亟需解决的仅仅是这些核心设备。 1943年10月,第一条合成氨生产线已经开始正式运转。产量甚至超过了中国的预期。达到了每年80万吨合成氨的产量。这里面起决定性作用的,就是共和国那些有21世纪水平的催化剂。催化剂的水平,决定了合成氨的效率。 1944年1月,共和国十条合成氨生产线全部投入使用。到了1944年2月,60万吨化肥就运出了工厂。与此同时,40万吨炸药也运出了工厂。 这批炸药当中的一半,也就是20万吨。转交给了苏联人。美国人亲自验货,查看质量和数量。既然美国人认为共和国的合成氨年产量不会超过150万吨。那么美国人认为,中国人的确将所有的合成氨制成的炸药都送给了苏联人。20万吨的数量同样是美国人制定的数字。 共和国在移交了这批炸药之后,就要求美国人追加三倍的高温高压设备。并且提出,如果美国能够将这些设备给共和国,那么提供给苏联的炸药数量可以提高到50 万吨。美国人同意了。 其实中国的生产速度已经超出了美国人的最高期待。这足以说明中国在这方面有人才。而美国人统计回到共和国的美国技术人员当中,也有为数不多的这种重工业人才。所以,美国人认为这些人才起了关键性的作用。 共和国的化肥开始在大农业区投入使用,起到了非常可观的效果。预计全年粮食产量可以增加20%。不仅仅是化肥,从陕西时代就开始的农业良种研究。在进入 40年代以来,也收到了良好成果。大农业区为良种的有效使用提供了适合的环境。无论是粮食还是棉花,增产幅度都相当的大。在化肥大量投入之前,制约粮食飞速提高的瓶颈在于这些良种对于地力的消耗过大。单靠农用肥和土化肥,遏制不了土地的不断贫化。化肥的投入解决了这个问题,1944年的粮食产量预计可以达到2.5亿立方米。大概有2.2亿吨。食用油产量1000万吨,肉类产量2500万吨。全国第一次人口普查,共和国人口大概有5.1亿人。人均一年口粮 800斤,肉80斤。如果不考虑战争因素,食用油和食盐、食用碱完全可以敞开供应。这样的好年景可以说几百年来想都不敢想。 可惜,现在是战争年代。国内粮食统一实行统购统销。采取票据制模式,人均口粮被定在450斤,肉类供应为每年40斤。禽蛋供应没有限制。反正对于大农业区,禽蛋供应本来就没有任何问题。对于土改之后的农村,国家管理到禽蛋的供应,就显得太傻了。限于禽蛋加工的技术问题,国家收购的禽蛋注定是针对于大农业区的饲养场。在那里,禽蛋直接加工成可以长期保存的罐头产品。国家收购散养的禽蛋,花费的力气远大于收益。 当然,就算是这样“无法无天的暴政”,对农民来说已经是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最低口粮也足够大家吃饱。唯一问题在于,不少农民听信了粮食要大涨价的传闻,他们都希望能够通过囤积粮食赚一笔。对这种观点,国家只好祭出“统购统销”的法宝来,禁绝一切粮食黑市交易, 除此之外,国家还提高了粮食置换工业品的比例。并且严令各地农村信贷系统,必须以粮食作为抵押,才能向农民提供信贷。并且再次降低了农村信贷的上限。不仅如此,共和国大力提倡婚丧嫁娶从简的战时条例。“新时代新风气”的宣传,在农村开始推行。 共和国的农村信贷,每年利息很低。这已经造成了很多麻烦,共和国无论如何,都是没有办法将强有力的银行体系终端推行到农村。这就造成了村干部掌握着大量的信贷权力。钱这玩意,对于人类的诱惑之大,实在是令人叹息。在1942年的“三反五反运动”深化的时候,贪污信贷的地方政府工作人员,全国枪毙了3000 多人。就算是这样凶狠的手段,也仅仅是暂时扭转了局面。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现代化的社会制度,同样不是一天建成的。可现在,共和国实在没有时间去潜移默化。对于现在的中国来说,除了搞“运动”之外,真的没有更好的办法来解决问题。 更何况,共和国高层当中,有一个观点正在不断占据上风。二战结束之后,中美之间会爆发战争。一场或者多场局部战争,很可能将在共和国周边的安南、缅甸、朝鲜爆发。为了应对将来的战争,共和国必须从现在就做好准备。 未来的局部战争,必将拥有解放军现在见所未见的火力强度。美国人的空地一体化,强大的后勤支援能力。共和国如果不从现在就开始强化物资积累,强化运输能力,强化军队装备更新,在未来的局部战争当中,就只有靠血肉之躯抵挡美国的钢铁了。 想让中美真正达成更加透明的战略互信,除去战争,别无他法。 共和国建立以来,土星共同体和旧学者的关系就很暧昧。西北局一贯对于旧学者的评价不高。南方局对旧学者的评价则是一贯不高。土星共同体的两大派系既然达成了共识,旧学者的地位就可想而知。 这种态度并非单纯的意识形态问题,中国的旧学者95%以上都是文科。陕西众是“工程师治国”流派。南方局则是“人民起来闹革命”的典范。这两种路线当中,都没有旧学者指手画脚的余地。建国之后,绝大多数理工科的人才都投入了土星共同体的门下,而文科出身的知识份子对于现在的中国完全可有可无。更何况,共和国的新文化运动,是白话文的天下。共和国上层对文言文都不陌生,陕西众属于“古文运动”的典范,厌恶引经据典,写起古文来平铺直叙。而南方局以主席为代表,能够熟练写诗词歌赋。 更重要的是,旧学者们并不了解,或者并不想遵守土星共同体制定的规矩。这些人孤傲惯了,自以为了不起。和土星共同体所遵从的“组织纪律”格格不入。双方在思想上矛盾的焦点在于,土星共同体最大限度的推行文化教育,而这些文化教育的推行,功利性极强,目的性明确。文科仅仅是提供能够熟练阅读,书写。而文科教育的核心,完全是为理科服务的。 在参与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现在,在准备二战后和美国开战的现在,所有风花雪月,低吟浅酌,都是无用的,甚至可以说是有害的。土星共同体需要的是开明明快,同仇敌忾的有组织的民众。所谓“独立思考”,在现在的规划当中,是必须清除一空的。 范中出和毛雄辉两人,解放后就开始组织人撰写“崇祯以来若干重大历史问题的决议”。在这篇洋洋洒洒数十万字的巨著当中,两人领导小组,又著又述,将满清定性为外来殖民政权。为了配合文化解放,思想解放。满清的“民族压迫”,“殖民统治”,成了重点抨击对象。这部以反特权为核心的盖棺定论的论文,痛批一切特权,特别是文人特权。明朝文官误国的历史事实被重点叙说。从东林党到地主体系,被批判的体无完肤。每年十二两银子的茶税事件,东林党铸币案,等等乌七八糟的破事,成了那些文官们的标志性招牌。 而文官们要求解散国家特务机构,导致国家运营失控,这更是文官和地主们的弥天大罪。在“崇祯以来若干重大历史问题的决议”当中,符合了土星共同体的一贯立场,“政治正确性”被放在首位。旧有特权阶层统统都是要被打倒的,这是现在最大的政治正确性。而陕西众的共识当中,“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就是极少数毫无争议的共识。 当然,“崇祯以来若干重大历史问题的决议”,被认为是某种版本的“明亡后的历史”,或说说就是一部“清史和民国史”。对于民国时代,文中对于五四运动的评价相当的不高。该文认为,五四运动的功绩可以三七开,三分功,七分过。 五四运动的过错在于,根本没有认识到中国文化的核心意义。那些文化闯将缺乏足够的历史知识,简单的把满清当作中国的一个朝代,犯了乱认祖宗的大罪。而且这些人把满清文化当了自己的祖宗之后,就抛弃了中国传统文化的真正祖宗。对他们的定性,文中毫不含蓄的使用了“认贼作父”的定语。 而这些五四闯将,不仅仅是在对于中国文化的继承上“认贼作父”,他们在打倒了“满清文化祖宗”之后,又请入了一尊“外国文化祖宗”。这种双重意义上的“认贼作父”,也有了三姓家奴的味道。 而土星共同体才是真正的中国文化继承者,共产主义理想,也就是古人憧憬的“大同”。平等的思想,又契合了“有教无类”的传统思想。而且,解放军这支王者之师,挽救了中国。 “微管仲,吾其披发左衽矣。”谁是当代齐桓公和管仲,这已经不言而喻了。 这篇文稿一经发表,在旧知识分子当中引发的地震可想而知。因为无论是所谓旧派还是新派,都被骂了个狗血淋头。而土星共同体则以自己的实实在在的功绩,证明了自己是中国的拯救者。进一步,土星共同体又要确立中国文化正统继承者的地位。 这样的态度,对旧学者来说,是极不友好的。“崇祯以来若干重大历史问题的决议”不仅仅痛骂了旧学者出身的阶层,还把彻底否定了他们的文化继承权。 旧学者一个个气得浑身颤抖的同时,也不得不承认,土星共同体玩起文字游戏,也是颇为深刻毒辣的。 “宣传阵地,你不去占领,敌人就去占领。”主席铿锵有力的言语同时指出了事实和真实。 范中出和毛雄辉两人创造出了一个新的概念,“满清殖民主义的奴才文化”,这个界定让中央有效的夺取了文化裁决权。到底什么文化属于“满清殖民主义的奴才文化”,这就是中央说了算的事情。 所谓宣传这玩意,是不能睁着眼或者闭着眼说瞎话的。必须向人民有选择的叙述事实。这种叙述模式,就需要一个能够自洽的“理论系统”。 旧文人并没有这样的理论系统,他们所倚仗的仅仅是特权概念。掌握了知识,就掌握了力量。只要人类社会在运营,有知识的绝对占据了高位。垄断知识就成了旧时代的所有特点。或者用身份构架壁垒,或者用财产构架壁垒。普通百姓是绝对被排除在外的。中国土星共同体针对这个问题大肆宣传,轻而易举的夺取了道德制高点和文化制高点。 任何政治运动都不是心血来潮。这次批判运动的目的就是要在文化上严厉打击一切阻碍资本发展的旧思路。 工业发需要大量受教育人群,而且技术的普及,同样和旧式行会形式的文化格格不入。五四文化提出的“自由主义”思想,对共和国是一个大毒瘤。中国需要的是建立起强有力的秩序,迅速积累资本。一切形式的自由主义都是有害的。听党的话,跟着党走,这就是最好的秩序,也应该是唯一秩序。 陕西众当中并非没有自由派人士,但是他们在党内民主会议上也没有反对这次运动。私下里满,大家对这次运动颇为忧心。强有力的管制系统一旦运营不当,其后果也会非常可怕。但可笑的是,没有强有力的政府管制,自由就毫无意义了。 没有管制就意味着自由,而这种自由意味着混乱。在清末秩序瓦解的时代,大家真的很自由,想杀人就杀人,想抢劫就抢劫。这样的自由给人民带来的就是毁灭性的结果。 强有力的国家制度保障了人民的生活,至少在现阶段,秩序就代表一切。现有秩序明确的或者潜藏的反对者,必须剥夺其话语权。 共和国向美国租借的物资当中,电影摄制设备相当多。大量的农业技术片自然是现阶段的主流。技术需要普及。在中国,农业技术的普及怎么努力都不够。 除了技术片,大量的新文化片也滚滚而出。不用如何特别编导,把中国曾经的红色经典照搬出来,就足以惊世骇俗了。组织看电影,成了影响1944年中国的重大事件。人民必须组织起来。不仅仅是政治组织,娱乐的组织同样重要。 看电影成了人民的乐趣所在。到了周末,无论是农村或者城市,都会组织播放电影。陕西众最厌恶的就是生活享受的等级化。社会服务这玩意,如果分了等级,造成的负面影响是极大的。所以无论是政府机构,或者是普通农村,电影都是在露天电影院播放的。 除了红色经典之外,“崇祯以来若干重大历史问题的决议”,被改编成了一个电影系列。共12集,长达24小时。这部剧由陕西众当中几名“起点写手”和一些历史学家共同担任编导。核心要突出的就是满族入侵时候对中国人民的杀戮、外国侵略者对中国的无情掠夺、以及满清灭亡之后,各种“非土星共同体盟友势力”的丑态。 当然,国民党的丑态自然是一个重点表现部分。而且国民党的恶行根本就用不着去编造,只要实事求是的来陈述就好了。这里面,唯一需要特别强调的,就是武昌起义和国民党毫无关系。武昌起义属于人民,和国民党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对土星共同体咄咄逼人的文化攻势,旧学者毫无办法。解放初期,土星共同体曾经对旧学者相当优容,不过这仅仅是看看有没有聪明的家伙主动投本到门下的手段而已。现在,优容结束。斗争正式开始。 在以前,旧学者以及他们代表的势力,是最有钱的,他们可以发动起足够的文化宣传。在1944年,无论是受教育人群,或者是掌握的资本和物资,旧学者那边根本不够看。土星共同体拥有的资本和渠道根本不是他们能够抵抗的。那些旧学者无论是在报纸上,或者在其他渠道进行宣传,在质量和数量上都不够土星共同体宣传的一个零头。而且这些文化宣传是依附在土星共同体提供的实实在在的好处之上的。人民会相信谁,不言而喻。 这样实力悬殊的舆论斗争,胜负毫无悬念。对于人民来说,土星共同体和旧上层的区别越来越明显,土星共同体主导的秩序和倡导的文化,同样清清楚楚。 旧文人当中大部分都还算是识趣,既然斗不过土星共同体,那就老老实实闭嘴。包括当年号称骨头最硬的鲁迅,也一声不吭的继续做他教育部部长。在取得了政治和经济上的伟大胜利之后,在文化领域,土星共同体也赢得了一次重大胜利。至少五年内,那些旧文人都会老老实实的闭嘴。实际上,土星共同体需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假如真的与美国发生局部战争,那时候国内再有什么人胡说八道,就不会是现在这种还算是平和的“文化的批判”,那时候就动用“武器的批判”了。不管这些人能不能领情,至少陕西众认为自己已经仁至义尽。 1944年下半年,二战战局发生了巨大变化。美国人于9月,在北非投入了巨大的兵力,试图以绝对物力优势压碎隆美尔,残酷的战役打了两个月。隆美尔每一周的兵力损失比他在整个1943年损失的全部部队都多。老非洲军在这样惨烈的战役中挺过来了。隆美尔在11月中旬发动了赌博式的反击。非洲军和美军在突尼斯血流成河。隆美尔在即将崩溃前,又是在凯瑟林山口附近,全歼了美国三个装甲师。美国的战线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破口。隆美尔孤注一掷,将所有的残余坦克变成了一个集群,凯瑟琳空军元帅也集结起足够的空军,掩护非洲军对美军后方进行了穿插进攻。 墨索里尼深知,假如隆美尔的非洲军垮了,美军接下来就会直插利比亚油田区。实际上,美军的战略轰炸机群已经在日夜空袭利比亚油田区了。幸好丁宫在设计油田区的时候,就考虑过这个问题。巧妙的对才有设施进行了各种处理,而且制定了多处假油田区的布置。这才保证了利比亚石油区保证了石油供应。 意大利军队深知自己要保卫的对象是如何重要。意大利军队将这次战役的伤亡抚恤提高了一倍。十个意大利师加入了非洲军序列。 战役最终以美军主动撤退为结局。希特勒也授予隆美尔元帅的地位,奖赏他在如此残酷环境下的战役。但非洲军实际上已经垮了。整个非洲军伤亡高达40%,大批战斗骨干牺牲或者重伤。隆美尔最得意的88大炮部队,在美国人肆意轰炸下,伤亡更是高达60%。炮毁了可以从德国补充,可这些有着丰富战斗经验的战士,却不是能够补充的。 隆美尔知道,如果美国人再这样来一次进攻,非洲军除了惨败之外,别无选择。他本来就是带病坚持指挥军队,这位被称为“战争机器”的元帅病倒了。希特勒不得不让隆美尔回德国修养。 这次战役给美国人的打击更大。美军并不知道已经给了非洲军致命的打击。和隆美尔的非洲作战一年多,美军伤亡被俘超过了35万,连国会都已经看不下去了。是否转换战略方向,成了新的讨论重点。这样的战略方向有三个,一个是直接登陆法国。这明显不够现实。第二个就是选择在太平洋突破,第三个就是进入印度洋,沿印度洋西岸北上,直接打击意大利控制的埃及和利比亚。 后两个战役方向,需要共和国最大限度的配合。 美国人最终决定,再次组织一次五国会议。希望通过这次会议,彻底解决各国之间的分歧。令美国惊讶的是,共和国方面对这次会议十分配合。共和国拿出了自己的战后要求,并且明确表态,只要能够满足这些要求,共和国可以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出最大的贡献。 在战争没有打完之前,就提出战后要求。这样的做法本来有些可笑。但是美国人看完这个要求之后,觉得共和国实在是相当的聪明。 中国的要求和以前毫无二致,收回甲午战争中失去的领土。恢复朝鲜、缅甸、安南、硫球的独立地位。只要能够满足中国在这方面的立场,那么中国就可以出兵打击轴心国军队。在打击完轴心国军队之后,解放军将立刻回国。 这些条件之前就提出过,在盟国有求于中国的时候,中国也不加价,也不减价。还是照本宣科的陈述了这些条件。这就不由得盟国不认真思考了。 朝鲜现在在日本的控制下,要解放朝鲜,就得靠中国自己去夺取。自由法兰西根本不成气候,安南问题算不上问题。至于缅甸,对于英国人来说也是无足重轻的地盘。对英国人重要的马来西亚和印度,中国根本不想插手。中国代表生命,就算是在两地作战,中国也仅仅是出兵打击日军,不会对当地人民动手,更别说赖在那里不走。这样的态度让英国人能够接受。至少中国不会动手拆掉英国人的殖民体系。而这样的做法,摆明了就是干活拿钱。至于体制矛盾,就丢给美国人和英国人去闹。 而苏联方面现在遇到一个问题,除了共和国给与的大量物资支援之外,苏联向美国租借的武器,或者说飞机和步枪、子弹等产品,都需要中国提供。也就是说,苏联向美国借物资,美国用机器设备向中国支付,中国用产品向苏联支付。中国在合同当中表现出的职业道德,令所有人都十分惊讶。本来这种三方贸易,最容易扯皮。而中国的所有支付都没有丝毫扯皮的问题。产品质量也颇为不错。租借的物资里面不仅仅有军工用品,还有大量的民用品。中国也保质保量的提供给了苏联。苏联人在这些方面从来是吹毛求疵的。可中国方面的代表有理有节,苏联人一点发作的机会都没有。 美国人对此非常赞叹的同时,也有一种不安。就连日本也未必能够有这样的表现,如果非尽了千辛万苦打倒了日本,在亚洲又崛起了一个新的强国,那么美国人岂不是亏大了。美国好歹是工业强国,对于这样的表现所意味的工业实力是有了结的。而美国人没有能够意识到,中国表现出来的实力绝非全部实力。如果他们知道的话,就绝不会在1944年5月,将大批的合成氨和新设备交给中国。美国人认为,中国为了展现足够实力,竭尽全力去完成了对盟国的义务。 最后,五国达成了原则性协议。联合国正式成立。美苏英法中,五国成为安理会常任理事国。关于中国的所有战后要求在协议书当中签字画押。当然,这些都需要中国承担自己的义务才行。 1945年1月,中国解放军第一集团军开始南下作战,战略目的是控制整个中南半岛。为盟军走印度洋扫除障碍。 从1942年到1945年,整整三年,日本在太平洋的进展可以用“毫无进展”四个字来形容。日本占据了庞大的地域,可缺乏利用这庞大地区物资的能力。落后的工业能力不足以支撑这样规模的开发。最可悲的是,日本的工业资源大多数用在舰艇建造上,日本甚至无力扩大运输舰艇的规模。缺乏长期战略观,加上日本内部的丁达尔现象,日本始终无法使用合力来解决问题。 中国把日本撵出缅甸和安南之后,日本也无力对中国进行更大规模的战争。而且中国仅仅是驱逐了日军,并没有进一步追击日军。日本的兵力洒在海岛上,实在是无力对中国进行战争。 海军部曾经一厢情愿的认为,可以和美国达成一份和平协议。可战争开始之后,就脱离了日本海军部的控制。为了保护现有的控制区,日本不得不夺取更大的战略空间。战略空间的扩大导致了效率的大幅度下降。收缩战略空间的讨论根本无法得到通过的可能。东南亚地区充满了宝藏,但是日本就是无法有效利用这些宝藏。除了掠夺当地有钱人之外,他们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对东南亚有钱人的掠夺,直接把这些人推向了反对日本的一面。日本人不得不面对着无休止的游击战。就连形势最好的印度也是如此,南方印度独立政府需要援助,日本自己的工业品都不足,哪里能拿出印度人需要的设备。日本人还期待着从印度捞一把呢。结果印日关系不断恶化。 1945年初,共和国搞定了缅甸和安南的局势。缅甸独立建国,代价就是把西南两万平方公里的土地送给了中国,加上中国从英国人那里得到的阿萨姆地区,中国得到了印度洋出海口。印度和缅甸之间被中国领土隔开。这保证了缅甸的安全。至少给了缅甸安全感。安南各部分势力众多,共和国就把安南一分为三,组成了三个国家的邦联国度。越南、老挝、柬埔寨三个国家的划分谈不上很合理,也谈不上很不合理。而且这三个国家至少还隶属于一个邦联国家的旗下。 战争进行到这个份上,已经毫无悬念。解放军沿着中南半岛一路南下,日军毫不是对手。美国舰队则从澳洲南部出动,进军印尼地区,海陆双方在1944年5月在新加坡会师。一度被轴心国控制的世界岛南端,终于被打开了一个缺口。 重大的胜利在国内的反响类似于大戏,令人兴奋,却没有实质作用。国内的注意力都被1944年的超高粮食收成所吸引。大规模使用了化肥和机械化之后,粮食产量令大农业区的百姓瞠目结舌。小麦亩产400斤,水稻亩产则达到了650斤。虽然大农业区本来就是肥沃的地区,产量素来很高。可这样的产量直接挑战了大农业区人民的想象力。要知道,在1941年的时候,大农业区的亩产也不过是1944年的一半而已。 大农业区的巨大成功,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周边的大批农村要求加入大农业区。 这个趋势并非在1944年开始,实际上,早在1940年,共和国的西北就有几个大农业区,周边分地的农民们一开始倒是欢天喜地,可个体种植,实在无法提高产量,特别是在水利设施等方面的建设上,他们都跟不上。看着近在咫尺的大农业区收获颇丰,人民就要求加入大农业区。 在陕西众的计划当中,西北本来就不该是产粮区,而应该是林业区。所以当地的农民直接转职当了林业工人。共和国大修铁路,铁路上要跑火车,火车不能空车。陕西的林业和牧业、果树种植业结合。有效的装满了运输出去的火车。生产的产品越多,赚到的钱就越多。陕西绿化大见成效,人民收入也增加很多。 除了种树之外,人民还从事工程队的工作。在大建设的时代,缺的就是工人。人民赚到的钱可以购买更多工业品,有效地提高了生活水平。 在当时,共和国上层当中颇多人担心这样的政策会让粮食出问题。到了1944年,就连对农业最悲观的共和国上层,也不再担心会突然发生饥荒问题。 现在,全国各地都出现了分到地的农民要求加入大农业区的要求,这样的形势下,中央却提下达了要求谨慎对待的决议。 尽管经济发展令人满意,钢铁产量已经提前达到了1500万吨。但是工业化的国家,对于基础建设的需求是令人发指的。见识过年产六亿吨钢铁的陕西众深知,如果甩开了膀子搞建设,就是年产六亿吨钢铁,连着生产十年,这些钢铁也未必够用。 基础建设并非是简单的造出一堆建筑,各种管理、经营同样不可或缺。这就需要全民接受足够教育。1927年来,无论是西北局或者南方军,都在教育上颇有建树。但是还是不足够。共和国需要人民接受更多教育才行。到了1944年,共和国已经有各种五年制小学毕业生以及更高学历的毕业生3000万人,这个绝对数量超过了世界上大多数国家的人口,但是还不够。 毕业生如果没有经过各种职业教育,懂得了纪律和服从,那么就没有太大作用。这需要时间来积累。需要严格的制度去规范。对于共和国来说,这是一个长期的过程。 在这样的形势下,中央最强大的陕西众表现出的“恨铁不成钢”,让中低级干部感觉十分不解。这样的好日子有什么可以不满的呢?可以说,中国活着的百姓,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好日子。除了因为政府管的太严,让大家颇不习惯之外。生活的提高是可以看得到的。就连对共和国最敌视的人,也不敢攻击共和国的执政能力。只能找别的借口来说事。 只是党的纪律,以及对中央的盲目信从,让下面的干部们坚定执行中央的政策。对他们来说,听了中央的话,让生活变得这么好,那么继续听中央的话,只会让生活变得更好。这是1944年的共和国的主流观点。 在国内强有力的物资支援下,战争的进程变得更加有利。解放军的登陆部队与美军有效配合,在1945年5月到10月,对日本进行了大规模的登陆战。到了现在,共和国也没有必要藏着掖着,1941式冲锋枪正式亮相。这种冲锋枪的实战表现相当出色。配合了联军的坦克,日本陆军毫无还手之力。登陆战逼迫日本海军和美国海军进行了数次大规模决战。从争夺瓜岛开始,美国海军越战越强,特别是第三次珊瑚海大海战,日军航母五沉三伤,联合舰队实际上已经失去了战斗力。 除去战舰的损失之外,联合舰队司令山口多闻在这次战败后,拒绝下舰,随着航母一起沉没在太平洋当中。司令官和大批海军精英飞行员的损失,实际上已经宣告了日本的灭亡。 美军在第三次珊瑚海大战,航母三沉三伤,同样损失惨重。美国远比日本要强大的工业能力和人口数量,以及基础教育的发达,决定了美军可以迅速弥补这些损失。美军轻松的得到补充,可日本却没有这样的实力。 日军曾经进军的线路不断撤退,中美联军所向披靡。到了1945年12月,硫磺列岛战役以联军共同伤亡高达15万的代价被攻下。共和国共和国一方就承担了 13万的伤亡。这样巨大的代价并非没有报偿。既然荷兰已经完蛋,中美达成的对荷兰殖民地的临时处理方案。地处婆罗洲的“兰芳共和国”复国,其他地区由美国人托管。新的兰芳共和国占据了婆罗洲的产油区。共和国利用租借法,向美国购买了50条油轮。 丁宫的大名伴随着利比亚油田在石油业界之中可以说无人不知。共和国的油井开采速度和建设速度,在丁宫的带领下,向美国人证明了传闻绝非虚言。油田钻探和建设速度之快超出了美国的想象。一待建设成功,就开始疯狂的向国内运输石油。其效率之高,令美国人瞠目结舌。仅仅在1946年,共和国就从兰芳共和国“购买”了500万吨石油。加上从东南亚其他地区购买的石油,以及中美联合石油公司所开采的石油,共和国1946年一共从东南亚弄走了1000多万吨石油。这样的效率令美国人大大起了戒心。 联军不仅仅在海上,岛屿上打击日军。浙江到阿拉斯加的穿梭轰炸线,更是令日本人遭到了灭顶之灾。穿梭轰炸根本不用担心返航问题,而护航也变得十分轻松。一个个日本城市化作废墟,日本的工业生产能力迅速衰落。 1946年3月,联军跨海进攻朝鲜,朝鲜驻军两周内灰飞烟灭。 美国感觉再也不能让共和国这么肆无忌惮的扩张下去。为了威慑共和国,1946年4月1日,5日,7日,8日,美国对日本的札晃,小仓,广岛,长崎,四个城市投下了全部四枚原子弹。美国飞行员在原子弹爆炸后回忆到,“地狱之门在我身后打开了。” 剧烈的爆炸顷刻摧毁了爆炸中心数公里内的建筑,蘑菇云冲天而起。惊魂未定的幸存者从废墟中爬出之后,却发现下雨了。天空中降下了黑色的雨。 日本政府于1946年4月10日宣布无条件投降。共和国随即派遣海军陆战队接管了南库页岛以及千岛群岛。加上已经在联军控制下的硫磺列岛和对马岛,共和国已经获得了战前要求得到的领土。而在解放了中南半岛之后,共和国军队就开始转移到其他战区。英国人本来还想让共和国帮他们恢复秩序。这样的要求被当即拒绝。1946年日本无条件投降之后,共和国甚至将在缅甸和安南邦联国的军队都撤回了国内。 但是在朝鲜,由于是联军共同攻下的朝鲜,双方不得不以38度线为分界,各控制一半的朝鲜领土。美国人的这种做法,让陕西众心有所感。 1947年1月,意大利以保住利比亚油田为底线,和盟国达成了协议,意大利退出了轴心国,随即向德国宣战。欧洲战争持续到了1947年6月,以苏联红军攻克柏林,德国的覆灭画上了句号。 在1947年,共和国钢铁产量终于达到了2500万吨的水平。陕西众自己也认为,和美国进行局部战争,失败的可能极低。两年来,共和国的经济运行非常良好。最重要的是,造船业得到了长足发展。共和国自行制造的万吨轮正式下水。 历史掀开了新的一页。 (因为感觉坑里面的中国,对日战争毫无悬念。日本鬼子的作战特点,其实可以用缅甸战役来看。就是极度缺乏数字化管理概念。如果不是因为光头太废,而八路军状态太差,日本全面侵华本该成为一场大悲剧。但就算是如此,日军也把仗打成了烂仗。而坑里面的共和国,绝不是日本能够对抗的。所以,二战这部分,我就是赶工性质的写完。 下一部分,中美对抗,将是重点叙述部分。回详写很多。感谢大家的支持,顺道向大家拜个晚年。) 1947年是一个令人纪念的20年纪念。20年前,四一二反革命政变的直接结果就是土星共同体展开了独立武装斗争。只过了十年,光头政权就覆灭。现在,光头正在接受战犯改造。宋美龄就住在北京功德林附近,每个月去看望光头两次。 国际局势现在对中国颇为和平,陕西众当中的无聊者私下做了一个对比。现在的国力和历史上1967年的国力水平比较。结果不太令人满意,历史上1967年的大部分数据,特别是那些能够支持中国绝对地位的武器方面,核武器,喷气式战斗机,潜艇,机械化部队。这些东西在1947年都没有出现。 无论怎么用美妙的字眼来形容,“现在每一分工业的底子的强化,都可以在未来产生出庞大的影响。”但实际情况依然是缺乏强大的威慑性武器。有了问题就要纠正,1947年,解放军军方终于得到了一份满意的选购清单。包括坦克、喷气式战斗机。 特种钢材生产技术在美国设备的帮助下得到了突破性的进展。模块化结构的47式坦克是以59-2A型坦克为蓝本开发的新型主战坦克。 飞机则是上了照抄歼五,生产出了歼二战斗机。这又是拜了美国人的设备,让共和国解决了二极管的问题。单晶硅生产研究同样托了美国设备的福,也得到突破,实验室产品的晶体管制造完毕。 这些可以成为大杀器的玩意,美国人并没有想到有如此效用。因为中国进口的设备将美国人引向了别的考虑方向。共和国也没有真的想对这些装备进行什么挖潜开发。共和国的军事蓝图非常简单,就是要在1970年左右,坦克用99式,飞机则是歼10搭配歼11。除此之外的任何开发都是外售型的产品。共和国自己没有装备的意愿。也许中间会弄出FC-1这样的过度机种。但改变不了共和国武器发展思路。现在最大的重点就是核武器的研发,只要有了大杀器来进行核恐怖平衡,所有的战争都会限制在一定烈度之下。 既然订了这样的目标,共和国的武器系统的实际投入也就非常小。唯一的方向就是把这些军用技术民用化,让民用厂能够生产出合格的零件,最后由军工厂生产产品。这个过程强调的是标准化。霍凤凰空军元帅亲自主持这方面的工作。 1946年的授勋,解放军的军衔分为三兵、三士官、三尉、四校、四将的体系。但是在元帅军阶上,有两种不同意见,一是分为兵种元帅和共和国元帅两个阶级。一是单设立元帅一个阶级。如果按前者,霍凤凰可以晋升空军元帅。却低于共和国元帅。 可是总有那么一帮扫兴的家伙,按照未来合成集团军的思路,兵种元帅并不该设立,于是最后还是制定了统一元帅军阶的体制。而霍凤凰空军司令能否当上元帅,就成了一个政治问题。虽然嘴里说着男女平等,但是军队体系里面出现一位女元帅,这可真的是件大事。就因为霍凤凰一人,不少原先支持单一元帅军阶的人立场开始动摇。但是军队说起来是手足同袍,但是谁也不肯在最后的论功上落了下风。单一元帅军阶成了最终方案,空军司令霍凤凰大将还是晋升了元帅军阶。立于解放军体系的顶点。 拖了晋升的福,在军政分离的最后步骤,沈茂省委书记也以预备役陆军大将的军阶正式退伍。沈茂对这个待遇很满意。去北京开会的时候,他和顾璐元帅一起喝酒。顾璐认为沈茂如果不退役,现在混个元帅应该是名至实归。但是沈茂却有不同的看法,他更希望能够在地方工作。现役大将好歹也是政治局委员的级别。退役大将也有国家副总理的待遇。沈茂希望自己能够有朝一日靠政绩进入政治局,成为常委。军事政治双丰收。 两位老军人在一起,谈得话题自然离不开军事。沈茂询问起最近大复员的工作。作为地方干部,沈茂自然得过问这些问题。 顾璐对大复员的评价很普通,正常复员。只是顺应了时代潮流,用了个大复员的名义而已。大批所谓“复员军人”仅仅是进入预备役,然后拉进学校进行文化教育培训。表现好的,而且有从军意愿的,将在学习结束之后再次恢复现役。这次大复员主要是针对军队的机械化装备进行的。机械化装备的使用,对于文化教育的需求非常高,国家不得不强化这些士兵的教育工作。另外,军队里面虽然有文化教育,但是怎么都不如更加系统的文化教育来的有效。 沈茂对这样的安排很能够理解,说了一会儿军事,话题又转到了经济工作上。沈茂大概叙述了一番最近的经济工作重点,工业到没有什么,现在就是完善门类,提高效率,增加产量,降低成本。反正这些都是万年不变的话题。 更加深入变革出现在农业工作上,现在国家顺应群众的要求,将大农业区覆盖面积扩大。不少原先的分地农村变成了大农业区之下的新农业区。而原来的大农业区,则开始细分了。 “这是何意?”顾璐相当好奇。他一直忙于军务,对政务没有过问过。如果不是沈茂的拜访,顾璐甚至不知道有这样的动向。 “无他,效率尔。”沈茂的回答也很简单。 大农业区这些年的建设,已经形成了一套完整的管理办法。为了提高效率,大农业区内部进行了种植区域的细分。既然是细分,那么国家要求的就是保证产量不变的情况下,农民自己组建小组,实行承包制。所有支出由小组自己负责,国家不加以干涉。你效率高,收入自然就高。这也是激发农业工人生产积极性的措施。 “那富余出来的人力怎么办?”顾璐对这个问题很好奇。 “进工厂,还有一些别的工作机会。”沈茂对这个问题其实也颇为头痛,“大农业区的倒好处理,这些地方的群众毕竟经过这么些年的组织,纪律性很高。现在的问题都出在那些分过地的农村里面。” 那些地区自然是环境不够好的地区,大农业区采取的是发工资的制度。农民没有属于自己的土地,自然也没有提留的农产品。可是在新的地区,农民本来就穷,而且教育程度远没有大农业区那么高,所以闹出各种十分扯淡的事情。无论是人口迁移,或者工厂运营,闹出的破事堆积如山。沈茂现在作为省委书记,下基层视察顶多是走马观花,再也不可能如同以前那样进行深入调查。对于这样规模庞大的农村革命,沈茂自己也颇为担心。 “下面的人肯定有胡作非为的。你也知道60年,信阳的干部表现。我是怕了。”沈茂对此做了一个定论。 “乐观的看,这次改完之后,就没有新问题出现了。”顾璐鼓励道。 “永远都有新问题出现。农业初步改革完毕之后,就该工业改革了。工业改革不是那么容易的。”沈茂对困难的前景有充分的预期。“不过呢,说起来所谓标准化,其实就是已经对各种生产环节都有了最大限度的优化措施。其产量可以有效的预期。在这样的基础之上,就有了投资的良好可能。我听说上头是准备搞资本市场了。通过资本市场来筹集资金,让投资者能够收到足够的回报。” “那你不是要发财了?”顾璐笑道。 听了这话,沈茂大笑起来,“扯淡。你不知道避嫌制么?我们这些人,跟笼子里的狗一样,新规则已经下来了。任内禁止一切投资行为。除了购买国库券之外,想挣钱门都没有。靠那几个死工资,结婚纪念戒指都给老婆买不起。” 顾璐听完之后也放声大笑,国家干部和军队干部的工资都不算高。且不说别的,和旧大农业区的承包小组比起来,收入还真的不一定有人家高。又说了一会儿闲话,沈茂突然问道:“核武器开发,你有什么消息要透露没有?” “很顺利。估计年底会有些消息吧。”顾璐淡淡的答道。沈茂听完之后也没有继续问。虽然顾璐知道沈茂不会泄密,但是纪律就是纪律。这种关系到国家命运的大事,还是要走保密程序的。 共和国的核武器开发线路和美国不太一样,铀矿问题对共和国是个大问题。所以共和国走的是建立快速反应堆,生成钚的线路。这样的线路,对于铀矿的利用率很高。不过最近的形势有很大改观,整个二战期间,共和国始终没有进入印度作战。二战结束之后,北方的英印政府和南方的印度独立政府同时得到了美国的承认。这样的承认可以说是火上浇油。英国人彻底愤怒了。其直接结果就是英国为了拉拢一切有可能支持自己的势力,和共和国有了很多合作。例如在印度北方的探矿权问题上,英国人就相当的配合。共和国直接在印度查谟地区开始探矿。这个矿是2009年印度政府自己吹嘘的富铀矿。共和国对三哥的信用完全不抱以幻想,探矿结果是,至少现阶段发现了一个小矿层。有几万吨的储量。对于共和国来说,这些矿是足够了。全部提炼出来,也有几千吨铀。如果使用快反堆,足够用。 英国政府缺乏物资,共和国就用粮食和轻工业品来交换。据说已经运回了不少矿石。快反堆也已经建成,剩下的就等着听那平地一声惊雷了。 1948年1月,共和国进行了第一次秘密核试验。试爆的核武器当量与广岛的核弹当量相当。这个消息被严密封锁起来。共和国比苏联还更早的进行了核爆,如果这消息流传到了国外,影响太大,给苏联人的刺激也太大。怎么看都不够划算。 1948年共和国的商品出口大头依然是丝绸、茶叶和猪鬃。美国人正在全世界抛售自由轮,共和国购买了100多艘。这些船绝对不会没有用处,共和国的工业化生产力已经需要庞大的运力。在东南亚,现在最大的船队除了美国的舰队,就是共和国中海运的船队。不趁美国没有明白过来之前,就尽可能的和美国人做生意,以后形势有了变化,谁也不好说。因为苏联人对于朝鲜是不肯罢手的。 朝鲜形式现在颇为微妙。共和国把日本从东北撵走之后,依靠共和国的力量复国,就成了朝鲜国内希望摆脱日本统治的独立派的精神支柱。共和国支持的是金九,他是最早的韩国临时政府组织者,也是临时执政。韩国临时政府的中央一直在中国。旗下三教九流的人都有。 苏联支持的金日成在朝鲜北方打游击。因为鸭绿江防线割断了他们进出共和国的线路,所以援助多数是通过苏联转口。 太平洋战争末期,中美联军通过海路攻入朝鲜,日本朝鲜驻军灰飞烟灭。中美双方以37度线划分了驻军范围。李承晚为代表的亲日派率先向美国投诚,结果美国人支持李承晚当上了韩国总统。共和国则将韩国临时政府送回朝鲜。北方则形成了苏联支持的金日成抗日武装的势力范围。朝鲜分裂已经成了不可改变的现实。 共和国其实没有统一朝鲜的意思。比收买,美国财大气粗,统一的朝鲜到底投向谁,这很难说。分裂的朝鲜远比统一的朝鲜来得可靠。苏联人十分希望能够介入朝鲜事务当中。共和国政府既然已经尽到了送韩国临时政府的金九归国的义务。在政治上也是绝对支持金九的。中、美、苏三方就开始在朝鲜角力。 在朝鲜拥有最高影响力的金九占据了平壤、汉城一带的精华地区,李承晚的核心势力在大田、光州、大邱、釜山,北方的金日成则据守咸兴一带。朝鲜的形势看上去变成了三国的局面。 金九为了统一的朝鲜不断奔走,共和国将共和国军队内的全部朝鲜族官兵,以及所有在共和国国内的朝鲜侨民和移民都集中起来,送给了金九政权。并且给与金九政权颇为丰厚的经济援助。 在1948年,朝鲜的形式是金九的朝鲜政府作为民间比较公认的政府,拥有最大范围的控制区域。包括金日成的咸兴当局同样名义上归在金九政府之下。大邱的李承晚韩国政府得到了美国人的承认。而且得到了朝鲜亲日派的支持。他们背后的支持者则是中美苏三大国。 朝鲜的局面弄成这样,并不是简单的大国势力范围争夺的问题,朝鲜内部激烈的政治斗争,虽然对于大国政治角力毫无影响,但是在朝鲜人自己认识上分裂的过程当中,也是朝鲜人无可避免的问题。 共和国自1937年就承认金九等人领导的韩国临时政府为朝鲜合法政府。这个临时政府同样是亲华的。双方的约定当中,共和国帮助朝鲜复国。而朝鲜则保证和中国结成亲密的关系,坚决不向任何国家提供军事基地。也不卷入任何争霸战争。说白了就是继续成为历史上和中国的类似关系。 朝鲜人其实知道,历史上的中朝关系是最合理的关系,朝鲜跟着中国混,中国保护朝鲜。只要不加入反华势力,中国对朝鲜也没有什么别的要求。 在1937年到1946年中间,韩国临时政府一面和朝鲜国内的势力联系、合作,一起打击日本势力。一方面在中国学习建国经验。共和国政府对朝鲜人也没有太过于藏私。临时政府的干部培训班首先学到的就是当时正在共和国推行的土地改革政策。 赎买全国土地,组建大农业区和分地政策同时执行。这样的土改模式,以及各村政府的建立。朝鲜人得以全面观摩。其结果就是韩国临时政府内部直接发生了分裂。朝鲜地主和中国地主在本质上毫无二致。都依托旧土地制度来维持利润。人民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共和国的土改执行之后,人民头上立刻艳阳高照。而地主们则觉得自己过上了暗无天日的生活。 韩国临时政府当中,出身地主的可大把大把。但这些人好歹也算是“志士”。经过学习之后,一大半人转换了思想,然后成了一个朝鲜共和党。之所以不叫土星共同体,是因为朝鲜1925年4月组建的土星共同体,被苏联领导的共产国际给杀了个干干净净。前车之鉴,殷鉴不远。朝鲜人对苏联自然非常警惕。既然决定跟了中国,他们就选择了这样的名字。 至于临时政府当中的那一小部分人,则通过学习,深入了解了土星共同体推荐给临时政府的政治模式,他们对这个政治模式越有了解,就越坚定的反对。后来这批人要么离开中国去了别的国家,要么忍气吞声继续留在中国。 共和国和盟国商讨朝鲜问题的时候,曾经提出过韩国临时政府的问题。美国人、英国人、法国人哪里对朝鲜有什么了解。所以美国的态度是,一定要在战后由当地人民选举出政府。对美国人来说,虽然这政府不能是反华的,但是这政府也绝对不能是反美的。 俄国曾经控制过朝鲜北方,对于这个问题,斯大林嘴里不说,却让下面的人将远东的所有朝鲜人给组织起来,编成了部队。将这些部队训练后通过苏朝边境送回朝鲜作战。日本当时对中日、中苏边境严防死守。金日成一开始也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军官,只是在面对日军剿灭的时候,屡屡化险为夷,成了幸存者。一次幸存倒无所谓,多次都能够幸存,这就不得不让苏联人感到惊讶。对金日成进行严密审查,确信其仅仅是靠运气,而并非日本人奸细之后,金日成就走上康庄大道。他在苏联朝鲜人当中的地位扶摇直上。 和历史不同的是,现在率先结束的是太平洋战争。苏联人主力在东欧奋战。自然无法亲自在朝鲜上阵。中美联军在朝鲜登陆的当天,金日成带领着在苏联的所有朝鲜人组成的部队,在苏军的帮助下,突破了日军防线,杀进了朝鲜东北,最后占领了咸兴。苏联方面则在津清港驻军。苏联从中国得到的武器和物资当中的一部分,从津清港运给了金日成的武装。 早在中日联军登陆朝鲜之前,日本为了保护在朝鲜的侨民,就想找人组建一个过渡政府。亲日派那时候都知道日本气数已尽,谁肯给他帮忙。最后总算是找出一位有胆量的,以三个月维持物资为代价,总算是拉起了政府。 再接下来就是群魔乱舞。 朝鲜内部的家伙们很多亲友都在中国的韩国临时政府,对临时政府的章程颇为清楚。对他们来说,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临时政府实实在在的当政。他们成立了一个临时政府,宣布独立。将李承晚缺席选举为总统。 1946年3月,中美联军登陆朝鲜之后,美军以要获取驻军基地为由,和共和国划分了37度线为分界的军事管制区。和中美联军一起登陆朝鲜的还有韩国临时政府,及其麾下的三个师共24000余人的部队。美国坚决不允许韩国临时政府的军队进入他们的管治区。共和国则干脆让韩国临时政府去解放朝鲜北方,自己和美国一起筹划进攻日本的军事行动。 朝鲜当地的临时政府则找上了美国人,要求得到美军承认。美国人直接把这群人撵走了。美军扶植了一个军政府,都是日本时代的留任人员,甚至有大批日本人。 北方的政府在共和国支持下也迅速控制了局面。他们在咸兴截住了一路狂奔的金日成,最终形成了现在的局面。 归国的韩国临时政府,在获得37线以北的地盘之后,更名为朝鲜共和国临时政府,37线以南的政府,被美国人命名为韩国军政府。金日成地方当局则自称朝鲜东北自治政府。 金日成的政府,自然是按照苏联那套来搞。算是立竿见影,很快就形成了金日成的劳动党独大的局面。 朝鲜共和国临时政府,按照中国的那套搞。先是组建各个村落的基层政权,然后在共和国物资援助下,以及人力援助下,强制推行土改。所幸的是,有大量日本时代的工厂和田地可以没收。土改的阻力并不算太大。农民得到土地,或者在大农业区开始工作,很快就开始支持临时政府。 临时政府对于亲日派,以及在日本政府、军队效力的韩国人决不可能有什么好脸色。这批人和地主们失去了土地之后,开始大量进入南方军政府控制范围。 金九这人名望虽高,也算是个理想主义者。但是此人处理国家运营的能力有限,朝鲜共和国历史政府的权力很快就转移到国会第一大党,朝鲜共和党的手里。 朝鲜共和党就是中国土星共同体的全面仿照。就连政治局和政治局十二常委都照搬过来。幸好临时政府的人不算傻,在关键岗位,还是大量任用来自中国的朝鲜族同志。政治局常委当中,也有6名常委出身中国朝鲜族。朝鲜没多大,在中国同志的指导和帮助下,在中国援助物资的支持下。朝鲜共和国政府比南方军政府更早走出了混乱,社会秩序井然,人民生活稳定。 土改的效果正在逐渐显现出来,人民对朝鲜共和党的支持不断攀升。1947年夏收之后,第一次正式的地方基层干部选举,朝鲜共和党获得了完美的成功。 在朝鲜共和党基层选举成功之后,共和国又派遣两万工作人员,携带大量照相设备,花了两个月帮助朝鲜完成了全部人口户籍制定的工作。家家都有户口本,成年人口,个个都有带照片和钢印的身份证。1947年冬季来临之前,朝鲜在共和国帮助下完成了基本数据统计,直接进入数字化管理时代。 在北方政府确立秩序的时候,南方政府依旧是政党横行的局面。美国人只要给军政府喂食,然后要求军政府执行美国政府的命令即可。朝鲜北方工业发达,南方农业发达。韩国南方军政府靠了给美国提供各种服务赚取谋生钱财。 给美国人擦一次皮鞋,得到的美元就能够得购买三天足够的食物。在这样的日子里,韩国经济根本就是围绕着美国在转。擦皮鞋要给美国人擦,卖东西要向美国人卖,妓女们也最想招揽美国客。这样的经济运营,也是美国赢得战争的红利。 在国际社会上,大哥是要给小弟好处的。例如美国人的消费拉动了韩国经济。共和国虽然没有美国那么财大气粗,也没有苏联的强势地位,却也采用了另一种与美苏不太相同的方式来照顾周边小弟。对于朝鲜,除了把大量朝鲜族送回朝鲜之外,共和国还和朝鲜签署了不少工业合作协议。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朝鲜半岛有丰富的矿藏,北朝鲜拥有其中的绝大多数。共和国并不急于一次性买光,第一个经济合作项目——茂山铁矿,在中朝边境地区正式开始。 朝鲜的问题在于缺乏太多重要的原材料,相当一部分工业品必须靠输入。共和国则是需要强力推进基础建设,铁路建设尤为重要。这就需要大量的钢铁。茂山铁矿实际上在金日成那点势力范围内,金九政府既然名义上是金日成地方政府的顶头上司,那么直接发文给金日成,要求他配合中国同志的工作。 金日成的日子并不好过,他虽然说是在朝鲜东北风光无限,可是无论地位如何,朝鲜东北山区穷困不堪的现状是无法改变的。苏联人把国内的朝鲜人统统“送给”金日成,让金日成如同摩西一样,带着朝鲜人返回故乡。“人多好干活,人少好吃饭。”苏联提供给金日成的援助,基本上都是中国给苏联的援助。 二战于1947年6月结束,盟军在东欧大抢特强的时候,苏联代表要求共和国延长援助时间。战争结束了还需要援助,这也算是俄国人基因里面一贯的不要脸。 苏联人抢地盘完全可以理解,但是这些地盘都是经历过战火摧残的地盘。生产的恢复绝非一天两天就能够解决的。苏联军队的复原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够解决的。共和国的援助对现在的苏联,意义相当重大。 由于加上了苏联控制区的那些国家,援助物资全部是生活用品。粮食、酒类、布匹、轻工业品,苏联人的清单长而又长。中国谈判代表的脸色黑而又黑。要维持一亿人口三个月生活的物资清单,那可是非常恐怖的。按一个人平均每天500克粮食计算,一亿人口90天就需要450万吨粮食。布匹方面,苏联希望共和国能够提供5000万米各种布料。至于其他物资,洋洋洒洒写满了清单。 共和国代表知道,美国人会有马歇尔计划,帮助欧洲复苏。但是共和国在欧洲毫无利益,这样规模的物资运出去,对共和国也不是毫无影响的。白给是绝对不可能的,共和国提出的要求当中,就有要求得到图们江出海口的领土,而且要求苏联方面放弃对金日成的支持。当然,共和国会安排金日成进入朝鲜中央,担任副总理职务。金九是总统,金日成是副总理,从共和国回到朝鲜的方虎山等人把持着各个要害部门,这样的权力架构,稳定,又充满了争夺。这些人都得依靠共和国才能够稳固地位。 苏联人最后同意了。 金日成是不敢和共和国作梗的,而且他把住茂山铁矿的工程,也算是给自己建立起一个势力基点,虽然也是进了朝鲜中央,如果没有自己的根基,是别想长久的在总理职位上待下去。 共和国的情报机构所知,金九现在正在寻找搭上美国人的机会,他倒不是想真心投靠美国,金九也知道,如果不能够和美国达成协议,是别想统一朝鲜。作为一名真正的爱国者,金九的人生理想就是彻底统一朝鲜。而不是划37线而治。 美国人对金九毫不感冒。李承晚总算是表现出出色的政治家风范,他有效的联合起韩国右派,在议会斗争当中逐渐确立起优势。美国方面根本就没有遵守和中国达成的朝鲜归中国的协议。在美国人看来,既然渡海进攻朝鲜的时候,美国人出了船,那么拥有37线以南的地区,也是美国应得的红利。 为此,曾经和麦克阿瑟一起在太平洋战役当中协同作战的顾璐元帅亲自去了趟日本。共和国驻军区是四国岛。顾璐视察了共和国在当地的情况之后,这才启程去东京。 现在的麦克阿瑟在日本的地位可以说是独一无二的最高统治者,虽然如此,顾璐也没有任何顾忌。麦克阿瑟是五星上将,顾璐则是共和国开国元帅。大家互别风头的时候,可以说平分秋色。 顾璐和麦克阿瑟的地位是如此之高,两人的会面肯定不会是打个哈哈,寒暄两句,然后走人的。就算是两人真的是在路上偶然碰到,随便说几句话。以他们现在的地位,也足够震动朝鲜和日本。 日本人实在是一个令人不得不佩服的种族,顾璐当年曾经在东京购买过一处小宅子。很小的一块地,不到二十平方。顾璐在申报财产的时候,在海外资产这栏填写过。结果顾璐元帅抵达东京的时候,日本代表就把他送到了一处颇为豪华的宅邸去了。理由也很简单,那处宅子在美军空袭之后被摧毁,后来东京重建的时候被征用了。现在只好用这套宅子赔偿顾璐元帅的损失。 顾璐左思右想,最后决定还是接受日本人的好意。作为战胜国的中国,一位元帅对日本人瞎客气反而会让日本人不知所措。 这处宅子倒还无所谓,负责招待顾璐元帅的居然是加藤和美,这就不得不让顾璐对日本人刮目相看了。20年前离开日本的时候,顾璐不过是个23岁的青年,现在的他已经是43岁的成熟中年。而那时候的加藤美和也不过是个17岁的少女,现在也37岁了。 岁月对顾璐还是很友好的,虽然也有了白发,但是顾璐威严的仪表,举手投足之间拥有的那种统军大将的风范,让他正处在人生最辉煌的时期。就算是一身便装走在街头,都会有大量少女为之侧目。而加藤美和则明显不再是那个柔美的少女了。在顾璐面前的加藤美和,没有了少女时代的甜美笑容。虽然身穿和服的她还算是个美人,细细的皱纹,还有神色间抹不去的一种哀伤,让顾璐只感觉有些伤感。 现在也没有时间谈私人的事情,加藤和美的接待工作也说得过去,顾璐的卫队入住了这宅邸,顾璐本人则换了衣服,拜访麦克阿瑟去了。 顾璐和麦克阿瑟两人从没有互相敬过礼,以麦克阿瑟的嚣张个性,顾璐这种毛头小子自然不在他眼里。但是好歹顾璐当年和他平级,而且也是盟军。麦克阿瑟不得不容忍了顾璐的“无礼”。但是在太平洋战争当中,解放军所表现出来的战斗力令麦克阿瑟叹为观止。顾璐的指挥能力同样令麦克阿瑟十分钦佩。 这个“中国男孩”亲自来拜访,麦克阿瑟就知道不会有好事。 “对于37度线以南的朝鲜,你到底准备怎么处理?或者你决定要让那地方独立出去?”顾璐和麦克阿瑟握手,落座之后,开门见山的问道。 顾璐和麦克阿瑟说话从来是直来直往,麦克阿瑟为人狂妄,喜欢独断专行。所以这种开门见山的态度,反而投其所好。 “不是有选举么?”麦克阿瑟眯缝着眼睛,看着对面的顾璐。 “这种说法打发不了我。”顾璐冷笑了一声,“我说的不是选举。我想你也清楚,如果是全国选举,你们的那个朝鲜政府,无论谁上台,或者怎么变化说法,都不可能独立出去。或者你准备让双方来一次最终的战争?或者干脆准备让朝分裂。我只想听一个最终的说法。你能够决定的模式。” 麦克阿瑟上上下下打量着顾璐,其实麦克阿瑟并非不想来一次战争统一朝鲜。如果不是因为美国政府三令五申不能和中国闹翻,麦克阿瑟相信自己麾下的美军是能够打败解放军,从而统一朝鲜的。但是这个代价会足够大。大到得不偿失。 美国国内并非没有要强硬对待中国的声音,中国在二战中的损失微乎其微。收益却大到完全与其国力不成比例。麦克阿瑟和那些人一样,认为中国人必须让步。顾璐这样有恃无恐的发问,让麦克阿瑟觉得很对胃口。“让南方统一北方,我并不认为不合理。”他答道。 顾璐一声不吭的等着下文。等了许久麦克阿瑟也不吭声。顾璐这才问道:“这就是你个人的观点?” “的确是我个人观点。那么你代表的共和国政府的态度又是如何呢?”麦克阿瑟问道。 顾璐很认真地回答道:“在中美不发生军事冲突的情况下,我们自然是希望朝鲜统一。而且我们对卷入战争并无兴趣,统一的朝鲜将由共和国来保护。朝鲜不会主动卷入任何战争里面去。这就是几千年来中国和朝鲜的关系。” 麦克阿瑟歪了歪头,表示听到了。却继续保持沉默。 顾璐没有让麦克阿瑟等,他继续说道:“如果是政治家的范畴,那就另外一说。作为能够决定朝鲜命运的你,我想知道,你要对朝鲜统一要什么价。如果朝鲜不能够按照你的想法统一,那么你会选择什么呢。我是共和国的全权代表,我有权力可以决定朝鲜北方的命运。就如同你能够决定朝鲜南方的命运一样。一对一,我认为很公平。抛开那些无聊的外交把戏,在你的权限内,不流血,没有战争,朝鲜能够统一么?” “如果在我的权限内,我只考虑南方统一北方。不存在别的可能。当然,如果爆发了战争,那就另当别论。”麦克阿瑟给了顾璐回答。 “你要知道,李承晚很希望一场战争。而且他现在也在努力掌握权力,想挑起一场中美之间的战争。那么在这个大的矛盾下,他就得逞了。我们会努力压制住朝鲜内部的主战派。但是,我也希望你能够稍微注意一下李承晚。如果他派遣部队不断挑衅,朝鲜的部队也不会视而不见。”顾璐答道。 麦克阿瑟撇了撇嘴,“李承晚闹不出什么风浪。他才有多少人。如果你那边伪装出什么事情……” “麦克阿瑟将军,我认为你小看了李承晚。中国有句俗话,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既然中美双方现在有嫌隙,李承晚肯定会钻空子。他的地位并不稳固,只有一场重大的冲突,才能够强化他的地位。而且,朝鲜北方是真心希望统一的。而李承晚深知,如果没有美军的帮助,他绝对无法获得统一。就算是在你们的军政府控制下,韩国国民当中的相当一部分同样希望统一。除非美国方面坚决要求韩国独立,否则,李承晚注定会失败。为了他自己,他一定会想办法来挑起战争。” 顾璐很认真地说道。 “朝鲜北方政府真的想统一么?”麦克阿瑟问道。 “你这就是开玩笑了。这个问题就像是问南北战争期间,是南方邦联想统一,还是北方的林肯政府想统一一样。”顾璐针锋相对的答道。 “朝鲜不能成为中国踏入日本的跳板。而且你们已经掌握了对马岛……” 没等麦克阿瑟说完,咕噜打断了他的话,“我们用四国岛来换呢?” “嗯?”这个回答大出麦克阿瑟的意料之外。 “我们对日本并无兴趣,朝鲜统一之后,我们可以把四国岛交给你。这样,我们也可以节省不少占领费用。也能够表达我们的诚意。但是,朝鲜的统一,是我们对朝鲜的承诺。如果你对对马岛有看法,那么我们可以将对马岛定为非军事化自由港。谁都可以落地签证。除了警察之外,在对马岛上不会有任何军队存在。我们两个都是负责一方的大员,如果没有偏见的话,我并不相信你真地认为在全国选举的情况下,南方政府能够独立出去。而共和国希望的是和平。”顾璐言辞恳切,态度真诚。 听了顾璐的话,麦克阿瑟笑了。“顾璐,你比我见过的大多数美国人更像是美国人。所以我不想用什么谎言来搪塞你。我知道你们共和国希望和平。你们的和平比发动战争更有效的攫取了土地。这些都是我亲眼所见。我并不怀疑你们的和平态度。但是,至少我作为远东的负责人,我认为你是在用政治的说辞来对待我。既然你这样诚恳,那么我也得告诉你,只要我还在远东。那么韩国政府决不会被北方政府吞并。在我所拥有的权限内,我将贯彻这个态度。” “原来如此。”听完麦克阿瑟的话,顾璐并没有生气或者激动。他只是点点头,表示了理解。 确定了麦克阿瑟的立场之后,顾璐就告辞。这次来日本,顾璐的工作不仅仅是交涉朝鲜问题,还要处理四国岛驻军问题,和日本新政府官员进行接洽。然后北上南库页岛,视察千岛群岛。还要和苏联人谈判,解决千岛群岛和南库页岛的驻军问题。扩张时代已经结束,共和国只要能够和美国苏联达成协议,从这些地区撤军就显得非常划算。特别是针对苏联,共和国与苏联正在商讨边界100公里内兵力调动的通告机制。 说白了,以现在中苏的实力,苏联人已经彻底失去了南下并且获得胜利的可能。共和国并没有北上夺取苏联领土的打算。也决不会幼稚的认为,现在还有从苏联割取土地的可能。苏联人自己会崩溃,有这样深邃历史视角的陕西众,对于苏联抱着一种“看他起楼,看他宴客,看他楼塌。”的心态。历史已经改变,苏联就算是没有崩溃,共和国的战略方向也已经投向了更广阔的世界。现在的中国,在全世界已经隐隐有了第三的实力。等到大三角时代真正浮出水面的那一刻,这些友好条约才会真正显示出他的意义。 1947年,意识形态的对立,让美苏在欧洲根本无法调和矛盾。美国必须选择对中国的策略。到现在为止,共和国的对外态度始终是温和的。无论是美国还是苏联,都认为中国不可靠。这个国家到现在为止的表现,完全是一种试图置身事外的态度。共和国试图以和平条约替代军事对抗,无论美苏如果向中国保证,维护中国的安全和利益,中国明显不想对任何一方投怀送抱。 这样的态度在1947年10月,共和国在联合国发表了和平共处五项基本原则的立场之后,不结盟的态度已经非常明显了。而且在这个立场当中,中国试图建立起一个独立自主的势力的立场,令美苏都非常不满意。 中国提供给美苏的是一个“次坏”的选择,只要美国和苏联没有能够最终决定,联手肢解中国,那么冷战双方的任何一方对中国的进攻,都只会让对方得利。中美谈判代表在经济上进行了充分的协商,美国人开出了非常优厚的条件。但是,中方的立场始终没有变化。可以和美国互相开放市场,但是中国绝对不会跟随美国对苏联进行军事行动。 斯大林得知了谈判的内容之后,并没有任何感激之情,相反,中国给斯大林的感觉是过于阴险。共和国的立场表明了一件事,中国土星共同体已经不是土星共同体了。中国土星共同体信奉的并非共产主义,甚至连修正主义都算不上。欧洲有铁托,亚洲有中国。都是叛徒。 美国人同样不能够满意,共和国只想得到市场,保卫自己的势力范围。却不想承担任何军事义务,天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美国政府为了教训中国,要求中国按照《租借法案》归还美国的援助物资。这个消息在世界范围内引发了一场小波动。租借过美国物资的国家很多,实际上大家都是象征性的归还。或者和苏联这样,美国人自己也认为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如果美国一一追讨援助物资,大多数美国的盟国都要立刻破产。这样的威慑性活动,算是起到了杀鸡骇猴的作用。 但是中国和美国的租借问题就非常麻烦,当年中国进口的核心设备数量有限,而且这些设备是以中国向苏联提供援助为代价,要销账的。美国此时旧事重提,苏联肯定不会认账。共和国的地位就显得非常尴尬了。 共和国的应对手段也非常独特。共和国在官方生命当中,认为这样的三角债最难以交割清楚。共和国是没有办法向苏联讨债的。为了让大家都不为难,共和国将按照租借法,将美国设备全数归还美国政府。 共和国作了这种表态,美国人碰了一鼻子灰。如果真的把那些设备运回国内,那就是彻头彻尾的笑话了。双方谈判当中,价值6000万美元的设备,折价2000 万买给中国。共和国坚持,只给800万。要价再高,还是请美国人把设备运回去拉倒。美国代表倒是挺机灵,他表示800万可以接受,但是共和国还得再次进口同样数量的美国设备,这次就得原价6000万美元。共和国表示可以接受。 交锋让双方有了更加深入的理解。美国现在每年和共和国的贸易额有7亿多美元,都是些丝绸、茶叶、猪鬃之类的产品。共和国有几种特效药,在美国卖的很不错。既然共和国并没有打算让纷争影响两国的贸易关系,美国方面也非常希望能够打开共和国的市场。既然牵扯到生意,那么两国就很有共同语言了。 小孩子吵完架之后就会和好,中美争执结束之后,两国也继续做买卖。共和国同意美国在中国投资,但是共和国对外资的控制也是非常严厉的。只允许投资生产领域,而且一定数量的商品必须返销美国或者向其他国家和地区销售。共和国的市场将逐步开放,但是美国市场必须向共和国开放。这些谈判让美国相信,共和国并非是苏联那种“共产主义”制度。这样的收获让美国相当满意。美国国内主张对中国强硬的那批人,为了给共和国施压,让共和国知道点厉害,并且做出更大让步,他们在朝鲜的小手段开始倾泻而出。 朝鲜无论南北,都有人在反对托管。这个托管实际上就是美国单方面的托管,共和国并没有对朝鲜进行托管,仅仅是维持着足够的控制。在朝鲜南方,李承晚在美国人的纵容下,开始对反托管派大开杀戒。 1948年1月,左翼民主派吕运亨被暗杀,该派作为一支政治力量便不复存在了。朝鲜半岛的土星共同体各派解放后一度联合重建,但在美国占领军和右翼势力打击下活动空间越来越小,1948年2月,美占领当局以“精版社伪币事件”为借口,取消南朝鲜土星共同体等左翼政党合法性,同年南朝鲜土星共同体主要领导人逃往北方,它在南朝鲜影响也就消失了。中国通过在联合国的斡旋,终于组织起一个临时委员会。在委员会对朝鲜进行考查的时候,遭到了美国和李承晚政府的极力阻挠。倒是在北方,委员会的考察结果一帆风顺。 李承晚知道,如果一旦实行选举,占有70%人口的北方肯定能够获得胜利。这是他绝对不会允许的。金九和不少北方政府官员的家属在南方居住,李承晚和他的支持者,在委员会成员刚离开朝鲜的第二天,就开始对这些家属进行了暗杀。一周之内,有500多人遇害。李承晚随即宣布全国进入紧急状态,对“犯罪份子”进行了大搜捕。南方有4000多人被捕,在严刑拷打之后,这些人被判处极刑。 被除掉的自然不会是真正的凶手,大部分是反李承晚的成员,还有一些是李承晚早就想除掉的同派系的竞争者。这次行动就连美国人当中都有一部分看不过去了。有报纸质疑李承晚,这样残暴的作风,更像是残暴的独裁者。而并非一个民选的领袖。 李承晚清除了反对派之后,立刻在美国人的帮助下,组织了选举。并且以微弱多数当选韩国总统。联合国随即承认李承晚政府是韩国的合法政府。共和国独立自主的道路面对这第一次挑战。苏联人和东欧集团也幸灾乐祸的承认了李承晚政权。对于共和国受挫,苏联人是很满意的。既然美国人能够通过《租借法案》给共和国教训,那么苏联人也可以通过朝鲜问题给共和国教训。 共和国中央对此洞若观火,如果共和国要求北朝鲜加入联合国,那么肯定能够全票通过。这样,分裂的朝鲜就变成了事实,而且是共和国亲手制造的事实。如果共和国不这么做,那么北朝鲜政权就是一个“非法政权”,永远只能够在中国的羽翼庇护下存在。 李承晚把一个流氓政客能够施展的极俩表现到了极至,他不断派出部队袭击北方,而且排除特务前往北方暗杀北方政权的干部。幸好朝鲜北方进行过了人口普查,特务们在严密的搜查下,很快就被抓出。但北朝鲜代表在美苏的阻挠下,不能够进入联合国。而被朝鲜实在没有办法在世界范围内发出自己的声音。 在冷战大幕开启的时代,争夺势力范围的斗争持续不断。共和国在朝鲜的斗争当中,试图树立起一个温和的,更民本的态度。这样的模式实际上就是在挑战美苏秉持的那种斗争模式。美苏是绝对不会允许共和国得逞的。 美国人二战当中通过《租借法案》花出去了500多亿美元。美军伤亡230多万人,其中战死了80多万。苏联人的伤亡更加惨重,3000万人死亡。对两国来说,中国这样空手套白狼的国家,既然识趣的避免使用武力,和中国发生军事冲突的代价过大,收益很不明朗。那么可以暂时放过中国。但中国妄图推行对中国有利的理念,就是绝对不可以接受的。 共和国内部对此看法颇不相同,陕西众私下里非常满意。共和国的失败,是一种必然。现在的失败却为以后的成功奠定了基础。在美苏冷战中煎熬的世界中,一切矛盾都必须向冷战让路。在这样敌我分明的世界当中,中国向世界各国提供了另一种选择。在现在,他们还无法认识到,或者因为中国的实力不够,而无法将触角有效的伸向全世界。但是,终于会有一天中国的主张将会通行世界。 现在的问题就是如何处理李承晚这个跳梁小丑而已。 北朝鲜的军力是全面压倒李承晚的。美国人虽然默许李承晚的小动作,但是美国绝对不会放开李承晚脖子上的狗项圈。在军事组建上,李承晚力量非常有限。被朝鲜来自共和国军队的人数很多,高级干部也为数不少。他们整编了一支精干的部队。北朝鲜军队海陆空三军齐备。陆军有8个师。三个步兵师,三个摩托化师,两个坦克师。共10万人。装备了共和国生产的仿T43坦克400辆。一个空军师,有飞机88架。海军有1500吨护卫舰一艘,600吨鱼雷艇8艘。 部队组织得力,训练有素。远不是李承晚的部队可以比拟的。 共和国严令部队不得越过37线作战,但是部队在对李承晚的进攻作了充分的准备。 李承晚深知,自己的地位并不稳固。对他来说,现在需要一场中美之间的战争。一场冷战。这样才能够在朝鲜南北之间架起无法逾越的障碍。共和国提出的全民选举,这种温和的玩意是绝对不能实现的。只要共和国坚持这样的立场,很可能几年内,朝鲜的形式就会发生巨变。在美国待了那么多年,李承晚深知国际局势。只要共和国没有和美国翻脸,那么美国肯定会在某个时刻和共和国有交易,那时候,美国的筹码就是他李承晚。在这样的煌煌不安中,李承晚加大了军事行动的强度。 共和国代表向朝鲜政府反复解释了局面,李承晚政府注定有自己垮台的一天。当美国人无法继续维持南朝鲜政府的时候,他们最终会在某个时刻妥协。共和国会优先考虑北朝鲜的利益,解决朝鲜问题。 被朝鲜政府当中的强硬派对此非常不满。当然,这种不满对共和国有利。一个对美国不满的朝鲜,和美国支持下的日本,将是很好的对手。为了应对李承晚的进攻,共和国要求北朝鲜军队做好跨境作战的准备。但是一旦达成了战役目的,就一定要撤回北朝鲜来。 1948年4月9日,李承晚发动了自己能够动用的最大规模的部队,共有5000多人。对被朝鲜进行了攻击。早已经准备完毕的被朝鲜人民军,立刻对其迎头痛击。坦克部队穿插包围,空军控制了天空,并且不断对地面进行攻击。仅仅12小时,李承晚的核心部队全军覆灭。北朝鲜军官们强忍着冲动,下达了撤军的命令。 这次战斗将南朝鲜部队的战斗核心一网打尽。得知这个消息的李承晚吓得立刻乘坐飞机飞往东京,向麦克阿瑟哭诉去了。麦克阿瑟对实际战况也有所了解,一面对李承晚的丑态十分不满,一面对折了面子感到十分不满。正好顾璐和苏联人谈判结束,回到了东京。他立刻要求顾璐来见他。 顾璐给麦克阿瑟的回复是,“公务繁忙,如果麦克阿瑟将军来顾璐元帅官邸的话,顾璐元帅倒是能够在百忙之中抽空接见。” 愤怒的麦克阿瑟将军在护士给他注射梅毒特效药剂后,只休息了十五分钟,就把电话打进了顾璐元帅的府邸。或许想到这药剂是共和国产品,疗效甚佳。所以麦克阿瑟将军的愤怒更加激烈。顾璐元帅好整以暇的听完了麦克阿瑟将军的质问之后,再次提出以四国岛换取南朝鲜的建议。而且顾璐元帅向麦克阿瑟将军通告,共和国的谈判代表已经和华盛顿进行了交流。华盛顿方面对此非常感兴趣。 “在远东,我做主,轮不到华盛顿那群狗娘养的发号施令。”这个消息并没有平复麦克阿瑟将军的情绪,相反,将军如同看到了红布的斗牛,立刻兴奋起来。 “将军阁下,我以为美国是一个民主国家。在共和国,我就算是贵为元帅,手下统领各种将军数百,我也绝对不敢对政府进行攻击。您刚才的失言实在是令我遗憾。军人服从文官政府,是天职。就算您在远东任上干到老死那天,您总不会跟上帝一样永恒存在。那时候,政府的命令终归实现,希望您能够对此有所理解。”顾璐元帅依旧好整以暇的回答道。 听筒对面的麦克阿瑟气得一把扣了电话。“我要让这狗娘养的得到惩罚!”五星上将的愤怒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五星上将的愤怒却无法真正得到发泄。 1948年12月1日,杜鲁门以及国会和共和国签署了协议,四国岛交给美国,美国得以占领了日本全境,在远东得到了战略支柱。作为代价,美国表示同意朝鲜进行全面选举。 北朝鲜的选举代表以坦克为先导,只用了36个小时就进抵釜山港,共和国帮助北朝鲜实施了空降,24小时内就控制了南方各个港口。军队隆隆的挺进,接管各个机关,小规模的剿匪战斗进行的非常顺利,12月8日,选举正式进行,全朝鲜95%以上的民众进行了投票,朝鲜共和国正式建立。 而在12月2日,共和国的运输舰队也全面撤出日本,日本的主人变成了美国一家。 12月3日,顾璐元帅带了简单的随从回到日本东京,在他的府邸,加藤和美谦恭的以日本礼节感谢顾璐帮助加藤正二得到了国会议员的地位。日本的国会议员都是世袭制的。加藤正二作为华族,失去了华族议院的待遇,现在成为新的国会议员,等于是再次续接了家族的光荣和地位。 “我会有些买卖让他来做。这套房子,你就先帮我照看着吧。”顾璐坐在沙发里,看着面前的加藤和美缓缓抬起头来。加藤和美的丈夫在战争期间从军,在太平洋上的硫磺岛战死了,不用说,作为共和国太平洋战区总司令,顾璐也不得不负起这个责任。不仅如此,加藤家在战争中五人战死,三人伤残,都发生在在顾璐指挥的战区。加藤和美的丈夫家在太平洋战场上战死了三人,顾璐也都有责任。为了稍微有些补偿,顾禄等于让已经家破人亡的加藤和美暂时住在这套房子里。 “那就多谢您了。”加藤和美再次低下了头。 “以后咱们怕是也见不到了。这次分离很可能是永别。”顾璐稍微有些惆怅的说道。 “这……”加藤和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顾璐。对面的这个人,进入了她的生活之后,带来的只有破坏。就像是一头巨兽闯进了民宅,哪怕不经意,同样会造成无可挽回的破坏。 “帮我吹一次,就当作你的感谢好了。”顾璐意气消沉的说道。 顾璐和加藤和美的二十一年前的第一次肉体关系,就是口交。又亲密,又不会对肉体造成什么过度痕迹。临别的时候,顾璐除了这样的方式,实在是想不出别的告别手段。两人的感情早就被时间和其间发生的种种破坏的淋漓尽致。所谓起点就是终点的开始,用和起点一样的模式终结,或许更加果断吧。 加藤和美轻轻的叹了口气,跪倒在顾璐的面前,解开他的皮带,然后埋下了头。 结束了朝鲜问题之后的共和国,全部精力都转入了内政时代。这是一个美妙的时代,共和国的人民努力工作,就会有回报。对于现在的中国,土星共同体的地位到了一个无以复加的高度。绝对伟大光荣正确的土星共同体政府,带领着人民向前进。 中国人民天性是热爱平等和自由的,这种热爱也表现在对名人私人的热衷嘲笑上。例如孙文对少女的热爱与始乱终弃,蒋介石的花柳病导致了生育不能。还有如此种种流言。但是土星共同体在全社会宣传的计划生育政策,就让这些关于裤裆的笑话立刻有了市场和没了市场。 党连生孩子都要管起来,这个消息实在令大家不能理解。但是党的宣传当中所说的事实,也并非玩笑。生那么多孩子,养起来是颇为吃力的。如果世道和以前一样,多个孩子也不过是锅里多倒碗水的问题,那倒好说。至少在城市和大农业区,这日子已经不是原来那回事了。 夫妻两人都要上班,这才能够让家里日子好过起来。而怀孕生孩子,就显得不那么美好了。最重要的是,女性们工作之后,有了自己的收入,这样的生活立刻提高了女性的地位。男人打老婆是因为老婆不中用,但是打了中用的老婆,这就会被人耻笑。同工同酬,这意味着男女真正的平等了,在家庭当中,不管男人们怎么好面子,老婆的工资同样非常重要。而且女性在管理家庭方面的天分,让工人家庭的财权迅速落入了女主人的掌握之中。财权的转移,带来了生育权的转移。计划生育政策的宣传,就在女性的会议当中得到了极大的支持。 为了起表率作用,所有国家干部统一实行计划生育,只要有两个孩子的,就不给生育指标。从国家主席到地方干部,一视同仁。如果谁接受了节育手术,就是积极份子,在分房,提干等方面都可以得到优先考虑。这个政策十分坚定。独生子女的,特别是独生女儿的,假如放弃生育,那么父母必须得到最优先级别的分房选择权。就是说,一个干部家庭如果有五个孩子,那么住房反而不如家里只有一个女儿的干部。 这样的标准在党内可以说引发了轩然大波。反对的有,支持的有,认为这样做过于不讲道理的有。“革命不是为了断子绝孙。”说怪话的也有。党政当中的阻力很大。陕西众可以说是强行压下了一切反对的声音,强行推动了计划生育的改革。人民的计划生育可以往后退,但是国家干部,国有企业员工的计划生育,必须开始执行。虽然以后未必会和历史上一样,采取那么坚定的计划生育,但是一个家庭生养五六个孩子,并不算什么合理的事情。 陕西众很清楚,工业化的推进带来的就是生育水平的急速下降,共和国的建立过程,已经挽救了近亿本该死去的国民,不计划生育是不行的。 经济的活跃靠的是投资,投资追求的则是利润。美国兴盛的一个重要因素就是反垄断法的通过,银行不能掌握大量的工业股票,于是在放贷方面对工业提出的标准量化的要求。企业为了达标,就要采用符合银行制定的各种设备工艺和管理。共和国也在学习这点。 共和国的私人银行在共和国崛起的道路上,终于赶上了好时光。这些私人商业银行已经被央行套上了笼头,现在的中国,只要能够符合以央行为主的银行团制定的工业标准,再不赚钱的话,只能说明一件事,企业的管理层脑子集体进水。伴随着核心工业集团向中部和东南部的大搬迁。生产规模不断扩大,对资金的需求更是飞速发展。 政府十分担心的是赤字问题,历史上,1937年的中国仅仅从金银货币彻底转为法币,光头还没有来得及搞出金圆券,就进功德林改造去了。人民币运行的重任全部交给了共和国执掌。人民现在并非没有钱,种地能挣钱,当工人能挣钱,打零工也能挣钱。勤快的民众挣到更多钱,甚至可以投资各种债券,总的来看人民手里有钱,把这些货币回笼就需要更多消费品。第一次结婚三大件标准开始出炉——自行车、闹钟、收音机。从这三样可以看出,他们的存在意义完全是让共和国国民能够更好的符合新的工业体制。自行车提高了行进效率,闹钟提高了对时间的精确控制,收音机更有效的进行了信息交流。田园牧歌的生活开始退出共和国的社会体系。 效率的提高势必引发生产过剩,经济危机对共和国政府也并非一件笑谈。政府经过深化学习,总算是知道了经济危机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种属于工业国的痛苦也可以看作是社会的进步,比起农业国那种随时随地可能引发危机的社会体系,经济危机绝对是进步。但是政府可不想没事就出动力量去维持治安,去解决人民的群体活动。央行领导的财团负责共和国经济运营,政府认为有必要让央行拿出一个说明出来。 财团体系对这种担心嗤之以鼻,世界这么大,中国商品通行世界的日子远没有到来,军队不仅仅要保卫共和国的疆土,更要保卫共和国的经济边疆。世界明显需要共和国的商品,朝鲜,安南,缅甸,包括印度,对于“廉价”的共和国商品张开双臂表示欢迎。共和国商界的随和程度可以说前所未闻,没有硬通货可以用原材料进行易物贸易,现在没有什么原材料生产体系,共和国可以贷款给这些国家建设。这年头的原材料价格太低,海洋运输价格太高,离岸前这些原材料基本上就不值钱。只要有船,殖民体系不断崩溃的今天,港口堆满了各种原材料。 至于东南亚,共和国的竞争对手只有美国一家。英国、荷兰、法国,现在自己的民用品都不够用。共和国的商品限于运输能力,还无力进军欧洲,但是进军东南亚的运力还是足够的。一船船的工业品运去东南亚,一船船的原材料运回国内。在印度,那鬼地方排斥外国商品,但是很多走私渠道依旧可以向印度输出工业品。 而美国人实在是世界经济的大救星,光向驻日美军出售治疗梅毒的专用药物,收益都是每年几百万,共和国现在和美国的贸易颇不爽快,美国人的高端设备是需要进口的,而且价格也够高端,衬衫换设备的交换比十分吓人。 银行团于是写了一份报告,强调了廉价商品出出口创汇的重要性,同时要求军方能够提供进一定的情报共享,银行团表示,更有力的情报何外交工作,势必能够更好的消化共和国不断膨胀的生产力。 军方对财团的要求谨慎的保持了沉默。军队早就和银行团共享了不少信息,但是军费审批是人大的工作,银行团不能够插手人大的势力范围。军队根本无法接收银行团的“收买”。人大和军队由党直接领导。外交部其实也归党领导党。殖民地独立斗争风起云涌的今天,党的立场直接决定了共和国在这些国家的经济运营立场。 印度的内战不再是军事斗争,但分裂的印度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内部斗争上面。共和国以不结盟运动的领导者姿态,开始在第三世界国家扩大影响力。这个过程当中,如果依着银行团的理念,很容易造成更加负面的影响。“欲先取之,必先予之。”共和国在国力艰难的现在,党还是决定优先对已经独立的那些国家进行援助。 反正这些国家的商品没人买,共和国以基础建设为主的援助建设很快就跟进了。而购买那些国家原材料的钱主要是美元等硬通货,外交部代表羞羞答答的表示,共和国的美元也不多,是否可以使用人民币来有限的进行结算。这是完全依托在援助基础上的小问题,即使用人民币来特别结算,人民币的购买力同样十分可怕。 经过这一番实际运作,无论是党、政、银行团,三方面都深切的感受到一件事,美国支配的体系有多么强大。缺乏海洋运力的共和国实际上是多么的弱小。 海军不是一天建成的,造船业也不是一天就能够搞好的。购买自由轮就成了一件意义重大的事情。买了船之后,能不能有效运作,也是一种重大挑战。既然共和国还没有熟练的航运队伍,没有遍布世界的海军基地,想有效的搞好海运,能够指望的上的,只有卫星了。 1949年6月,搞到了美国原子弹数据的苏联终于爆炸了第一颗原子弹。共和国等了这么久,总算是等到了这一声巨响。1949年9月28日,共和国也爆炸了一颗原子弹。并且对外宣布这是第一颗原子弹。既然原子弹这玩意从历史上看,并未真正的投入实战,而且原子战争的威胁甚至保障了世界的和平。那么这原子弹的核材料是钚还是铀,实际意义不大。搞核研究的兄弟们主要注意力是增殖反应堆的研发,别人有,我们有就行了。 国庆节的日子里,人民为了中国的“第一颗原子弹”欢欣鼓舞。政府里面绝大多数官员都不知情,也是扬眉吐气。 真正有意义的却是共和国付诸了巨大投资的卫星,1949年11月到12月,共和国先后发射了三颗500公里低轨人造卫星。与之匹配的则是共和国的运输舰队上搭载的卫星定位系统。 为了这三颗卫星,共和国自造的第一代集成电路计算机,还有属于机密级别的算盘工作室,双方都持续不断的计算了一年半的时间。共和国人力资源的优势在卫星发射当中体现的淋漓尽致。 这年头,卫星定位这玩意其实纯技术方面的含量对于美国来说并不如何高。问题在于卫星轨道的精确控制能力。陕西众能够把一套后世成熟的太空开发体系直接挪过来使用。对于这套在中国行之有效的体系是如何建成的,共和国太空署十分了解。 对于美国和苏联来说,外太空开发却是一个全新的空白领域。1949年,这两个国家完全不懂得如何进行外太空开发,也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去建设这个领域。他们的观测站日夜不停的对这三颗卫星进行监控,得到的结果是这三颗卫星正在以一种完美的轨道在持续运行。并且不断地面发回各种信号。美国和苏联对此得到了一个结果,以这样的技术,共和国的弹道导弹可以准确地打击周边2000公里内的目标。美苏都知道,共和国拥有远程轰炸机,这也意味着共和国可以从天空和陆地同时对敌国进行核打击。美国在亚洲的军事据点,完全覆盖在共和国有效核打击范围之内。当年美国对报纸的控制还不如后世那么强力,这种报道一出,全世界为之一片哗然。 美苏的外交代表开始穿梭于北京、华盛顿、莫斯科之间。1950年1月21日,共和国外交部长陈毅元帅,在全世界各国期待已久的新闻发布会上,正式宣布, “共和国决不首先使用核武器,绝对不向无核武器国家使用核武器!这是共和国庄严的承诺,也是不会改变的承诺。” 这样的伟大成功,让除了美苏之外的国家都心生好感。中国在不结盟运动国家当中的声望也如同乘坐了火箭一样,急速攀升。 共和国的经济能够高速发展,归根结底就是陕西众提供了整套的“体系”作为组织模式。这就是和历史上最大的不同。这些看不到摸不着的玩意,正在有效地改变着共和国的一切。整套体系被分解成完全可以操控的部分,有什么、没有什么,都一目了然。就是暂时性的替代措施,也变得目的明确。再也没有一种茫然的感觉。目的性、可操作性的明确,有大大的提高了效率。效率的提高又让收益变得十分可观。 政府最大的感受就是有钱了,特别是那些出身南方局的同志,这些年只感觉钱越来越多。政府通过对各个生产行业的有效税收控制,迅速的积累其资金。与此同时,需要花钱的地方同样不断增加。到手的钱哗哗的流淌出去。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共和国的官员可以说第一次彻底明白了这个过程。 共和国一次次的政府培训,党校培训,还让让党员和干部弄明白了另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无偿的索取和付出对于经济来说,是有害的。 孔子对弟子赎买鲁国国民而不收取国家报酬的做法痛心疾首。这个例子被经常性的提起。这种做法是在从根本上动摇了制度的根基。道德的标准是绝对不能够当做制度的根基。在经济上,道德的标准意味着对制度的扭曲和劣化。从这个角度谈看来,鼓励奉献的无偿劳动对于任何经济运行来说,是一件非常扯淡的事情。如果一种制度必须靠非制度化的模式来刺激生产,那就意味着这个体系出了大问题,这种体系根本不足以向人民提供起码的诚信。 国家体系诚实的向人民通告情况,并且以一种冷酷的态度推动生产力的发展,对于共和国来说才是正道。当然,共和国的官员在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同样接受了教师的说法,中国有不可复制性的特征。长久的文化沉淀,对统一大政府发自内心的认同,都保证了这种在外国绝对要弄出大乱子的体制,在中国能够完全有效的运营。中国人民的文明程度远超过世界任何一个国家。基于这点,五四运动的“虚无主义”倾向,又被拿出来一顿狠批。 到了这一步,共和国的官员才算是真正明白了帝国主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们才真正的明白了“王道汤汤,霸道煌煌。”又是怎么一回事。于是党和政府内部,王道派和霸道派开始争论不休。这种争论又在具体问题的执行方面不断证明了有利于非固定某方的证据。让争论变得更加激烈。 无论争论怎么进行,共和国上下都形成了一个大概的共识,在10年内,凡是对现有系统进行挑战的,一般来说都可以看成“不正确思路”。“自由”和“个性的张扬”,是以不触及共和国现有体制为底线的。一旦挑战了共和国的现有体制,就可以进行有针对性的镇压。幸好中国的起点过低,在猛烈上升的时代,人民对政府的信赖足以让土星共同体主导的任何方向都变得可以推行。政府的自律,人民的追随,必将创造出一个空前绝后的伟大时代。套一句文艺性的说辞,“黄金时代”降临了。 1951年,共和国公务员薪水增加了40%。这个消息并没有引发任何的不满,倒是报考公务员的人数激增了800%。共和国付出了无数人力物力推行的强制义务教育体系,第一次将学龄儿童的入学率提高到了98%。为了能够让孩子上学,政府威逼利诱进行着人口集中。山民向平原集中,贫瘠之地的人民向膏腴之地集中。而受过教育的各种产业工人,则在国家和企业的安排下,向着原先的贫瘠之地进发。 就算是作为中国革命和现代工业的发祥地——陕西,也同样在这样的大潮中不断改变着。就算是经历了工业的高速发展,陕西的富裕程度在1951年仅仅排在中游。建国后,还算密集的陕西工业中心开始迅速东迁。陕西省委书记章逾对此也无可奈何。先迁走的是化工行业。接着是机械制造业,再接下来,随着美国向共和国的棉花出口,纺织业也开始迁向东南沿海。 石油行业的中心在1951年从陕西变成了沿海地区。 工业的外迁意味着人口的大量迁走,更不用说资本的迁移。东南有海洋,为了国家安全,新疆也成了人口迁移地。一度不可一世的陕西省,地位不断下滑。甚至连盛产煤矿的陕西都比不了。 这种变化并不意味着陕西要承担的责任比原来少,治理黄河的重点就是黄土高原。陕西承担了这个重任当中的大部分责任。章逾自从1945年上任以来,所有工作都围绕治理黄河展开。国家专项治理资金是到位了。章逾有足够的钱带领陕西百姓走上一条千年来没有走过的道路。陕西的林业走在了中国的最前端。或者说,陕西维持了自陕西众到达陕西后所建起的第一流的林业水平。 高西沟经验推广了十几年的今天,黄土高原上凡是还从事农业生产的地区,百姓自觉自愿的采用了绿化,并且保持水土的模式。只要能够种出能够吃饱吃好的粮食,种树的利润是明摆着的。发钱让人民绿化陕西就是自取灭亡的道路,章逾比谁都清楚这件事。作为省委书记,章逾做的就是建成了一个全省规模的水果以及苗木购买市场。想赚钱,要么种果树,要么培育树苗。总之,只要你肯种树,近了说提高收入,远了说造福后代, 在各地发起数轮严打盗伐林木的犯罪份子之后,陕西专业林业队伍的工作也轻松了不少。陕西这十几年,新的婚礼风俗就是结婚时夫妻圆房前一起种植一百棵树,顺应了“百年好合”的口彩。中国人民就是这样的热爱生命。别人种的树死了也就罢了。但是想到自己结婚时候种植的树因为人为因素死去,心里总是不太舒服。自觉保护林木就成了当下的新风俗。加上人口迁移,专业林木队伍的不断扩大,陕西的绿化可谓成绩卓著。 现在乘坐飞机从黄土高原上经过,总是能够看到黄土背景上,出现了或浓或淡的绿色,这绿色不是那种癞子头上的头发那种一块一块的,而是整个覆盖了黄土高原的绿色。 这样的绿化,直接结果就是黄河水质的迅速提高。在清水的冲刷下,原有河道不断被侵蚀。黄河出洛水之前,河道两边多数是山,河道倒也无所谓,出了洛水之后就是一望无际的平原,作为悬河的黄河在侵蚀了河道后,导致了旧河堤多处出现崩塌问题。特别是河南地区的河道,这种情况尤其严重。河南省委书记沈茂就此问题专门和章逾会面。 章逾是到郑州拜访的沈茂,好久不见的两位老战友亲切握手,然后谈起了此事。 “我说你直接把旧河堤给铲掉就好了,还让我专程来趟河南,肯定有阴谋。”章逾对叙旧背后隐藏的不良动机十分敏感。他就这样开诚布公的问道。 章逾说的非常有道理,河道被侵蚀,那就铲掉旧河堤,重建新的河堤就好。按现在的黄河水质发展趋势,悬河估计在20年后就会成为历史。沈茂又不是对工程建设毫不了解,这样的会面理由绝不能够让章逾满意。 沈茂也没有假惺惺的对此纠缠不休,他也开门见山的说道:“老兄啊,你听说中央有人要做乱了么?” “听说了。这消息现在满天飞,我认为是假消息的可能更大。”章逾看上去对此倒是不怎么在意。章逾一直在地方从事政府工作,和沈茂这种一脚军界一脚政府的背景大不相同。不过以章逾的聪明,沈茂绝对不会认为章逾说的是真心话。而章逾的说法,也不能让沈茂满意。 章逾看着沈茂欲言又止的神色,嗤笑了一声,“我说老兄,刘工贼你不熟,我在政府时间这么久,我还是和他打不过少交道的。不就是提出一个红色资本家的说法么,值得你这么大惊小怪么?更何况现在心怀鬼胎的人在政府里面数都数不尽,你老兄还真的想把这些人一网打尽?” “就是没办法一网打尽,总得整顿一下才好。”沈茂也表了态。 “你这就是瞎掰。”章逾冷笑一声,“季氏将伐颛臾,孔老二说,祸起萧墙之内。刘工贼啥时候成了银行团的走狗?说白了就是政府里面有坏人。他们看上了现在要推行的股份制改造。这帮人不过是跳梁小丑,看似人多势众,实际上根本就没有弄明白虚实。刘工贼背后有人。这才是关键。” “背后是何人,我是看不清楚。”沈茂终于说出了心理面的疑问。 “你我都不在中央,所以到底是谁,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到怀疑不是什么大人物。更像是鬼迷心窍的人物。”章逾说道,“你想啊,军队在党的手里。军队这派和这次股份制改革自然是没有关联。银行团虽然可疑,但是银行团在股份制改革当中有自己的利益所在。能够争到他们希望的东西,他们就谢天谢地了。政府是总理领导的,总理无论如何都不会选择这条道路。至于主席一派,你相信主席会选择这样的路线?可是刘工贼没有支持者,他一个人这样宣称,顶多是个哗众取宠。” “可是现在貌似内部趋势颇有支持者的。我是有点看不透了。我知道你老兄和刘工贼合作很久,这才向你请教么。”沈茂说道。 章逾喝了口茶,觉得味道不错,又喝了一口,这才继续说道:“现在所谓关系过硬的三大铁。一起扛过枪、负过伤、渡过江。军队系统不干政,人大里面那点子席位算个屁。元帅大将一大堆,都是政协委员级别,反而没办法形成统一势力。各地方的省委书记都是咱们陕西众,所以也没有什么真正的冲突与共谋,嘴仗都打不完。主席就不说了。总理手里有情报机构的老班底,真出了啥事,他第一个知道。党内无派,千奇百怪。所以,你猜猜刘工贼和谁走的最近?” “和谁?”沈茂忍不住坐直了身子,看来章逾要揭露最后的底牌了。 “刘工贼这些年和司法界的那群人走得很近。我敢说,背后的真正支持刘工贼的,就是司法界里面的一些人。”章逾终于说出了沈茂想知道的谜底。 “嗯?哈哈!!”沈茂听完忍不住笑出声来,“就司法界的那群人,他们能干出个什么来?” 章逾没有笑,他微微眯缝起来眼睛,眼皮里面几乎射出精光来,“你想想看,现在能够同时接触和影响党、政、军、财团的,除了司法界之外还有谁?我可以负责任的说,虽然不是大人物,但是司法界里面有一小撮,甚至是很大一撮人。这些人的能量可不像你想得那么小。” 沈茂虽然忍住了笑意,但是仍然不太敢相信章逾的结论。 章逾仿佛为了强调自己的观点,睁大了眼睛,他语气坚定的说道:“所谓萧墙,就在司法界的院子里呢。能避开总理情报机关监视的,司法界排名可不低。你要是认为一定有坏人存在的话,我认为这些坏人就在公检法大院里。” 共和国司法体系的壮大很有点传奇的味道。司法体系是为了维护统治阶级制度而存在的工具。在欧美,特别是美国,司法体系甚至能够成为三权分立当中的一极。在共和国,司法体系则是有中国特色的“三权分立”的妥协产物。中国土星共同体在南北两大局合并之后,自身一分为三。党、政、财团,这三大派系代表着三种颇不相同的治国方向,土星共同体内部的纪律性,一般都会导致残酷的大清洗,最终由某派最终一统党政军。陕西众的出现,强行中止了本来已经出现的大清洗。 在解放中国的旗帜下,各派达成了妥协。本着某种信赖和风险,三大派系各自拥有了自己的阵地。从政治史的角度来看,在这种体制形成的同时,中国实际上已经进入了更加强大的层面。权力的分散,对规则的坚守。共和国在这一刻已经跨入了真正意义上的“共和制”。 这样的体制所需要的基本条件——大量真正的“政治家”而并非“政客”运营这个体制。以“陕西众”这种非常极端的模式得以满足。 也就是在这一刻,陕西众的权力也终于从陕西集团扩展到了全中国。无数理想者们所期待的完美共和制,在中国变成了现实。时代的最强者们避免了内斗,同心协力的完成一个目标。 所谓“三人同心,其利断金。”新的权力核心是上千名一流的政治家,紧贴核心的外围,是数万名一流的党员。共和国如同蓬勃的朝阳一样,跃出时代的地平线。 对三大势力而言,解决矛盾需要依托的是一个良好的司法系统。无论如何,法律作为制度的准绳,需要的是严谨。这些工作必须由司法专家来负责。需求产生了结果,共和国的司法系统随之迅速兴起。 但是司法系统是由人类组成的,司法系统本身也代表着一种认识,一种态度,一种思维。在三大派系的手下,司法系统不断吸收着知识,思考着问题,聚集着精华的人力。司法系统负责上到解释宪法,下到维护社会秩序的重任。在权力的细化过程当中,司法系统本身已经有了自己的信念,他们并不愿意再匍匐在强者的脚下,司法系统也希望能够发出自己的声音,拥有与权限适合的地位。 三大派的权限都不允许他们干涉司法的独立地位,但司法系统也绝对无法挣脱压在它头上的“三座大山”。司法系统争取发言权的斗争,这几年实际上从来没有中断过。共和国三大派对此都有自己的看法。 彻底革命的左派绝对不会喜欢司法体系,“无法无天”的革命对于法律的严谨从来很怀疑。银行团对于司法体系的支持相当有限,商法的运行完全不令他们满意。司法系统决定了行政系统的权限和力度,行政对于司法判决从来都认为要么过了,要么不及。三大派系都不喜欢司法体系,但是三大派系也只能够对司法体系妥协。没有了司法体系的缓冲,三大派系的矛盾恐怕了可就会让大家大打出手。对司法的妥协,总比直接对两外两派妥协要好得多。 但是司法体系的壮大是无法阻止的,三派都希望司法体系至少别有自己的主张。不过从现在看来,这种想法可谓离谱的错误。 稳定的权力直接让很多人失去了爬升的机会,上层根本就没有留给他们空闲的位置。而这些人眼看着就能够再上层楼。共和国展现出来的强大力量,让权力显得尤其珍贵。这些人正因为缺乏对权力的正确认识,以及正确运营权力的能力。这两者的缺乏又让他们加倍的渴望权力。这些人在共和国绝非少数。 在三大派系之间的斗争不够强烈的时代,这些人也只能够顾影自怜。进入50年来以来,三大派系的首脑人物,围绕着社会制度的核心问题,“资产所有权”,展开了大规模的斗争。这让那些人再也不能够忍耐下去。在他们看来,被强行压制的路线斗争已经到了新的关口,只要平衡被打破,那就意味着升迁,意味着权力,甚至还能会带来对“资本”的所有权。如果三大派系再次达成共识,那么他们就会失去所有的机会。这些人的年龄和现在当权者的年龄相差无几,如果等到这些核心权力者下台,新一波的人力就将获得地位交接,他们自己永远只会在强者的阴影下,一生过着平平无奇的日子。尝过权力滋味的人,就站在权力核心旁边的人,是绝对不能够忍受这样的结局。 刘副主席就是这样的代表性人物。 权力近在咫尺,这咫尺却成了天涯。他的存在更像是一个大办事员,而并非一个堂堂国家主席。掣肘的人,掣肘的制度太多了,他任何一次想自由发挥力量的努力都失败了。刘副主席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主席、总理、各省省委书记,都能够挥洒自如的行使着权力。而他和他周围的一群人,却总是碰壁。在共和国制度确立的今天,个人的资质已经远不如制度的威力,那么自己没有任何理由被这样干脆的排斥在权力之外。至少他是这样认为的。很多人都有同样的态度。 这些人作为“大办事员”,不得不和司法体系打交道,在交道和冲突当中,这些人和司法体系反而越走越近。最终形成了一个他们自己原先都想象不到的集团。 这个集团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政治纲领的话,那就是“夺取权力”。无论是经济权力还是政治权力,夺取这一切权力,然后在司法的支持下,将这些权力固化,永久化。让他们成为共和国光辉时代的领导者,执掌着。成为共和国的伟大者。 从政治光谱上来看,他们无疑属于极端派。他们对现有秩序不满,期待拥有绝对的权力。他们的能力并不足以向国家提供真正伟大的支持,特别是在这个辉煌的时代。一般来说,只有国家最衰败的时代,极端主义者才会有机会。所以可以这样看,这些人的成功和国家的幸运程度成反比,他们的幸运就代表着国家的不幸。 在“资本所有权”大纷争的时代当中,共和国的一切矛盾都必须向这个矛盾让步。这些人也得以隐蔽了自己的真实想法,开始谋求自己的图谋。 沈茂和章瑜等人都属于温和派,正因为如此,他们倒是最先感受到这种政治上的危险。但是出于权力斗争核心的人们,如果仅仅是为了自己的胜利,他们的判断力或许就会出现问题,为了拉拢盟友,他们很可能就会让这些人钻了空子。三权分立是稳定的,但是三权分立之间的斗争也是最容易被钻漏洞的。 共和国的政治家们必须经受住这样的考验,至少沈茂和章瑜是如此认为的。理想的斗争比世俗斗争更可怕的一点在于,真正的理想提供了绝对的“正义感和责任感的满足”。为了正义,一切手段在权力者眼中都变成了正义,一旦斗争变成了这样的结局,“正义的斗争”就会毁了共和国。 共和国的路线斗争并没有因为当年的妥协而熄灭,相反,被压制的斗争,因为共和国国立的高速发展变得更加激烈起来。在一无所有的年代,大家还可以更多地考虑精神,革命意味着死亡和奉献。现在的斗争直接和经济连接在一起,胜利者能够获得的甘美果实百倍于第一次斗争的时代。 这样的局面,让温和派们忧心忡忡。他们多数身居省级高位,在国家运行的第一线。这些人虽然有过联合起来施压的想法,但是土星共同体有制度的。如果下面的省级干部们串联起来,就是在挑战制度。不仅仅是权力中心的人们要接受考验,温和派们同样要接受考验。如果坚持制度,那么他们的力量过于微小,假如中央掀起了政治风暴,他们会首当其冲,成为牺牲品。如果他们自己本着自己的“正义”,先乱来起来,结果就是在中央风暴还没有真正掀起风暴之前,就会被省级干部们先卷起的风暴引入一场可能本来可以避免的政治大乱斗。 在1951年,温和派们从没有如此渴望过全国代表大会的召开,无论如何,一次全国性会议,总是能够有正规的渠道可以发表自己的看法。 不过陕西众当中的温和派们也并不乐观,庐山会议,七千人大会的前车之鉴他们很清楚。全国性会的会议很可能会变成一次全国性的大乱斗。或者那些心怀鬼胎的人,现在正在期待着机会。 中央那些人都在干什么?这是温和派们一致的疑问。 各省联动的话,这就是另立中央的举动,在体制内是绝对不允许的。但是各省进行自己的全面会议,就是各省职权范围内的正当行动。省委书记现在是一个非常微妙的职位。首先他是隶属党中央的省级党组织,本来不该直接参与行政或者经济运营。省委书记作为省人大的直接领导者,对预算制定有着拍板定案的权力。现在的省长、关键部门的干部,无一例外都是党员。这也意味着省委常委就是太上省政府,虽然这个权限在法律上不太站得住脚,但是司法系统还没有胆量联合行政机构对此提出挑战。 现在的省委书记们之所以能够维持这样不够名正言顺的体制,最大原因在于个人的卓绝能力。缺了这些人,下面的工作经常是玩不转的。到了省委级别,工作就真的是“人事安排”问题。省委领导绝对不可能事必躬亲,他们的精力主要放在制度完善和人事安排上。 对于后发国家,中国的基本制度远没有完善。制度条文的完善和适宜运营的完善根本不是一码事。本来该来自民间的推动力,现在必须由上层强行来推动和管理。 中央的情况就和地方不同,各省的工作都完成得相当不错,中央实际上就该成为制度的维护者,按照制度提供讨论平台和协调措施。中央和地方的矛盾在于权力分配上。中国是如此广大的国家,普通的一个省,就和欧洲中等国家的规模相差无几,省权必然会重一些。但是省权的扩大,直接结果就是中央面临着政令不出中南海的窘境。 在行政管理和划分当中,甚至有一种新的激进观点,共和国行政区划分为120个左右的直辖市,就如同上海、天津一样,这样可以达成地方一级政府和中央的平衡。 陕西省省长章瑜就很赞同这样的方案。 在陕西,根据地区的不同,整个陕西省划分为四大区域。黄土高原区,汉中区,关中区,以及和山西接壤的河西区。这四个地区根据自己的情况制定出完全不同的地方政策。章瑜管理陕西省也轻松不少。 从郑州回来之后,章瑜连续召开了几次省委扩大会议。对陕西内部权力体制进行了讨论。不开会不知道,一开会吓一跳。在这次会议上,各方居然都是怨声载道。抱怨过程当中,说什么的都有,其他部门扯皮啦,人民群众不配合啦,诸如此类的小矛盾枚不胜举。不过开了几次会之后,章瑜得出了自己的结论。所有问题归根结底可以总结为三个字“工资低”。 共和国现在采取了公务员制度,公务员统统都要通过考试。历史上曾经有的接班制,推荐制,分配制,现在一律取消。只有通过公务员考试才能够成为公务员体系内的一员。公务员最低工资是130块。最高工资960块。普通工人的平均工资是95块。在现今的情况下,公务员们的花销比工人要高不少。共和国公务员工作相当繁忙,收入不高,工作繁忙,集体向心力肯定有问题。年初公务员提了一次工资,现在看,这次工资涨幅并没有达到大家期待的标准。 章瑜和省委常委的同志们讨论了此事,然后在新的省委扩大会议上提出,如果再涨一次工资,公务员队伍希望的工资水平。这个消息彻底震动了整个陕西党政机关。 共和国接受了后世的一些教训,在招纳公务员方面非常严格,人数也控制得非常紧。而历史上的“合同工”,更是严打的对象。谁敢扩招编制外人员,那就等着丢饭碗吧。这样的制度下,公务员队伍的压力可想而知。听到了省委提出的涨工资提议,下面的人先是不敢相信,接下来是没人敢吭声,再接下来就是群情激奋了。 原先开会的时候,公务员总是希望赶紧结束,好回家去。在讨论工资水平问题的时候,大家没有一个愿意早点结束。会议开得非常民主。这是上头的发问,积极发言不会造成“对党的工资体系不满”的问题。讨论之后的结果是,公务员的基本工资200元,岗位和技能工资另算,公务员系统坚决要求把一部分工作外包,而不是由公务员系统自己完成。 章瑜领导着省委常委对这些提案进行了归纳总结,然后拿出了另外一份《暂行公务员考核标准》,要求公务员系统进行商讨。标准十分严厉,避嫌制,亲属不得在同一部门工作,以及更加严厉的公务员考核以及培训标准。 说白了,这就是公务员队伍的精英化。精英可以拿精英的工资,但是精英也得承担精英的工作。最可怕的是,在这份标准当中,低级公务员将会受到公民的投诉影响。一旦被投诉,就会极大地影响升迁。 陕西省的党政机关的注意力全部被新的公务员调整所吸引,就算是有些别有用心的人想挑事,也无从下手。 这种大新闻自然流传的快,很快,其他省份都得知了这个消息。各省不约而同地开始了同样的讨论。上层斗争的影响力在各个省份降到了最低限度。 面对各省省委书记们无言的表态,中央没有什么回应。各种斗争传闻很快销声匿迹,1951年的党代会,只是宣布了一些人事调动,包括刘工贼在内的一大批人被调去闲职安置。司法系统却避过了这一劫,他们的人员还是相当稳定。对于资产所有权的讨论,也平息下来。会议讨论的主要内容变成了新时代公务员体系的构建。 地方对中央形成的强大压力,让中央措手不及。省委书记们都是共和国的中坚,他们的态度以及能力,才是共和国最大的势力。陕西众出身的省委书记们出色工作能力,以及顾大局的态度,让中央当中相当多的人忽略了这些人的能量,当省委书记们站出来表态的时候,中央当中心怀不轨的家伙们才发现,自己的力量远不如想象当中的强大。 党代会结束之后,总理特意自掏腰包请省委书记们吃饭。酒席当中,总理一一向大家敬酒,其感谢的意味,尽在不言中。 1952年的人大会议,新的公务员暂行条例得以通过,*****在1951年的基础上再次增加100%。消息一出,公务员考试热潮再上层楼,公务员考试的竞争激烈程度,达到了五十取一的比例。 1953年,前殖民地纷纷获得独立,但是兰芳共和国逆潮流而动,向共和国再次提请了回归动议。这个动议是一百多年前动议的延续,共和国接纳了兰芳共和国的请求,共和国的南疆直扩到南海。共和国不承认光头政府,而光头之前的临时政府自然也不会有多大的合法性,倒是北洋政府,在共和国这里有了某种程度的正统味道。特别是北洋政府在南海的13段线划分,在兰芳共和国回归之后,得以全面实现。 美国政府对此表示了激烈的反对。其实美国对南海倒也不是多么的渴望,美国人提出的太平洋安保体系,是以菲律宾和日本为线,以西的地盘实际上都拱手送给了共和国。美国人反对的关键问题在于,如果共和国的导弹基地设在兰芳省,那就意味着兰芳生周边3000公里之内的所有区域都在共和国的导弹射程范围内。美国的几大太平洋据点,没有一个在理论上是安全的。 共和国自然不会这样承认,但是1953年10月,共和国发射了一颗1000公里轨道高度的极轨地球卫星,这是第一颗气象卫星,安装了X86改的线路板,提供10米精度的扫描图像。1949年到1953年,美苏两国都大力发展火箭和卫星,两国都是财大气粗,实验起来不惜工本,投资到位了,自然就会有收效。苏联的外太空技术进步很快,他们的卫星在1952年上天,美国的卫星发射始终没有成功。和共和国不同的是,两国现在的太空技术纯粹是在烧钱,而且缺乏长远的规划。共和国非常有效的将美苏拖入了外太空竞赛的轨道。 卫星是非有用的东西,但是卫星定位需要大量数据观测,共和国领土上的观测站覆盖范围有限,海洋观测船就得弥补这个问题。满载着电子设备的观测船在军舰护航下开始在世界各大洋溜达,这样的事实让美国人咬牙切齿。 除了气象卫星之外,共和国的返回式卫星也搞得有声有色,全球的清晰图片,特别是苏联和美国领土的清晰照片,让二炮部队的指挥官们心花怒放。 此时的苏联和共和国没有什么特别的冲突,对于崛起的共和国,苏联人倒是更能够引为强援。斯大林死后,赫鲁晓夫上台。他一改曾经的堤防共和国的政策,和共和国开始了全面的合作。特别是在进口共和国民用工业品方面,赫鲁晓夫相当有热情。在赫鲁晓夫指示下,苏联和共和国签署了共同开发贝加尔湖铜矿的协议。共和国缺乏铜,贝加尔湖铜矿非常有效的满足了共和国在这方面的需求。铜矿换取民用品的长期合同让苏联普通百姓很快就得到了精美的共和国民用品。 而美国人现在已经把共和国列为潜在敌国,麦卡锡在美国掀起反共狂潮,得到了美国大多数人的支持,在麦卡锡的演讲中,第二次世界大战根本就是一次美国对共产主义的大绥靖。其程度比当年英国人对德国纳粹的绥靖更加可耻。 麦卡锡认为,在太平洋战争当中,美国人根本就不该和中国合作。而且在打败日本之后,就应该直接攻打中国,消灭中国土星共同体。 而现在,中国土星共同体已经强大到无法消灭的程度,那么美国必须动员一切力量,封锁中国,抵消中国人在世界的影响力。麦卡锡声称美国有一大批人,向中国出卖美国最先进的技术,包括核技术和火箭技术。不然的话,为何一个二十年前只懂得吸大烟的中国,二十年内就在这些技术上和美国并驾齐驱? 这样的发言很让不少美国人认同,苏联的前身,俄罗斯帝国本来就是世界列强,但是共和国的前身则是被列强欺凌的对象。不经意之间,短短二十年,共和国就崛起为真正的强国。共和国的力量在二战中被证实,又在核武器和卫星方面震惊世界。1952年11月,美国人成功试验了氢弹之后。中国在1952年12月同样成功试验了氢弹。加上中国的导弹技术,在核武器方面,共和国完全没有被美国甩开。甚至有凌驾美国其上的味道。 麦卡锡的出现和成功绝非偶然,他是美国积累已久的反共的总爆发。和苏联对抗的代价十分巨大,但是美国人根深蒂固轻视中国的思维当中,遏制中国应该轻松得多。 共和国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对此,共和国甚至是暗中欢迎的。美国很快就开始限制对共和国输出高技术产品。共和国则拿出了《中美友好通商协议》,要求美国政府遵守协议。美国政府在强大的压力下做出了含糊其辞的表态。这样的表态正好然共和国有了理由不兑现很多开放经济的承诺。争取到宝贵的时间用于完善国内市场。 在苦修内功的同时,共和国再次加大了对造船业的资金投入,没有强大的航运能力,没有强大的海军,就无法保护自己的经济利益。虽然共和国取得了不少澳洲铁矿的开采权,但是冷战的阴影日渐浓厚。中国没有强大的海上力量,注定无法在冷战中独当一面。 海军需要钢铁,共和国在1953年,钢铁生产再上层楼,钢铁总产量达到了5000万吨。预计在1960年,钢铁产量将突破一亿吨的大关。如果没有优质铁矿,共和国的钢铁业成本就会过高。澳洲的优质铁矿对于共和国实在是过于重要。如果不能够得到澳洲的优质铁矿,那么非洲的铁矿就是一个很好的补贴。和澳洲做贸易,需要的是硬通货,但是森林体系崩溃前,美元就是唯一硬通货,共和国单独挑战美国体系还是远远力所不及。唯一的办法在于,共和国必须想办法混进美国体系。 主席说过很好的一番话,“斗争中求和平,则和平存;妥协中求和平,则和平亡!”共和国如果现在对美国卑躬屈膝,美国在亚洲的支柱是日本,他肯定不会对中国轻易放过一马。中美两国必须在斗争中求和平。只有美国需要中国的时候,他才会真正对中国开放市场。而现在的美国,气焰不可一世,自然是不可能对中国有善意的表现。而且美国现在还没有对外转移产业,共和国和美国是一个完全竞争的关系,让美国人对中国开放市场,明显不够现实。 对此,共和国高层心知肚明。不经历一次越战式的失败,美国人绝对不可能真的想和中国和平。所以共和国才要把世界拖入更高消耗的冷战去。谁先撑不出,谁就会先倒掉。在这场竞争当中,共和国形势并不算坏。 1954年,中国和美国的注意力焦点都放在婆罗洲。兰芳省的回归,让婆罗洲成了中美角力的要点之一。有了兰芳省,共和国可以非常轻松的向更南的方向施展影响力。而美国人要做的,就是在这里抵抗住中国的扩张。 1946年,在兰芳共和国的问题上,根据共和国和美国人达成的协议,共和国有很大的空子可钻,婆罗洲这个鬼地方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原始森林。东马来西亚自然是交给英国人,文莱根本没有多大,共和国需要的是文莱的石油,对这个鼻屎大点的国家,共和国丝毫不想夺取其领土。除此之外的广大地区,都是共和国可以任意圈地的地区。兰芳共和国自然是占领了全部其他地区。 让原始森林里面的部落去搞什么投票,美国人自己都觉得很荒谬。日本人占领婆罗洲之后,没收当地白种人的财产,对当地的白人大肆杀戮,兰芳省共和国建立过程基本没有牵扯白人的财产问题。等兰芳共和国加入共和国之后,美国人才真的认识到,共和国的脸皮到底有多厚。那岂止是脸皮厚,那根本就是赤裸裸的不要脸了。除了兰芳省之外,在东南亚,华人们趁着殖民者们遭到沉重打击,纷纷宣布建立地方政权。例如爪哇,就出现了五个华人建立的国家。为了避免出现连锁反应,美国政府开始加紧组建印尼地方政府,并且私下支持印尼当局对华人势力进行打压。 印尼当年最大的政治力量是泛马来土星共同体,也就是俗称的马共。无论对共产主义的态度如何,环南海政治力量当中,华人是最主要的派系和力量。当地土人根本就没有什么国家概念,华人则因为文化传统,对建立国家有自己的偏好。 兰芳省回归共和国之后,共和国立刻组织移民工作。仅仅在1953年,共和国就有组织移民300万人。共和国与海外兰芳省的航运交通也迅速编制起来。陕西众在政治局扩大会议上提交了一份报告,其中重点预期海外华人地方势力会遇到的困难。共和国合并了兰芳省之后,再合并其他华人国家完全不合适。那将彻底引发中美之间的全面冲突,所以此时一定要和美国人对此事达成共识。 美国人扶植的印尼地方当局很可能针对华人势力进行非常激烈的行动,甚至有可能包括屠杀。对此,共和国必须做好外交宣传工作。 就算是对主席再有偏见的人也得承认一件事,中宣部在主席的直接领导下没有出现任何“阎王殿”的苗头。中宣部部长张春桥的表现相当的令人满意。中宣部归主席管,外交部则由外交部长陈毅元帅统辖,归总理和副总理黄熊猫富总理组成的两人工作小组领导。总理虽然是外交天才,但是缺乏对世界范围内外交惯例的了解,黄熊猫回国前长期在美国生活工作,对于美国十分了解。现在的外交问题,其实就是共和国与美苏的关系问题。冷战时代,一切矛盾都要向冷战让路,这就是现在的事实。所以一旦开始外交宣传攻防战,共和国就必须依赖主席统领的中宣部来获得国际上的支持。 兰芳共和国存在了一百多年,从1777年到1884年。灭亡也不算太久。最重要的是,共和国充分利用了历史文稿,特别是在1930年的时候,在陕西就组建了兰芳共和国临时政府,占据河北之后,共和国千辛万苦的从满清故纸堆当中找出了当年兰芳共和国的外交文件。在之后的外交活动当中,也非常有技巧的对兰芳共和国进行了运作。所以按照国际惯例,兰芳共和国现在是复国,而并非重建。这可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有了复国的名义,兰芳共和国的法统就得以维系。连美国人都说不出什么问题来。 但是其他华人国家就缺乏法统支持,对于他们,共和国所能依靠的就是和美国的外交斡旋。 主席对于中央这种帝国主义倾向很难说是支持还是不支持。主席是一位民族主义者,中国的国家利益是至高无上的。他作为一位战略家,深信共产主义对中国是有利的,一个全新的平等社会,会让中国更加美好。不过这些年来中国的发展和建设,也算是一个“次好”的选择。主席非常了解历史,对于人心了解更是无比通透。他知道自己被相当一部分人推出来的重要原因在于主席还是认为应该有理想的。虽然革命暂时会向现实妥协,但是革命的理想——一个平等的国家,人民的国家,是必须坚持的理想。这也是很多执行起资本运营冷酷无情的同志们,在政治方面的底线。 无论资本的运营是如何的残酷,但是国家必须是为人民服务的,而不是变成特权阶级的乐园。所以党内的三号人物,党校校长马前卒前来拜访主席,并且沟通关于东南亚事务的时候,主席当即就答应负责主持东南亚临时工作小组。 在共和国的战略版图当中,共和国在东南亚有两大支柱,一个是兰芳省,一个就是缅甸省。安南和缅甸这两个国家只是共和国的后院,并非共和国的经济支柱。 共和国获得印度洋出海口之后,共和国新获得的缅甸省就成了共和国的重要支柱。滇缅公路系统,以及西南铁路系统都是重点工程。共和国从印度进口铁矿和煤,在缅甸省进行冶炼,一部分返销印度,赚回成本。另外一部分就投入了基础建设,以及兴建更多产业。石油和重化工企业在缅甸省建设的很不错。一部分来自中东的石油在缅甸省加工成成品油,一部分制成石化产品,向印度、中东、非洲、缅甸销售。这些都是赚回成本。凡是运回国内的,都属于净利润。这些物资用于国内如火如荼的基础建设。有了这样最起码的循环,在工业品和原材料之间掠夺性的价格比之下,共和国的日子相当好过。 工业品有充足的市场,民用品有充足的市场,有了市场就有了消费,有了消费就会促进生产发展。国家尽最大努力解决就业问题,对法币体系的共和国来说,只要没有人恶意破坏市场秩序,是否赤字经济根本就无所谓。但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共和国不断扩大的经济规模基础之上的。一旦经济扩张进程被终止,经济立刻就要面临问题。 主席对此非常了解,坚持左翼路线的统治也都非常了解。坚持左翼路线的一派人现在的位置很尴尬,任何能够动摇中央线路的工作都没有他们的份,但是在监查等机构当中,他们的位置并不算低。监管官僚体系运行的工作,大家默认由这些人来执行。官僚系统由亲官僚系统的人监管,是要出大问题的。所以左翼虽然淡出了经济工作中心,却没有淡出权力中心。 这样的措施,需要各方做出非常克制的努力。左翼的民粹主义是很有杀伤力,一旦民粹抬头,那么它可不管什么制度,一切“不够平等”的制度都会成为攻击的对象。为了压制民粹的破坏,就得把左翼也给拉进权力体系,并且给他们合适发挥力量的权限。作为左翼代表人物的主席,他的存在意义就在于此。 存在反对派不可怕,可怕的是存在没有底线的反对派。主席至少还是有底线的。 主席领导起了东南亚临时工作小组之后,至少银行团的核心成员们都松了口气。麻烦事交给负责外交的同志们去烦心就好了。而且作为斗争专家的主席领衔和美国的斗争,银行团的首脑也有看笑话的想法。 结果银行团的首脑没高兴几天,马前卒就给了他们一个大惊喜。人民日报上刊登出一篇马前卒署名文章,《革命就是不断消灭特权的过程》。在共和国的历史上,大多数专家认为,以这篇文章为开端,嗡嗡嗡正式开始了。 建国以后,“革命斗争熄灭论”很快就有了市场,大家辛辛苦苦这么多年,也得给几天安生日子吧。至少特权阶层普遍有这样的希望。在革命时代,共和国的特权阶层除了奉献还是奉献,人民只要无条件服从和支持党中央就好了。但是陕西众当中,认为革命还应该持续的人数并不少,如果不是这些人,主席就绝对不可能在那个位置上坚持这么久。主席不仅仅是左翼的领军人物,还是陕西众内继续革命派沉默的表达方式。作为中国历史上首屈一指的权谋家,主席的存在,弥补了社会主义革命派缺乏政治斗争手段的缺陷。 在右翼的注意力被主席就任东南亚事务的关口,隐忍多时的马前卒率先发难。1951年一度貌似终止的斗争火焰再次燃烧起来。 斗争总是有原因的,这次政治斗争的核心问题并不新鲜,纯粹是经济利益。引用马前卒的话,“按劳分配是没错的,但是作为党员,和资本家比收入,明显是驴头不对马嘴。” 而银行团总瓢把杨柳的回应则是,“没钱谁给你关怀?你从制度上堵死了正当收入的渠道,就是逼着大家走邪路。” 事情起因是从山南省(缅甸省)开始的。1948年的时候,共和国准备开发山南省。但是整体投资过大,共和国一时拿不出这么多钱。当时的金融市场初步建成,融资平台在上层颇有影响力。于是杨柳指示中投银行在全国范围内发行了一笔20亿人民币的债券,而且又在股票市场上发行了一笔面额20亿人民币的期股。山南省的地盘可不小,共和国把从英国人手里弄来的土地一分为二,北方是藏南省,包括藏南和原阿萨姆北方地区,有25万平方公里大小。南边是山南省,包括了阿萨姆地区南方,以及从缅甸和印度弄来的几万平方公里土地。有15万平方公里大小。山南省有两个港口,吉大港和实兑港,地理位置相当关键。 共和国加入森林体系之后,人民币兑美元是20:1,总共面值40亿人民币的筹资,价值2亿美元,就是在当时的世界上,也绝对不是一笔小投资。银行团的成员对这笔投资十分看好,他们自己倾尽全部收入,银行团上上下下一共出资10亿人民币,全国范围内的富户,出资10亿人民币,国家出了15亿人民币,剩下的五亿人民币债券和股票,通过海外关系卖给了美国人。 山南省大开发于是拉开了帷幕,山南省省委书记是林梦楚,工程总指挥是鲍笑痴,第一期工程主攻钢铁。这看上可是相当冒险的选择,实际上却并非如此。印度现在已经一分为二,南方的印度独立政府有铁矿,没物资。而非洲殖民地现在想维持他们自己的生产体系,同样是有原材料,没物资。美国人正在专心于欧洲事务,根本也没有时间去关心非洲。而英国法国等殖民国家,现在更是自顾不暇。 山南省面对印度洋,正是大有可为的好时候。和当年的德国非常类似,银行团们把一部分股票和债券卖给了美国人,弄到了一笔美元。对非洲殖民地当局,银行团花钱收买上层,贸易模式则采取易货贸易的方式。对印度南方政府,就直接采用易货贸易。钢铁业可是一个资本和技术密集型的企业,银行团赌上了前程,对前来的技术人员和工人开了三倍于内地的工资,设备也是买的国内最好的设备。到了1950年,投资大获成功,总利润超过了300%。 债券按期清偿,股票倒没有分红。美国投资者对此不是很满意,山南省的代表开了一个股东会议,表示会继续扩大规模。所以美国投资者要么拿人民币走人,要么用生产出来的产品充当股红。 在投资前,山南省制定的规则就是,如果企业没有足够美元,那就可以不用美元分红。美国股东们倒也真的有办法,他们和山南省又一起出资搞了一个机械设备公司,钢铁加工成机械设备,直接运去非洲和中东销售。反正美国正在那里扩大影响力,把这些设备卖给美国公司,美元很快就赚回来了。 到了这里,本来是皆大欢喜的局面。但是在1952年,债券清偿之后,购买者获利很高。但是也仅仅是一次清偿而已。股票购买者可就不太一样了。按照共和国金融市场的条例,股票每三年必须分一次红,结果股东们都大发横财。这三年来,股东们可以分得的红利高达100%,也就是说,投资进去的钱都已经收回了。以后每一次分红都是净赚。 银行团的高层倒不缺现金,他们重视的是手中终于拥有了大笔的股票,这意味着他们掌握了未来。 国家最为最大投资者,自然是获利丰厚,但是共和国是有财产公开制度的,这次出色的投资运作,让众政府干部出身的投资者获利极为丰厚。身家飞速上窜。更加重要的是,山南省的这次投资,还隐隐打造出了一个面向印度洋方向的小金融中心。印度洋周边各国资金和物资都可以在吉大港为中心的交易区较为自由的流动。而作为金融中心管理者的银行团,又额外的得到了很大一笔股权和期权。这在国内引发的动荡远超过这点钱的问题,国内很多人都知道山南省这里有投资的机会,很多人希望能够把钱投到这里,赚上一笔。 共和国这些年,人民手里有了点闲钱,但是这些闲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存银行的利息比购买国库券低,但是国库券的利息又比工业债券低,而山南省的股票收益,比工业债券又高出不少,投资山南省就成了一个非常好的选择。 投资非常有效的拉动了山南省的经济,该地区伴随着经济发展,民间情绪也都很稳定。但是山南省的工资和报酬远比国内高的多,在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党和银行团直接起了冲突。银行团认为自己的收益合理合法,没有任何问题。而且银行团对于二十多年的奉献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大家普遍认为自己也该给自己赚点“按劳分配”的钱。 1953年底,在美国股东的催促下,又分了一次股红,这次的分红因为产业链的扩展,红利更高。山南集团增发了40亿人民币的股票和债券,在全国范围内很快销售一空。这件事直接引发了矛盾的再次爆发。 对于共和国这样的新崛起国家来说,没有钱,没有基础建设。资金必须向这个方向倾斜,而不是被装进个人的腰包。左派是这样考量的。从政治上,这个考量并不离谱。 而银行团们愤怒的是,国家没有理由用这样的借口来剥夺他们的合法收入。银行团的钱也不是大风吹来的。没有银行团的精妙运作,国家现在蒸蒸日上的景象根本就不可能出现。没错,他们的收入很高,他们拥有的未来是如此美妙。但是,如果说银行团赚到了一,国家最少赚到了十。银行团认为,中国的道路已经到了一个分水岭的时代,要么彻底采取完全国有资产的模式,要么彻底采取股份制模式。混合式的经济体制,已经到了行不通的时候。 马前卒为首的左派,对于管理共和国这样的庞然大物,是心虚的。现在的所谓共产主义理论,远没有那么扎实。苏联道路是绝对不能走,马前卒他们心知肚明。对于股份制体系如何建造,讨论而又讨论,现在也有一个大概的思路。 现有思路里面,共和国既然是资本运营的体制,所有的资本、财富,都要有一个定价体系。对于资本,其所有权应该是以股份制的模式来体现的。而谁占有股份,这就是核心矛盾。 除去极左派之外,包括主席在内的左派同志也认为,产权和经营权的分离是很好的。但是,左派同志们在经营资本的能力方面比不了银行团。银行团为国家经济进步所付出的努力有目共睹。大家的不满更大的是对银行团为代表的经营方,收入过高的不满。 土星共同体当年曾经依靠过贫下中农,因为以前的社会对这些人十分不公正。对于左派来说,历史环境给这些占中国绝大多数人民带来的负面影响,并没有通过短短二十多年的革命扫荡一空。他们坚定地认为,现在的政策,决不是倾向于人民的。 银行团需要的是受过教育的知识份子,而这些人虽然是人民的一部分,但是,这些人却不能当作人民的代表。说实在的,单看出身,银行团的高层当中,70%和旧上层有着千丝万缕的血缘联系。中下层当中,出身平民的人员数量仅仅占有银行团中60%。这和中国的人口比例极不相称。 从历史渊源上看,中国土星共同体本身就来自上层自救的革命党。陕西众的出现,最大效果是让旧上层更大规模的加入了土星共同体。共和国的工业体制以空前的速度在推进。整个国家在1950年,就迈入了工业化体制。在制度方面,因为从1927年革命时代,陕西众就制定了工业化的基本方向,共和国现在的经济体制,已经达到了21世纪中国的水平。21世纪的问题,提前60年登场。或者说,工业化体制的本质矛盾,在工业化体制在全国确立的那一刻,就已经出现了。 主席的伟大在于,他深邃的历史观,让他能够用超越时代的眼光看到未来。陕西众则拥有对未来的全面了解。马前卒为代表的左派和主席的联盟,是因为他们同样看到了资本运营与社会主义的根本矛盾。而且对此保持同样的观点。 资本运营和社会主义的核心矛盾在于,资本运营直接导致了资本运营这件事情本身就涵盖了社会的方方面面。所有社会活动,都成了资本运营的一个环节。不客气的说,资本运营让一切都被定价,再也没有神圣,在资本这个“上帝”面前,一律平等。 社会主义追求的是人类的新秩序,“各尽所能,按劳分配。”自从工业制度在中国确定的时代开始,除非出现极端错误的政策,或者出现大自然的巨大变化,否则大规模的饥荒和经济匮乏就已经不可能在中国出现。那么共和国的未来命运到底掌握在谁的手里,共和国的资本到底掌握在谁的手里,这就是现在一定要确定的问题。 银行团也并不想和掌握着军队的党中央来一次你死我活的斗争。他们掌握的资源并不足以打倒党。而且银行团现在风光八面,重要原因之一就是陕西众当中的左派虽然支持主席,但是也支持银行团的存在。所以在这次斗争当中,银行团提出了“高额遗产税”的办法。并且在银行团的官方喉舌,《财经日报》上刊登了对于遗产征收高额税收的观点。遗产税的征收按照遗产额度进行征收。超过50万人民币的遗产,征税比例高达60%。而超过100万的遗产,征税比例高达80%。至于超过500的遗产,征税比例高达90%。至于现在全国知名的几位拥有上千万财产的名人,他们的财产如果被征遗产税,就会高达95%。 这是银行团能够做出的让步。在这个提法在全国引发一片震惊的时候,银行团静静等待着左派的回应。 《横扫一切牛鬼蛇神》是左派执掌的《人民日报》的回应。在文章当中,对现代资本所有权问题一概不提,而是再次对封建制度下的文化来了一次全面地抨击。与之相应的,政府机构的喉舌,《光明日报》则发表了范中出和毛雄辉的署名文章,《关于历代“国富民穷”的反思》,文章当中重点评论了宋和明是如何在民间并不穷困的情况下灭亡的。文章认为,基层百姓是拥护政府的,所以政府的财富要更加倾向于提高基层民众的生活与经济水平。政府的穷困,意味着非政府力量的崛起,而这就是亡国的重要原因之一。 这吵着吵着,时间就到了1955年春节,河南省委书记沈茂家也开始热闹起来。沈茂的夫人在计划生育开始之前又生了两个男孩,现在这两个男孩归属于沈茂家最大派系的领导人,以及最受家里长辈宠爱的是沈茂的长女沈容指挥。小丫头现在18岁了,下管弟弟,上管老爹。沈茂在陕西众当中算是年龄较大的,今年55岁。如果是中国传统家庭,他现在早就该抱孙子了。但是在陕西众当中,沈茂还算是不错的。除去李纵云这等两个老婆,八个孩子,四个孙子和外孙,纯粹属于妖孽级别的家伙。沈茂的孩子还算不小了。沈茂最小的儿子都有12岁,而一年前,沈茂还专程跑去北京,参加了鲍笑痴长子的满月酒。 茅笑痴可以说是一个很幸运又很不幸的同志,他附身的男子年纪在陕西众当中最小。1927年才17岁。结果茅笑痴在1936年娶了一个陕西众公认为所有夫人当中最漂亮的老婆。但是呢,陕西中的审美观点和中国传统审美观完全不同,传统审美观当中,其实蛮注意生育安全问题。茅笑痴的老婆1940年怀孕,1941 年不幸难产去世。大人小孩都没有能够救下。这让鲍笑痴意气消沉了好一段。 但是鲍笑痴天生就有桃花运,他夫人的妹妹长大了。陕西众的评价是“胜过其姐”。而小妹妹对姐夫早就心有所属,于是鲍笑痴没能顶住美人的诱惑,再次做了前老丈人和老丈母娘的女婿。两人1945年结婚,1946年,一次不幸的难产,母子同赴黄泉。鲍笑痴伤心欲绝。如果不过是鲍笑痴是文官体系出身,恐怕他调兵扫平医院妇产科的事情都能做出来。 到了1950年,鲍笑痴两个老婆的堂妹正是成年,这个小堂妹自小在拜访堂姐的时候认识了鲍笑痴,对鲍笑痴那种温柔十分感动。按照她和闺蜜的私下交谈,她在 10岁左右就认为非鲍笑痴不嫁。两位堂姐先后身亡,给小妹妹扫平了障碍,小妹妹一待成年立刻对鲍笑痴展开了猛烈的进攻。 小妹妹的长相在陕西众的评价中可谓“惊为天人”。放在2009年,一旦上街那就是万众青睐的绝对美女。鲍笑痴这次倒是推三阻四,双方拉锯战两年,结果还是以鲍笑痴的妥协为终结。鲍笑痴又当了前泰山的弟弟的女婿。 这个例子,让陕西众总算是明白了“媵嫁”的原因,在当年医学不发达,女性生育经常遇到危险的时候,“媵嫁”保证了婚姻的可靠性。 拜访鲍笑痴并不是仅仅去取笑他,或者祝福孩子的未来。陕西众需要鲍笑痴提供山南省第一手的资料,以在今后的政治选择上确立自己的地位。 第三世界国家存在的绝大多数问题不是“消费不足”,而是“过度消费”。即使对于中国这样新兴的国家也是如此。人民财富积累速度过慢,任何消费都可能造成 “过度消费”。1937年的时候,沈茂曾经赠送给侄女沈凝一套文具,几个笔记本,一块手表。这在21世纪甚至连孩子一个月的零花钱都算不上。而在1937 年,这就顶得上一个中等家庭的全部财产。理解到这个事实之后,才可以全面的去考虑银行团积累财富的速度和力度之大。以及可以想象共和国的普通公民对这样的财富积累速度的妒忌与不满。 共和国1954年的统计数据表明,1954年国民生产总值达到了7200亿人民币。1954年共和国人口达到了6亿,人均国民生产总值1200人民币。纵向比较的话,共和国经济获得了长足的发展。财政部统计表明,共和国在今后的十年内,可预期的发展速度将不低于10。乐观估计,甚至可以达到15%。 横向比较的话,1954年共和国的国民生产按照美元计算,达到了360亿美元的水平。此时,日本国民生产总值是320亿美元,意大利是330亿美元,法国是500亿美元,德国是510亿美元,英国是710亿美元,美国是4000亿美元。共和国银行团在政治局内部会议上自己都承认,人民币和美元的汇率的确稍低,或者说的确比较低。就算是采用相对合理的汇率,也就是人民币和美元的汇率10:1的比例,共和国的国民生产总值也不过是达到英国的水平。但是共和国人口比其他各国多得多,人均国民生产总值就差得远。 1955年的共和国,人民还是不能消费,国家必须埋下头来进行更大规模的积累。资本市场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当然,资本市场启动所带来的暴利,也就成了一个很大的社会问题。所以沈茂的春节就十分繁忙,访客络绎不绝,所有人都对中央最终会有什么举动呈现出观望姿态。这让沈茂十分不满。 不仅仅是沈茂,各省的省委书记都十分不满。早在1951年,省委书记们沉默的表态,中央的内部斗争立刻就偃旗息鼓。到了1955年,省委书记们没发话,下面的人就开始对中央的态度这么重视。这些人根本就是本末倒置。春节过后,全国各省需要资金的大型国有企业统统开了会,讨论上市问题。这个消息春雷一样引发了全国人民的关注。山南省的筹资计划已经完成,没有能够买到股票或者债券的人民顿足捶胸,现在全国过各省都开始了自己的股票上市计划,人民终于不缺股票可以购买了。 此时,沈凝突然前来拜访沈茂。 叔侄两人坐下后,寒暄几句,就直入主题。沈凝今年33岁,1947年沈凝脱产在北京政法大学读完了本科进修班,然后回到武汉钢铁集团任职。因为最早响应了独生子女政策,沈凝只要了一个女儿,就不想继续生育孩子了。所以提干优先。1950年已经是正厅级干部。这次拜访沈茂,主要是想让叔叔给她出一个主意。是继续在武汉干下去,还是去北京工作。 沈凝的丈夫是在北京上学时候同期进修的武汉本地干部,夫妻两人对只要一个女儿很满意。但是她的丈夫家就相当的不满意。当然了,这个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沈凝位高权重,更别说沈凝背后的沈茂,更是她婆婆家得罪不起的人物。 “你回北京干什么?”沈茂有点不理解。 “我在北京的几个同学,说财政部正在组建新的国税部门,需要大量有经验的干部。我和我家那个都符合标准,所以我想着和他一起去国税。”沈凝答道。 “你怕你们两个万一有一个人被刷下来,那么你们谁都去不了北京?”沈茂问。 “三叔,你总是这么聪明。和您说话一点都不累。”沈凝挤到了沈茂身边,一面撒娇一面说。 “是,你不累。你让我帮你运作,我可就累死了。”沈茂无奈的答道。 “不是啦,三叔。你也知道,有避嫌条例,我和他没办法一起去北京同一部门。要是能去同一个部门,我怎么会来麻烦您呢?”沈凝继续依偎在沈茂身边撒娇。 “那你们都准备去财政部的哪些部门?”沈茂无可奈何的答道。 “他去国税,我去审计部门。”沈凝给出了最终答案。 “你找我,还不如去找人事部。你的同学在北京,他们戳哄你们夫妻去北京,这点事情都不帮你解决,这个可不正常啊。”沈茂还是想语重心长地教育侄女。 “说白了,就是想让您给财政部管人事的李红军打个电话。他是您的老部下,一通电话就解决问题了。”沈凝说道。 “你不会是冒充我的名义先给他打过电话了吧?”沈茂有点警觉了。 “我要是打过了,我现在就不敢给你说这件事了。三叔,要不我用你的电话给他打一个?”沈凝问道。 沈茂思忖了片刻,终于点了点头。 这种内线电话使用的线路都不太相同,所以沈凝电话一过去,李红军很快就询问沈凝是不是在郑州,沈凝也回答沈茂就在他旁边。听完了这些,又询问了沈凝的情况,李红军表示沈凝夫妻只要能够通过财政部的考试,避嫌条例是允许他们这种情况的。只要夫妻不在同一具体部门工作就可以。 “我觉得你还是有阴谋。这么点小事你怎么会跑我这里来?”沈茂等沈凝放下电话,这才问道。 “没有任何阴谋,现在北京太难进了。您还能不知道中央里面派系斗争有多激烈。我是不想轻易让武汉的同事知道我想去北京这件事。让大家知道了,在没有考上,我这可就麻烦大了。”沈凝说道。 “在地方上有什么不好?非得去北京?丫头,你想北京的家了?”沈茂很奇怪。 “地方上现在太乱,北京国税在制度构建上很稳定了。我也不是多想出人头地,能够在国税就这么稳稳当当干下去就好。武汉的浑水,我可不想掺乎太多。”沈凝随口答道。 这个回答让沈茂立刻警觉起来,他表面上不动声色,还是和沈凝随便聊起一些闲事。 武汉能有多乱呢?沈茂很好奇。湖北省委书记是洪川,在他治理下,湖北这几年经济还是不错的,作为水路、航路、铁路的中心,武汉物流系统的地位牢不可破。工作麻烦可以理解,但是武汉很乱,这就有点不可思议了。但是河南省委书记插手湖北事务,这根本就是不能被允许的。沈茂对自己的老地盘颇为好奇,好奇归好奇,沈茂可没有胆量去真的关心。 共和国的内部纷争在苏联没有什么影响,赫鲁晓夫同志对共和国的廉价民用商品非常满意,共和国对贝加尔湖的铜矿同样满意。贸易就是互通有无,国内市场的生产力释放出来之后,共和国国内消化不了的产品换回国内缺乏的物资,这是皆大欢喜的办法。苏联提高了工资水平,却没有足够的消费品。东欧的民用产品和共和国比较起来质次价高,现在这个问题得以解决。共和国的民用品可是和美国人在市场争夺当中不落下风的,苏联人自然是颇为满意。 美国官方没有什么表态,民间再反共,商人追求的是利润,和共和国做生意有利润,那就可以做。如果从消极一点的角度来看,共和国堵住了美国和苏联在亚洲进行更大规模冷战的可能,美国人的花费少了,也不用担心苏联控制整个亚洲。只要封堵住共和国继续向南挺进的步伐,美国人在亚洲也消停不少。 1955年过去了仅仅两天,1956年1月2日,在印度尼西亚,内战爆发了。 所谓民族主义这玩意,建立需要一个过程。而在建立的过程当中,注定是和暴力冲突同时存在。印尼在摆脱了殖民统治之后,实际上是由20个左右的国家形成的邦联制。作为前殖民地,这个国家根本就没有国家的概念,所以连联邦制都无法组建,只能够以一种更加松散的邦联制来维持运作。 不得不说,马共在处理国家问题的时候犯下了大错。中国人有着悠久的历史和共同文化,所以谁是敌人非常容易了解。而印尼这个新的国家一旦挑起了和中国一样的民族主义情绪,那么谁是敌人,就会被误导向其它方向。 中国土星共同体摆脱这种错误趋势,是以中国土星共同体在党内深化教育为解决手段的。土星共同体根本就没有提出什么“民族概念”。对于所谓“民族问题”,土星共同体认为只有地区的不同,只有阶级的不同,没有人民的不同。领导人民翻身解放,打倒旧的压迫者。然后新的国家,新的文化和制度,张开双臂欢迎被解放的人民大众。 例如对穆斯林,土星共同体就领导普通人民革了阿訇们的命,造了封建宗教制度的反。工业、农业、学校、医疗,一举替代了旧有宗教秩序。贫困的过去,统统被归于旧有宗教上层的恶行。生活水平的提高,则是放弃了旧秩序的结果。 镇压阿訇是土星共同体对穆斯林和回教的重点工作,凡是有恶行阿訇,一个都不放过。量刑尽可能往高了走。武器批判完这些人,再用批判的武器组建了学校系统。宗教思想统统被强行束之高阁。新时代,新风尚,人民翻身做主人。“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人民政府对穆斯林的教育,特别是对青少年儿童的教育可谓关心备至,科学文化教育决不能拉下。自然科学是打破一切宗教神话的绝佳利器,这么十几年之后,接受过文化教育的穆斯林和回族,宗教的影响力一落千丈。政府坚决反对任何民族划分,其理由也非常充足,几万年来人类的进化史可谓铁证如山,所谓穆斯林的神话除了几本宗教典籍之外,根本无法证明。必须用理性的态度对待世界,这是共和国公民的义务。 文明征服了野蛮,理性消灭了愚昧。当中国穆斯林也能够理解“所有民族划分都是一个生硬的伪命题,是用来转移矛盾而诞生的谎言。”之后,穆斯林也就不是穆斯林了。 至于地区发展问题,一直是共和国的主要政策。地区扶植,地区开发替代了历史上曾经出现的民族划分,穆斯林当中的明白人率先融入了社会,这些精英份子带领着曾经被蒙蔽的群众,大踏步进入了现代化。 但是在印度尼西亚,马共和印尼当地人没有足够的理论知识,以及足够的经济手段来解决社会问题。于是民族主义提出的敌我划分,很快给了群众对于自己贫困生活的解释。“原来我们的财富都被敌人给拿走了。”在英国人、美国人的扶植下,几个以殖民地走狗为核心的邦联当局,靠援助暂时缓解了经济问题,然后就把所有罪孽都推到了“华人”这个目标上去。 容易理解的口号很快就煽动起群众的热情,抢劫华人又提供了经济上的动力。先是骚乱,然后是冲击,然后是屠杀,在这条延长线上,内战也不可避免的开始了。 对于第三世界国家,内战肯定有外部力量支持。理论上,共和国和美国都会支持自己一边的势力。实际上,共和国和美国都失去了对这次内战的前期控制。当然,前提是这次“内战”真的能够在中国和美国眼里叫做“战争”的话。 1954年,共和国和美国并不太习惯于局部战争,印尼的内战在刚经历过二战的中国和美国眼里,更像是一群流氓斗殴而不是真正的战斗。美国人想封堵共和国南下的通道,但是美国人不认为需要在共和国南方制造一场热战来警告共和国。美国国内对此的判断也十分模糊。印尼不能变成第二个婆罗洲,这是美国的底线。共和国也根本不想吞并印尼,几千万懒惰的印尼人对共和国有何好处?主席表面上领起了东南亚事务,实际上还是专注于国内事务。就在中美双方都不认为会爆发战争的时候,战争却真的暴发了。 中美双方经过紧急磋商,认为必须停止印尼的内战。对于如何停止,中美谈判代表的磋商结果可谓相当的“无良”。战争这种玩意,从和平主义者的角度来看,可以认为是和平的中断。从军人的角度来看,和平是夹杂在战争当中的薄饼。中美谈判代表都是军人出身,所以他们无疑是在用军人的角度来看待战争的。 而停止战争,也有两种角度,从和平主义者眼里,只要没有得到战争的消息,那么战争就结束了。在军人眼中,只有真正全面结束敌对角度,战争才算是结束。中美谈判代表对此问题,则基于他们政府官员的和平主义者角度。最后双方达成了一个基本共识,中美双方都对印尼进行武器禁运。 所谓国际舆论,其实就是操纵主要媒体的那几个大国的舆论。中美的媒体联手对印尼局势进行了有倾向性的报道之后,这印尼的国际形象就完全不同了。首先,印尼各方进行的和平谈判是1955年上半年中美的主要宣传内容。实际上,这次会谈更像是印尼土著派和马共势力互相寻找盟友的外交活动。除了偶尔进行一些后续报道之外,印尼局势就变得无足重轻的模样。 1955年下半年,中美联合“武器禁运”起到了效果,印尼内战风起云涌,经过中美两国分别整编的正规军用二战武器,民间则用砍刀弓箭之类的传统武器。印尼的狂热份子来了一次大血战。短短半年内,正面战场伤亡十万。民间屠杀则干掉了上百万的人口。于是正规军也参与了民间屠杀的范畴。大规模的游击战一直进行到了1956年,在大规模的种族屠杀之后,双方总算是划分了基本的领域。 中美的宣传又开始对新一轮的和平谈判进行报道,除了印尼当地人之外,全世界实际上根本就不知道印尼到底发生了什么。 1956年,印尼内战继续进行,18个邦联的印尼政府,现在分为两大阵营。占据了爪哇和苏门答腊的马共,以及掌握了雅加达为首的印尼政府。中美都觉得此时可以再次划分势力范围了,大家默认爪哇和苏门答腊归共和国势力范围,其他的印尼地区,归美国人的势力范围。 与上面政策相对应的就是大量的人员迁移,华人十分满意,印尼土人也十分满意。战争的创伤很快就被平复,在印尼人看来,光明的未来正在展开。 在1956年,共和国最大消息就是全国大多数省的省委书记任期将满,根据制度,他们必须离任,等待组织安排新的工作。 中央则对党组织的权限进行了调整,剥夺了省委书记在经济方面的诸多不当权限,将其定位在党委书记的职位上。相应的,国资委的权限则被强化,结合了统计局的合作,国资委必须对国有资产的情况进行调整。不少省委书记回到北京之后,就出任各国有大型企业的老总一职。党和银行团的斗争,更加热闹起来。银行团和很多新任的国有企业老总都是陕西众,大家都知根知底。这些出身省委书记的大佬们,管理企业自然是轻而易举,大型国有企业的情况随之好转了不少。 二战结束之后的黄金十年,全世界工业国都在快速恢复的过程当中。这的确是一个美好的时光。中海运的运输吨位现在高达3000万吨,在共和国生产效率飞速提高的现在,曾经没有什么利润的买卖,现在也都有利润可言了。曾经不值钱的玩意,现在也都有了开发价值。 更重要的是,共和国经济的开放,资本市场的完善,让共和国的投资环境好了很多。山南省已经是印度洋著名的物资和资本营运中心。山南省的经济触角甚至伸到了锡兰。共和国银行团和斯里兰卡政府达成了诸多经济协议,在没有什么竞争者的情况下承包了好几个港口工程。 共和国的茶叶集团也堂而皇之的登陆锡兰,藏南省的大吉岭红茶,锡兰红茶和共和国茶叶垄断了世界9成的茶叶产量。这个新的垄断集团制定了茶叶等级标准,确立了价格体制。杭州——吉大——锡兰,这个茶叶等级标准轴心正式成立。茶叶标准制定之后,各个级别的茶叶开始在全世界范围内倾销。这是共和国主导的第一个世界范围内的共和国标准。 接下来,共和国的丝绸标准也在全世界推出。既然根本没有竞争对手,这个标准也很快被世界各国所接受。 加入了世界贸易体系的共和国,到现在为止根本没有遇到生产过剩的问题。国内外市场能够充分消化所有产品,人民上班去挣钱,拿钱去投资。基础建设不断完善促进了物流,物流活跃了经济。 更重要的是,党不断宣传的平等的政治理想,又促进了社会体制的完善和发展。精神文明和物质文明两手抓,两手都过硬。共和国很快就进入了一个“无大事”的状态。 制度的透明化保证了人民能够了解税金的运作,既然税金没有被贪污,人民对政治也失去了兴趣。想当官就去考公务员,想赚钱就去做买卖。想搞科研就去上大学。实在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技能,想追求前程和理想,还有参军这条路。这些道路都向所有国民一视同仁的平等开放。土星共同体是革命的先锋队,土星共同体保证了政治以及制度的公平、公正、公开。政治家和政客是不同的,政治家们从来不喜欢哗众取中,他们积累起来的政治资本,已经决定了这些人拥有的无可匹敌的威望。 1956年的中国,这些人年龄在46-60岁之间,正是政治家的黄金时代。经验,能力,人脉,影响力,他们拥有了一切。除了死亡和其他政治家之外,在中国没有任何能够伤害他们的政治势力了。 共和国的人民也会谈起20年前,中国土星共同体即将夺取全国政权的前夕,那时候的生活是那样的悲惨,那样的绝望。以至于人民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就是一场梦幻。20年来,什么都不一样了。但是年轻人总是有不满足的,对于共和国的年轻一代来说,饥荒仅仅是传说中的故事,他们也曾经吃得不够好,却不致于饥饿。总的来说幼年的回忆早就被冲淡,他们眼中重要的问题是那些价格不菲的商品,还有接受过系统文化教育之后,他们能够理解到的更多赚钱途径。 父辈们赞不绝口的严格管理,在年轻人眼中则是不近人情。农村改革后释放出的大量劳动力进入城市,城市则张开双臂欢迎他们。只要肯吃苦,就没有不赚钱的道理。他们关注的是如何赚到更多钱。于是共和国的社会治安问题就开始凸现出来。 “我作为党员,服从党的安排。我愿意去司法部门工作。”前浙江省省委书记吴三石向国家主席和党主席,中国意识形态领域的最高首脑——太祖说道。 主席微微点了点头。在会议室里面的中央党委的同志们也都松了口气,中央党委素来被认为是左派的堡垒。共和国的政治版图上,左派以卓越的执政能力,影响极大。在1956年,左派在革命性上并没有丝毫衰减的迹象,相反,超过不惑之年的年纪,穿越了死亡的历程,以及对不会太遥远的死亡的确信,让他们对革命的热情更加炙烈。 对现在的形势,主席做出过一个非常精准的陈述,“修正主义上台,就是资本主义上台,而且是最坏的资本主义,是法西斯主义;如果有一天土星共同体不为人民服务了,那么人民就要起来打倒他!” 法西斯倾向在中国的未来注定会有抬头的一天,与会的同志们没有一个会否认这件事。到现在为止,中国土星共同体各方都在有意无意的打压任何法西斯苗头。中国现在仍旧是一个弱国,同样是一个奋起直追的工业国,指望人民都达到共和国高层的认识,绝对不现实。那么在遇到困难的时候,在遇到危机的时候,法西斯的快速兴起绝非一个笑谈。 主席本人对陕西众来说就是一个绝对无法视而不见的存在。无论是支持主席的,或者是反对主席的,没有一个陕西众扪心自问的时候,敢于自称能够摆脱主席的影响。与主席实际共事的年代,主席令陕西众瞠目结舌。以惊人的能力看完了陕西众理论方面著作的,主席估计是唯一的一个。除了理论书籍之外,主席视察过绝大多数军队、工业、行政建设。发表过无数令与会者赞叹不已的发言。主席对共和国的看法是如此的“实事求是”,以至于陕西众自己都有一种迷茫,后世对主席的记载根本就没有能够讲述出这位伟人真正的伟大。 在大战略方面,主席的观点没有任何一丁点的错误。如果说陕西众靠的是对历史的观察,那么主席依靠的是对历史的深刻认识。主席总是那么开朗、热情、充满活力,在他身边,陕西众也感觉充满了力量。有这样强有力的同志,真的有你办事我放心的底气。 最让大家钦佩的是主席的政治手腕,主席自己也坦言过,和陕西众合作,十分愉快。因为陕西众追求政治策略和使用政治手腕的时候,并不是为了自己。“大家都是好同志。”这是主席的评价。孔老二说过,“政者,正也。”陕西众,无论左派还是右派,到现在为止都算是“正人”。就是银行团那群追求自己经济利益的家伙,也绝对是在制度允许的情况下,用制度的模式来追求财富。你可以认为这群人很讨厌,却不能说他们是坏人。 政治上的分歧是不能够当作道德评价的标准,它只是代表了不同利益角度的纷争。土星共同体真正的敌人并非这些通过制度谋取正当利益的人,而是那些“修正主义”者,是那些追求通过“特权”来获取利益的人。 凡是认为“我应该掌握某些权力,才能够为人民服。”的家伙,无一例外都是些修正主义者。正因为为人民服务,所以党才会将权力交给干部。而不是成为了干部,才能为人民服务。但是让全党上下理解到这些,并且能够主动的排除这些修正主者,同时将有意入党的同志教育成合格的党员,需要进行无比艰巨的党建。通过艰巨的努力,才能够纯化党内的风气,将投机者,修正主义者赶出党内。 所以和外界绝大多人的偏见完全不同,主席对财团的存在其实相当的满意。至少那些投机者,修正主义者是绝对不会主动选择投身制度森严,党建严密的党组织的。他们在党组织内受到挫折,就会转投银行团门下。 不过实话实说,这些投机者和修正主义者在银行团也没有能够混出什么名堂来。银行团甚至比党组织还要反对“特权”。那些胆大包天,追求运营财富的家伙,最反对的就是“特权”。一个运营良好的经济体系不需要特权,银行团的制度构架,甚至连权威主义都反对。充满活力的经济体制是开放的,是清新的,是健康向上的。那些追求特权的家伙身上“散发的腐朽臭味”,在银行团很容易就被分辨出来,然后被撵出银行团的队伍。 总理领导的行政体系同样没有这些人的机会,至少这些人没有任何大显身手的机会。总理被称为“完美的男人”,在行政方面总理是不可能让那些宵小有什么可乘之机。 和历史上不同,总理现在根本没有那么错综复杂的局面要去应对。他仅仅需要管好政府和外交即可。总理手下的情报机构现在变型为外交部和廉政司,党和财团都没有将其据为己有的意向。 最重要的是,共和国的国力能够支付给政府机构令他们满意的收入。公务员体制的监管之严在中国历史上绝对是空前的。政府权限的缩小,分工的明晰化,执行的制度化,再加上总理对人情世故的通达,政府机构被治理的服服帖帖。 共和国修正主义者的巢窟在司法界。早在1951年,刘工贼就曾经在司法体系的帮助下,联合了中央各部门的修正主义者,蠢蠢欲动。结果更省省委书记联手对各省来了一次大整顿,刘工贼等人眼看得不到各省的支持,只好偃旗息鼓。但是那时代斗争的焦点在党和银行团,陕西众从来反对“刑非其罪”。所以司法领域逃过了一劫,现在党和银行团的纷争逐渐平息,司法界的整顿就排上了日程。吴三石去司法体系,就是这次整顿的第一步。 “大家都知道,司法界现在针对社会治安的恶化,提出了严打的办法。我觉得整顿社会治安更需要的是人民的配合。治安形势的恶化不仅仅是社会秩序的问题,更是中国社会从农业体制进入工业体制,某种社会不适应的具体表现。”中央党校校长,中国土星共同体党委副主席马前卒说道,“所以党讨论的结果是,不能变成单纯的严打,而是要发动群众,对社会不适用的问题进行讨论。诸位同志可能看了最新几期的党报,有几位同志对反社会人格的问题进行了讨论,我希望大家能够好好读一下。” 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这是中国传统的理想,同样也是历代很难实现的理想。由银行团提案的《共和国房地产发展计划》一经推出,在共和国各个阶层引发的冲击可想而知。 在这个计划当中,所有公民都可以以很低的价格购买自己的房产。如果没有钱,还可以申请利息很低的房产贷款。这样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自然不会是没有限制的,这是一个非常复杂的系统,大致上的规定了每一个共和国成年公民,有生之年只能够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产。除去公民死亡后的自然财产继承之外,这套房产只能够和共和国财政部进行交易。举例而言,公民花2000块钱从财政部或者财政部委托的房地产公司购买了一套房子。这套房子可以继承,可以在以后的拆迁、或者购买新房当中置换同等房屋面积,但是,无论何时,这套房子所有者出售这套房子的价格都只有2000块钱,而且该房产交易的对象必须是财政部。 那些独生子女们在父母生前可以享受父母的两套房产,在父母去世后就必须选择出售这两套房产当中的一套或者两套。至于那些堂兄堂姐表格表弟想以继承人的身份继承房产,那是想都别想。 这个政策一经出台,很快得到了中央的认同,人大拍板通过之后。计划立刻开始轰轰烈烈的执行。 1957年,共和国面临一个很微妙的局势,就业机会的充分化引发了收入的增加,收入的增加引发了投资和储蓄的增加。如果任由人民自由消费,对基础建设的拉动就非常有限了。 为了进行基础建设,国家圈钱的手段已经使用到了极限,除了再增发货币之外,已经没有更能够立竿见影的手段。银行团打房地产的主意不是一天两天了,好不容易等到了机会,他们绝对不会放过。 各大城市规模宏大的地下管线建设普遍完工。在共和国钢铁产量突破一亿吨大关之后,这个30年来一直位于重点投资的行业——钢铁业,则逐渐出现了疲态。无论是机械制造业还是造船,需要的都是更加高品质的钢铁,普通钢铁的利润开始下滑。钢铁业如果想再创新高,就必须有更大的投资,有更大的需求,无论在品质还是产量上都要有全新的突破。房地产业就成了银行团的目标。 国家不求回报的巨额基础建设投入,现在也该到了收获的时代。城市化不仅仅能够让人民的消费和基础建设投资有效的结合,城市的发展同样可以提供更多服务业的空间,增加更多就业机会,也能够提供更多消费的机会。 通过城市化,给人民以未来的期望,城市化可以获取的利润更是空前的。国家增发的货币则可以轻而易举的被消化掉。 钢铁水泥行业联盟嘴都咧到了耳根上,不过没等他们高兴太久,银行团直接对钢铁业上市企业标准来了一次大调整。所有小型钢铁厂必须进行整顿,效率考核提高了一个档次。根据银行团的新标准,钢铁厂数量要缩减30%,为1970年钢铁产量突破3亿吨做好技术和效率上的准备。 这个消息一经确定,钢铁业内部人心惶惶,美苏政府则是大惊失色。共和国钢铁业发展之迅速,美苏两国都是知道的。让美国反华势力切齿痛恨的是,二战末美国没有下定决心对共和国下手,仅仅两年之后,共和国也有了原子弹。进攻中国就变得代价高昂。以共和国现在的钢铁产量,一场中美之间的全面战争,代价已经大到美国无法承受的地步。更何况还有苏联在旁边虎视眈眈呢? 至于苏联方面,他们自己也没有找出要恐惧共和国的原因。至少赫鲁晓夫本人并不认为有什么要害怕中国的。共和国与赫鲁晓夫的合作颇为融洽。除了赫鲁晓夫希望共和国接受卢布支付这一条被搁置之外,苏联人用原材料换工业品的交易十分火爆。 在共和国国内,房地产开发的问题吸引了主要注意力。不过这对世界市场倒也没有太大影响。国际上的注意力都被英法联手试图夺回苏伊士运河的“第二次中东战争”所吸引。共和国内的犹太人在1948年就全部送回欧洲,或者让他们去了美国。对共和国二战期间对犹太人的援手,共和国很是宣传了一番。第二次中东战争当中,共和国仅仅是口头谴责。毕竟共和国在中东的利益相当有限。倒是美国人的反应十分激烈。艾森豪威尔总统坚决反对英国人的行动,并且威胁英国政府,美国要让英国人的金融市场崩溃。这样的威胁,以及国际社会的谴责,英国人的国力实在是无法维持这样规模的战争。 英国人也是被逼急了,英印政府控制的北方印度没有出海口,贸易多数和共和国进行。英国的收入现在更多的是靠了共和国购买澳洲的铁矿来维持。共和国试图购买接受范围之内的任何原材料。这些年原材料价格国际价格很低,但是却呈现低而不亏的局面。这得拜谢共和国的庞大进口,以及廉价工业品的输出。 有着庞大殖民地和原材料产地的英国、法国,现在为了利润,也得和共和国进行贸易。所以共和国对英国人法国人联手在埃及的行动也仅仅是谴责了事。 澳大利亚劳动力缺乏,共和国一面动用不断增加的美元在澳洲购买矿山之外,就是开始移民澳洲。这次移民行动也很可爱。让澳洲人接受中国人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中国人吃兔子。 澳洲作为共和国重要的铁矿和羊毛来源地,很是赚了不少钱。在兔子的肆虐之下,澳洲生态不断恶化。中国早期移民多数是在矿山和牧场工作,他们闲暇时间经常组织狩猎队打野兔子来吃,增加营养,节省生活成本。这些临时的狩猎队优异的杀兔效率,被澳洲政府看中,澳州政府表示,愿意雇用他们来专门捕杀野兔。从 1950到1957,中国捕兔集团的规模一跃增涨到了30万人。澳洲当时估计有二十亿只野兔,捕兔队伍以每天150万只的速度进行捕杀。几年的努力之下,兔灾初步得到了遏制。 1958年7月23日,李纵云端坐在衣帽间内,由两位夫人一左一右给他整理着军装,军服整理完毕后,两位夫人又给他佩好上将的肩章、领章。海军上将,南海舰队总司令,这样的地位是绝大多数海军官兵一辈子想都不敢想的高位。但是在陕西众当中,李纵云的军阶是最低的。这就是娶了两位日本夫人的代价。 雪白的海军礼服一尘不染,李上将对着镜子上下打量一番,对自己的仪表颇为满意。走出衣帽间,就看到外面的客厅里面,全家上下二十多人在宽阔的客厅里面,孩子们身穿正式的服装,吵闹着四处乱跑,整个房子里面充满了生气。今天是个很好的日子,李纵云上将难得的带着全家三代人上下十几口一起去参加舰队出海仪式。 湛江港外紧内松,外围军人防守严密,内里面则充满了海军家属组成的观礼团。橘伯爵家的两位千金本以为嫁了李纵云之后就要改姓,到了中国才知道,中华是夫妻异姓。共产党政权最讲妇女解放,女性也有自己的正式名字。两人到了中国没多久,中日就爆发了战争。橘家姐妹从此再也不敢穿和服。现在两位女主人穿正式场合下的长裙。李纵云随便弄几个后世的服装样式和饰品搭配,在这时代就能够令众人惊艳。这让橘家姐妹对丈夫的崇拜可谓是无与伦比。 李纵云的孩子们都在共和国长大,长子长女也不过在日本长到10岁,所以他们都没有怎么从母亲那里接受日本教育,倒是完完全全的中国化了。李纵云最小的两个孩子也有14岁,最大的孙子都已经7岁。三代人在一家之主李上将的带领下进了观礼团的入口,李上将自己又返身出来,在警卫员的陪伴下进了军官入口。虽然直接从港口里面进入军官区域也不是不行,但是李上将本能的反对这样的做法。 到了军人区域,李上将没有等太久,埃及海军司令一行人乘坐的汽车已经到了。共和国方面已非常正式的主方礼节迎接客人。舰队移交以及出航仪式正式开始。 这次算是非常和平的出航仪式。共和国直接把36艘新军舰卖给了埃及海军。这些船正式服役都没有超过一年,移交前最繁琐的工作倒是更换军队标志和阿拉伯语的仪表盘。重新标写阿拉伯语的操作手册。对已经发现的舰艇小问题进行全面修理。 舰队里面吨位最大的主力舰是四艘3200吨的驱逐舰。其它舰艇包括八艘1500吨护卫舰,12艘800吨巡逻艇,12艘鱼雷快艇。 这支舰队将从湛江出发,走南海,然后在苏门答腊岛进行补给,经过马六甲海峡之后,转而北上,在山南省接受补给,然后横渡印度洋,进入红海,抵达目的地埃及。与这支舰队同行的有和国一支由四艘油料补给船组成的补给舰队。舰队每一艘船的最高速度都差不多,都能到达30海里以上,但是续航能力就相差太远。海上油料补给也是一项非常不错的训练,所以连鱼雷艇也要参加横渡印度洋的航程。 埃及海军官兵一年前就到了共和国接受全面训练,先是跟随共和国舰队学习操作和运营。新船栖装完毕后,就由埃及海军成员开始学着驾驶。时间紧,任务重,埃及方面也不认为仅仅一年的训练,就能够把埃及海军变成一流水平。所以基础训练完毕后,埃及海军就编队归国。 除去这些水面舰艇之外,共和国还出售了四艘潜艇给埃及海军。这些潜艇已经先行出航,预计在印度洋和舰队汇合。 出航仪式这种大规模的公共活动,是那种早就由双方制定好了所有步骤,大家看到的仅仅是“仪式”。李纵云上将也不是太在意。仪式不是问题,问题在于双方对接下来中方顾问团当中海军顾问人员的数量一直没有商量妥当。共和国卖了这么一大批军舰给埃及,自然会希望新舰艇尽快补进共和国舰队当中。所以各级主要军官都得盯着。埃及方面要求中方顾问团人员都是一线军官,能够帮埃及解决实际问题。如何能够让双方都满意,就成了李上将现在最关心的事情。 这是共和国第一次大规模成系统的输出军事装备,但是这单合约还真的是,“人在家中坐,馅饼天上来。” 第二次中东战争结束之后,埃及总统纳赛尔开始快速强化军力。遍观世界各大国,英法自然不用考虑。美国人仅仅要向埃及销售二战旧军火。卖给埃及人的军火档次远不如对以色列的军备援助水平。 埃及投向苏联之后,苏联提供的军火并不是最先进的,和以色列人的军备有一定差距。埃及人派遣代表前往共和国商谈军事装备合作问题。 共和国外交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当即表示可以将共和国最新装备销售给埃及人。埃及后续派来的军事代表团参观了解放军陆海空三军的胶州湾联合演习。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埃及军事代表团里面基本都是外行。看到大炮轰鸣,飞机呼啸,坦克部队隆隆前进,就被震动的目眩神迷。等到远方的海军舰炮和火箭弹加入了演习的活力表演,埃及人实际上考虑的仅仅是价格问题。 谈及价格,共和国的谈判代表就变成了银行团的同志。毛保卫作为共和国自己培养的第一代经济方面的大学毕业生,工作后接受过严格的谈判训练。他主攻的就是中东地区的语言。在共和国驻埃及机构工作过三年。也算是国内的“埃及通”了。 谈判伊始,毛保卫就表示,共和国这次军火贸易可以采用易物贸易的方式进行。共和国知道埃及在英美的封锁下缺乏硬通货。为了支持埃及同志的正义事业,这次贸易也可以使用信用贷款的模式。埃及人仅仅提供石油勘探权即可。 埃及人很明显没有现代商业的头脑。至少埃及总统纳塞尔作为军人,明显缺乏现代商业头脑。他很快就接到了埃及代表团的电报,电报里面列数了共和国的三个问题。 1、 武器系统如何建设成符合埃及国情的水平? 2、 是否需要一个能够自行对武器系统进行维修的体系? 3、 埃及希望拥有这些工业么? 这几个问题如同羽毛搔到了纳塞尔总统的痒处。中国的意思是想和埃及进行更多的合作。这些合作超过了埃及人的最高希望。 在这年头,石油价格不过是一美元多点。而油桶的价格也不过如此。所以有时候有一个很有趣的现象。外国油轮满载着油桶而来,到了中东,卸下空油桶,然后把装满了石油的油桶装上船,扬长而去。双方这样就两清了。 共和国的工业品更加廉价,从1957年,中埃双方的贸易,就让埃及感受到了共和国商品的价格是如何的令人满意。比世界其他国家工业品便宜至少30%的共和国工业品,质量毫不逊色于其他国家工业品。不仅仅是石油,埃及的长绒棉同样是工业国大力收购的产品。 除了购买埃及的原材料,共和国也出了大力气帮助埃及建设基础设施。帮助埃及勘探矿藏,建设道路,修建矿山和工厂。共和国的投资除了中国工人能够直接工作的领域之外,其他领域一概只是帮助埃及人自己建设工厂。共和国宁肯白送,也不掺乎进去。这让银行团里面非陕西众同志颇为惊讶。 实际上没什么可惊讶的,陕西众告诉同志们,如果用中国人的勤劳作为标准,去看待其他国家,这就是彻头彻尾的谬误。投资同样类型的企业,如果企业是中国人的企业,那就会赚钱,如果是埃及人的企业,那就会赔钱。埃及人的效率根本不值得期待。 所以,一方面是对资本的尊重,一方面是对现实的屈服。共和国宁肯白送工厂给埃及人,让埃及人切身感受到共和国的诚意,也坚决不肯弄出注定会失败的投资,以侮辱自己和资本。 共和国现在需要的是市场的份额,只要以共和国的资本计算表,是赚钱的,那么共和国追求的是贸易规模,贸易规模越大,埃及人得到了与其他工业国贸易得不到的好处,共和国的利润同样最大限度的得到了提升。 共和国现在要维持的是国内来之不易的就业形势,零失业率是解决一切社会矛盾的基本。只要中国人民能够靠自己的劳动赚钱,工业国和原材料国之间的的贸易,工业国注定是赚钱的。对于共和国来说,社会主义优越性也能够最大限度的得以发挥。 1958年初,共和国与埃及签署了一份全面的协议。埃及向共和国出口五年的石油和长绒棉,共和国向埃及提供一揽子援助。与欧美不同,共和国一旦签署了合同,立刻就开始动工,中国工程队一周七天,每天二十四小时的工作。无论是酷暑还是黑夜,都无法阻止这些中国工程队的进度。那些工程以令埃及人瞠目结舌的速度在进行。 再接下来,共和国的水利专家和埃及以及苏联专家就阿斯旺大坝的建设进行了争论。苏联专家认为应该建设高坝,利用高坝形成人工湖调整灌溉。 共和国的水利专家龙致力是位陕西众,他深知历史上阿斯旺大坝形成的负面影响,所以他建议以低坝,以及更加庞大的灌溉系统来解决问题。 苏联专家认为水坝的库容会因为均匀的泥沙沉降,500年后才会填满水库。龙致力则告诉他,因为水流的减缓,在新水库的入口处,很快就会出现三角洲,极大地影响库容。更糟糕的是,尼罗河的淤泥本身就相当于天然的土壤改良剂,大坝的建成会让失去淤泥的尼罗河下游土地迅速盐碱化。 争论很快就到达了白热化的程度,龙致力提出了一个新的计划,这计划被命名为“都江堰计划”,他采用低坝,更多的引导模式,发电量虽然降低了一些,但是下游和水坝附近的土地通过更多的灌溉系统建设,让尼罗河的淤泥能够有效的影响了更多地区,对于下游的传统农业区,仍然能够得到尼罗河淤泥的有效滋润。 这个新计划的资金并不比苏联人的计划少,工程量有过之而无不及。共和国表示可以出动更多中国工人来完成这一计划。左右为难的埃及人最终选择了中国的方案。 埃及人不知道,苏联人也不知道,共和国现在的工程根本就是靠了计算机来完成的。陕西众强力推进的计算机工程现在终于有了突破性的飞跃,也给广大数学系的大学毕业生们提供了无限的就业机会。软件编程行业的崛起,让中国能够提供大量的数据分析以及工程设计。 在争论最激烈的时间,共和国居然在两周内拿出了三份在不同情况下的模拟数据,苏联人认为中国人根本就是在造假。在阿斯旺大坝竞争失败之后,苏联人对这三份数据模拟分析进行了研究,然后发现中国人没有造假,数据推演十分完善,参数设定极为科学。这不能不让苏联人瞠目结舌。 在中国夺得大坝设计方案的胜利之后不久,共和国和埃及签署了大坝援助建设的项目合同。在之后的一周,也就是1958年7月23日,这天是埃及的国庆日。在这一天的湛江港,中国打造的埃及舰队即将驶出港口。 新船出航前,每一艘船都要得到赠与祝福,这个光荣的任务是由36位共和国少女们来完成的,酒瓶摔碎在船头上,鲜花投进海水中。参与观礼的共和国海军家属们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令出航官兵非常感动。信号旗高高升起,伴随着一声声汽笛,舰队各舰艇生火起锚,向着温暖的中国南海驶去。中东规模最大的舰队正在驶向它的新母港。 以色列人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他们如坐针毡。 参观埃及舰队出航仪式的不仅仅是中埃两国的海军首脑,以及共和国的海军家属。中东各国领事馆甚至大使馆人员都参加了这次出航仪式。出航没有多久,先是伊朗,然后是沙特,也门都发出了邀请埃及舰队顺道访问这些国家的电文。随行的共和国海军顾问自然不能对此做出不符合身份的发言,大家也就明智的不再吭声。 埃及总统纳塞尔认为舰队赶回埃及是首要任务,这是计划。出访可以在以后进行商谈。所以出访舰队按照原定计划一路前行,在8月初在印度洋于四艘舰艇汇合。然后就接到了改变航养的通知。 这年头养海军是非常花钱的,主要费用是油料。无论是埃及还是中东,在历史上根本就没有足够的油料供应,他们自己虽然出口石油,却没有足够的炼油能力。军舰的燃油消耗之大,曾经让意大利人的舰队都不敢在地中海肆意游弋。直到得到了利比亚石油之后,意大利舰队才在二战中发威。工业实力远远落后于意大利的的埃及,更不敢轻易消耗宝贵的成品油料。 但是这次出航,共和国方面承担了所有油料供应,埃及总统纳塞尔本人是想做阿拉伯世界最有影响力的大国领袖,所以经过权衡,他最终决定让舰队出访中东各国。 纳塞尔爽了,共和国就不爽了。这个哑巴亏也不是吃不得,共和国出口向埃及的重要物资之一就是成品油。让纳塞尔威风一把,也能够在以后得到更大利益。苏联在中东很难插手的一个重要因素在于,他始终没有办法把自己的工业品有效的输出给中东。走黑海是一条不错的线路,但是土耳其一直在作梗,而且出于对埃及的警惕,苏联也不太愿意对埃及进行更大的援建。 共和国就没有这样的担心,山南省的地理位置决定了共和国舰队能够非常有效的插手印度洋事务,作为石化中心之一的山南省早已经赚的盆满钵满,多支援些油料也不过是毛毛雨。 埃及舰队得以在1958年出访中东各国,配合了纳塞尔的穿梭外交,埃及在阿拉伯世界的影响力与日俱增。一时间,拥有了最大军队力量的埃及,成了阿拉伯的新希望。 共和国的军火商们很快就得到了新的谈判与新的订单,贸易规模的扩大,让共和国的利润也在攀升。共和国卧薪尝胆这么久,终于尝到了工业国的美妙滋味。只要你是工业国,干什么都能挣钱。 在银行团的经济版图当中,共和国的贸易区被分为四大块。环印度洋地区、东南亚地区、苏联东欧地区、美洲区。每一个地区都有专门的贸易办公室负责。到现在为止,最红火的无疑是东南亚地区。共和国的把富饶的东南亚当做自己的原材料产地以及商品倾销地。东南亚的物资极度丰富,银行团早就制定了限制所有原材料出口的基本政策。从共和国建国以来,地大物博这四个字,从没有在官方当中用于形容中国。“实事求是”可以说是共和国宣传口的最大特点。 主席掌管宣传口后,银行团以最正式的文件通告主席,银行团坚决反对一切形容中国物资丰富的字眼。这个问题在政治局常委会议上,在党的内部会议上,都进行过坚决的强调。 所以在外国人的眼中,至少在欧美的宣传当中,共和国是一个原材料匮乏的国度。至少也是一个“贫油国”。二战结束之后,来自于兰芳省以及马来西亚和文莱的轻质原油用于燃料油,来自中东的重质含硫石油用于石化和工业酸,通过疯狂的进口,共和国虽然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但是仍然维持了经济的高速增长。 美国人的森林体系有一个非常有趣的地方,如果美元不用于采购,那么全世界就会缺乏硬通货,美金体系就无以为继,各个经济圈就会采用自己的货币,所以美国也必须把美元向全世界发放。这样的做法自然也涵盖共和国。美国人也需要从共和国进口商品,针对于此,共和国允许美国人在共和国成立合资公司,但是合资公司的管理非常严格,这些公司的产品必须是以返销美国为主。 一些连投机家都算不上的“冒险家”于是开始在共和国建立投资公司,结果收益甚丰。这也引发了更多的商人前来共和国采购。出乎美国人的意料之外,共和国的市场并不封闭,它的开放程度比美国人想象中更加开放。针对共和国还没有能力开发的领域,除了原材料领域以及关系国家安全的领域之外,普通的领域统统是开放的。 当然,这些开放不是没有限制的,作为代价,共和国的商品也要向美国进行销售。这样残酷的竞争经过十年之后,形势已经大不相同。美国最早向共和国转让的是 “拆船业”,大量废旧船只都送到共和国进行解体。历史上对台湾和日本有着巨大促进作用的拆船业,对共和国经济影响微乎其微。 接下来,会引发严重工业疾病的砂轮业也开始转向共和国。共和国的人造金刚石行业发展的极为迅速,当然了,在2009年,共和国的人造金刚石行业已经冲垮了全世界的其他竞争对手。在现在,共和国的砂轮行业盈利之高,让张建军极为欣慰。 欧洲在复兴,美国要降低成本,共和国的砂轮产业规模迅猛扩大。共和国自己也需要砂轮,而且是数量庞大的砂轮。严格的质量把关,让共和国的砂轮在世界通行。三方的需求加起来,让砂轮行业的年产值很快达到50亿美元的水平。 砂轮行业仅仅是共和国工业的一个缩影,很多欧美觉得利润低的产业,都可以在共和国找到替代生产商。共和国的工业产能释放出来之后,正在不知不觉的改变世界格局。 共和国并不积攒外汇,银行团把持的经济界,除去购买一定量的黄金作为中国信贷的保证之外,其他的美元都用于购买全世界的原材料。美元伴随着共和国的贸易,进入了更多的第三世界国家。这些国家的统治者们则用这些美元穷奢极侈。所以历史上那些原材料生产国的悲惨局面竟然没有发生。在第三世界国家,有钱人享受欧美的商品,其他人民使用中国货,日子怎么都过得去。 而且共和国拥有世界上规模最大的航运集团,物流相当便利。战后的黄金时代就这样的开始了。 银行团虽然也有过正确的预期,但是事实情况真的出现之后,他们也不得不苦笑了。共和国积累的庞大财富,如果放在其他国家,都会让那个国家变得空前富有。但是,这些财富在共和国,引发的效果竟根本看不出来。 是的,共和国的确完成了五年制义务小学教育。在1958年,三年制初中教育也变成了义务教育。人民的养老统筹也建设起来了,医疗保险同样建设起来了,农业税也废除了。这些拥有无限深远影响的政策,更加有效的增加了经济运行的效率,提高了人民的素质,却没有能够提高人民的富裕程度。在民间,“住房、大学教育、医疗支出”,被称为“新三座大山”,为了购买自己的房产,让孩子上大学,以及得到更好的医疗,共和国人民创造的所有财富都被国家“掠夺一空”。 对此,教育部部长周树人很谨慎的闭口不言。曾几何时,他也曾经用那句著名的抱怨“我们把黄金时代预约给了子孙,我们留给自己什么?”在今天,有了点文化的中国人凡是读过这句话的,都有着无限的感慨。铁路和公路是国家的,普通人乘坐还需要花钱,街上跑的汽车都是国家干部或者那些上过大学的管理人员和技术人员的。或者是那些做生意的家伙的。要买房,要让孩子上大学,也要做点小买卖,让自己以后也能够成为有钱,获得地位。劳动者们除了工作,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但是民众都无视了周树人接下来的话,“改革么?武器在哪里?工读么?工厂在哪里?”共和国已经提供给了人民平等机会。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人一辈子都不会理解到,为了削弱特权阶层的永久掌握权力的可能,共产党内部正在努力推行的独生子女政策的意义。人民正在通过国家提供的渠道改变着自己的命运。 地位的差距,财富的差距,都在极大的影响着共和国人民的情绪。这些情绪的正面影响,就是人民更加注重学习,更加注重高学历的作用。人民也更加勤奋的劳动。不过,必须得承认,这部分人相比较起来还是少数。更多的人仅仅是不满。当然,也有很多人走上了另一条道路。人民收入虽然不高,但是社会物资的数量极大提高了。只要能够将这些物资非法的弄进自己的口袋,那么就意味着财富的增加。 共和国还没有如同历史上一样进行过“镇压反革命”的运动,坏份子的数量颇为可观。特别是那些曾经从事过匪徒、黑帮行业的人也还在,以这些人为核心,各种有组织犯罪集团开始活跃起来。 李春生是北京一名很普通的银行职员,1958年夏天的某天,他上班的时候在一个天桥的下面被抢了手提包。郁闷了一上午之后,他下午回家时又被抢了钱包。在警察局报案之后,他晚上回家,在上午被抢包的那个天桥下,又被打了闷棍。打闷棍的明显是一个新手,下手没有轻重,李春生变了植物人。三个月后,他家人承担不起维持生命的费用,被迫拔管,于当天去世。 哀号的家人披麻戴孝的跪在公安局门口要求公安局抓到凶手,报纸也开始连篇累牍的报道此事。在全国各地,各种犯罪行为引发的愤怒也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公安部觉得时机已到,提请开始“严打活动”。 “严打”是不“治病救人”的,它只惩前毖后。空前的重刑,意味着落网的犯罪者,无论是新手还是老手,都会一视同仁的判处死刑。 司法系统装聋作哑,对这样明显违背法律条文的行动视而不见。政府自然是暗自高兴,没有了这些人,国家机关也会轻松很多。军队对此也比较欣慰,毕竟有过不少次军人制止犯罪行为,歹徒负隅顽抗,让军人受伤甚至死亡的事件发生过。 但是党内的争论就很多,主席认为不应该对人民下这样的毒手。虽然他们是犯罪者,但是犯下这样的犯罪,也是政治工作不到位的表现。不过主席这次就势单力孤了,马前卒都不太支持他。对马前卒来说,这些人明显是社会不适应者,国家实在是没有足够的钱财对这些人进行改造了。而且没有“镇压反革命”的运动,这一课怎么都得补上。所以党内的投票,也通过了支持的协议。 至此,上层达成了一致决议。一场席卷了整个中国的“严打”风暴开始席卷全国。 公安部得到三巨头的联合下发的最终决议之后,立刻紧锣密鼓的开始执行。他们早就拟定出一大批名单,严打行动开始的第一件事,就立刻按名单开始抓捕。不仅如此,在公安部的紧急会议上,对于枪毙以及定罪的数量也有严格的规定。每个地方都必须杀一批,抓一批,以威慑不法。这是最基本的要求。对于重点地区则要重点打击。 龚自珍曾经有诗,“我愿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对于蒸蒸日上的共和国来说,犯罪人才是完全可以扼杀在摇篮当中的。而且共和国十几年来,民兵系统也进进处于一种完全没有实战的状态下,“严打活动”也是对民兵系统的一次实战训练。 共和国的社会管理模式自从建设之日开始,就受银行团理念的巨大影响。社会管理和社会服务必须严密的结合在一起,这样才能够让社会管理更加有效,更加人性。所以城市当中的社区建设一直是重中之重。社区不仅仅是居住区,更是共和国诚实的基层单位,特别是进入了房地产开发高潮的现在,社区建设一直被当做重点来抓。 社区入住和社区服务紧急结合,无论是孩子入学,还是分发各种社会福利品,例如居民低价购买民用品的补贴票据,还有帮助就业机制。共和国的社会服务体系虽然不够完善,但是足够让所有的犯罪份子无所遁形。 共和国特别注重弱劳动力就业问题,像是城市环卫,城市交通,都会大量雇佣身体不够强壮的弱劳动力。例如50岁以上的劳动力,他们的工资不高,仅仅能够保证自己的衣食,但是对还没有形成分家传统的现在,已经是非常不错的家庭补贴。而这些人对政府的依赖,反过来能让政府能够非常轻松的收集到各种民间的信息。 犯罪份子主要是集中在人口密集的地区,这一轮严打很快就让三山五岳的“豪杰”纷纷落网。政府自然不会把自己的信息渠道告诉这些“豪杰”,不过呢,如果这些 “豪杰”知道让自己身陷囹圄的人是那些毫不起眼的老头老太太的时候,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死不瞑目。 人民是能够创造奇迹的,越能够发动群众,就越能够创造奇迹。严打的效率之高,在之后的十几年中流传着。那些因为在严打期间偷了一块手表而被枪毙,或者当街抢了几毛钱就被枪毙的愚蠢倒霉蛋,被当做教育小孩子不要以身试法的例子。 1959年,共和国人口达到了7亿2千万,其中4亿4千万人口居住在城市或者大农业区,这一轮严打,一共枪毙了180万人,判刑60万人,有效地净化了社会环境,整顿了社会秩序。反社会份子,以及那些无法适应工业社会的家伙,基本从中国的版图上一扫而空。严酷的刑罚让对现有制度不满的人都噤若寒蝉,再也不敢胡说八道,蛊惑人心。 在这样的大好形势下,马前卒酝酿已久的新的讨论活动,“社会贫富差距”问题,也恰到好处的抛出来,在全国进行讨论。 为了增加财富而去犯罪,是不对的。但是,这不等于人民不能批判“社会贫富差距”的问题。转眼之间,银行团的政府的压力再次开始增强。银行团和政府自然不会任由铺天盖地的批评,他们在之前几次的“嗡嗡嗡命”运动当中也已经有了经验。作为回应,“什么是平等”,“如何实现平等”,“如何让人民共同富裕”,这些反击的话题也纷纷出笼,把共和国人民搞得云山雾地,不知所云。 银行团和政府算是看明白了,党要求的不是打倒银行团和政府机构,但是银行团和政府机构必须正视平等的问题。如果银行团和政府对人民的不满视而不见,那么天知道党领导着军队会干出什么来。党容忍了不平等的现实存在,作为代价,银行团和政府就必须拿出能够让人民满意的答案出来。这些答案不仅仅要让人民满意,还得让党满意。 虽然这给银行团与政府的工作增加了不少变数,但是至少不会让非体制内的手段出现。这就极大的让银行团和政府感受到了安全。体制内的矛盾可以讨论,可以争论。但是面对问题不能够回避,更不能够找出各种理由让现有的不平等制度化,永久化。在这方面,就连银行团和政府都认为非常合理。 在党和国家上层充满了活力的时代,宪法第一条,“中华共和国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人民民主专政的社会主义国家。”这条规定确定了党领导一切的地位,也保证了共和国没有背离为人民服务的宗旨。 1959年,共和国对内的主要挑战是“严打运动”,对外的重要工作是印度彻底结束了内战状态,全新的格局终于尘埃落定。 英国人试图夺取苏伊士运河的计划破产之后,他对印度的统治在实际上就到了尽头。共和国以不干涉别国内政为理由,“一视同仁”的与印度的两个政府进行贸易,印度北方政府没有南方政府富有,但是北方政府的军力更强。内战期间可以说不分上下。但南北分裂的印度也并不符合英国人的利益所在。更别说跟随英国人的是北方政府。 在英国人出色外交努力下,甘地与尼赫鲁领导的国大党逐渐夺取了南方的政权,北方政府也作出统一的决定。英国人终于抛下了沉重的包袱。最终的印度政府是一个由四个国家组成的联邦制国家。西面的巴基斯坦,北方政府,南方政府,以及东面的孟加拉。根据各邦的意愿与民族划分的印度,总算是以符合印度传统历史的模式统一起来。 和历史上比较,印度失去了北方的大片山区,失去了阿萨姆和孟加拉东部的一部分土地,阿克赛钦与克什米尔的一部分也划入了共和国的版图。不过这些地区对印度都不是什么有特别价值的土地。除了印度政府当中少数对共和国领土有着不切实际幻想的白痴之外,中印之间的关系相当不错。 统一之后的印度首届国会上,总理尼赫鲁发表了著名的讲话,“印度要么作为一个有声有色的大国,要么无声无色的消亡。” 以历史的角度来看,这个论断非常正确,陕西众对尼赫鲁期待的“伟大功业”的难度十分了解,大家也只能够祝福在这个时空,印度人有机会完成他们的理想。 印度次大陆的统一,让亚洲局势变得稳定起来。共和国现在是亚洲当之无愧的最强国家。国内的良好政治秩序与经济秩序,每年15%的经济增长,总数高达410 亿美元的国民生产总值。以及7亿2千万的庞大人口。与世界各国之间还算是和谐的关系,共和国在战后的黄金时代当中如鱼得水。 1960年初,共和国推出了划时代的产品,第一代网络系统。 网络开发虽然有陕西众专家领衔,研发投资仍然大得惊人。这笔庞大的投资机密性较强,属于军工范畴技术。哪怕是陕西众的专家,能够提供的也是研发路线和各种参数,对于研发中要遇到的种种问题,还是得一件一件来解决。对于这点,是谁都没有办法的事情。更何况研发中需要的设备,很多也未必能够及时到位。 陕西众的研发效率在全世界算是最高的,他们采用的是后世经过严格实践后所能够采用的最优化设计,这虽然节约了成本,却又在扼杀个性。但陕西众现在也实在顾不了那么多了。 最早的一套网络系统应用在户籍管理上,共和国户籍管理从来都是非常繁重的工作,网络的应用让曾经纯手工的户籍管理体系效率大幅度提高。 沈茂的侄女沈凝对三叔一直非常钦佩,等到财政部开始推行网络系统之后,她经过了非常刻苦的学习才算是掌握了这些技术。沈茂此时已经调回了北京中央工作,1960年底,沈凝去沈茂家做客,看到快60岁的三叔沈茂坐在电脑前面,十指轻盈的在键盘上飞舞。那种熟练和习以为常的态度,就算是那些最熟练的电脑技术人员也不曾拥有。沈凝最惊讶的是,三叔沈茂打字的时候,是根本不看键盘的。 写完了东西,存盘之后,沈茂这才起身招待沈凝。沈凝今天来的原因是询问沈茂什么时候出发去兰芳省。沈茂给沈凝的感觉一直很奇妙,一方面,沈茂是非常传统的一个男人,另一方面,沈茂对那些最新潮的东西从来都不会拒绝,不仅仅是不会拒绝,沈茂总能够用自己的方式非常自然的融入到那些最新潮的东西当中去,就好像是沈茂自己引发的这股潮流。 就如同新开设的“婆罗洲度假区”一样。沈凝自己都想想不出为何要千里迢迢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度假。或者说,度假到底是什么活动,沈凝自己根本就没有概念。三叔沈茂却已经联系好了去婆罗洲度假区的船票。他购买了相机,还和婶婶一起去购买了非常花哨的度假服装。沈茂这次度假不仅带着全家,还带上了他的“母亲”,也就是沈凝的奶奶。沈凝对三叔沈茂的作风除了由衷的佩服之外,也实在是找不出别的形容词了。 沈茂准备在元旦前出发去婆罗洲,也没几天了。沈凝问清楚之后,表示会去送奶奶和三叔。 1960年12月28日,沈凝在天津港看到了前往兰芳省的游轮,就被那艘纯白色的庞然大物所吸引了。这是共和国建造的第一艘游轮,出资者是现在鼎鼎大名的山南省国资委。游轮能够容纳三千名游客,沈凝作为接送人员,拿着自己的工作证,以及沈茂给她购买的价值二十元的参观票登上了这艘邮轮。 一上船,沈凝就被这艘船的豪华给征服了。露天游泳池,宽广的宴会大厅,漂亮的餐厅,还有那如同最豪华的宾馆一样的船舱。这趟旅程的价格一点都不便宜,一个人大概是人民币8000块钱的样子。三叔沈茂很有钱,沈凝对这点深信不疑,但是没想到沈茂在花钱方面是如此的生猛。沈凝现在突然很后悔,早知道如此,应该要求和三叔一起来度假才对。三叔是不会让自己掏钱的,如果靠自己的工资,来这么一次豪华旅行,也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的事情了。 除了三叔一家之外,共同上船的还有不少三叔的熟人。也有沈凝在电视上见过不少次的面孔。例如前四川省委书记雨村全家,甚至还有共和国元帅顾璐全家。另外十几号老家伙,有些沈凝面熟,有些就算是没见过,但是他们之间那熟络的言语,以及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高级干部们才有的风度,证明他们都是共和国的高级官员。 开船前,沈凝有点依依不舍的下了船。这艘船的设计装修非常棒,不过在船上待了几个小时,沈凝就很有点不想下船的感觉。她用极度的眼神看着这艘船缓缓驶出天津港。再看周围的人,眼中都是和沈凝差不多的目光。羡慕、嫉妒、憧憬。怪不得要反对那些特权阶层的存在。沈凝本人也是级别不低的干部,家里也绝对不缺钱,可是和三叔沈茂比较起来,沈凝才真的认识到自己根本就是一没钱、二没权的可怜存在。稍微叹了口气,沈凝转身离开码头。 参加这次旅行的陕西众有30多人,占了现有陕西众1/10稍强的样子。30多老家伙让家人自己在船上游玩,他们包下了一个会议厅。清空了服务员,让警卫员从外面守住大门。很久没有这样聚在一起的老兄弟们开始了久违的茶话会。 曾经的年轻人们都老了,雨村在这里面年纪最大,他已经响应共和国的老干部退休号召,于今年提交了退休申请。 “村叔,你已经干够了30年,现在退休金是全额给的。你这接下来要去全世界旅行,幸福啊。”邓肯羡慕的说道。 “要说30年,在座的谁不够30年?大家的退休金都是全额,你在这里哭什么穷?”雨村笑骂道。 “权力这玩意啊。不是说放手就能放手的。您还真的是能想得开。”邓肯倒也不说瞎话。 这话引发了大家的共鸣,虽然年纪大了,这功名心可未必会随着身体的衰弱而衰减。或许就是因为深知死亡已经在触手可及的人生夕阳当中,哪怕明知道这是不对的,大家仍旧不肯对能够抓在手中的东西放手。或许这也就是大家最后能够拥有的东西了。 老家伙们之所以聚集在一起,就绝对不是没有原因的。这些人现在共和国地位可谓是“一息天下安,一怒诸侯惊。”的人物。除去雨村这等已经决心彻底退休,环游世界的家伙。别的人现在依然手握重权,而且对权力还有着老人特有的执著。大家嘴里不说,心里都十分清楚自己对于把持了三十余年的权位的眷恋。 马前卒执掌党校和党政工作30余年,在党内声望之高,毫不在主席之下。顾璐从军以来排名从未在军内落到前七名之外,二战结束之后获得元帅军阶,从国防部长到军委副主席、军委常委、政治局常委,如果不是因为党主席兼任军委主席这个“党指挥军”的绝对权限,顾璐现在成为军委主席也不稀罕。章瑜作为政府部门的干将,从陕西的榆林县县长一路爬升到陕西省长,直到国务院副总理。等总理干满了这届,升为国家副主席之后,章瑜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接掌国务院总理的职位。 这些人大多数不过50多岁,作为政治家也不算太老。40年代制定基本内部规则的时候,“不允许领导干部终身制”与“官员财产透明制”都是被强调的重点。也就是说,这些老东西还有最后十五年的时间可以用来完成人生的最后一笔。 当然,老家伙们聚集在一起也不是要集合起来造反。大家还真的想享受一下共和国自造的豪华游轮。这些人在2009年,也都是开过车,坐过飞机,游览过大好河山。但是这些人当中还没有一个坐过豪华游轮,也没有人去过婆罗洲度假。在大家几十年的奋斗下,共和国总算是有了豪华游轮这样的设备,他们也得以发现,自己并非没有好奇的情绪。以往他们能够保持平和的心态和艰苦朴素的作风,也仅仅是因为没有什么东西能够给他们足够诱惑。乘坐豪华游轮去旅行,给他们的诱惑就相当大。 辛辛苦苦几十年,偶尔享受一下生活还是无妨的。对他们来说,这也是真正能够让他们开心的一次旅行。 不过这些人的生活早就彻底融入了政治生活当中,就算不谈论严肃的话题,他们谈论的问题也绝对不能算是不严肃。如何保证党的纯洁性以及领导地位,是这些人不由自主关心的问题。到了这个年纪,考虑寻求政治接班人是老家伙们的责任和义务。党政财团三权分立的构架,让大家能够更加清楚地看到权力的运作,看到理想的意义。 到了现在,党内对各种具体问题的解决办法有不同的思路,对中国共产党面临的核心问题已经达成了充分的一致,总结起来就是两个问题——“为人民服务。消灭特权”。 到了现在,就连主席都承认,无限制的拔高“精神”,对党来说就是灭顶之灾。当然,这也是因为共产党到现在为止,其骨干一直没有背离共产党员的精神。 1960年,共产党员也不过是区区400万人。外围预备党员和入党积极份子加起来,也不过1400多万人。最讽刺的是,党的教育核心内容就是“实事求是”,围绕了这点,让相当一部分曾经努力入党的同志们通过党员教育真正的理解到了自己,于是很多人放弃了入党的努力。转而“为自己服务”去了。 更加讽刺的是,这些人承认了党的力量,认同了党的领导地位。在党还能保持自己纯洁性和活力的时代,他们不会挑战党的领域,但是这些人也在等待党的衰落,等待党的不可避免的走向弱化。 这种情况给老家伙们造成的困扰很大。和党比较起来,这些人的确不够正义。但是这些人也绝对不能够称为邪恶。在党还是“威光正”的年代,这些人就像先秦诸子当中的大贤们所说,“风行草偃”。不过主席对这群人的评价是,“立场不正确,知识越多越反动。” 对这个问题,马前卒的评价是“人民对政治没有什么兴趣。”他举例说道,欧美各种选举,在经济非常红火的时代,投票率反而很低。只有出了事情,人民才会真的想起投票权这个问题。共和国的体制一直在强化政治的透明,强化人民的监督。这样努力的结果就是人民对政治理解加深,对监管权反而不那么在意。 人类这种生物对于已经得到的东西,特别是轻而易举得到的东西,是绝对不会重视的。不仅如此,对于没有到手的东西,对于能够不劳而获的东西,例如“特权”。人民可谓趋之若鹜。 幸好党对此的教育一直非常严格,党员还是能够理解这些的。但是,让那些志趣高洁,能力出众的党员,为那些即不高洁,自身价值也相当有限的民众服务……在党员队伍当中,特别是那些新党员,他们对“人民”的敬意相当有限。 “各尽所能,按劳分配。”这样的体制保障了勤劳者的利益,但是党员们都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人民如果从个体上看,是绝对不值得被神化的。从非政治性的角度,而是单纯以个人来看的家伙。除去那些立场有问题的偏执者,倒是那些志在成为统治阶层,或者志在建功立业的家伙们,更加可爱一些也说不定。 那些家伙们接受过更加优良的个人素质教育,他们更理解社会秩序。从农业体制转向工业体制的过程当中,广大人民大多数显露出了自己的劣势,表现出对工业体制的不适应性。如果从这个角度上来看,想保证人民的权力,历史上的“嗡嗡嗡”也不是那么不可思议的运动。从历史角度来看,改革开放以后逐渐显露出“注定变坏”本质的那群人,还真的是只有“嗡嗡嗡”这种运动才能够制服他们。 谈到这里,这事情就谈不下去了。这个问题的沉重,远超出了众人的思维极限。对于这个问题,就是马克思也仅仅是泛泛的说过“生产能力极度发展之后,人类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但是发展生产力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在会议室里面陷入一种奇妙沉默的时候。沈茂突然高声唱道,“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他的声音里面没有原唱当中积极向上的味道,在他的歌声当中,有的倒是无限的遗憾。 第二天,正当老家伙们会议的讨论焦点集中在党建上的时候,舰长突然要求进来。一进门,屋里的人就看出舰长的神色中有不安,敬礼之后舰长报告道:“诸位首长,我们的雷达发现有三艘不明国籍的潜艇在我们周围。而且刚才得到了国内消息,美国太平洋海军出动了两支小舰队,一支正在尾随我们的船。一支在我们的船前方不太远的地方。其目的尚不明确。” “舰长你有什么建议?”顾璐问道。这艘船隶属于中航运,中航运是一个半军事化单位,顾璐作为军委副主席,也是舰长的上司。 “我认为应该继续保持原有航向,并且尽快让海军舰队出动。”舰长回答了顾璐元帅的询问。 这样本分的回答,以及舰长那种坦然自若的态度,让顾璐很满意,他平静的下达了命令,“你继续负责这艘船的运行。其他的事情我来解决。”顾璐 “是!”舰长回答之后,敬礼,出门。 “美国人在想什么呢?”雨村问道。 本来负责人解释工作的顾璐元帅却没有回答,拦截或者跟踪中国的游轮并不是什么光彩事情。更何况艘船上有不少共和国的显贵。这次出航是大张旗鼓的,不仅仅有大量共和国上层,还有很多应邀的各国使馆人员。如果不是有这些外国大使,陕西众也未必敢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和中国富豪们一起坐船出海。 “美国大使这次来了么?”顾璐问道。 “没有。船上没有美国代表。”负责外事工作的朱载玺答道。 顾璐听完点了点头,“那就召唤南海舰队吧。”说完之后,顾璐看了看手表,现在是下午七点,他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本正经的神色,用一种不太正经的声音说道, “希望李纵云现在还没有和他的两位夫人上床。” 大家听完之后都是一愣,接着会议厅里面爆发出大笑声来。 李纵云的确没有来得及和夫人上床,其实今天他感觉身体不太舒服,吃了晚饭,他就准备休息了。衣服刚脱到一半,电话就响起来,李纵云倒在床上,接起了电话。听完了汇报,李纵云眉头皱了起来。美国人如果没有犯傻,他们是不可能主动攻击和拦截游轮的。不过这个也是一个普通状态下的情况。中美之间在南海争夺当中的温度是越来越高,美国会干出什么真的不太好说。 二战后,世界形势来了一个大洗牌。美国登上了霸主的地位。但是在亚洲,共和国有心算无心,在东南亚地区大占便宜。 共和国的法统,至少在南海问题上的法统,主要是继承自北洋政府。北洋政府在南海圈地的时候,弄出一个比2009年共和国还生猛的十三段线。根据这个划分,共和国的海上边疆直接覆盖了整个南海。二战中美联军横扫南海,直接结果就是共和国在很多小岛上立了界碑。兰芳省回归共和国之后,共和国海军有了位置极佳的基地,直接后果就是十三段线以更加过分的模式被强加给新独立的各国。 泛中华联盟的各国还好,它们也没有什么海军,共和国的海上边疆沿着南海各国海岸线12海里划分,他们也就认了。但是美国人自然不肯认,按照这样的划分,菲律宾的美国太平洋舰队根本就不要想向西行驶。 共和国和美国在南海的争夺一直非常激烈。共和国一直在抗议美国人“入侵共和国内水”。但是南海一旦变成了共和国的内水,美国舰队能够航行的区域自然就会受到极大的限制。内水不是公海,连领海都不算,内水的权力等同于内河,连无害通行都不行。 共和国建筑效率和速度让美国人气坏了,针对菲律宾面向南海的一面,1959年底,共和国突然派遣了大批船只,在那些12海里之外的岛屿、岛礁上修建了大批基地,彻底封住了美国人西进的航路。美国人等于是被赤裸裸的打了脸。 美国人除了准备和共和国来一次战争,否则他们是不能够向着五星红旗开火的。共和国在1959年来了三次导弹发射试验,导弹从西北的基地发射,飞越了大半个太平洋,在距离南极500公里,距离智利300公里的海域附击中了靶舰。这意味着从共和国本土发射导弹,可以准确地击中华盛顿。美国现在是被共和国拖入了太空竞赛了。 美国在火箭研发上投入了大笔的资金,各种发射接连不断,共和国的导弹发射数量没有美国那么多,但是每次展现的技术实力,都凌驾在美国之上。美国人并不知道,共和国已经进入了大规模集成电路计算机时代,数据都是经过大型计算机周密计算之后才进行的。美国人的计算机无论是计算速度,还是设计思路都远远落后于共和国。发射积累的数据汇总也没有共和国的成熟模式进行支撑汇总,可谓事倍功半。 就算是美国人国力雄厚,能够支撑庞大的消耗,但是世代级别的差距绝非这么轻松就能够赶上的。1960年1月,共和国将宇航员送上了外太空。1960年4 月,共和国再次将宇航员送入了外太空,而且进行了太空行走。整个过程进行了全程实况转播。 共和国展现出来的巨大技术优势,让美国宇航局几乎失去了继续追赶的勇气。但是美国政府是不能够丢这个人的,以技术领先全世界自居的美国人,每当抬头仰望苍穹,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中国人已经高高在上,像上帝一样,从外太空俯视美国人。这口气是绝对不能咽下来的。 既然在外太空技术上还暂时无法赶上共和国,美国人采用些别的手段证明自己的强势,也就不奇怪了。 李纵云一面把脱了一半的衣服穿上,一面思考着到底要如何应对。衣服穿好之后,他已经决定派遣南海舰队了。 “元帅阁下,美国海军正在尾随我舰。”舰长向顾璐元帅报告道。顾璐的职位让他不得不承担起总指挥的责任。但是理论上,顾璐现在是度假,而且“兰芳号”是民用船只,顾璐是不能够剥夺船长指挥权的。 “保持原有航行计划不变,除非特别情况,正常的冲突由船长你来负责。这是你的权限。”顾璐立刻表态。共和国军队现在正在深化职业化素养,不能越级指挥就是重要的一环。如果在战场上,越级指挥或许不能避免,而现在的情况下,顾璐必须保证船长的权限不受干扰。不过为了对一群同志们有所交待,顾璐指派自己的副官作为联络官跟随船长一起行动。 “你只是联络官,不是指挥官。一切都听船长指挥。”顾璐提高了声音,用船长能够清楚听到的音量大声说道。 “是!”副官向顾璐敬礼。 顾璐转头看向船长,船长一脸严肃的表情,但是向顾璐敬礼的时候,顾璐看得出,船长充满力量的动作,暴露了内心的激动。顾璐挥了挥手,船长带着联络官一起离开了会议室。 “很不错的小伙子么。”马前卒赞道。 “这几年军队的素质提高很快。不过感觉稍微刻板了点。”顾璐转过头看着马前卒,“有时候过于强调荣誉与精神,就有点着了相。你们的政治教育和素质教育工作任重道远啊。” 听了这充满禅味的话,马前卒哈哈大笑起来,“所谓存天理,灭人欲。有时候就是如此,能做到中庸自然,那得多高素质才行啊。”说到这里,马前卒的笑容很快消失了,他有点遗憾的说道:“进步都是在痛苦当中得到的。党员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1960年12月30日的黎明降临之后,共和国的豪华游轮“兰芳号”上的乘客们眺望海面的时候,就发现前方和后方各有一支军舰远远的保持着与游轮同样的航速行进,用望远镜仔细观察的话,美国海军的军旗在舰队桅杆顶端飘扬。乘客们对这样的情况有些不知所以然,美国军舰在和游轮同行,到底是什么意思? 共和国方面自然心知肚明,现在的航线在共和国主张的“内水区域”,美国舰队就是要证明自己的航线根本不受共和国主张的限制。 到了中午,海面上就出现了新的舰队。那是共和国的南海舰队。南海舰队的舰艇分为四个小纵队,每两支小纵队包夹住一支将美国舰队,中美舰队的武器装备都没有打开,舰炮的炮口也都笔直的指向船头。但共和国舰队沉默的行动,毫不示弱的向美国表示了共和国的态度。 这样的较劲,让船上各国外交人员都感觉非常有趣。那些效果还倒罢了,欧洲国家的使馆人员当中有随行武官,这些武官里面出身海军的也有那么几个。他们向本国的人员解释着舰队航行的隐喻含义,而这些消息,又通过外交官之间的社交活动传播开来。 中美在南海的较劲表明了美国的不满,不过不满归不满,美国现在也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共和国铁了心要彻底控制南海的水域,在这片水域上,有着共和国太多的经济利益所在。控制了南海,就可以控制太平洋进入印度洋的航线,就如同美国人一定要控制巴拿马运河一样。世界上最强大的工业国和第一人口大国之间的较量,就这样持续不断的进行着。 即然是豪华游轮,那么上面的设备自然是最好的。例如每一个房间里面都有彩电一样。除了船上自己播出的闭路电视节目之外,卫星接收的节目也是必不可少的。 和美国拼商品,没有噱头是不行的。美国作为世界的霸主之一,绝非浪得虚名。在生产上,在管理上,在国力上都绝非共和国可以比肩的。共和国的优势仅仅在电子产品上,而在现在的时代,电子产品远没有那么普及。共和国除了通过太空竞争证明自己在电子行业上实力之外,并没有别的途径了。 共和国通过一次次震动世界的太空技术展示,一次次证明了自己的实力。国与共和国在电子产品上的差距是如此明显,这让美国人也没有办法用别的手段来弥补。共和国的电子产品在宣传的时候,都会特别注明“应用了太空技术”,这个噱头在消费者当中是如此有市场,以至于连英国法国这些根本就没有开发出太空技术的国家,在推广自己商品的时候,也会使用同样的宣传性语言。 共和国最邪恶之处在于,发射了地球同步轨道卫星,在空荡荡的地球同步轨道上,共和国卫星占据了相当优越的位置。只要欧洲人肯从黑市购买共和国生产的“大锅”,就能够免费接收共和国的电视节目。这对共和国的彩电出口业可是一个巨大的促进。共和国为了夺取舆论发言权,中央四套的节目配合了共和国的新闻队伍,总是能够第一时间播报很多重大新闻。这又让共和国第一次在全球拥有了强大的新闻影响力。打着“即时、迅捷、客观”的招牌,共和国的新闻节目在欧洲和美洲颇有市场。 而通过各种“非官方”渠道走私去欧洲和美洲的卫星接收设备,简直是空前的暴利,其利润之大,已经赚回了卫星发射和设备生产的成本。 美国人也并非一定要和共和国斗争到底,他们有一些电视台租用了共和国的卫星频道,进行全球转播。而苏联和欧洲的一些电视台也租用了共和国的卫星频段,在 “兰芳号”游轮上,各个大国的电视台都可以收到,乘船的外国友人可以自由选择能够听懂的电视节目来看。 1960年12月31日,下午两点。游轮已经接近了目的地,兰芳省。出发时还穿着厚厚冬装的人们已经换了夏装,午后的骄阳下,船上的游泳池内很多人在游泳。无论是大腹便便或者是苗条的身材,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当然,在这里也有电视机,一个看上去是商人的中国人拿着遥控器,在换台。屏幕在一个个跳过。现在的彩电反应速度自然是没有21世纪的快,每一次换台之后,都会有一小段时间无法转台。 当频道跳转到中央四套,也就是共和国的国际节目的时候,商人只能看了几眼,然后他就无法再把眼睛转开了。又看了十几秒,中国商人突然大喊起来,“打仗啦!开始打仗了!”这样严肃的内容用一种充满了惊喜地声音进行呼喊,自然有一种特别的喜感。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周围的人迅速围拢过来。 中国新闻节目播报员正在用一种严肃的口气公布了最新的消息,就在埃及早上七点五十分左右,以色列对埃及发动了突然袭击。现在双方已经进入了激战状态。 信息迅速传遍了全船,大多数成年男子都向着自己的船舱涌去,大家纷纷打开电视,选择自己的母语台收看节目。一些情报灵活的电视台已经收到了中国电视台首发的内容,纷纷开始插入相应的新闻节目。 有些电视台更是图省事,干脆直接就把中国新闻画面切过来开始用。只是用画外音的模式用本国语言进行了翻译。 不过大概情况都是1960年12月31日,以色列对埃及发动了进攻。第三次中东战争爆发了。 以色列的进攻和历史上差不多,也是在埃及早上7点45分,埃及空军换班的时间突然进行空袭。 共和国的间谍卫星已经捕捉到了以色列人有大规模调动的迹象。但是共和国决不可能把这样机密的情报和埃及人共享。所以共和国方面只能够对埃及作了提醒,但是埃及军队的习惯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够改变的。 埃及并非仅仅采购了共和国一家的军火,他还采购了相当一部分苏联军火。共和国军事顾问团只能够直接影响共和国负责的几个空军基地。专门为外销开发的枭龙 -1战斗机所在的机场由共和国防空导弹所保护,以色列人的袭击被发现之后,共和国顾问团亲自操作防空导弹,一举击落了以色列人的入侵飞机。埃及飞行员也紧急升空,与以色列展开了空战。 此时的以色列空军装备的主力战斗机是苏联的米格19、法国的超级军旗和美国的F-100。与枭龙-1战斗机的空战格斗方面差距不小。更重要的是,共和国向埃及提供了响尾蛇-1型空对空导弹。这种红外制导的导弹虽然不够完善,(共和国也不可能把更先进的空空导弹提供给埃及)。不过第一次对空空导弹参与战争,也让以色列人措手不及。48架枭龙-1战斗机全数投入了空战,以色列空军吃了不小的亏。当天的战斗当中,以色列人虽然在地面上击毁了200多架埃及战斗机,但是就凭借了这48架枭龙-1战斗机,埃及人在之后展开的空战当中,击落了55架入侵的以色列飞机,而且在下午的空战当中,又击落了42架以色列空军的战斗机。甚至包括两架B-17轰炸机。 这两架轰炸机被麻雀-1导弹击落。以色列逃回来护航飞行员是这样形容的,“在我们还没有看到埃及飞机的时候,空中突然出现了两个燃烧着的小点,每多久,埃及空军的武器就可以用肉眼看到了。它们向着轰炸机直扑过来,轰炸机飞行员也做出了规避的动作,其中一枚武器被躲了过去,然后自爆了。但是另外一枚武器也跟随轰炸机的方向做出了改变轨道的动作,然后轰炸机就被击中了。” 空空导弹的应用有效的打击了以色列人空军的士气,让他们更加遭受挫折的事情发生在1月8日傍晚,埃及海军在枭龙战斗机掩护下直逼以色列海岸。以色列舰队随即迎击。接着埃及舰队当中闪起多道火光,四个拖着尾巴的奇怪武器向着以色列的舰艇飞来,色列人的防空火炮立即开始射击,但是这些怪物突然开始爬升,接着就俯冲下来,猛地和以色列军舰撞击在一起。 四艘以色列军舰被击中,其中有一艘驱逐舰,一艘护卫舰,还有两艘炮艇。驱逐舰和护卫舰还能够顶得住,只有150吨左右的快艇没有顶住。在猛烈的爆炸中,快艇四分五裂,顷刻间就沉了下去。 埃及海军没有给以色列人机会,导弹很快就继续进行了发射,以色利人的空军无法突破埃及空军构建的空中防线,而海军根本就是单方面的挨揍。以色列海军不得不选择了撤退。埃及海军在此战中,发生了18枚导弹,全部击中了目标。以色列损失了两艘驱逐舰,两艘护卫舰,五艘炮艇。可谓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惨败。 当天晚上,埃及总统纳塞尔的心情可谓“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被以色列空军偷袭,固然令人恼怒,但是之后埃及空军海军的反击也令人心情大好。特别是海军给了以色列人重创之后,现在埃及海军已经可以在海上充分的发挥力量了。 纳塞尔总统只是私下训斥了空军司令防御的懈怠,除此之外的官方通告中,纳塞尔还是大肆称赞了埃及军队的表现。现在战争的焦点集中在入侵西奈半岛的以色列陆军。 一系列的优势鼓舞了埃及人的士气,不过这些胜利是建立在埃及人弹药库迅速消耗的基础上的。共和国的武器虽然不贵,却也绝对不便宜。纳塞尔已经得知,共和国军火运输船现在被美国舰队拦截在红海入海口处。如果按照这样的消耗速度,埃及的所有新式武器只能够支撑一个礼拜。如何将武器运到埃及,这是决定这次战争胜负的关键。 所有阿拉伯国家在12月31日宣布支持埃及,不过让这些国家给与实质性的帮助,并不现实。美国人和欧洲人这次对以色列的支持可以说做到了除去宣战之外的一切努力。纳塞尔发报给共和国政府,请求共和国政府尽最大努力给与埃及武器装备的援助。阿拉伯国家会给与共和国一切帮助。 顾璐元帅可以出来度假,但是负责中东事务的部门不能出来度假。从收集到的情报来看,以色列人是被逼急了。埃及总统纳赛尔有着成为整个阿拉伯世界领袖的理想,通过一系列军购以及与共和国签署了一揽子援助计划,埃及的整体实力提升很快。如果让埃及人这样发展下去,不用太久,到了1962年,以色列就将面对一个十分强大的埃及。战败灭国并非空穴来风。 美国和欧洲对以色列的偏袒和支持阿拉伯国家都很清楚。战前,美国与欧洲廉价出售了800多辆坦克,400多架各式飞机给以色列。虽然以色列要去购买F-4 战斗机的请求被拒绝了,但是以色列得到了更多飞机部件,以及美国转让的军用技术以及设备。从整体上看,以色列的工业实力,特别是军事工业实力是大大增强了的。特别是美国向以色列派遣了3000多名军事顾问,对以色列现代军事化建设,空军与装甲兵战斗实力的提升,怎么形容其作用都不过分。在空军方面,美国军事顾问甚至亲自披挂上阵,参与空战。这让经验不足的埃及空军吃了很大的苦头。 相对的,共和国的军事顾问团,也试图从体制上增强埃及军队的战斗力。最大的努力方向就在于“支部建到连队上”,这件事。 纳赛尔本人是一个非常世俗化的政治领导人,他的主要政治力量是民族联盟党。而且在清除了共产党以及宗教教派在议会的影响之后,民族联盟党作为世俗化的政党,成为埃及的政治舞台上最大的力量。 一党专政,世俗化,党指挥枪,甚至宣传“第三条路线的社会主义”,这就给军队内部的党支部创造了条件。 埃及总统纳赛尔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详细听取了共和国军事顾问团关于“党支部”建设的介绍之后,对此大加赞赏。从1958年开始,埃及军队迅速建起了源自解放军的政工体制。从解放军的角度来看,埃及的政工工作无疑是低水平的。埃及缺乏足够的政工培训,军官们的素质也急需提高。解放军经历过无数次的整顿,在军队当中,只有职位的区别,没有地位的区别。党员的模范带头作用,在军队当中可不是一个玩笑。 埃及的民族联盟党在这方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埃及军方推行了政工体制之后,首先面对的就是士兵委员会的不满。既然提出了“官兵一致”的概念,那么存在于埃及军方内部的不平等矛盾自然就被凸现出来。纳赛尔是真心想把埃及搞好的,他的同志们也总算是有些理想。对这些问题,埃及竟然真正的逐步开始解决。这个大出共和国高级军官意料之外。 经过两年多的整顿,埃及军队的凝聚力,战斗力大为提升。第三次中东战争,就给埃及军队政工体制来了一次检验的机会。 在西奈半岛上,埃及军队接受了第二次中东战争的经验,部队主力配置在苏伊士运河地区,在广阔的西奈半岛上,只有五个步兵师和两个装甲师据守在各要点。空袭开始后的半小时内,以色列人分兵三路进攻西奈半岛。共和国军事顾问团的最指挥,狄桔中将看完了情报之后,对埃及军方代表的建议就是,“不管你几路来,我就一路去。”各个据点固守,集中机动兵力打击以色列的某一路。 埃及军队的战斗力以共和国的角度来看,不值得称道。所以在修筑防御体系的时候,防御体系根本就是只能固守不能后退。士兵投入到阵地之后,决不允许后撤一步。除了死战之外,没有其他选择。当然,这样的设计也要有相应的装备。防御部队当中大量配备反装甲武器,GPG-7就被普及到了班。在以色列人的坦克与装甲车隆隆向埃及阵地碾压过来的时候,士兵们只能够冒着以色列人的火力封锁,进行拼死反击。 这样的布置给以色列人造成了相当重大的伤亡。只要用猛烈火力来几次覆盖性射击,以色列步兵们攻到阿拉伯部队的防御阵地之后,阿拉伯士兵们在以前的战斗当中都是一触即溃。这次进攻以色列人自然也是如法炮制,更何况他们得到了大量的美国坦克与装甲车。这让以色列军队更有底气。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在坦克与装甲车冲到被猛烈的炮火摧残过的埃及军队防御阵地上,埃及人跟打不死的地鼠一样,从坑道中冒了出来。士兵们在党员与政委带领下投入了反击。RPG操作手不断向以色列坦克与装甲车辆射击。一道道RGP的尾焰在阵地前沿画出轨迹,线路虽然不太精准,但是最终方向却是以色列人的进攻线路。 只要士兵肯作战,任何防御阵地都不是能够轻易突破的。只要肯流血,任何部队都是能够前进的。埃及陆军的表现大出以色利人意料之外。而猛烈的反击则给以色列人造成了损失,有效了阻挡住了以色列人进攻的锋芒。 埃及总统纳赛尔焦急的询问陆军司令,陆军在干什么的时候。陆军司令一时也没有掌握一线的确切情报。陆军司令灵机一动,说出了一句后来成为埃及陆军座右铭的经典——“陆军正在政委和党员的带领下浴血奋战。” 的确是浴血奋战,一线部队毫无撤退的门路,而埃及陆军德政委和党员也的确起到了他们的作用,至少他们没有逃跑,而是按照军事顾问团的训练内容,进行着绝望的反击。 只要反击就能够制造出战果,一旦有了战果,就能够鼓舞士气。埃及陆军在战斗,自马木留克王朝以来,这是埃及人在正面战斗第一次作战者数量超过逃跑者的战斗。这也是埃及陆军第一次承担起了士兵义务的战斗。 战斗进行到了中午,以色列人付出了百余辆坦克与装甲车,三千多名士兵伤亡的代价,却没有能够突破埃及人的防御阵地。政委制度不仅仅是要鼓舞士气,在关键时刻,还要投入到必死的战斗当中去。在古代,这些人被称为“陷队之士”。 在经历了一上午的战斗之后,有一些完全因为优异表现被提拔为政委的青年军官,带着同样表现优异的埃及民族联盟党党员,开始了反击。军队只要敢于流血,就是能够前进的。以色列人明显没有想到埃及人居然有这样的血性和胆量。 埃及军队缺乏战术素养,这样的反击如果是针对解放军的,只会以悲壮收尾。不过以色列人也不时什么能征惯战之辈。埃及陆军的反击反击行动相当成功,部队的短促出击,一举打乱了以色列部队的进攻部署。有一支小部队甚至一举攻入了以色列一个团的指挥部。这样成功的进攻,让以色列前线指挥系统大乱。虽然最终歼灭了这支勇敢的埃及陆军,但以色列人战线不得不强化了防御,进攻一时间弱了下来。 气可鼓,不可泄。到了下午,埃及空军终于赶到了西奈半岛,以色列部队开始尝到上午埃及军队被地空同时攻击的滋味。速战速决的战略企图到此已经彻底失败。 而埃及陆军此时也终于集结了一支机动部队,准备对以色列进攻阿里什的部队进行攻击。 战争爆发前,共和国出口给埃及的通用弹药数量充足,各类火炮、子弹,足够埃及持续作战一个月。舰队的武器弹药数量按照4发一中的话,也足够埃及把以色列的全部主力舰艇送进海底两次。埃及紧急要求共和国运输的是飞机以及机载导弹。 尽管枭龙战斗机表现优异,但是以色列的空袭让埃及的空军损失惨重,有近两百架飞机被摧毁在机场,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48架枭龙战斗机经过一天的空战,被击落了4架,受伤7架,还有两架出现了机械故障。埃及全部战斗机现在不足50架,等天一亮,就要面临以色列空军的猛攻,无论如何,埃及都需要将飞机数量补足到150架以上。也就是说,共和国必须尽快提供100架战斗机,以及相应的导弹。 埃及总统纳赛尔指名要求共和国提供枭龙战斗机。他向共和国政府保证,无论什么样的价格,埃及都会在战争后支付。对这个请求,召开会议的军委委员们真的是只能苦笑了。埃及是共和国第一个大额军售对象,至少到现在为止,共和国的武器装备表现非常出色,相信经过这次战争,共和国的军火能够成为中东国家的首选。 问题在于,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都不是那么绝妙的。总参谋部负责空军装备的后勤处处长吴钧烈中将正在向军委对此事进行汇报。“诸位委员,枭龙-1是成都飞机制造局负责的删减版外售型飞机,卖给埃及的这批枭龙-1战斗机交付埃及空军之后,并没有新的订单。所以成飞就开始研发枭龙-2型战斗机。到现在为止,共和国自己装备的都是枭龙-2型战斗机,这些飞机采用了和枭龙-1不同的电子系统,新系统比埃及的那批先进很多。关键在于,枭龙-2的系统和枭龙-1的系统可以说完全不同。就是我们让枭龙-2型战斗机飞去埃及,埃及空军也无法立刻使用这些飞机。” “国内就没有枭龙-1型飞机了么?”国防部副部长彭德怀元帅问道。 “国内现在只有四架用于测试的枭龙-1战斗机,剩下的全部都是枭龙-2。” 吴钧烈答道。 “改装或者现在生产需要多久?”一直沉默的国防部部长林彪元帅问道。 “成飞那边的回复是,改装100架至少需要三个星期的时间。现在进行生产,也至少需要一个半月。”吴钧烈回答了问题。 “除了我们提供飞机和飞行员之外,已经无法提供给埃及立刻能够使用的枭龙系列战斗机。”空军司令霍凤凰元帅作了总结性发言。 听完了这话,军委委员们一个个都不再吭声。共和国对埃及军售,就是暂时不要钱倒也真不是太大的问题。可一旦派遣了飞行员参战,哪怕是用其他掩人耳目的名义,一旦飞行员被俘,那就是大问题了。 共和国知道,美军飞行员参与了对以色列空军的训练。甚至有可能参与了这次战争,不过美国敢参与,但是在共和国三大权力部门达成一致之前,军委却不能独断专行的决定共和国空军参战。 与会的委员当中,不少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主席身上。至少作为军委主席,党主席,以及国家主席,太祖的态度现在就非常重要。一旦他声明了个人立场,那么这就很有可能成为党的立场。 主席看到了委员们的目光,只是随便一扫,他就已经清楚了每个委员的态度。但是主席没有急着表态。这些年的集体领导,让主席一直有种“通并快乐着”的感觉。与聪明人合作从来都是很轻松的。他的“手下们”,一直能够把具体工作完成的非常出色。 但是集体领导又让权力不能够随心所欲的使用,作为最高领导者,主席必须不断和同志们讨论,妥协。党内民主的正常运营,让所有人都必须处于“党章、党纪”规范之下。主席很清楚每个人内心深处的想法,但是他哪怕是再不满,也必须通过规则来行使自己的权力。这很累,却又很有趣。 委员们对主席一直非常尊敬,主席自己对自己的地位、权限与能力也是相当满意的。到了这种拍板的时刻,他的决定总能够经过一番讨论与说服,让下面的同志接受。主席自己就说过,“党内无派,千奇百怪。”军委里面也是如此。 就在座的各位而言,对中东的态度当中,一半人可以称为“军火贩子”,三分之一抱持着“息事宁人”的态度,剩下的同志则有着强烈的“对抗美国”的倾向。这些同志至少都是相当不错的同志,在会议上也不会口是心非。大多数同志都是些千年老狐狸,除了彭德怀元帅等少数直肠子之外,这些人虽然不喜欢玩什么毫无意义的花样,但是也绝对不是善男信女。更别说他们背后还有各种利益集团的存在。 唯一的女元帅,空军司令霍凤凰,她一直希望能够以军火外销来促进共和国军工业的发展。如果不是因为共和国空军战斗机的订单安排的太紧,而且国内空军还是希望能够采用更加先进的装备,枭龙-1战斗机就绝对不会遇到现在的问题。以霍凤凰为代表的同志们,总是希望能够通过军售给共和国谋取最大利益,而且军售的收入并不归财政部管理,而是由军队自己管理。这算是军队唯一的收入了。而这些收入没有归军委管理,而是作为军费的补充,直接向军工企业订购更多军备。 在军售建军派里面,霍凤凰可以说是领军型人物。 而朱德元帅则是一个绝对的敦厚长者。朱老总作为共和国军方无可争议的序位第一,他深知自己被推倒这样的高位,更多的是对于“历史”的尊重,如果让更加年轻的同志登上这个位置,怕是不服气的情绪会激烈起来。所以朱总把更多精力用于军队秩序化的建设上来。更好的给年轻人发展的机会。 这些年,共和国和全世界的交流更加频繁。这样频繁的交流让共和国对世界有了深刻的认识。特别是中美签署的《中美友好通商协议》当中放开了留学限制,共和国每年都有几万留学生前去美国求学。当然,每年也有数百美国留学生申请到共和国留学。这样的交流,让共和国对美国的了解更加深刻起来。了解的加深,共和国就因为深刻认识到了中美之间的差距,反而不在无谓的恐惧美国。主张对美国强硬,不断扩大共和国经济边疆的军委委员也并非不存在。 所以,是否派飞行员介入第三次中东战争,军委里面无疑参战的人数占了优势。 但是参战的后果也是严重的,如果作为党主席和军委主席的太祖不能首肯,等下面的同志搞出个结果,只怕是战争也早就结束了。 “枭龙-2与枭龙-1的差别就那么大?”主席终于发问了。 “是的,采用的操控系统大不相同。主要是枭龙-2里面采用了三度冗余的技术,而且机载雷达也完全与枭龙-1不同,这个需要培训的时间很长,绝不是飞过去就能用的。” 吴钧烈肯定的答道。 “参谋部的推演结果如何?”主席问。 大屏幕被拉开,负责中东事务的常一文大将亲自向大家汇报最新情况,“从卫星上看,以色列陆军的进攻被挡住了。至少到现在还没有发现以色列有新的进攻路线。”说完之后,常一文切换了画面,“根据埃及方面的通报,现在他们能够继续作战的飞机基本上都是我们的枭龙战斗机。到今天晚上,埃及人一共击落了九十多架以色列战斗机。如果没有得到装备补充,埃及空军在之后必须面临一对五的战斗。而且这个比例或许还会提高。至于美国方面,暂时没有发现有美国舰队前往以色列的迹象。不过既然以色列人的海军遭到了打击,埃及海军很可能就会开始封锁以色列的海岸线。总的来看,埃及在海军上有优势,以色列人有空军的优势,双方的陆军势均力敌。” “美国方面有没有和我们对此进行沟通?”主席问负责对外工作的张云清上将。 张云清答道:“暂时没有。美国除了拦截我方的军火运输船之外,没有别的沟通。外交部也没有通知我们有新消息。” 主席思忖了一下,转头向霍凤凰元帅,“如果枭龙-2战斗机直接飞埃及,空军认为要走什么线路?” “两条线路都可以,从山南省先向西,在斯里兰卡加油,然后直飞伊拉克,再从巴格达直飞埃及。或者走苏联的领空,从黑海向南,越过地中海到达埃及。”霍凤凰今年已经50多岁了,虽然看上去不过30岁的样子,但是眼部细微的一些皱纹还是显露出时间的痕迹。不过现在女元帅却带了幅质量极轻的合成树脂眼镜,既不会在鼻梁上压出深沟,也有效的减弱了皱纹的痕迹。反而让她显露出知识女性特有的风度,冷峻、严谨、美丽。 主席听完了各方的情报,只思忖了片刻,就下定了决心。“这次我们一定要说服埃及服从安理会关于停战的调停。当然,调停的前提是,双方现有的边界线不能有丝毫改变。在这个基础上,我们要保证埃及空军能够战斗那个时间,而且能够继续战斗下去。一拳打得开,免得百拳来。如果我们出售枭龙-2型战斗机,空军的同志有什么意见么?” 霍凤凰嘴角突然露出一丝不明意味的笑意,不过这丝笑意很快就隐没。“枭龙-2是我们近期的主力战斗机。空军正在研制的两款新型战斗机,预计会在1968年以后才能够完成,我只希望大家注意这个情况。” “那么新型的飞机对枭龙战斗机有多大优势?”国防部长林彪再次开口询问。 “全面压倒的优势。”霍凤凰给出了答案。 军委委员们忍不住互相看了几眼。 “埃及现在是保卫自己的国家和领土不受侵略。作为社会主义国家,中国有义务帮助他们。空战的时候,我方飞行员不能越过战争前的埃及边界作战。同志们有什么意见么?”主席作出了这样的总结语。 所有的委员们,除了极少数的几个人,对此的看法都是相同的,在军委表决当中,全票通过了这个决议。散会之后,军委开始调动空军,挑选飞机和飞行员队伍。而主席则要求政治局常委开会,讨论支援埃及的行动。1961年元旦,政治局通过了军委的决定。共和国派遣飞机和飞行员援助埃及。 苏联方面率先同意了共和国通过苏联领空的请求。到了元旦下午16点,共和国98架战斗机与12架运输机从各个机场起飞,向着兰州空军基地集结。根据计划,这些涂上了埃及空军标志的飞机将分成两个机群出发。在1961年1月2日抵达目的地,埃及。 在空军正在集结的时候,空军司令霍凤凰元帅却在军委参加新一次的委员会议。军委会议由十一人组成,成员分别是军委主席,也是党主席,太祖。分管军政的军委副主席,也就是解放军公认的资格最老的元老朱德元帅。分管军令的军委副主席,也就是太上国防部长顾璐元帅。这三位被称为解放军三巨头。军队里面当之无愧的元老 其他成员分别是国防部部长,解放军总政治部部长,国防部参谋总长,陆军司令海空三军司令,后勤部长,部预备役军人总司令。 现在是开国时代,军委常委除了军委主席由党主席太祖兼任之外,其他十人一律都是元帅。由于顾璐元帅正在度假,所以实际与会者只有十名。主席居中,左右两边的位置上共和国国徽在肩章上闪闪发亮。 讨论的问题在于中东战略问题。共和国对中东的介入一开始完全是由银行团发起的,目标就是中东的石油和市场。银行团的对外扩张从来都是打着“按劳分配,各尽所能。”的旗号。其结果就是共和国购买石油的价格比欧美高了10%。对这个问题,主席也曾经询问过银行团,在国内几个油田已经探明储量的情况下,为何不进行大规模开发。 银行团的回答是,能进口的原材料,就决不使用国内的。现在虽然看不出效果,但几十年后,就能够看出来了。共和国国内的资源,能不开发,就不要开发。 主席对此也没有太大意见。在成为共产主义者之前,主席首先是一个中国人。这点到现在也没有改变。 援助埃及,帮助埃及挺过这次难关,已经是既定的方案。等第三次中东战争结束之后,共和国的中东战略一定要进行全面修改。对这个问题,军委自然不能讨论外交策略。这是外交部的工作,轮不到军委插手。所以军委的讨论范畴仅限于军事方面。军委里面一半左右的元帅对于经济并不了解,陕西众出身的元帅没有这个缺陷,他们的意见就占据了上风。 从空军元帅霍凤凰的角度来看,共和国维持中东的均势,让以色列与阿拉伯世界全面斗争,共和国给与阿拉伯一定支持就好了。陆海空三军都需要大量的石油,共和国国内也需要海量的石油储备。既然一架飞机以及全套服务的净利润就有200万桶石油左右,这个买卖是非常换算的。陆海空三军都需要海量的油料,中东保持一种战争状态就是必须了。 霍凤凰元帅坚定地认为,既然共和国的军事装备到现在为止表现良好,那么一旦这次战争结束,共和国的装备就会成为中东国家的首选。如何有效提高军事装备的产量,从现在起就是共和国军委需要抓紧的工作。而且军委应该提醒外交部,并且同银行团进行协商,制定更加有效的一揽子援助计划。 当然,在最后,霍凤凰元帅认为,美国绝对不会允许以色列覆灭。所以下一次中东战争,共和国有必要让以色列得到胜利。基于这个战略期待,对中东的军售一定要投其所好,但是不能够让军售给以中东国家以质的变化。 对于这样充满帝国主义思考特点的方案,主席到也没有直接进行反驳。其他元帅也没有任何反对意见。南海舰队2/3的舰艇以及相应的飞机进入印度洋,就用掉了等同于陆军全年的油料。这要不是军工企业玩命的出口的军火,从哪里搞来这么多石油呢? 看着军委委员们一个个严肃的面容,主席突然忍不住笑出声来。同志们都是好同志,为了共和国的利益,他们可以毫不犹豫地把灵魂出卖给魔鬼,让别国家陷入水深火热的境地。尽管在30多年前,这些同志正在与帝国主义作战,但是现在很明显的可以看出,这些元帅们反对的是帝国主义对中国的侵略,而不是帝国主义本身。 但是主席到现在也已经无法完全驾驭军委了。作为国家主席,1939年建国前,太祖作为临时政府的国家主席,获得一任临时任期。到了1945年,主席正式开始了他第一任,共和国的国家主席只能够连任两届。也就是说,顶多干15年。到了今年的人大选举,一定会选出新的国家主席。党主席兼任军委主席虽然是定例。不过马前卒今年在党的选举中很有可能成为新一任的党主席。也就是说,主席很快就会退居二线。至少不可能继续执掌共和国最高元首以及党最高领导者的职位。虽然这不等于主席的政治生涯要划上句号,主席还将掌握政治局常委的地位,不过那并不意味着他就可以直接对党政进行干预。 就拿现在这次会议来说,他就算是现在还继续对军委施压,如果军委坚持自己的意见,双方闹起来,在党主席改选的时候,军委成员就未必不会有别的动作。想获得军委的继续支持,主席不得不和军委的同志进行妥协。从1936年开始,主席在这个最高领导人的位置上已经干了整整24年,亲自参与了共和国的缔造,和同志们一起将共和国推向光辉的道路。不过,制度却在冷酷的运行着,老一代的人不可避免的要逐渐离开政治的中心。 想到这里,主席突然有一种怅然,有生出了一种决心。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在这样关键的时刻离开共和国的权力中心。这不仅仅是政治家的本能。主席作为共和国的领导者,强烈的责任感也驱使他一定要让自己能够继续掌握权力,让共和国不至于偏向其他危险的方向。 既然下了这个决心,主席对中东的战略方向就没有坚持自己的看法。至少现在提出的方案也并非不可取。甚至也算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方案。于是在第三次中东战争激烈进行的时候,共和国对中东的军事方面的态度就已经确定。 1961年1月1日凌晨四点,两个埃及装甲师开始出发。一个师直扑埃以边界,切断以色列入侵埃及部队的后路,一个装甲师直奔阿里什,准备从后方包围以色列陆军,与坚守阿里什的埃及陆军一起歼灭以色列入侵部队。与此同时,以色列紧急动员的陆军增援部队也出发了。第一天没有能够彻底歼灭埃及空军,也没有能够彻底解决埃及在西奈半岛上的部队,以色利人的战略部署必须进行调整。 解放军浴血奋战的历史就是中国从先秦时代开始憧憬的“王者之师”的建设史。上到总司令,下到普通士兵,无不深知“为何而战,为谁而战。”最重要的是,这支军队上到司令,下到普通士兵,对“为何而战,为谁而战。”的理解并无本质的偏差,就连细节的差别也相去无几。这支军队就是为人民而战的,虽然军队的领导者是“党”,但党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在这30多年的历史中,解放军是第一支摆脱了历史上其他军队的残暴本质的武装力量。第一支真正由“正常人类”组建成的人民军队。 无论把这支军队放在同时代,或者和历史各个时代的军队进行比较,它都是独一无二的。无论是在战争年代,或者是在和平年代。看到解放军的绿军装,共和国的人民都会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安全感。军队作为国家政权当中最残暴的组织,却拥有了超过普通人民的道德水准,人民信赖军队,每到危急时刻,军队都是拯救者,保卫者。这又让人民义无反顾的选择了加入军队。这种正相的循环,又强化了军队的道德感,强化了军队的使命感。这无疑是一个伟大的成就。 创造这个奇迹的是解放军的“政工”系统。政委将灵魂灌入了这支军队,而共产党的本质,保证了军人不会对社会现实提出质疑。生活水平日渐提高,军队虽然是一个等级组织,但等级在解放军当中并不意味着不平等。权力意味着责任,在每一个紧要关头,等级高的军人自觉自愿的挺身而出,承担了最大限度的牺牲。那么级别较低的军人除了一同面对危险之外,还有别的选择么? 当然,这样的体制在非共产党体系“文人”眼中就有完全不同的看法。特别是在那些主张“国防军”体制的文人眼中,解放军过于参与了国家运营,解放军在人民当中的影响力超过了“国防军”应该有的限制,解放军对“文人”并不尊重,解放军的自我意识过于强烈。种种属于“大逆不道”范畴的“罪行”可谓罄竹难书。 归根结底,政工体系让解放军“做多于说”,实际行动的程度又超过了“事前的许诺”。更重要的是,解放军的行事标准坚决不包含任何“等价交换”,也就是说,解放军绝不参与“市场交易”,杜绝了收买军队的任何可能。对这支“党军”,党外的“文人”恨之入骨。 这套在中国行之有效的政工模式,在埃及遇到了同样的问题。埃及军队的政工体系很快就让军队团结在民族联盟党为核心的中央政府周围,也就是在“独裁者”纳塞尔的周围。无论是传统的穆斯林宗教势力,或者是资产阶级的政治势力,很快都被排挤出军队之外。 埃及军队的领导者是“民族联盟党”,是党的领导者纳塞尔,并非其他势力或者领袖。这个基本点在埃及军队当中很快树立起来。通过一系列的军人待遇调整,士兵委员会纳入了党的完全领导之下,各种心怀异志的军人被逐渐清除出埃及军队。第三次中东战争的爆发,军队虽然紧张,甚至有些畏惧之心。但是埃及军队至少也勇敢去应战。并且努力争取获得战争的胜利。 在埃及其他势力的眼中,这次战争就有不一样的作用。如果埃及军队失败了,纳塞尔声望肯定会遭到打击,军队也会产生质疑。这就给了其他政治势力抬头的机会。以色列人固然是敌人,纳塞尔和他的民族联盟党则是更加现实的敌人。两害取其轻,这并非中国人独有的政治智慧,内斗水平决不在中国之下的阿拉伯民族,对此从来是深蕴其道。 甚至在埃及陆军出动之前,以色列已经得到了埃及的计划。在埃及陆军出动之后,以色列就得到了最及时的通报。 第一天的进攻并没有达到目的,以色列国防部现在持两种完全不同的态度。一是加强进攻埃及的兵力,力求彻底歼灭西奈半岛上的埃及军队。另一方主张按照计划里面解决叙利亚和约旦的作战方案。得到了新的情报之后,争吵就结束了。现在如果不能彻底解决西奈半岛上的埃及陆军,以色列是明显不会有好结果可言的。 如果以色列退兵,那么埃及人会跟着以色列军队的屁股一路攻入以色列。新的作战计划变更为以色列的后续部队对埃及军队来一次反包围,对这新加入战斗的两个埃及师进行歼灭作战。而要达成这样的目标,空军的作战就是必不可少的。掌握指控权是关键中的关键。在以色列的请求下,美国空军顾问团,加入了战斗。 实际上第一天的战斗,埃及空军枭龙-1战斗机的表现,就让美国人感到极为不安。与F-4相比,枭龙-1决不处于下风。两种战斗机都有发射空空导弹的能力,这个事实让美国人非常不舒服。与共和国空军不同的是,美国空军当中“唯武器”论可谓甚嚣尘上。有没有更先进的武器,是美国空军的勇气来源之一。美国五角大楼现在已经在讨论,是否紧急出售F-4给以色列空军。实际上就是是否派遣美国的F-4战斗机参与战斗。 但是无论如何,1月1日的战斗,以色列空军在数量上占有非常巨大的优势。 天一亮,战斗立刻就激烈起来。埃及空军和以色列空军都派出了机群,继续昨天争夺制空权的战斗。以色列有埃及内部的间谍,但是共和国有太空中的间谍卫星。陆军大部队行进的轨迹,是瞒不住卫星的。这两天天气不算太差,卫星的监视还能够发现一些迹象。共和国很快就发现,针对埃及陆军的行动,以色列人采取了针锋相对的行动。分析的结果是,以色列人的调动有一口吃下埃及陆军的打算。 这样的情报是绝对不能提供给埃及的。一旦埃及人知道了详情,那么是否继续提供数据给埃及,就是非常棘手的问题。但情报总是有其意义,共和国的参谋部以现有资料为基础,在计算机上进行了一系列的推演。其结果还是不够明朗。由于缺乏双方的资料,现在任何一方都有胜利的可能。解放军素来重视歼灭敌人的有生力量,这是一支敢于大踏步前进和大踏步后退的军队。更重要的是,解放军是一支有着精神的军队,这支军队具有百折不挠、敢于胜利,一往无前的精神,它要压倒一切敌人而决不被敌人所屈服,不论在任何艰难困苦的场合,只要还有一个人,这个人就要继续战斗下去。 这种精神固然保证了解放军战无不胜,却也让解放军的军官很难理解阿拉伯军队特有的一盘散沙的战斗意志。却也直接导致了解放军总参谋部对第三次中东战争的战况无法得到有效的判断。 当埃及军队和以色列军队互相厮杀的时候,共和国游轮“兰芳号”抵达了目的地——兰芳省。兰芳省并非仅仅指婆罗洲归属中国的那一大块领土。婆罗洲周围的大小岛屿同样被共和国在二战中立了界碑,并且在战后全部归入共和国版图。数千小岛有些上面有林木水源,有些只有冒出海面的一张床大小,不过每个岛屿都代表以岛屿为中心的12公里领海。这可不是一个玩笑,共和国一路占领的岛屿构建成了共和国的南方海疆。就如同夺取的马来西亚海岸边的小岛,已经把马来西亚的领海最窄处压缩到了不足1公里。 靠近别国领土的部分,领海对半分,而在背后,都是共和国的南海内水,禁止任何外国渔船进入。很多外国渔民祖祖辈辈打鱼的水域,顷刻间就变成了中国人祖祖辈辈打鱼的水域。对此,美国人也无能为力。用军舰为渔船护航,出动一次军舰,渔民这一倍子打得鱼都不够偿还。美国再财大气粗,也顶不住这样的无聊消耗。 所以美国政府到现在也就认了,和共和国摩擦虽多,但是这些摩擦与苏联舰队直接开过来相比较,根本就不算事。美国人要求的是在南海的航行权,共和国的南海内水化摆明了是要把美国舰队撵出南海。美国除了示威性质的在南海航行,空耗油料之外,实质性的行动其实等于零。在南海敢于公然截船抓人的,只有共和国舰队。美国舰队仅仅是个“存在”。 一群高官前往兰芳省自然不会是吃饱了撑的,度假也有视察的含义。兰芳省现在的产业主要是木材和石油。石油在地下你也说不清是谁的。都是一条油脉,你多抽,别人就少抽。共和国现在紧挨着文莱的边界上,树满了油井,可尽抽油。虽然没有占据文莱的领土,但是文莱海上的岛屿都是共和国占据着,海上油井的井架到了晚上灯火通明,十分美丽。 婆罗洲产轻质石油,主要是用来生产燃料油。与中东的重质石油用来做化工原料完全不同。共和国现在每年需要石油2亿吨,婆罗洲能够提供5000万吨,从中东进口7000万吨。然后就是从东南亚在购买4000万吨,其余的部分从非洲进口3000万吨。共和国国内的油井生产量不足1000万吨。 银行团拿出了一个预计数字,到了1970年,共和国的石油需求是每年3亿吨。所以国内各处都在大建储油设施,从海外运回来的石油作为储备大量的存在里面。以被不时之需。这两年共和国总算是有了点钱,对外贸易随着电子产品红火起来,赚到的钱除去购买黄金之外,就是用于购买原材料。每年结算之后,顺差不足 5000万美元。 在现在的世界,实行市场开放的国家,除了美国就是中国。这两个大国的贸易政策彻底盘活了世界经济。美国商品大量涌入中国,中国商品也大量涌入美国。两国的贸易十分红火,双方越是争吵,贸易量反而更大。美国国内对于共产主义的敌视,导致美国国会“鞭打中国综合症”,每次先抨击一番苏联之后,接着就抨击中国。但是这一点都不能阻止美国商人从中国购买产品。 对美国来说,与共和国的贸易也有一个好处。伴随着共和国对美国的顺差,共和国与别国做生意越来越多的使用了美元。这就给美国增加了很多新客户。所谓堤内损失堤外补,共和国花出去的美元,经过其他渠道又流回了美国。变相的增加了美元圈范围。至少在以前,文莱这种鸟不生蛋的小国,是绝对没有能力让国王以及宫廷大臣去美国消费的。 兰芳省提供的旅行是热带特色风情旅行,说白了就是享受一下海滩,热带森林,热带水果。旅行的主要乐趣是探险。代价则是湿热与蚊虫。如果单论享受,在船上才是真正的享受。 一群老东西表面上进行了一番视察,然后管经济的去看石油与木材,管行政的去视察当地组织建设。至于管军事的则在司令部开始视察夺取整个苏拉威西岛的计划。前来汇报的是马共第三书记晁胡人。 在东南亚,美国佬有一个无论如何都想干掉的家伙。他就是马来共产党第三书记,马来志愿军政委——晁胡仁。印尼内战实际上就是美国指挥下的穆斯林和共和国支持的华人的战争。印尼内战从双方武装部队的战斗升级到种族屠杀只用了不到半年。作为美国走狗的印尼穆斯林政府,直接挑起了大屠杀。屠杀的武装力量是“神圣穆斯林民兵”。而华人的马来志愿军在政委晁胡仁指挥下进行了针锋相对的军事行动。 作为穆斯林,在处于劣势的时候就会表示出恭顺,一旦有了机会,他们就会不择手段的对“异教徒”下毒手。晁胡仁对此非常了解,他的家人就是被曾经“关系不错”的印尼穆斯林邻居杀害的。直接指挥华人武装进行报复并不合适,晁胡仁指挥的马来志愿军里面,干脏活的主要是印尼的猎头族。猎头族生活十分困苦,困苦到不互相屠杀就无法在贫瘠的山区让绝大多数人活下去。晁胡仁充分利用了这点。当然了,他的对手也在利用这点。 由正规军将那些要被清除的家伙给圈起来,然后让武装到牙齿的猎头族下手。这是穆斯林方面先采用的。华人方面也学习了对手的方式。双方的区别在于,穆斯林本身也会参与屠杀,但是华人对大屠杀的承受能力很低,工作全部由猎头族来承担。作为指挥官的晁胡仁把没有文化的猎头族的能力发挥到极致,这充分的证明了他卓越的指挥能力。 内战最激烈的的时候,一年内死于种族屠杀的人数高达400万之多。到了后来共和国与美国最终确定分割印尼协议的时候,在华人控制的苏门达腊和爪哇岛,非华人被清洗一空。当然,在印尼穆斯林控制地区,非穆斯林要么被屠杀殆尽,要么沦为穆斯林统治下的奴隶。 中美两国都在掩盖事实,这两个大国联手,外界自然是无从得知真相。 晁胡仁曾经就这个问题到共和国进行解释的。共和国方面对残酷的种族清洗也觉得太过份了。东南亚的马共不得不将大量具体情况向共和国方面做出解释。马共的清洗主要是那些死硬份子,清洗之后至少还留下了女人和孩子,穆斯林屠杀针对华人的屠杀象真的男女老幼无一幸免。在进行互相遣返的时候,马共倒是遣返了很多人,作为敌对方面的穆斯林,根本就没有华人可以用来遣返了。 大量的数据情报和信息,都让北京方面倒吸一口冷气。印尼穆斯林以及他的从属犯下的滔天罪行,让总理看完后都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共和国最后接受了晁胡仁的解释,表示既往不咎。 马来志愿军的清洗行动完全是针对那些恐怖份子的地区。让那些人供出同伙来效率太低了。这些穆斯林和其他人,根本就没有什么理智可言。在宗教仪式上,阿訇还有别的宗教首领一煽动,下面的人就群起响应。屠杀华人和马共的行动甚至可以说是自发行动。那些穷的一无所有的青年人杀人、放火、抢劫、强奸。宗教信仰已经让他们的正义感完全被扭曲。神的名义洗脱了他们的罪恶感(如果他们真的有罪恶感的话)。抢劫又满足了他们的物质需求,强奸更让他们的兽性得到了最大限度的发泄。 晁胡仁一闭上眼睛,就能够看到被血洗过后的华人社区。尸横遍野,女性无论老幼,衣服都没有完整的。晁胡仁第一次带部队前去追查凶手的时候,明明从那些凶手家里搜出了抢掠华人后的赃物,但是那些穆斯林们在军队面前神色恭顺,对自己的罪行矢口否认。他们的态度谦卑恭顺,如果不是有人亲自指认凶手,晁胡仁甚至不敢相信面前这些有着和无辜者一样的捎带惊恐,看上去无辜的家伙,就是曾经杀人强奸的凶手。 晁胡仁他忘不了,在内战扩大之后,杀戮开始变成了常态。他突然得知父母所在的地区也发生了激烈冲突。晁胡仁赶回家,要让父母到华人军队的控制区,靠了军队的保护,那里至少还是安全的。一进门,差点装到他的那个邻居家里的两个青年身上溅满了鲜血,晁胡仁第一念头是他们也遇到了袭击。但是这两个青年脸上的那种恭顺和无辜的神情让晁胡仁警觉了,他拔出枪命令他们站好。两个青年就站好了,然后用无辜的神色毫不迟疑的说出了什么。没等他们说完头头三个字,晁胡仁抬手就击毙了这两个人。拉开他们的口袋,正如同晁胡仁所预料的,口袋里面是晁胡仁父母的首饰以及家里的钱和其他财物。 晁胡仁没有能够救下他的父母,他忘不了,他母亲在血泊中陈述了原本关系不错的邻居突然对自己下手的过程,在她生命之火熄灭前,老人家只来得及用困惑的声音询问了一个问题,“这到底是怎么了?” 没有什么,或许那些人就是如此而已。在马共的高层会议上,晁胡仁提议对参加过屠杀华人行动的区域内部的男性进行清洗,所有代表无一反对,以罕见的全票通过。不仅仅是华人,凡是接受了华人生活方式的各族,都无一例外的遭到了袭击和屠杀。这已经不是什么对错的问题,这已经是无法解开的死结。 晁胡仁还记得,自己踏着行动过后的路面,鲜血在低洼地聚集成了小水洼。那些被赦免的女性们和孩子们围在一起,她们也哭泣,但更多的是低头祈祷。看着马来志愿军的士兵,她们是如此恭顺,哪怕是脖子上戴着从华人那里抢来的首饰,她们看起来仍旧是恭顺和无辜的神色。 这绝非是令人高兴地回忆,晁胡仁每想到这里,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沉痛。这个世界之间的鸿沟绝非是表面上看的那样简单。同样长相的人,就因为文化不同,对世界的态度就有完全不同的表现。那些女人和孩子坐船离开的时候,她们才突然间爆发了,她们开始嚎啕,开始尖叫,向着岸边的军队吐口水,诅咒。就如同突然间恢复了人性。晁胡仁实在是弄不明白,到底她们表现出的那种情绪才是她们真正的人性表露。 在印尼内战已经平静下来的几年后,马共再次开始行动。这次行动得到了共和国的同意。中美现在在南海的摩擦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美国想封堵共和国在南海的扩张,共和国经过考虑之后,决定支持马共夺取最后一个目标,拥有丰富石油资源的苏拉威西岛。 苏拉威西岛上面没有什么穆斯林,主要是土人。印尼内战的时候,苏拉威西岛上的猎头族就是印尼联邦的主要兵员。晁胡仁则把婆罗洲的土人弄去打仗。这一来二去,双方就熟悉了。战争结束之后,共和国把婆罗洲原始森林里面的土人都给送去了马来联邦。终于能够脱离这种严酷的环境,土人们千恩万谢。而印尼联邦在战争后则把全部土人都给撵回了为苏拉威西岛。土人们怨声载道。 针对这种情况,马来联邦决定在苏拉威西岛上开辟游击区,逐步夺取该岛的统治权,最后通过“民族自决”将苏拉威西岛并入马来联邦的版图。 解放军本身就是人民战争的高手,所以解放军最担心的就是人民战争。解放军曾经推做过美国或者苏联入侵共和国的预案。结论是无论是美国或者苏联,常规战争下一旦陷入共和国战场,他们每天就要承受3000以上的死亡,无论是美国或者苏联,都无法付出这样的消耗。 至于全面核战,毛主席有句话说得很透彻,“核战争打不起来。”战争是为了胜利,而不是与对手同归于尽。所以无论如何,中美之间都不会爆发全面战争。 至于局部战争,就是现在的常态。所以马共试图夺取苏拉威西岛的作战,也不过是一场新的局部战争而以。 经过商讨,共和国方面提供后勤,空中侦察等援助。后勤援助主要是军用罐头、药品、武器弹药。药品和医疗用品的比例占到了三成。在苏拉威西这鬼地方,山高林密,疾病肆虐。收买当地人最好的手段就是提供医疗。不管是工业国家的公民也好,还是原始部落的乘员也好,怕死是一个共性。能够治疗疾病的医生地位很高。 国力的比拼比的就是生产能力以及效率,至少共和国的生产能力是印尼联邦望尘莫及的。就算是美国大力支持印尼联邦,印尼联邦也没有足够的能力去控制苏拉威西岛。 预计这场争夺战的时间会在五年左右。苏拉威西岛山脉纵横,且不说别的,就是把这个岛走一遍,没有一年也是不可能的。更别说有效的把岛上的土人控制起来。 工作安排完,众人各自回到房间休息。沈茂爬上床,躺在那里一动都不想动。现在的工作强度比起以前根本没法比。那时代,沈茂一天睡四个小时,在山地连续行军十二个小时,他眉头都不皱一下。现在仅仅是一番鞍马劳顿,加上一整天的计划,沈茂就觉得精力有些支撑不住了。 很倦怠,却又不想睡。沈茂又爬起身来,开始在行李里面找游泳衣。他夫人看着老头子一个劲穷折腾,奇怪的问道:“你找什么呢?” “游泳裤头。”沈茂答道,“咱们不是在船上用过么?现在怎么找不到了?” “你也知道用过,就不知道去洗洗?”夫人不高兴了,“我给你洗过之后晾在阳台上了。” “哦。多谢。”沈茂边说,边去全封闭的阳台上拿了游泳衣,又揣了包烟,就准备出门游泳去了。 “大半夜的,你这是折腾什么?”夫人知道沈茂有游泳的爱好,不过已经晚上十点了,这会儿还出去游泳,实在是令人奇怪。 “很乏。我去游泳,累了就回来睡。”沈茂一面说,一面打开房门。不过沈茂很快停在门口,他转回身来问夫人,“要不要一起去?” 夫人无可奈何的叹口气,“你自己去吧,我比不了你。” “我知道你怕水,其实游泳很舒服的。”沈茂突然很想劝说夫人一起去游泳。 “你是北方人,我也是北方人。可为啥我觉得你应该是个南方人呢?没事就去游泳,好不容易出来旅行,你还是去游泳。” 沈茂听出了怨怼,他回身关上房门。“我知道了,应该多陪陪你。不过你知道么?今天我看到室内拥泳池旁边有一个自助烧烤,那边堆了不少椰子。我们随便去吃点夜宵吧。” 一番劝说之后,沈茂许下了两个戒指,一条线项链,以及三瓶香水的承诺。然后拉着夫人一起吃宵夜去了。 高级宾馆自然有露天游泳场。不过蚊虫多很多兰芳省,如果没有室内游泳场自然是不明智的。夫妻两人到了自助烧烤摊上上的时候,出人意料的有不少熟人都在。 老家伙们忙正事的时候,家属们其实多数在酒店里面休息。老家伙们回去之后,家属们一天没见了,最终选择吃宵夜的很多。沈茂发现自己的“母亲”居然和其他几位老妇人坐在一起,面前的桌子上摆了特色水果以及烤肉,还有果汁等饮料。正开心得聊天。看到沈茂带着夫人一起来了,老夫人冲他们摆摆手。很快,一家三口就占据了一张桌子。 食物很快就端了上来,共和国餐饮业属于完全放开的行业,所以基本都是集体所有制或者私有制,自然没有公有制餐馆的臭毛病。服务相当迅捷周到。 自从沈凝搬回北京,老夫人也回了北京。沈茂省委书记卸任之后,现在在铁道部任职,一家人总算是团聚了。沈茂的“父亲”去年去世之后,母亲就搬到沈茂家来住。以老夫人的聪明睿智,一家人自然是和和气气。 老夫人对这趟旅行很满意,沈茂也觉得不错。大事谈完了,细节性工作自然由下面的年轻同志去负责,同来的老家伙们主要是视差。兰芳省的铁路系统也开始建设,在热带的铁路自然有其特别的风情。沈茂只用坐坐车,听听汇报就好了。可以说是非常舒适的工作。 席间,听着母亲和自己的夫人谈起一路的景色,沈茂也忍不住卖弄起来。他大概讲述了一下热带的特色,还有世界各地的美好风光。最后,沈茂承诺,明年去澳洲旅行,看袋鼠,考拉,鸭嘴兽,还可以到澳洲的珊瑚区的小岛上度假。 老夫人带着笑意听着儿子侃侃而谈。不知何时,眉宇间突然有了一丝遗憾之色。沈茂平时看着严肃,但是毕竟这么多年政治工作做下来,对别人的情绪反应还是很敏感的。而沈茂的夫人作为女性,对情绪变化更是有直觉。夫妻两人的话自然就少了起来。 老夫人叹了口气,“儿啊,我一共有四个孩子,你两个哥哥,一个姐姐,还有你。当年,我是绝对没有想到,最有出息的居然是你。我一直认为,你会老老实实跟在我身边,我老了有你当依靠。虽然你现在就是我的依靠,但是这几十年,你倒是四处奔波。反倒是你哥哥姐姐在我身边时间最长。” “是啊,母亲。”沈茂也觉得有些怅然,“说起来,这就三十多年了。时间真快。我也老了。哈哈。”说到这里,沈茂忍不住干笑几声。 “你这一辈子也是值了。能出将入相。你们沈家有了你,也是光宗耀祖。”老夫人捎带遗憾的说道。 “妈妈,怎么成了你们沈家。”沈茂的夫人有些奇怪。 “沈家的人骨子里都是好高骛远,我嫁到沈家之后,那首歌怎么说来着。哦,我已经看见,一出悲剧在上演。”老夫人神色平淡的陈述着。 听了这话,沈茂一口果汁直接喷了出来。他左手按住桌子,一面哈哈大笑,右手一面不停的捶着椅子把手。母亲素来聪明睿智,谈吐优雅,但是总能不经意间让沈茂惊喜莫名。周围的人看着素来严肃的沈茂前书记这样乐不可支,忍不住都行了注目礼。 连沈茂的夫人也捂着嘴轻笑,老夫人看着儿子媳妇的表现,只能摇摇头。 好不容易停下了笑声,沈茂一面用餐巾纸擦着身上的果汁,一面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母亲,所谓朝闻道,夕可死焉。我现在很想去死的心情,估计就是这样吧。” 老夫人啜饮了一口果汁,缓缓说道:“当年你虽然木纳,却没有那么多不切实际的作风。那时候你要去革命。我看着那时候的世道,不革命也不行了。而且你那时候说的革命道路,也很像那么一回事,至少你还知道要以身作则。我本来很看好你侄女,现在看,我唯一看对的人还是你一个。” “沈凝又怎么了?”沈茂收起了笑意。 “这孩子啊,我只能说走火入魔了。你们沈家都是那个样。狗肉上不了席。”老夫人不满的说道。 “妈妈,沈茂长得和您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我看了照片,您和外公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要是光看长相,沈茂应该是你们秦家的人啊。”沈茂的母亲姓秦,沈茂的夫人这样恭维道。 “沈茂长得不太像他外公。我觉得他长得像是他曾外公。也就是我的爷爷。只不过他曾外公年甲午海战的时候随船沉没,阵亡了。要是能够活到现在,看到中国到现在的这样子,也不知道能多高兴。”说起长相,老夫人忍不住想起家里的祖辈。沈茂倒是看过老几辈的照片。就他个人来说,也不太清楚自己更像谁。不过从母亲的话里可以听出,母亲对曾外公的评价高于外公。 但是既然母亲说起此事,自然不会没有原因,高级酒店的桌台布置距离很远,每个台位之间的谈话别的台位都听不到。不然这趟旅行怎么不会价值每个人8000 块。要是和小馆子一样的布置,沈茂肯定要投诉商业欺诈的。 “沈凝到底怎么了?”沈茂问道。 “她嫁的那个,我看可不怎么样。你也知道,我从来不让他们借着你的名义。无论是办正事还是办私事。我这边就先给你推了。不过,就我所知,现在那群小孩子们做事不地道。我听说,他们私下里面联系很密。”老夫人说道。 “党内无派,千奇百怪。小孩子们,这又不是打仗的时候,想模仿一下我们这些老家伙,很正常。”沈茂听完之后,松了口气。 “你们能够当上这么大的官,听你这话就能知道为什么。不过呢,就我所知,那群孩子们的口号叫什么,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夫人语气平稳的说道。 听完这话,沈茂的脸色突然间变得冷峻起来。 老夫人的目光明明看到了沈茂的神色变化,但是却视若无睹。她跟没看到一样继续说道,“哦,对了,我还忘记说了。你哥哥姐姐家的孩子,还有你们沈家的那些年轻人,还有沈凝嫁的那个小子家里的年轻人,现在好像都聚集在沈凝周围。” 沈茂扭头看向夫人,他声音冷静的问道:“咱们家的孩子没有和沈凝走这么近吧。” 沈茂的夫人明显没有弄明白怎么回事,她只是被沈茂神色的变化给吓住了,“你说什么呢,咱们家老大正在上研究生,很忙。老二老三,都在上学,哪里有时间和沈凝在外面疯。沈凝到咱们家,都是妈妈照应的。” 沈茂的神色突然就变得好起来,他点点头,“饿了,饿了。吃饭。”说完,沈茂从盘子里面拿起一串烤肉啃起来。此时,服务生正好端来了刚烤好的肉类,这个行动恰到好处的把结束的谈话引到了夜宵上去。 吃完夜宵,沈茂又去畅快的游了泳。回到房间很快就睡了。第二天依然是开会,领导们来视察,下面的官员自然觉得很有成就感。兰芳省的艰辛建设被拉出来一番介绍。这次来兰芳省,明面上的原因还有一个,共和国与澳洲达成了协议,澳洲将巴布新几内亚地区十五年的探矿权以及开采权买交给共和国。作为代价,共和国必须免费承接在巴布新几内亚地区一系列的基础建设工程。 共和国想要的是巴布新几内亚那里的镍铜矿,给巴布新几内亚这鬼地方建设几座大桥,修建港口,修一些公路和铁路,对于澳洲人来说就是噩梦。对于共和国来说,就是毛毛雨。这单工程是靳子夜去谈判的。他本人也在这次旅行团中,说起来谈判的细节,靳子夜实在是乐不可支。 共和国在全世界购买原材料的强度超越了旧时代的任何国家崛起的规模。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共和国对于国内的矿产一克也不允许出口。而且共和国缺高位铁矿,缺铜。或者说,除了稀土之外,共和国缺乏几乎一切的矿产。至少这些矿产的储量并不足以支持共和国日渐庞大的工业规模。 现在不是21世纪,而是20世纪中页。全世界的矿业正在蓬勃发展。美国作为自由市场的引领着,美元的通行,加上殖民体系的崩溃,一个大的全球化的自由市场正在以空前的速度在建立。共和国是贸易自由化的绝对拥护者。现在的东南亚与澳洲并没有形成自己的工业体系,美国与共和国之间隔着太平洋。而共和国与欧洲之间同样是山高水远。在东亚以及印度洋东岸,共和国得以淋漓尽致的发挥工业国的威力。 作为贸易谈判代表的靳子夜,与澳洲的谈判相当顺利。澳洲需要劳动力发展绵羊饲养业,需要劳动力捕杀野兔,需要劳动力开发铁矿。还需要市场来消化这些产品。共和国一方面能够提供劳动力,另一方面也能够提供市场。与此同时,共和国还能够向澳洲提供廉价工业品。澳洲自然非常重视与共和国的关系。 但是谈判是需要技巧的,例如共和国方面,除了小额的单子,在大额的生意里面,多数不会支持用美元付账。这固然是因为共和国手里美元不多。而且大额的单子完全用美元支付的话,对于拉动共和国的经济发展并不有利。 所以共和国一般都是提供一揽子方案。购买原材料仅是其中的一部分,共和国提供全面的基础建设服务。等于是共和国帮助某地将某种产品为核心的整个基础建设搞起来。本来这种建设的投资比某项产品单独的价格还高。所以共和国总是要求得到某种产品一定年限的开采权。 共和国与澳洲签了一个大单,关于共和国独立开发澳洲几个铁矿合同。巴布新几内亚是澳洲的一个属区,同属英联邦。但是澳洲可以决定巴布新几内亚的内政问题。对于这个蛮荒之地,澳洲人也无所谓,靳子夜也摆明了说,自己这次带来的投资项目规定还没有完成。希望澳洲当局再给添些项目。 让中国人无限制的涌入澳洲是和可怕的一件事。生意归生意,钱要赚,但是社会舆论还是要注重一些的。所以澳洲自己提出,巴布新几内亚这个鸟不生蛋的地区矿产开发权可以卖给共和国。 只能说,在60年代,全世界对共和国的认识远不够深刻。所以在整个60年代,共和国以这样的模式在全世界得到了很多订单。 澳洲这鬼地方人口稀少,色情业远不如欧洲发达。所以靳子夜只能失望而归了。结果他路上顺道去了趟泰国,和泰国洽谈当年日本修建的泰缅铁路由共和国承包进行全面现代化改造。以及共和国开凿克拉运河的问题。 泰国这里色情业很不错,进行私人访问的时候,靳子夜如愿以偿的和一对十五岁的双胞胎很爽的来了一夜。算是完成了长久以来的梦想。 对于双胞胎问题,靳子夜自然是不敢公开宣传。但是对于巴布新几内亚矿产开采权,可是他这次澳洲之行的最大收获。在澳洲人的想法里面,但但是那些基础建设,港口,铁路,桥梁,公路,再加上探矿,共和国至少需要十年的时间。剩余的五年,共和国怎么都弄不走什么矿产。但是澳洲人不知道,共和国早就对巴布新几内亚地区的矿产有了预案。镍铜矿是共和国最需要的矿产之一。这次得到机会,共和国就说什么都不会放手。 如果不在现在这样的美好时代充分的攫取原材料,完成国内的基础建设,等到70年代开始的矿产大涨价时代,共和国可就亏大了。 共和国人民的绝对支持,是建立在共和国零失业率的基础上的。虽然生活水平的提高,让人民逐渐开始追求“自由”。但是到现在为止,人民对于党,是绝对的“无限忠诚”。跟着党,有肉吃。跟着党,能明理。 陕西众当中的温和派,这些年工作尤其努力,其中的一个目的就是要靠高速发展的经济,来减弱工业化引发的社会问题,以及社会主义精神建设所引发的动荡。嗡嗡嗡到现在已经逐渐呈现不可避免的态势,那么在城市化,网络化时代的嗡嗡嗡,注定要比历史上的嗡嗡嗡有序的多。更能够接近嗡嗡嗡的本意吧。 “文人”这个东西是最不可靠的。“砖家叫兽”这种存在更加是集社会负面于一体的玩意。可是最可笑的是,共和国在教育上的投入,正在以中国历史上任何时代都无法比拟的速度,生产着“文人”与“砖家叫兽”。这根本不以陕西众的希望为转移,这些人的立场完全站在“饲主”的立场上。就因为这些人这些年的不断涌现,让原本对于嗡嗡嗡还心有顾忌的温和派,也逐渐统一进行一场嗡嗡嗡。 但是为了让这次“理想中的嗡嗡嗡”能够真正起到效果,陕西众可谓殚精竭智,为嗡嗡嗡做好最大可能的物质准备,以及制度准备。 政务工作进行完之后,沈茂这才抽出机会,和母亲来了一次谈话。对于自己的“母亲”,沈茂一直有一种愧疚感。毕竟自己夺取了人家儿子的身体,所以沈茂希望能够给与老夫人优越的生活作为补偿。 但是老夫人展现出来的智慧,又让沈茂一直很钦佩。事关自己的“家人”,沈茂无论如何都想听听老夫人的意见。 谈话一开始,沈茂询问起沈凝到底在搞什么鬼的时候,老夫人却以一贯出其不意的谈话角度,反问沈茂,“你的太太就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说这话的时候,老夫人脸上嘲讽的表情倒是很明显,沈茂也觉得不太好意思。“母亲,您也知道,她啊,也就是那样子。” “我很清楚。我对你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没有让你结婚之后再让你走。”老夫人有些怅然的说道,“我当年已经给你选好了一门亲事,不过我对对方有点不满,对方的女孩子实在是过于聪明,当年我想,那样的女孩子或许该嫁个做大事的人,她肯定能够相夫教子。而且你要去革命,这生死未卜的,贸然让人家姑娘嫁进来。这也于心不安。谁想能想到你能有今天。要是早点看到这一步,我说什么都不会让你一个人离开家。不结婚,我就不会给你钱。” “哈哈。”沈茂干笑几声,“这种事情谁能想到呢。这也不是您的错。” “你那老婆啊,我看来也就是中等水平。能不给你惹事就不错了。不过我当年真没有想到,你居然喜欢这种狐媚的。倒是我看走眼了。”老夫人说道。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而且我这日子过得不错。真的。”沈茂不得不先把老夫人给应承住。 老夫人到没有太在意,她靠在柔软的靠椅背上,叹了口气。“儿啊。你看看人家周恩来,邓颖超虽然长相不太好,但是作为妻子,却能够无时无刻的帮周恩来。现在他贵为总理,听说这次换届选举就要当国家主席了。你和他比,我怎么都觉得不该比他差。” 沈茂听到这里,稍微有些不太耐烦。老夫人对沈茂一直有很高的期待,所以每次正式谈话,都希望沈茂能够更上层楼。而且老夫人有个优点,总是先从自己身上找 “缺点”,这让沈茂连反驳都不好意思反驳。他至少先糊弄着答道:“好歹我也是政治局委员。距离政治局常委,不过是一步之隔。我说老娘,您对我有期待,我很理解,不过我真的不是那种适合行政工作的。我能开拓,却不太善于搞行政。” “我知道你嫌我烦,总让你上进,当大官。我也知道自己有这个毛病。当年我对你父亲期待太高,这就是那时候做下的毛病。”老夫人又开始自我反省了。 “我是退役大将,做过一镇诸侯,现任政治局委员,铁道部党委书记。享受副总理级别待遇。实实在在的开国元勋。那是要上历史书的……”沈茂说道。 “结果连自家侄女都管不住?”老夫人当头就给泼了一头冷水,“这只说明你夫人不行,你看人的眼光不行。要是我不给你说,你现在还蒙在鼓里。儿啊,你别以为你们准备搞些大事,我这老太婆就看不出来。等到运动一起,你是准备对你侄女挥泪斩马谡么?” 听到这里,沈茂再也不敢小看自己的母亲了。 “我老了,脑子糊涂了。现在想事总是没有章法,一会儿想起这个,一会儿想起那个的。不过今天你就先别给我打岔,让我把话说完。”老夫人说道。 沈茂严肃的点点头。 “我是很喜欢共产党的。原因有二,一是你靠着共产党飞黄腾达。我也觉得养了这么几个儿女,总是有了成就感。我靠了你,现在荣华富贵。当年得多大的家门,才能这样海外旅行的。就是宋家那样的豪富,宋庆龄姐妹去美国,照样在船上被堵住一个月下不了船。我出来之后前呼后拥,人人笑脸相迎,我知道你孝顺,在国内不敢让我威风一把,这在海外,我总可以这么嚣张一次。二呢,我还真的喜欢共产党的做派。” 说到这里,老夫人拿起桌子上的果汁喝了一口,这才继续说道:“你那夫人不行,唯一好处是没什么亲戚,不给你惹事。但是她也帮不了你。你别说什么我这是放马后炮。或者说你们共产党的做派和别的政治势力不同。你也号称什么唯物历史观,以前你这么给我说,我都不好意思笑话你。都唯物了,还认为历史能被割裂?这就是你的唯物?” 沈茂听了这话,真的有点哭笑不得。以前他为了糊弄老夫人,倒是随口搬弄过一些名词,没想到老夫人对这些话完全有自己的看法。而当时,老妇人不过是给沈茂面子而以。 “共产党不讲别的,只讲实话。我喜欢共产党的一点,它就是摆明了一党专政。还写到宪法里面。什么民主,人民,你听我的,我叫你民主,我叫你人民,不听我的,统统都是反革命。直接把你人民专政了。一看就是成大事的模样。”老妇人总算是开始了正题。 “你那老爹,当年想推举袁慰亭当皇帝。我当时就觉得不行。所谓男儿膝下有黄金,袁慰亭给满清跪下过,这起了身反了满清之后,转回头就想当皇帝。就这奴才也配?” 沈茂听到这里,忍不住笑出声来。不过他总算是没有打断母亲的话,而是随手拿起一块木瓜,慢慢的啃着。 “至于北洋那群人,鼠首两端,和袁慰亭一个德行。南方国民党那些叛匪,造反都造不出一个模样。你老子当年连在这群人里面都混不出名堂,我很失望。你大哥二哥,和你爹有样学样,都只会钻营。那几年,我一次次失望,要不是如此,当年说什么我都不会放你走。”老夫人说到这里,叹了口气。“我给你的钱,都是我家带来的嫁妆钱。一千块大洋,我给了你六百。你走了三年,我就得知了你的消息,在陕西已经成了小气候。那时候冯玉祥那个脑后有反骨的居然和蒋光头开战,我日夜盼着你们能够抓住机会,这可是机不可失的好时候。到了31年,你们就成了气候。现在给你说,到了33年,你大哥二哥就想去投奔你,我是说什么都不让。就他们的那样,你又那么老实,让他们去了,你要是一时没想开,帮了他们,岂不毁了你前程。” 沈茂缓缓放下手中的半个木瓜,擦了擦手,正襟危坐了。 老夫人接着说道:“凡是成大事的,必然全心全意的做事。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但自己若是行事不正,总是先存了私心,怎么能把国家的事情当成自己的事情来做。这种人我见太多了。我爷爷在甲午海战,战败后与船同沉。和他一条船上的,不是没有活着回来的。他一个管带,想逃命也未必就活不下来,不过海军么,战败了,船都没有了,还要你做什么。你别说什么船没有了还可以造,那是现在,咱自己能造穿了。而且就解放军,哪里会打仗的时候想着先保住自己的命再说?你们哪次打仗不是要么不打,要是打了,那就得分出个胜负再说。” 沈茂微微点点头,却遵从了老夫人先前不让打断她说话的命令。 “到了现在,周围这群年轻人做事实在是让人看不惯。不先想着把事情做好,做事完全是为了捞资本,捞好处。而且我看你们共产党的章程,想要权,想要钱,只能落一头。甘蔗没有两头甜,什么都想占尽……,嗯,谁都想。不过你们这些人还没死呢。你们还不敢这么干,怎么会让他们这些人这么干?” “而且你们搞什么三权分立,名义上这么说,实际上还是共产党一家独大。军队在你们手里,人大在你们手里,你们只是担心一时搞乱了经济。若是不怕这个,硬要上,什么政府,财团,统统都不算什么。枪杆子里头出政权,没有枪,说什么都是白搭。” 说到这里,老夫人喘了口气,“儿啊,说这么多,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我所料不错,你们肯定要在近期搞出什么来。不然的话,你们这些当过省委书记的去各个行业做什么?这连平调都算不上。你也说了,你堂堂省委书记,政治局委员,干铁道部长也不过是副总理待遇,名义上副总理还能对你发号施令呢。这些年说着要平等,这都二十多年了,还是这说法。现在什么最不平等,你们能不清楚。哪朝哪代,都会对你侄女这些人来一次清洗,从汉武帝的酎金,武则天大杀各路豪强,宋太祖杯酒释兵权,朱元璋杀功臣。你们共产党不是帝制,但是你们共产党可是摆明了一党专政。到现在还不对那些挖墙脚的动手,要么是你们不准备专政了,要么就是你们自己也开始挖墙脚了。光看你,我就知道,你们一要专政,二没有自挖墙脚。那么你侄女这类人,也就是这几年就要倒霉。我是你母亲,也是你侄女的奶奶。我不能看着你们就这么自相残杀起来。” “母亲,所谓咎由自取。这种事情……”沈茂终于打断了老夫人的话。 “你不用说这个,所谓不知死的鬼。人心不足,谁都是如此。你们要搞政治运动,我一个女人,不懂。不过真的没有办法放过你侄女一马?”老夫人问道。 沈茂答道:“不是我想不想放过,而是她自己想不想掺乎到政治运动中去。沈凝要是想不掺乎今后的政治斗争,我就有办法让她平平安安。问题在于,她自己是不是愿意。”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每个人都以为自己是黄雀。这人啊,一旦被那些没有必要的名利给迷了心思,这就没有救了。”老夫人说完之后叹了口气。 “母亲,我们党有一个理想,我作为党的一员,这也是我的理想。在我有生之年,让中国成为世界最强的国家。为了这个理想,我们都奉献了一切。当然,作为回报,我们坐享高官厚禄。但是,沈凝那些孩子们好像不懂这些。实在是令人遗憾。”沈茂真的觉得遗憾,自己的侄女干了这么多年的干部,好像并不理解这些。当然,这个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就如同欧美的大型企业,也并不欢迎自家子弟进入自家企业工作。继承事业的,往往是阵正的专业人才,出身论与血统论,都保证不了子女的能力与素质。对企业如此,对共和国的高官也是如此。 “你们党员,特别是你们这代的党员。我只能说,都不是正常人类。正常人都趋利避害,遇到困难绕着走,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就掩耳盗铃。或者推卸责任,总之,一切都不是他们的错。在你们身上,怎么就一点都没有这样的迹象呢?”老夫人感叹道,“当然,不是如此,你们这代人怎么能一洗百年的屈辱。” 说到这里,老夫人的眼睛中突然有了神采。“我家无论男女,自小就被教育要爱国。要做一个有用的人。不过我作为女人,看问题的角度和男人不一样。我自小就不喜欢那些男人婆一样的女子。我见过秋瑾。当时我认为她是一个疯疯癫癫的女子。怎么看都不像是成气候的人物。我只想着以后嫁一个有野心有能力的丈夫,和他共同创造一番事业。” 这是沈茂第一次听母亲叙说自己的往事。他忍不住脸上露出了真诚的微笑。 “不过国家国家,有国才有家。做大事的男人,自然以国事为重。若是私心第一,就别提为国家效力。无论是从军,还是做文官。我都认为文官不爱财,武将不怕死,这才是正道。嫁了你父亲之后,我见过袁慰亭,也不过是那么一个人物而已,说起来,若是单独和你比,你比不了他。但是,你和共产党里面身居高位的几百个同志在一起,就是几万个袁慰亭加起来,给你们提鞋都不配。你说在你有生之年,让中国成为世界最强大的国家,我倒还真的有点信了。但是,儿啊。所谓月满则亏。你们完成了惊天动地的功业,可你们积德的下一代,可都不会太好。说句迷信的话,你们把祖坟里面的气数都给用尽了。” “我们的继承者绝对不会是我们自己的亲属。绝对不可能。”沈茂一字一句的说道。 “唉……,”老夫人叹了口气,“可你的侄女,却不这么想。” 屋子里面暂时沉没了,老夫人最后幽幽的说道,“算了,我回去之后,劝劝沈凝。让她认命。她既然有了你这个叔叔,也该知足了。” 沈茂结束了谈话之后,心里突然感觉很空虚。 历史会记下共和国的辉煌,以及缔造者们的英武。会记下旧中国的屈辱与新中国的强盛。那时候,中国人会摆脱了受害者的感受。在恢复中国传统历史地位的国度当中,1840年后,不,自明朝灭亡之后中国的悲惨境遇。历史长河下游的人民只会把这个时代与中国历史上几个与之类似的黑暗时代相提并论。 历史会记下天安门城楼上那位伟人庄严的宣告,会记下人民英雄纪念碑上的碑文,以及与之相关的一系列文告。或许还会记下西安的那座小小的纪念碑。然而历史记不下共和国元勋们与那时候广场中数十万军民的欢呼和感动,更记不下他们心中的伤痛与喜悦。 历史的情感到不了这样细微的地方,这样的印记只能存在于人心,人不在时,就都消失了,即使记录下来也还是消失了。这是思想、文字和语言都无可奈何的事情。 这样的思辨总是让沈茂感到一种微妙的沮丧。在长久的革命生涯当中,沈茂早已经不惧怕死亡。他已经穿越了无数次死亡,活着走到了今天。但是,沈茂真的不畏惧死亡么? 作为一名马克思的信徒,沈茂还记得马克思说过的人的生物性与社会性。或许沈茂并不惧怕生物意义上的死亡,但是,沈茂知道自己仍旧惧怕在社会意义上的死亡。当一个人被人类社会彻底忘记的时候,他在社会范畴上就已经彻底死亡。 每想到这里,沈茂就能够理解到为何那么多老人对于权力异乎寻常的执著。对于老人来说,在生物意义上的死亡愈发接近的时候,权力就是延续他们“生命”的唯一途径了。已经开始步入老年的沈茂,有时候也在反省,自己现在越来越感觉到的革命紧迫感,是不是自己开始偏执的缘故呢? 沈茂多次听自己的“母亲”谈论死亡,她的评价是自己这辈子问心无愧。沈茂也曾想过自己的死亡,在那临终一刻降临的时候,自己是不是也能够对自己理直气壮地说,“我问心无愧。” “我们都是幸存者。所以我们埋葬战友,擦干眼泪,继续前进。”这应该是总理的发言吧。中国历史上最黑暗的时代,或者说沈茂他们亲身经历过的最黑暗的年代,在上层的自救行动统统失败之后,共产党挺身而出,带领着人民一同撕碎了旧时代的黑暗,走向了光明的未来。这对于沈茂的侄女,沈凝那些人来说,这或许已经足够。哪怕是在普通百姓眼中,这也已经足够。可是在陕西众眼中,在主席眼中,还有一个好像是触手可及的更加光辉伟大的使命可以实现。 让中国变成一个更加强大的国度。只要按照现在的经济发展下去,沈茂自信可以活到80年代,那时候至少在GDP数字上,以及实际生产能力上,共和国是可以超越美国,成为世界第一经济大国。甚至是第一强国。 如果能够实现这个理想,沈茂坚信自己在死时绝对可以问心无愧。这一代共产党人重新让中国恢复历史上的地位,再次成为世界第一经济大国。但是,这个过程注定是艰辛的,甚至比战争时代还要艰辛。因为共和国不仅仅要建设经济,更要在思想上重建中国。这种触及灵魂的重建,决不是一件容易事。 “中宣部就是阎王殿。”这历史上的话在后世的网民中有各种衍生说法,例如中宣部就是第五纵队啦,中宣部是从CIA领工资的啦。 就算是做出这种论断的太祖直接领导中宣部的时候,中宣部也不可避免的被指责。 一个宣传机构,特别是这个宣传机构作为国家的喉舌,如果他仅仅是政府或者政党下属的“听命部门”,他注定摆脱不了这样的评价。最后在陕西众出身的楚真领衔改组了中宣部之后,这种情况才有了改善。 首先就是中宣部与人大和政府新闻办合并,其次,在每一次党委或者政府会议上,中宣部的代表都有权参加。特别是重大决定的会议,中宣部的委员都必须参加。如果中宣部根本就没有弄明白各种政策决议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么你就别指望中宣部能够真的做好宣传工作。 其次,国内在各种报纸方面充分解禁,“言论自由”第一次有了一定的保证。 最后就是“情报解密”,规定了各种内部资料的解密时限。对于各种会议记录,以及会议资料,解密后任何公民都有权去在遵守规定的情况下进行查询。 这番整顿之后,在60年代,中宣部的工作总算是能够勉强和中共的威名相配了。 但是从50年代末开始,伴随着受教育人群的大量进入社会工作岗位,原本惨淡经营的很多旧时代的报纸开始看到一线生机。官方报纸自然是秉持着严肃的立场,而且更多时候他们充当的是喉舌,所以很多文章根本也不是给普通老百姓看的。私人报纸就完全不同了,他们追求的是销量,针对范围更加细分化。 在一些对中共比较有“好感”的民主党派主导的报纸上,在60年代初发表了一系列很“有趣”的文章。其中一篇就是共产党与基督教的比较。 作者认为,如果不谈“教义”的差距的话,这两者几乎是一模一样。有终极目标,公产主义与天堂。有先圣,马克思与基督。有教宗,国家主席与教皇。有核心成员,政治局委员与红衣主教。有机构,党组织与教堂。有基层人员,党员与教士。 当然,在结尾,作者花去了极少的篇幅大概谈了一下两者“教义”的区别,一个是“艰苦奋斗”,一个是“艰苦赎罪”。大概也是毫无二致的内容。总之都是受苦受累。 这篇文章在文人圈子当中引发了广泛的共鸣。而这篇文所隐含的误导与曲解,让党员们读完之后勃然大怒。 中共党员至少到现在为止,都是清一色的无神论。党员们对于宗教都接受过足够教育,党员当中也不乏道家的信徒。但是这些都是有底线的,共产党员对于人格化的神,从来都是嗤之以鼻。老子提出的“道”,还能够当成一种对宇宙的解释,《易经》也能够当成一种哲学观点。至于人格化的神,那就是党员们眼中的“神棍”用来愚弄百姓的邪恶伎俩。 党员与党外的布尔什维克们当中,学贯古今的为数不少。特别是围绕在党周围的党外布尔什维克,他们对于自己能否做到党员的标准并无信心,他们坚定的支持党。这些人多数出身旧学者阶层,参加过缔造新中国,或者很早就开始倾向于共产党。都是曾经的理想主义者,或者至少认为自己对国家有义务。之所以没有入党,更大的原因是有些过于追求“个人道德的完美”。而党员对于“个人道德”,则有着不太一样的视角。 无论是党员还是党外的这些人,都能够看出这类文章的真正含义所在。无外乎是庸俗化,或者曲解共产党的纲领与意义。这些文章的作者,则以小资产阶级文人为主。中共自己都承认,现在的中共无疑是中国历史上最强大的大资本政党。这也决定了它与小资产阶级之间有着某种不可调和的矛盾。 大资本的优越之处在于,它的规模庞大,资本雄厚,其规模甚至可以很大程度上与国家相提并论。中共并非某一个大资本的政党,它是凌驾于中国所有大资本之上的政党。党控制了资本,而不像是外国那样,资本控制了政党。这样的立场,又决定了中共的视角和小资本热爱的“风花雪月,温情脉脉”毫无交集。 强大严密的组织,冷酷无情的制度,井然有序的秩序。这些是大资本的特点,它就如同精密的机器,调动着社会资源,控制社会运作,向着中共所期待的目标隆隆向前。所有试图与之抗衡的对象,都只会落得压成照片的下场。 例如,光头等人经过了20多年的改造,终于被释放。中共很仗义,想留在国内,可以。想出国,也可以。光头和宋美龄一起去了美国。夫妻俩人深居简出,对一切新闻媒体缄口不言。陪在他们身边的是蒋纬国。长子蒋经国现在已经是南京市市长,虽然谈不上前途无量,但也绝非无名小卒。 对此,外国媒体质疑蒋介石是不是出于对儿子的保护,不敢对中共有丝毫怨言。在普通中国人看来,这就是扯淡了。蒋介石大杀共产党,被抓之后就算是被处死,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其实针对蒋介石,国内不少热血青年还嘲讽过中共的政策是“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无尸骸。”对这样的刽子手,还讲什么客气?但是对蒋经国的评价,就是“弃暗投明”的有志青年。 人民日报对此只发表过一番盖棺定论的文章,大意是蒋介石作为战犯,已经受到了惩罚。1960年,蒋介石已经73岁了。把他关到老死,也不符合人道主义精神。至于蒋家的亲属,没有任何株连的必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也只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这种持中之言却没有得到非共产党媒体的认同。各种能够吸引眼球的文章铺天盖地。中宣部认为自己没有任何必要和这些小报们争风吃醋,就这个问题,一个笔名“德宝宝”的人,倒是发表过一篇还算是有些见地的文章。 “所谓政治问题,是一个双向的。就算是某一方主观上并没有想涉及政治。但是一旦政党介入此事,那么本来并非政治问题的事件,也会变成政治事件。基于这个原则,如何使用政治资源,就是一件非常重要的问题。” “德宝宝”一贯坚持“自由化”立场,这篇文在同党中影响不大,倒是在对立的中宣部,有不少赞同者。 总的来说,伴随着城市化,以及教育的普及,在国内形成了一种全新的态势。步入工业化的共和国,开始了一个更加纷繁的时代。 1961 年共和国的两会吸引了世界上不少国家的注意。这是一个共产主义国家实行的选举,就其“公正性”来说,是绝对被质疑的。事前各国都知道,按照共和国的制度,这次两会的召开,意味着人事上会有重大变动。共和国几个关键位置上的人选,必须按照制度进行更换。在此之前,外国各种预测满天飞。有认为能够实现顺利更换的,有认为不会实现顺利更换的。还有认为干脆会出现政变的。 所以最终结果还是一定程度出乎意料之外。与海外媒体预测的不同,太祖虽然没有继续留任国家主席,但是保住了党主席的位置。在共和国,党控制人大是惯例,党主席出任国家主席以及军委主席也是一个内部的共识。既然太祖按照制度不能继任国家主席,那么党的副主席马前卒就顺理成章的登上了国家主席的位置。 对这个位置的判断上,外国媒体本以为卸任的国家总理,也是另一位共产党副主席周恩来是争夺国家主席的不二人选。 结果是周恩来并没有成为国家主席,人大的人事安排结果让周恩来出任央行行长,至少理论上成为了银行团的No.1。银行团30多年来的总瓢把杨柳当选为副总理。一直负责投行的司悌可成为央行的二把手。以纯行业角度来看,负责银行团实际运营的权利,就转移到了司悌可的手中。 国家总理的人选倒是没有太多悬念,章瑜接了周恩来的班。 军队系统在保持稳定的前提下,进行了年轻化。朱老总彻底离开了一线,不再继任政治局常委,甚至连政治局委员都不再继任。这个变数给了年轻人机会,这就是说,一名政治局委员将获得常委的地位,而还会有一名幸运者成为政治局委员。为了这个名额,下面的同志争夺的非常激烈。 最后的结果倒不怎么稀奇,高院党委书记吴三十成为作为司法系统的代表,坐上了常委的位置。这是司法系统第一次获得如此高的地位。 在政治局内部没有引发争论,但是大大出乎外国媒体意料之外的,是政治局常委王启年外放,成为兰芳省省委书记。沈茂以铁道部党委书记的身份,第一次获得了政治局常委的地位。沈茂的名声一直不为外国记者所了解。他没有参加二战,甚至连对蒋光头最后一击都没有参加。例如指挥上海战役,活捉蒋介石的陈赓,现在虽然是大将,但是因为在负责上海战役,在外国记者之中还有印象。在现在,共和国元勋们都没有凋零,现役的元帅,大将,有四十号人呢。一个退役大将,根本就没什么声望。 “汲汲无名”的人出任共和国最神秘的“政治局常委”,这给了外国记者极大的想象空间。 对于王启年的外放,同志们的评价是新的“兰芳王”诞生了。兰芳省省委书记一直由当地的华侨担任,这也算是一个安抚措施。在共和国移民成为兰芳省主流人口的现在,由前政治局常委出任新一任的兰芳省省委书记,也算是一种姿态。共和国完成了对兰芳省的彻底控制。 兰芳省是今后重点建设省份,王启年的日子注定会威风八面。 铁道部党委书记出任政治局常委,也是一个传统。这对于政治局来说,也不是什么特别的问题。 结果了调整,整个共和国上层的平均年龄有所下降,以前一直说的“领导干部非终身制”,朱老总也给做了表率。这样的表率极大的刺激了三大权力核心里面中下层官员的兴趣。老家伙们既然按照规定实现了更替,那么自己向着最高权力核心前进的障碍就减少了很多。不管老家伙们怎么想,至少现在这批年纪不超过40岁的青年官员,都看到了曙光。 银行团可能更加现实些,周恩来出任他们的老大,虽然有外行指挥内行的嫌疑。但是周恩来手中的情报机构也是这些人早就听说过的。这位前总理被称为“中共当中最完美的男人”。如果小看了他,那么结果肯定是自取其辱。人大到底在想什么呢? “劳动最光荣!”这是共和国一直以来的最大宣传。围绕着这个中心,共和国取消了各级政府发动普通公民义务劳动的权力,保障劳动者的合法权益。在各级劳动奖的入选名单上做了强制限制,官员不允许参选。一个个先进成员的模范事例被广为宣传。在这方面最为努力推动的,甚至不是共产党里面的左派,而是陕西众当中的温和派。 劳资之间的矛盾是无法化解的,而特权阶层势必产生。在矛盾彻底浮出水面,引发强烈对抗之前,无论如何都要尽量化解这个矛盾。 两会结束之后,新的共和国上层体系有变化,却没有本质变化。针对日益激化的社会矛盾,共产党必须去面对这个现实问题。太祖如愿以偿的继续作为党主席存在,这让包括银行团在内的很多人都感觉到一种威胁。 既然历史已经发生了重大变化,共和国在1961年的矛盾和历史上有着极大的不同。至少矛盾的表象已经是高速进行的城市化引发出来的一系列矛盾。在这点上,陕西众也觉得十分棘手。 从30年代开始的农业体制革命,到现在快30年了。当年党内致力于将农业变成一个产业,到现在看,可谓成果非凡。农村由传统的小农体系来经营,亩产很高,总产量始终无法有突破,至于劳动力的浪费情况就更加可观了。共和国的大农业体系从膏腴之地入手,实现了集约化经营。集约化完成了基础构建之后,再用承包制实现了效率化。大批以农业为服务对象的农业技术公司如同雨后春笋一样出现在中国各地。不同的环境下,有针对性地技术与措施不断推出。不仅仅是粮食,农林牧副渔齐头并进。整个农业呈现出彻底活化的态势。 这样的经营模式,让劳动力开始出现富于。国家则通过移民,大量招工的模式,把富余劳动力转向城市。其他工业国完成这样的人口转移,无不是通过血淋淋的竞争完成的。共和国最大限度的弱化了这个过程的残酷性,所以共和国也不得不面临这个过程带来的负面影响。 单看效果,可谓成就非凡。 1939年到1961年,共和国经济增长每年都超过10%,预计1961年国民生产总值可以达到1939年的二十倍。也就是1200亿美元。按照人民币统计,则是24000亿人民币。7.3亿共和国国民,仍旧地处偏于农村的数量只有9700万人。剩余的近6.4亿人口至少在户口上已经归于城镇。居住在近 500个一线、二线、三线城市的人口数量达到3.2亿。这是一个伟大的功绩,也是行政系统的噩梦。 到现在为止,失业率基本为零。只要想找工作,任何公民都是可以找到工作的。只要你不怕辛劳,甚至可以赚到不少钱。就如同每一个在校的学生都会唱的那首歌曲一样,“幸福的生活哪里来,要靠劳动来创造。” 问题在于,这样规模宏大的城市化,把太多还没有适应工业化时代的人民卷入了城市,国家的就业辅导工作可谓出类拔萃,加上社区服务体系的建设,只要不是铁了心要饿肚子,找份工作糊口还是很容易的。在这样的情况下,人民也就怨声载道了。 这或许不能责怪人民,人民并没有接受过足够的教育。他们的知识不足以理解这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国家是如此的仁慈,单单孩子们都可以去上学,甚至中午还能够管一顿饭。人民就已经感恩戴德了。饥饿与匮乏已经远离自己的生活,钱却总是不够用,有太多的东西想去买,却买不起。 这不仅仅是在城市,农村也是如此。各种承包体制非常完善,人民自己也知道在竞争当中失败是为什么。不过大家就是不肯承认。 工业化让生活节奏变得越来越快,让竞争变得越来越多。每一次竞争都产生了失败者。胜利者与失败者之间的差距也变得越来越明显。“失败者”的心理越来越不平衡。敢于“揭竿而起”,试图用非法手段获取利益的那一批人,在恐怖的严打行动中被清洗一空。现在剩下的,都是只敢心怀不满的一群了。 最可笑的是,如果真的自认失败者,认同了这个结果,于是专心做某项工作的人,生活水平的提高速度反而不慢。如果只是想老老实实的工作,做一个服服帖帖的顺民,这日子还是毫无问题的。如果你试图参与竞争,并且成为胜利者,那么首先就要做好失败的心理准备。 工业化体制的竞争与农业化体制的竞争是如此不同,中国民间积累起来的不满又是如此的普遍。如果不能尽快对此进行有效疏导,那就是注定要出事情的。 要疏导,这是共识。如何疏导,这就有了分歧,甚至是路线上的分歧。共产党内部的路线对立现在已经到了浮出水面的时代。无论曾经作出多大的努力,曾经解决过多少问题。当曾经统一的思想——“共和国尽快工业化”这个目标接近完成的现在,新的矛盾也注定要引发激烈的争论。 对此,政府机构认为自己不该有任何责任可言。被剥夺了几乎所有经济权力的政府,不该对经济承担任何责任。甚至连银行团也不认为自己该承担什么责任。这些年银行团工作兢兢业业,除非党有意把脏水泼到银行团身上,否则,银行团的工作只能用一个“好”字来称赞。 现在应该是负责意识形态的党来提出如何解决问题的时候,共和国三巨头当中实际上的最高权力者,控制人大的党,必须拿出他们的解决方案出来。 1961 年1月20日,就在肯尼迪宣誓就职美国总统的时候,在共和国山南省,也有人在宣誓。今天是郑融28岁生日,十年的入党努力,八年预备党员经历。在这一天,郑融正式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我宣誓。”党员书记站在党旗前,右手握拳,半举在空中。在党委书记身后,三名党员整整齐齐列成一排。每个人都如同党委书记一样举起右拳。 “我宣誓。” “我宣誓。” …… “服从党的领导。” “服从党的领导。” …… “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终身。” “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终身。” …… 入党仪式是完全格式化的,无论对谁都是一样。作为预备党员的时代,郑融很多次看过别人入党的仪式。那时候在他的心中,羡慕、嫉妒、反思,各种情绪混合成一种激动。真正轮到自己的时候,郑融却远没有看别人入党时候的激动。 一名正式的中国共产党党员,并不容易激动。在这个正式党员数量300万,预备党员以及入党积极份子数量1800万的时代,正式党员的素质绝对是出类拔萃的。 由这样的精英党员集结而成的共产党的权力到底有多大?对这个问题,并不太好解释。自从立法、行政、银行团三权分立之后,宪法赋予党的权力限定于人大和军队两方面。 军队绝对置于党的领导之下,这让很多人猛烈抨击解放军的“党军”本质。对于主张“国防军”的家伙,党是绝对不可能对其有丝毫让步。党军保证了解放军人民军队的本质,从建国以来,各种自然灾难突然爆发的时候,军队作为应急力量,都是第一时间赶到人民需要援助的场所。除此之外,军队并不介入社会运作。对于人民来说,绿色军装就是保障。既然解放军是人民的军队,而且到现在为止也没有看到有变质的迹象。那么这支军队在谁的控制下,并不是人民在意的问题。政治术语上有一个名词叫作“沉默的支持”。对于党绝对控制军队问题,除了“出声的反对”之外,剩下的无疑都是沉默的支持了。 除了人大和军队之外,党好像就没有什么权力可言。公务员是完全的考试体系,公务员系统里面党员数量只有22%,银行团更不可能在选拔人员当中刻意选择党员出身的成员。在共和国的这两大巨头体系当中,党员比例仅有20%而已。 至于逐渐有了并立权力势头的司法系统,党员比例也没有超过30%。司法系统是文人最喜欢的体系,对于权力的渴望,让文人们对行政和司法系统有着近似病态的热衷。这两个系统又同样需要非常严格的考试才能够跻身其内,文人们最想控制的就是这两个体系。 只看表面的话,中国共产党在共和国远不是欧美宣传的那种一手遮天的强权。很多权力都游离在中共的控制之外。党外人士,甚至是反对共产党的人士,云集在不被共产党绝对控制的领域,做着攻击共产党的努力。就共和国情报部门的了解,这些人士当中,不少都是领取来自海外的美元补贴。 太祖并非没有对这些人进行过“招降”,至少在1958-1960年,太祖多次在公开场合对党外人士喊话,对知识份子喊话。不过效果相当有限,直到1960 年8月,太祖还在上海作了最后一次努力。在这个逐渐成为西太平洋金融中心的城市,太祖在各界人士会议上作了一个发言。 “革命,是人民的革命,是无产阶级领导的八亿人民的革命,一个党怎么革得起来呢?民主革命是人民的事业,社会主义革命是人民的事业,社会主义建设是人民的事业。他们要否定人民事业的成绩,这是第一。第二,走什么方向,走社会主义还是资本主义这个方向?第三,要搞社会主义谁来领导?是无产阶级领导,还是资产阶级领导?无产阶级那么多,先锋队是共产党。资产阶级也一样,它也组织政党。是共产党领导,还是右派领导?共产党好不好?要不要?人民说要,右派说不要,我看在三个问题上进行一场大辩论,很好。革命对不对?建设对不对?有没有成绩?成绩是不是主要的,还是错误是主要的?这是第一个问题。现在不是开展大辩论吗?这个问题是没有辩论过的。民主革命是经过长期辩论的,民主革命从清朝末年起,经过辛亥革命,到反袁世凯,到北伐战争、抗日战争、第二次世界大战,一直是在辩论的。抗日战争时,要不要抗日?也经过辩论的,一派人说不能抗,因为中国的枪不够,这是唯武器论。另一派人说,不怕,还是人为主,武器不如人,我们还是可以打。到了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国要不要参战,这都是辩论。帝国主义一刻不停地要打,打的结果是他输了。所以那一场民主革命是经过辩论的,是经过长期精神准备的。社会主义革命是短促突击,在从1927年到1937年,十年之内,蒋介石政权就覆灭了。六七年之后,社会制度的改革已基本完成,人的改造也改造了一些,但还差。社会主义改造有两方面,一方面是制度的改造,一方面是人的改造。制度不但是所有制,而且有上层建筑,就是政府、政府机关、意识形态。譬如报纸是属于意识形态的。…… 光明日报、文汇报这次得了很深刻的教育,过去他们不知道什么是无产阶级报纸,什么是资产阶级报纸;什么叫社会主义报纸,什么叫资本主义报纸,分不清楚。一个时候即使分得清楚,可是这些报纸的领导人要把它办成一个资产阶级报纸。他们仇恨无产阶级报纸,仇恨社会主义报纸。一个学校把学生引导到社会主义方向还是把学生引导到资产阶级方向?工商界还是把这些工商业者(大、中、小资本家)引向无产阶级方向,还是把他们引向资产阶级方向?要不要改造?有人非常怕这个改造,说改造就有那么一阵自卑感,越改造越自卑。我看不应该这么解释,应该是越改造越自尊,应该说是自尊感,因为自己有觉悟,才要改造。有些人,自认为有很高的阶级觉悟,认为自己不要改造,相反要改造无产阶级,要按照他们的面貌来改造这个世界,而无产阶级要按照自己的面目来改造。我看多数人百分之九十以上是愿意改造的,当然,中间要经过踌躇、考虑、不断犹豫、摇摆的过程。越改造,他就越觉得要改造。共产党整风就是改造,将来还要整风,三年一整,五年再整风,你说整了这一次风就不整了?难道整了这次风,就没有官僚主义了?只要过了二三年,他都忘记了,官僚主义又来了。人就容易忘记。所以过一个时期还要整。资产阶级旧社会过来的知识分子,难道就不需要整风?不要改造?你说不要改造,调个名字,叫整风也可以。现在各民主党派不在整风吗?整个社会整整风,为什么不好?现在民主党派是整路线问题,整资产阶级的右倾机会主义路线。我看整得对了。共产党不是路线问题,而是作风问题。…… 社会主义来的急促。总路线各方面都学习过,但没有辩论。党内没有辩论,社会上也没有辩论,象牛吃草一样,先吃下去,然后慢慢再回头来嚼。我们的革命,在制度方面已经基本上改革过了,首先是经济基础,就是生产资料所有制;第二是上层建筑,就是权力机关、意识形态等,这些基本上改了,但是没有展开辩论,这回经过报纸,经过座谈会,经过大会,经过大字报,展开大辩论。以前是大字报,现在有电脑了,有互联网了,大字报和互联网是个好东西,我看要传下去。…… 知识分子从旧社会中来,就是吃五张皮的饭。过去知识分子的毛,是附在这“五张皮”上面,帝国主义所有制,封建主义所有制,官僚资本主义所有制,还有民族资本主义所有制,小生产所有制。过去或者附在前三张皮上,或者附在后两张皮上,现在是“皮之不存”皮没有了,帝国主义跑了,东西都拿过来了;封建主义打倒了,土地归农民,现在归公社了;官僚资本主义企业归国有了;民族资本主义企业公私合营了,基本上变成社会主义了,小生产(农民、手工业者)所有制现在也改变了,变为集体所有制了。虽然现在还不巩固,还要几年,才能巩固下来。尤其是人的改造,人的改造时间更长一些了,因为这五张皮影响着这些资本家,影响着这些知识分子,他们脑筋里老是记着这些东西,做梦也记着。旧轨道过来的人,就是留恋那个旧生活习惯,这是人之常情。 现在知识分子附在什么皮上?就是附在公有制这个皮上,附在无产阶级身上。谁给他饭吃?就是工人、农民。知识分子是无产阶级请的先生,可是你要教你的那一套,要教八股文,要教孔夫子,要教资本主义,让你吃饭拿薪水,那工人阶级是不干的。知识分子已经丧失了社会经济基础,也就是那五张皮没有了,现在他除非着落在新皮上。现在有些知识分子在天上飞。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在空中飞。五张皮没有了,老家回不去了,可是他又不甘心情愿附在无产阶级身上。要附在无产阶级身上,就要有无产阶级思想,要跟无产阶级有点感情,要跟工人搞好,要拉朋友。可是他不干,他还想那个旧的东西。 我们现在劝他们,经过这一场大批评,我看他们多少会觉悟的。我们现在在劝中间形态的人,中间形态的人应该觉悟,尾巴不应该翘得太高。你的知识是有限的,是知识分子,又不是知识分子,叫半知识分子比较妥当。因为你的哪个知识只有那么多,讲起大道理来你就犯错误。你那么多知识,为什么犯错误?为什么动摇?“墙上一根草,风吹两面倒”,你为什么动摇?现在不去讲右派的知识分子,那是根本错误的。中间派知识分子也犯错误,他犯的错误就是动摇,看不清方向,一个时候迷失方向,头脑不清醒,可见你知识不太多。在这个方面知识多的是工人,农民里头的过去的半无产阶级。他一看就知道孙大雨这一套东西,他一看就知道不对,只要谈三句话,就知道不对,用不着写这么长的文章。看谁的知识高?那个不识字的人知识高,决定大局,决定大方向是听无产阶级的。我就是这么一个人。我们这些人办什么事,要决定什么大计,就非问他们不可,就非到各个地方跑一跑,跟他们谈一谈,看此事能行不能行,跟他们商量,以及跟他们接近的干部商量,就要到地方上来。北京是什么东西也不出的,他没有原料,原料都是工人、农民那里拿去的,都是地方拿去的。中共中央是一个加工厂。就是把这些原料制造好,制造不好就要犯错误。知识的源泉,是出于群众,归根到底是群众路线四个字。什么叫真正解决人民内部矛盾?就是实事求是,群众路线。就是讲不要脱离群众的。象鱼跟水的关系,游泳者跟水的关系一样。 右派是不是要一棍子打死,孙大雨那些人怎么办?打他几棍子是必要的。攻得他想回头,切实地改,使得他完全孤立,那就有可能争取他们。因为他们还是知识分子,而且是大知识分子,这样的人争取过来是有用处的,多少可以做点事情。而且这一回又帮了大忙,给我们当了“教员”,教育了人民。他是以反面的方法,从反面教育了我们。我们并不准备把他们抛到黄浦江里去,还是要治病救人。 也许这些人是不愿意过来的,他不愿意过来那么也好,那就带到棺材里头去,孙大雨现在多少年纪?算他活一百岁,还有五十年他坚决不改,巩固得很,这个堡垒攻不破,也就算了。尽攻他,我们没有那么多的气力,我们现在要办事,天天攻,攻他五十年,那怎么了得。有那么一部分人不肯改,就让他带到棺材里面去见阎王,他可以跟阎王说:“我可是有骨气,我是‘五张皮’的坚持者。我跟这些王八蛋、共产党、中国人左翼、同广大群众作过斗争,要我检讨,我都抵抗过来了。”可是现在阴间的阎王也改了,阎王第一个是马克思,第二个是恩格斯,第三个是列宁。现在分两个地狱,资本主义世界地狱是老的,社会主义世界的地狱是新的,就是这些人当阎王。我看这些人到阎王那里也是要挨整的。 讲的多了,不讲了。谢谢你们听我这个讲话。” 无论党外人士有什么感受,至少包括郑融在内的新老党员们,都听出了这片讲话里面的决心和意志。 社会主义事业绝不容许颠覆和背叛。中国已经迈上的社会主义路线也绝对不允许动摇。 入党仪式是晚上进行的,倒不是党委故意要搞得很神秘,而是大家白天都有工作,没时间搞这个仪式。入党仪式结束之后,三名党员都很严肃的佩戴上了党徽。党员必须佩戴党徽,这意味着向群众证明你党员的身份,展现党员作为无产阶级先锋队的风范,以及随时随地接受群众的监督。 成为党员是有很多特权的,作为代价,党员也成为标杆,成为众人瞩目的对象。很多党员被开除出党的原因,很多预备党员不愿意成为正式党员,就是不能忍受这种时时刻刻被监督的感受。 党控制了人大,人大是需要选举的。以共产党员为绝对优势的人大代表,并非指派产生,而是必须实实在在的通过基层选举来完成。党员必须争夺群众,没有了群众的支持,共产党很快就会失去人大的控制权。在这样的情况下,共产党员也必须时时刻刻保持与人民群众亲密的鱼水关系,并且得完成党组织交给的各项任务。 这年头,党员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要说出身,郑融决不是什么“好出身”,他家祖上也是地主,土改的时候,翻身农民向地主清偿血债的时候,他家有好几名成员在批斗会上刚被宣判完死刑,就被愤怒的农民拖下来乱拳打死。郑家的土地债券又因为一系列不幸,很快就花得差不多了。 郑融的父母总算是当年上过私塾,在全国推行扫盲教育的时候,一顿狂补习,最后父亲通过学业考试,弄到了一个小学毕业的学历。而母亲则弄到了初中毕业的学历。夫妻两人在信阳鼓动进城工作的时候,逃离了农村,开始在信阳市的工厂上班。 对于共产党,郑融做电工的父亲是十分敌视的。倒是郑融做教师的母亲,对于共产党颇有好感。郑融的母亲也是地主家的子弟,不过按照老太太的说法,在解放前,无论是在娘家还是出嫁以后,日子都远没有现在好。信阳这地方比较穷困,就是地主家也没什么钱,女性地位也低,共产党算是把老太太给拯救了。 郑融的父亲虽然在家里面嘴上敌视共产党,但是还算是识趣,行动上从来不敢逾越雷池一步。或许是男孩子本性里面对父亲的逆反,以及对母亲的亲昵,郑融对共产党的印象是非常好的。郑融的母亲好歹也是人民教师,加上老太太上进,一面工作,一面进修,到郑融上初中的时候,也弄到了一个专科学历。老太太生养方面不太行,只生了郑融一个儿子。全家的心血都投注在这唯一的孩子身上。郑融在母亲的悉心教育下,考上了河南大学。那年头大学生可是一个稀罕物件。加上郑融家人口少,三口之家,双职工。郑融也有钱上大学,而不用申请助学贷款。 进了位于开封的河南大学之后,郑融就开始询问如何入党。并且在全班第一个递交了入党申请书。很快,作为入党积极份子的郑融,就得把课余时间投入到了党课里面。 那时候山南省刚开始兴建,以高工资玩命招收共和国的人员。郑融的父亲得知这个消息之后,自作主张给全家都报了名。熟练电工,专科学历的教师,以及刚毕业的财会审计专业大学生,这一家三口的申请很快就被批准。两倍甚至三倍于国内的工资,让全家都比较满意。于是郑家阖家前往山南省开创新生活去了。 山南省现在是孟加拉湾的金融中心,共和国的优势比起历史上的中国,强了不止十倍。在这个时代,共和国在印度洋沿岸,可以说没有任何竞争对手。美国和欧洲距离印度洋太远,日本正在努力恢复自己的经济,有能力大规模出口的,除了共和国之外,没有其他竞争对手。所谓“廉价商品”,并非无限制的廉价下去。而是比主要竞争对手廉价就可以了。共和国的商品比欧美商品廉价,并不等于真的“廉价”。环印度洋沿岸各国,根本就无法生产绝大多数工业品,共和国一家在印度洋用工业品换取原材料,那日子真的是令人开心的无以复加。 美国、中东、印度,这些国家的有钱人想在环印度洋周围地区进行投资,山南省就是最佳的投资地。疯狂的基础建设需要电工,教育需要教师,银行需要财会审计师,一家三口收入颇丰。 这次入党的都是银行团的成员,郑融、李大烈、何自明,三位新党员做东,请参加入党仪式的所有同志一起去吃顿晚饭。在灯火通明的吉大港,一群党员在当地颇为豪华的醉仙居酒家占据了一个包厢。 男人们热爱政治,党员们更不可能免俗。酒过三巡,党员们就说起了近期的政治形势。 山南省现在可谓富甲天下。山南省首府吉大市更有与上海、天津、广州等地区一别苗头的趋势。在获得了南亚的地盘之后,趁着印度内战,共和国以向英国提供劳动力和兵力为理由,强行把藏南省和山南省当地人驱逐去印度。不过这种驱逐也并非不分青红皂白的驱逐。藏南省大多数人有中国血统,这从长相里面就可以看出来。他们并不在驱逐之列。主要是从孟加拉夺取的土地上,拥有印度血统的家伙,成了驱逐的核心目标。 英国需要炮灰,也需要劳动力。共和国出武器,出物资,英国人组织军队,双方的通力合作,山南省当地印度血统的人民数量很快就降低到20万。共和国移民 100万到达山南省,听说云南和贵州当地的穷苦山民几乎被清扫一空,大多数都给送来山南省。再加上从内地招来的技术人员,组成了强有力的社会劳动力大军的基本盘。十几年来,山南省发展的可谓迅猛无比。又有很多内地的公民前来山南省寻求发展机会,现在十几万平方公里的山南省,人口600多万,从事工业的城市人口高达500万。算是一个强大的工业省份。 在海外的视察兼度假结束之后,共和国的元勋们又乘船返回大陆。这趟旅行很爽,至少让陕西众认为这些年的辛苦没有白费。开疆拓土是所有王朝开国时代都会努力的方向。共和国无论如何都做到了,兰芳省的地理位置是如此的重要,它深深锲入了东南亚,作为共和国南向的桥头堡,也作为东南亚的工业中心,至少在现在,兰芳省可以充分的利用包括澳洲在内的广大南太平洋的资源。 在二战时期,为了夺取兰芳省,共和国在这片地区伤亡六万多人,此次前来的还有当年战役的士兵代表。高级官员们参加了在烈士陵园举行的追悼仪式。没有这些英勇无畏的战士,也就没有共和国的今天。 当然,这次旅行这也不仅仅是位高官和代表们提供一次享受的机会。第三帝国时代,小胡子曾经搞过一个海外旅行计划,普通公民也可以乘坐游轮前往地中海或者南美旅行。也就是那时候所说的普通德国人民也能够出去享受海外旅行。那项措施非常有效的刺激了德国人民的神经。激发了工作热情。 共和国也准备有样学样,这条新的旅行航路开拓不仅仅是娱乐大众,拉动兰芳省地方经济,更重要的是,这也在强化大陆和海外省之间的联系。同样可以有效刺激移民工作。比“兰芳号”更加“平民化”的四艘游轮马上就要下水,它们分别是“库页岛号”,“对马岛号”,“山南号”,“千岛号”。而这些正在建造的“人民游轮”的第五艘也已经上了船台,不过沈茂等人得到了一个很不严肃的谣传,这艘船也许会被命名为“僧伽罗”号。陕西众身居高位,自然不会无聊到对这个消息进行证实。只是从这个流言当中,或许也能够看出点什么来。 在共和国高官们打道回府的时候,第三次中东战争在联合国的调解下停火了。埃及与以色列在西奈半岛上血战一周,不分胜负。以色列这次是下了血本,全国大动员。埃及人好不容易守住了西奈半岛,叙利亚和约旦则丢掉了戈兰高地与约旦河西岸。巴解被彻底撵出了以色列控制区。 联合国提出的停火方案,得到了双方的响应。在一周的战斗当中,埃及军队达到了百年来从未能够攀登上的军事顶峰。战斗中伤亡的军人数量超过了逃跑的军人。埃及陆海空三军都在货真价实的战斗。解放军的军队政工体系在异国他乡也得到了足够的效果。那些战斗出色的士兵们被发掘出来,火线入党。加入了埃及民族联盟党,就意味着有了能够进军校接受教育的机会,能够更快的得到升迁的机会。战火中成长起来的士兵有了更多上升空间,对于埃及军队的战斗力会有巨大的促进。 在政委们的鼓舞下下,埃及陆海空三军和以色列军队进行了全面的空战,海战,坦克战,阵地战,反登陆战。甚至还进行过刺刀战。在西奈半岛上,埃及先后投入了 25万军队。阵亡11098人,受伤54000余人次。之所以被称为人次,因为党员们和入党积极份子们,实行了轻伤不下火线的命令。这些有胆量作战的士兵,都可以说是现在埃及陆军的骨干。他们多留一个人在阵地上,就意味着胜利多了一分希望。 埃及人的表现越出色,就意味着以色利人的日子越不好过。以色列军队在西奈半岛作战一周,阵亡7400余人,受伤32000余人。不仅仅是以色列人在动员,埃及也进行了动员,新的部队不断开始集结,如果这仗打成了消耗战,以色利人实在是无力承受这样的消耗。 虽然没有得到西奈半岛,但是埃及军队毕竟遭到了沉重打击。戈兰高地与约旦河西岸已经到手,这次的战略目的也算是达成了一半。以色列人必须先消化这些战果。和埃及人新的战争必然会爆发,就先让埃及人躲过这一劫吧。 资本所到之处,沙漠里面也能够盛开鲜花。这是每一个党员都非常熟悉的基本常识。党员绝对不能是狂热的革命者,这是马前卒执掌党校以来的核心。无限制的拔高“革命”的意义,在培养出一群狂热革命者的同时,更会搞出一种无限制拔高“革命道德”的趋势。毕竟谁 “更革命”可是没有什么标准的。这势必让党员追求“道德优势”。“道德优势”又不可避免的带来道德谎言。德谎言只会让任何一个组织不断堕落下去,无论对谁都一样。 在山南省的几位新党员,在漫长的入党过程当中多数在次理论与实践中深化了这些观点。一名党员的培养是一个艰辛的过程。所以这次酒席上,众人没有讨论这些低等级的问题,讨论的焦点转移到了更重要的内容上。从各个渠道传来的信息,一场应该是非常激烈的运动已经迫在眉睫。这场运动会走到什么方向?党员在这场运动当中应该如何应对?这才是山南省的党员们关心的内容。 党委书记何庆简单的祝贺几位新党员之后,就不再说什么。他的职位让他并不适合对党的未来路线,或者说对党会采取的政治手段说三到底。指责意味着对制度更高级别的服从。不是傻乎乎的盲从,无论是否理解或者接受,都要将党交给的任务做好。 年轻党员们到没有太多顾忌,大家对未来的预期集中在路线上。例如郑融作为财会统计,就认为今后的任务有两个,一是建设更强有力的金融体系,二是对社会财富分配体系进行更好的调整。 山南省作为金融中心,光这个金融服务就已经让人痛不欲生。这还是建立在网络开始推广的基础上。举例而言,山南省的银行票据能否立刻在共和国其他省市的银行进行兑换,这关系到金融的本质。票据有风险,在外国,这种大规模票据的外来,总得有银行出来背书。不然风险这么大的买卖,哪家银行敢不经核实就确信? 有了银行专用网络之后,山南省的银行内部信息传递已经能够保证及时性。银行之间的数据往来,也决定了山南省地区的共和国银行体系几乎达到了无时差的信息交流。这就保证了山南省银行团的效率。不过,这毕竟是在山南省一地的效率。这样的银行效率随着距离,就迅速衰减。在共和国有银行网络的地区还好,一旦脱离了网络,银行票据就变得十分困难。至于离开了共和国之后,银行的经营就更加困难重重。 这些建设系统根本不是一天,或者一年,或者十年就能够完全搞定。它需要太多的基础建设。外人看银行团威风八面,但是在这样的威风八面之下,又要有多大的投入啊。 而社会财富的分配,更是一个难题。外人觉得银行团赚钱太多,必须承认,银行团的收入比起普通共和国公民是高很多,但是银行团最高额度的奖金只有利润的 4%,相比其其他行业在保底工资之外,还必须将25%的纯利润用于工资发放,银行团的收入比例是各个行业当中最低的。 人民觉得银行团收入很高,但是银行团又觉得自己的工作没有得到相应的报偿。双方都不满意。如果不是党现在号召力与执行能力超群,这个矛盾恐怕早就爆发了。 共和国社会主义建设,要走的路还很长,要经历的时间还很久。这是酒会上党员们的一致观点。或许在20年后,能够让大家满意吧。 谈到这里,李大烈突然问了一个问题,“我们什么时候能够在GDP上超过美国。” 与会者立刻来了兴趣,这个问题实在是有趣,超越美国,就意味着共和国成为世界第一经济大国,意味着共和国在某个角度上成为世界最强。这是所有党员们的理想。 “我觉得30年?”郑融说道。 “保险点,40年。2001年。那时候,无论如何,我们都应该超过美国了。”党委书记何庆说,“那时候我才85,我有机会看到的。” 包间里面的共产党员,何庆年纪最大。所以,他或许是急切看到共和国超越美国。 “问题是,我们的人均什么时候能够超过美国?”李大烈又问了一个问题。 “人均超过美国?那美国在共和国面前算个毛啊。那样的话,我们的经济总量是美国的4倍以上,美国那时候和共和国根本就没有可比性了。”何自明笑嘻嘻的说道。 大家都是这个看法,但总得预期一下时间。 “2030年?”李大烈说道。 “很难说。不过,我们人均超过美国的话,我很怀疑,在之前就会发生战争吧。我们经济总量是美国两倍的时候,一场战争就看上去不可避免了。更何况,资本这东西,一旦中国金融体系的赢利水平超过美国,各国资本都会转向共和国。此消彼长,那时候美国自己的资金恐怕也要跑向中国。这样看的话。如果没有什么别的问题,我们在2020年,国民生产总值就可以达到美国的两倍。在那之后,要不了十年,美国经济就会遇到资金不足的问题。而那时候,我们人均也会很快超过美国。算起来,还真的是2030年了。”郑融作了评价。 “那我就看不到了。同志们,你们还有机会看到。”党委书记何庆开了一个玩笑。 “但这个的前提是,共和国必须保护资本的正当利益。也就是说,共和国的经济模式,必须更加接近欧美的资本运营模式。如果共和国采用了苏联的经济模式,,欧美资本家宁肯和中国战争,一起同归于尽,也不会投靠共和国资本的。”郑融也许是喝多了,谈到这点丝毫不避讳。 其他的党员同志们或者点头,或者默不作声。却没有人对此反对。 酒喝得很尽兴,却没有过度。党员们离开了酒店的时候,正好是晚上10点。吉大市的时区比北京晚两个小时。共和国统一实行北京时间,吉大市的上下班时间比北京也要晚两个小时。10点钟是华灯初上,夜色美好的时间。 汇集了钢铁,石化,化工,纺织,治药,等等全套工业门类的吉大市,距离吉大港不过20公里。在这片地区上,聚集了庞大的工业。按照规划,今后十年,山南省的工业将重新布局,各个行业都有自己的区域。一个强大的工业省,一个足以满足几乎环印度洋所有国家工业品需求的工业省,就会成型。 在市中心,竖立着一座330米高的巨塔。这是印度洋周边各国和各地区的第一高建筑。纯钢结构的高塔。吉大港周围是多山地形,吉大市依着山势修建。吉大铁塔就在市中心,也就是在一个山地中较为平坦的地区。铁塔从1957年开始修建,耗时三年,1960年完工。铁塔结构上有点像艾菲尔铁塔,比艾菲尔铁塔高了几米。最顶端有望楼,铁塔上布满了各种灯饰,灯火全开的时候,整个铁塔包裹在灯火之中,其美丽令人忍不住屏息凝神。 从吉大港外的海面上,在晴朗的夜晚,就可以清楚地看到铁塔上的灯火。而整个吉大市灯火通明的夜景,如同星河坠落凡间。连绵几十公里。印度洋周围各国的国民,有机会看到这景色的,简直怀疑灯火处就是天堂。就连共和国与欧美的国民,看到这景色也不禁为之感动。 马歇尔计划耗资不过是130亿美元,共和国在山南省的投资,加上山南省筹到的民间投资,总计26亿美元,也就是520亿人民币。投资总额达到了马歇尔以计划的11%。马歇尔计划让整个欧洲很快恢复了元气。山南省的建设,则让山南省这个并非沙漠的地区变得极度繁荣。 仅山南省一地,1960年的钢铁产量就达到了1100万吨,成品油产量700万吨。工农业总产值达到800亿人民币,远远超过了当年的投资总量。山南省一地,面对的是环印度洋各国歌地区的市场,以及山南省那如同巨兽一样的基础建设需求。共和国绝对不缺乏人力资源。每天都有数千人进入山南省,很快就可以找到工作。 行走在大街上的这几名党员,现在看到的就是正在腾飞的山南省的夜景。山南省市现在共和国为数极少采用省委书记负责制的省份。山南省省委书记——“山南王” 戴朗现在正处在他人生当中的一个高峰。 戴朗此刻正在吉大市最高的建筑上,也就是吉大铁塔的塔顶眺望夜景。他并不知道,几个刚成为正式党员的家伙趁着酒兴拾级而上,向着山南省党委第一人靠拢呢。戴朗上铁塔的目的是散散心。省委书记位高权重,责任同样重大。这已经不是早些年,各省份都是省委书记负责制的年代。那时候,省委书记们一起跺跺脚,北京都得山摇地动。随着国家经济蓬勃发展,各个行业的规模都急剧扩大,陕西众们不得不出任各个行业的领导。虽然权力看上去大了很多,实际上陕西众对国家的影响力正在日益降低。国力的积累之下,无数大大小小的利益集团开始出现,利益集团的出现,让整个社会更加复杂化。还是一味坚持曾经的一人制一省的模式,那就只会导致效率降低的结果。 戴朗之所以还能够成为封疆大吏,货真价实的山南王,只是因为山南省现在还是一个全新的省份。现在共和国尽存的三位封疆大吏,一是山南王戴朗,二是藏南王鲍笑痴,三是兰芳王王启年。都是二战后新建省份的省委书记。共和国夺取的南库页岛,千岛群岛,对马岛都是以直辖市的身份隶属于共和国。实在是微不足道。 成为山南王之前,戴朗是贵州省省长。在贵州山民来了一次大移民后,戴朗作为已经被贵州人民知道的名人,带领着贵州人民在山南开辟了全新的生活。山南省经济发展迅猛,一百多万贵州山民早就成了少数。从全国各地蜂拥而来的淘金者们,将这个省份变得十分繁荣。按现在的规模,到了1970年,山南省的人口绝对会超过2000万人。上限会是多少,戴朗不得而知。以当年广东的模式来看,上限达到5000万也不是多么稀奇的事情。自己以后要烦心的事情可多了去了。 眺望着灯火,在山那边灯火通明的是钢铁企业的生产基地。来自印度、非洲的铁矿供应总是不稳定。无论是三哥或者非洲黑叔叔,始终是不靠谱。印度国内的政党们为了争夺大选选票,对外姿态非常强硬。趁着二战狠狠割了印度几刀的共和国自然成了他们在议会当中攻击的目标。山南省和藏南省这些年经济的高速发展,让印度人认为——如果印度当年没有失去这些地盘的话,他们肯定也能够获得这样的成就。除了印度东部的土地之外,在印度西北的克什米尔一线,共和国也捞了很不少。除了全部阿克赛钦地区,共和国的过境已经有彻底吞并婆罗门老家克什米尔的迹象。至于共和国与阿富汗的边界,也不再是那么狭窄的一条山谷。无论是宽度还是纵深,都大大提高。 在这样的形势下,印度如果不是受制于实在是缺乏美元和工业品,他们会搞出什么,还真说不了。 至于非洲的黑叔叔,让他们搞工业,那就是彻头彻尾的灾难。非洲不是没有矿,可让黑叔叔开矿,是绝对赔本的买卖。共和国靠着给非洲黑叔叔们维护“畸形工业体系”,获得了很多地区的采矿权。当地的矿山生产,铁路建设,还有港口建造,所有靠得住的工人通通是共和国公民。这才勉强维持了每年700万吨铁矿的供应量。加上印度的700万吨,还有缅甸的700万吨,还有澳洲的400万吨矿石,山南省总算是维持了1100万吨钢产量。 在距离海港较远的海岸附近,聚集着山南省的石化行业,中东人比印度阿三和非洲黑叔叔靠谱得多,1960年,共和国从中东进口了7亿桶原油。以及十亿立方的天然气。共和国计划修建两条石油管线,以及天然气管线。一条是把苏联秋明油田的石油和天然气输送到共和国国内。另一条就是走山南省,藏南省,进入云南,把石油和天然气运输到国内。 那时候,中东的石油大部分会通过山南省,至少初级处理工作,都会在山南省完成。哪怕是现在,山南省1960年,总共将2000万吨原油,制成成品油和化工产品。等输油管建设完成,山南省把着共和国石油通道的一头,能变得多么富有,真的是想象就让人高兴。 至于其他灯火通明的地区,倒不是工业区。以山南省的富裕,人民真的有钱购买房子。但是吉大市降水实在是过于丰富,又是山地。山地并不稳定。所以修建各种建筑的时候,没办法和平原一样密密麻麻的修建。而是在安全的位置一块一块的修建。地质情况不好的地区,就多种树,多种竹子,让茂密的植被根系来维持地质的稳定。现在灯火通明之处,都是路边的路灯和住宅区的灯光。一片片的灯火,被细线一样的路灯形成的细链串联起来,从高处看,实在是美不胜收。 在规划当中,山南省最终会形成十几个城市组成的城市群落。不过等工程全部完工时候,自己肯定离开现在的位置了。 想到未来,戴朗觉得意气消沉。他转过身准备下塔。这时才发现,在身后不远处,几个青年和中年,正在注视着戴朗。而戴朗的秘书,则在两者之间,看来刚才秘书阻止了几位青年和中年的小团伙靠近自己。定睛一看,这几个青年和中年的胸前,都佩戴着党徽。在灯光下,党徽闪闪发亮,十分醒目。 “同志们好。”戴朗率先说话了。 “戴书记好。”同志们也回话了。 戴朗上上下下打量了同志们几眼,然后就笑出声来,“开完入党仪式之后,就出来喝酒了?” 几名新老党员面面相觑,戴朗作为省委书记,怎么会知道这样的细节?看着同志们的窘态,戴朗手指在空中点了点,“预备党员的徽章还在项链上挂着呢。”说完之后,戴朗哈哈大笑,“你们不用怕,我可没有什么间谍组织。党不搞这个。” 党员们听了这话,要么脸通红,要么对戴朗的观察能力点头赞叹。戴朗已经和同志们打了招呼,礼数尽到。就准备回家休息。“入党之后心情肯定激动。不过再激动,也不要趁着酒劲从塔上面跳下去哦。”戴朗接着说道。 一众人听完这话都是哈哈大笑,大家互相握手,友好的告辞了。 “党委书记就是不一样啊。这些话,我以后也要学学。”郑融此时酒劲上来了。他靠在一根柱子上,踌躇满志的说道。 “党员都不是白给的。同志们,我们既然掌握了特权,那么就有着绝对的责任。我祝愿大家在以后的工作上,都有良好的表现。”党委书记何庆还是忍不住勉励着新党员们。 “这是自然。何书记。”李大烈应了一声,然后李大烈终于没有忍住,询问起他一直很关心的问题,“说到党员的权力,我听说最近内地的右派们,很是反对党的权力。在报纸上很不客气哦。也不知道中央准备怎么应对。” “宪法第一条是怎么写的。中央就会怎么应对。”何庆回答了这个问题。 听完何庆的话,所有党员都忍不住在心中默默念述着共和国宪法第一条“中华共和国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人民民主专政的社会主义国家。” 这条宪法授予了中国共产党在中华共和国至高无上的权力。至于领导的方式,宪法第二条就写的非常明确。“中华共和国的一切权力属于人民。人民行使国家权力的机关是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和地方各级人民代表大会。人民依照法律规定,通过各种途径和形式,管理国家事务,管理经济和文化事业,管理社会事务。” 共产党通过人大实行自己的权力,通过制定法律以确定体系。这就是共和国的现状。至少共产党员们通过自己的努力,始终牢牢掌握着基层选举当中95%以上的人大代表名额。除了基层选举是直选之外,别的选举都和人民无关了。少数非共产党出身的人大代表,想在之后的人大选举当中脱颖而出,是门都没有。 但是这样的体制,依靠的是党的强大战斗力,依靠的是党的精神,一支精干的党员队伍,也就是重中之重。 制度这个玩意,很有趣。你若是真的想在制度当中脱颖而出,想靠什么歪门邪道,或许能够一时得逞,但是最终的胜利者,必然是能够最大限度代表党的利益,至少是能够维持秩序的领袖。或者干脆就是靠了名望沉淀而来的一种威信。当然,如果没有足够的能力作为后盾,那么威望也不过是一个虚名而已。 1961年中国共产党的权力顶峰,站立的都是在实力、威望、人脉无可比拟的一群。这是中国共产党最强大的时代。也是中国共产党最民主的时代。 党员们在铁塔上看了一会儿风景,就下了铁塔准备各自回家。铁塔算是在市中心,算是相对热闹的地带。吉大市依山而建,降水有些过于丰富。如果处理不好,会造成泥石流的。陕西众在城市建设方面的思路一贯是先建设一个“临时核心城市”,然后逐渐以功能型的城区将这个城市逐渐分解,最终形成一个城镇群落。各个城镇群落之间由有轨通勤车贯穿起来。山南省这种注定要繁荣的地区,可预期的繁荣发展年限会在半个世纪以上。这样的布局自然是非常合适。加上铁塔过于敏感,如果因为地质问题导致铁塔出了危险,那可就是一个超级大笑话了。所以紧贴着铁塔的区域,是不允许有建筑的。几个广场和公园在铁塔附近。稍远的地区,多数是地基不深的低层建筑,两三层高。这些建筑最适合的是商业以及餐饮业。城市公交系统营运到十点半,现在不过是九点多,大家还有充足的时间乘车回家。 有了广场和公园,自然就有人在这里休闲。灯火通明的广场上,人群或疏或密,小摊提供各种小吃与饮料。各种街头表演,还有各种小型娱乐设施,例如旱冰场,打气球领奖,还有套圈套奖等等简单的活动应有尽有。另外,露天电影院则是人群最聚集的地方。当然,警察局的轻型框架式警亭与休息亭必不可少。由政府雇用的城市管理大队在庞大的广场区往来巡逻。 一切都看起来秩序井然。欣欣向荣。 在这样的广场上,还有些别的很独特的存在。例如一些发表公开演讲的家伙。 “美国之所以强大,就是因为美国实行了民主政治。民主制度之下,人民有权力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什么叫做民主?就是一切社会决议都是由人民自己通过选举决定的。人民拥有完整的人身自由与公民权力。在美国,你的家再破旧,风可以进,雨可以进。但是,国王不能进。因为你不允许国王进入。一切权力都属于人民。一切人民创造的财富,都归人民自己所有。谁都不能剥夺你的财产。只要你自己不同意,任何人用任何理由都不能剥夺你的财产……”一个看上去30多岁的男子正站在一个低矮石头柱子上,向着来往的群众大声疾呼。 这样的石头柱子直径大概有20公分,高不到40公分,两根柱子之间距离150公分,兼具阻挡机动车驶入、地面装饰、以及市民临时凳子的作用。这样的石柱沿着广场边围绕着整个铁塔附近的区域。在广场内部除了广场上的公共座椅之外,石柱围绕着喷泉,草坪与树木,也有很多。从铁塔上看这些石柱,就如同项链上细小的珍珠,构成了很多漂亮的装饰性图案。 “这哥们喝多了吧?”郑融低声对旁边的同志们说道。 周围的同志们还没来得及回答,突然就看到一个青年,站上了发表演讲的那家伙旁边的一根石柱上,高声说道:“我听这丫说的天花乱坠,好像就只有一个意思……”,说到这里,青年故意停顿了一下,为数不多的听众登时就被勾了起来。青年等的就是这个效果,他大声说道:“这丫的意思就是,谁给的钱多,我他妈就跟谁!” “喔!”群众爆发出一阵轻微的骚动。 发表演讲的家伙明显没有想到居然有人搅局,而且还是这样生猛的搅局。他一时没有想到如何回应,就那么愣住了。 青年继续高声说道:“我听他说来说去,中心思想只有一个,党没必要存在。人民都自由的想干什么干什么。有这想法直说好了,遮遮掩掩干什么。” “财富不是共产党创造的,是人民创造的。财富本来就改归人民所有。你看看现在的共产党,哪个不是腰缠万贯。新公布的党员以及政府人员财富通报,党里面百万富翁十好几万。他们的钱来路都光明正大么?他们报出来就有这么多,没有报出来的有多少?山南债券投资的时候,有没有弊案?谁来监督?”先前发言的男子高声喊道。说到这里,男子已经非常兴奋了,连声音都稍显嘶哑,“人大里面除了共产党员就是共产党员,非共产党出身的人有几个?人大有监督权,自己监督自己?这和监守自盗有什么区别?大家来山南之前,有几个买到了山南债券?那时候的公开的账面回报率有300%。实际回报率有多少谁说得清。现在的债券回报率不到 50%,这中间的利差都到哪里去了?共产党自己坐庄,自己发牌,自己看牌。就这么说一个结果出来。谁能证明他们没有玩黑幕?没有监督权的人民,叫什么国家主人。” 说到这里,男子已经陷入了彻底亢奋的地步,他歇斯底里的喊道:“国家的权力是人民的。几百万共产党现在当上了国家的主人,我们都是他们的奴隶。八亿中国人民需要觉醒,我们才是自己的主人,是国家的主人。而不是那群腰缠万贯的投机者。基层人大选举马上就要到了,我不要求打倒共产党,我只请求大家能够选择我们人民力量联盟的人大代表。我们不会当什么事情都只会反对的反对党,我们只要求公开真实信息。揭开一切黑幕。” 说完之后,男子从兜里面掏出一沓传单,“这是我们候选人的材料。大家尽可以调查。选票在你们手里,有什么虚假的信息,大家大可不选我们。我们的选举口号是,不为反对而反对,只要求给人民一个完全真实的信息。”喊完话,男子跳下石柱,开始向周围的群众分发传单。 近两年,这种小政党,或者说各种小资产阶级政党相当活跃。宪法里面保障人民有自由组党的权力,只是这种权力必须在法律的允许的范畴内存在。到现在为止,申请组党成功的案例是一个都没有。所以在法理上,这位仁兄的表现是非法的。 山南省的几位党员并没有直接召唤警察对这个非法行动进行制止。无论这些家伙怎么折腾,人大选举的时候,他们能不能让自己的候选人登上候选名单。大家的兴趣集中在另外的方面,“这两个人是不是在唱双簧呢?”郑融问道。 大家讨论之后没有统一的结果。既然有党外试图夺权的家伙,自然就会有党外保卫党的同志。 “是不是双簧不重要,关键是这位仁兄开出的价码可太低了。”李大烈说。 什么黑幕、真相,也许写进小说很有趣,但真的想用这个拉拢选票,那就是一个大笑话。不用说别的,简单的一句反问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如果共产党不可信,那么这些非共产党的人就可信么?” 共产党几十年的威望,足够让任何试图挑战党员候选人的企图失败。如果共产党自己不出问题,它在人大的地位就不可能被动摇。组党得向政府相关机构申请,这个机构全部是党员把持的。至于想游行示威,你得先向司法机关申请,再向政府机构申请。到现在为止,司法机构还没有胆量通过任何一次非党授意的游行,无论目的何在。 党掌握着权力,这个权力绝不可能被别人夺走。 所以到现在为止的党外政治运动,也就是一场政治秀。给人民平添一些生活当中的娱乐。人民也并没有真的把这些东西当作能够解决问题的办法。 “我听说上海那边有人……”话说到这里,李大烈突然间停住了话头。在候车亭旁边就是一个售货亭。货亭的主人在里面摆了台电视,正在聚精会神地看新闻。新闻当中播放了一条消息,前教育部主任周树人今天病逝了。享年80岁。 “他病逝了啊。”李大烈喃喃的说道。 “谁?”郑融问。 “周树人啊。”李大烈答道。 郑融思考了片刻,却想不起这个名字所代表的人物,“周树人?他是干什么的?” “作家。前教育部长。”李大烈说道,“鲁迅你听说过么?” “鲁迅?那个作家?”这次郑融倒是有印象。 “鲁迅是笔名,他就是周树人。”李大烈给出了终极答案。 这下,郑融总算是把人物给对上号了,“《阿Q正传》写的很不错,每次看的时候,我都感觉和阿Q很多地方一样。”郑融说完后忍不住放声大笑。 “周树人也算是个人物。虽然写的东西刻薄了点。”何庆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八十岁时候病逝的周树人,也算是喜丧的范畴之内。至于周树人曾经隶属的五四闯将,早在解放初就被范中出和毛雄辉为首的喜文化部门一顿狂批。加上共和国一片繁荣,那些五四闯将最为红火的时代都不是针对人民服务的,建国以后人民自然不可能对五四闯将们有什么深刻印象。如果不是共和国语文课本上有几篇周树人的文章,他绝不可能被广大人民所知。 民间的反应不过如此而已,新闻里面也只是简单通告,前教育部长,作家周树人因病去世。仅仅是一个针对共产党政府官员的最后致意。但是在共和国右派那里,反响则大得多。 胡适现在是国家图书馆馆长,此时他的家里面,就聚集了不少人。五四闯将们已经凋零的差不多了,加上一些去了海外,能够聚集在这里的以他们年轻的弟子居多。 老闯将之间矛盾重重,周树人在闯将当中还算是地位颇高的一位。至少也做到了教育部长。而且周树人为人聪明得很,自建国初得到了教育部长的职位之后,除了公文之外,一个字也不再写,只是专心把自己的工作做好。总算是得到了善终。周树人自教育部长位置退下来以后,继任者是他弟弟周作人这在当时还引发了一小点震动,其他的也不过如此而已。 到胡适家里聚集的众人当中,最有名的当算是瞿秋白。现在瞿秋白在政协任职,算是和平养老。得知老友去世,他就和胡适联系,准备一起给周树人开一个追悼会。 胡适和瞿秋白作为会议主导,主要是讨论追悼会的安排。周树人52年从教育部长位置上退休之后,在北大当了中文系一位教授。 从就任教育部部长之后,周树人就与母亲和两位夫人一起居住。鲁老夫人1950年去世,1959年,大夫人朱安去世,两年后,周树人也去世了。 追悼会对于这些搞文科的人来说,很容易安排。胡适与瞿秋白大概确定了追悼会的步骤,把具体工作交给年轻人去处理。两位老先生以去周家吊唁为名一同乘车离开了。 然而等汽车开到海淀区一处公园旁,胡适却让司机停下汽车,他和瞿秋白一起下车进了公园。 “适之,我的意思是,追悼会干脆就让政府按照规定召开算了。我们只露个面,学校还有这些朋友们聚一次就好。千万不要弄出没有必要的事情来。”瞿秋白说道。 “你的意思我知道,但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只怕总要有些人用这事做点文章出来。”胡适叹息道。 “南方报业的那些人啊……”瞿秋白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秋白,不知道中央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意思。现在表面上看相安无事,可我总觉得现在很不安心。像是要出什么大事。”胡适忍不住问道。 “据我所知,现在党内正在为按劳分配这个问题讨论。牵扯甚广,听说还有不少分歧。这个分歧或者一两年内就会有结果。一旦这个问题定了案,那么接下来肯定是场大运动。”瞿秋白声音里面满是遗憾。 这些年,各种运动的苗头可谓层出不穷。却总是欲言又止的味道。党内总有人在运动走向开始前,就采用各种手段给强行拦住。但是,这也是有极限的。其实党内的意见正在逐渐统一,这首先得益于农民阶级的消亡。农业正在变成一个产业,作为小生产资料所有者的农民正在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农业公社。工业的兴盛带动了城市化,大量劳动力转移到了城镇当中。中国的社会结构发生着天翻地覆的变化。在这个时候,一场全国性的大运动并不合时宜。 到了60年代初,第一轮城市化进程基本完成。社会结构趋于稳定,各方面出现的问题也趋于一致。而不是以前那种纷乱的矛盾。党内的意见在此基础上也迅速集中在几个矛盾焦点上。 第一就是按劳分配的问题。对于公民的收入应该如何界定,如何分配。这成了一个矛盾的焦点。社会收入差距之大,已经到了一个很危险的时候。那些最富有的阶层,或者说银行团高级职位的收入每年三百万以上,普通工人收入也不过是两千多元。最高收入与最低收入之间的差距有上千倍之多。加上地方性报纸的鼓吹,人民对此事的看法自然是可想而知。 偏偏党内对此却拿不出一个共同态度出来,不少政治局委员对此的看法是,一刀切的规定工资水平,只会有害无益。 固然银行团收入颇丰,但是社会上同样有一个事实,就是搞原子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如果仅从收入上看,凡是资本放开的领域,都有人收入很高。例如餐饮业,一直没有进行过公有化,其结果就是很多饭店老板年收入十几万,几十万。那些国家干部的收入和这些人一比,也是绝对望尘莫及的。 现在的矛盾焦点说白了就是“资本到底归谁所有”的问题。 凡是资本归个人所有的,那么必然会产生出收入的极大差距。可是你真的能说这些资本经营者就是十恶不赦的坏人么?貌似也不能这么说。 银行团的奖金比例远比其他行业来的低,而餐饮业的资本所有者,大多数也是靠自己的辛勤劳动完成的财富积累。如果仅仅以收入高低作为新分配制度的依据,明显是有欠妥当。所以党内的争论是非常激烈的。 中国工业制度的确立,以及社会结构的变化正在趋于稳定。各个利益阶层都在寻找自己的新定位。党内争论固然激烈,但是党至少还是作为一个对外统一的集团。在党外,原本就存在的中小资产阶级也同样在这样迅猛发展的经济当中重新获得了养分,开始壮大起来。 中国最大的资本掌握者——中国共产党,是绝不可能对这些中小资产阶级的蠢动视而不见的。现在没有动手,不等于以后就不动手。 作为中小资产阶级的媒体代言者,南方报业集团就在这个风口浪尖上。 如果一定要说的话,南方报业集团背后的那群人和共产党渊源极深。新兴的中小资产阶级几乎就可以看成是共产党的某个支派。他们大多数都是曾经试图入党,但是止步于党校教育之后的一群人。他们接受了党员教育之后,发现自己的理念是要为自己服务,并非为人民服务。所以这些人最终放弃了入党的意愿。 共和国当中的有钱人数量还是有那么一丁点的。这些前入党积极份子和前有钱人的结合,催生出了新的中小资产阶级。他们和旧社会的中小资产阶级完全就是不同的两群人。他们同样支持工业化,至少表面上认同了共产党的强势存在。而且共产党高官的子女亲友当中很大一部分人,因为共产党严格的管理,对于自己能和长辈一样在政治上呼风唤雨不抱任何幻想。他们纷纷投身私营行业,为自己的口袋奋斗着。 随着财富的增加,中小资产阶级当中的一部分人,却希望能够从另一个角度入手,去获得政治上的权力。这些人也绝非深谋远虑的想成为大资本,他们顺应了自己的阶级本质,更加灵活,也更加没有立场。他们追求的就是财富和权力的结合。 这些人一直努力与文人搞好关系,胡适和瞿秋白都很清楚,今天前来的文人弟子们当中,不少人和这些中小资本家关系莫逆。这也让两位老者忧心忡忡。 “我已经这个年纪,在世的老朋友屈指可数。所以我是不想眼看着那些年轻人跟我一样路途坎坷……”胡适说道。 刚说到这里,瞿秋白就打断了胡适的话,“适之兄,我把话说明白。年轻人只要不做什么非分之想,做个逍遥派是毫无问题的。那些年轻人能做到么?” 胡适当时就沉默了。能做到么?当然是做不到。人的欲望是无法克制的,更不要说是在这个时代。工业化极大的扩展了人们的视野,让社会信息交流变得更加容易。 1961年的中国,比起1937年的中国,财富总量增加了几十倍,还有无限的机会摆在大家面前。面对这些,谁能心静如水?谁能没有想法? 斟酌了一番,胡适这才问道:“我看了毛公的新讲话,猛批阶级斗争熄灭论。马前卒马公的讲话里面,虽然认为新的阶级矛盾已经不能归于你死我活的敌我矛盾,但是仍然是尖锐的对抗。那些孩子们有几个能看懂这些讲话的?但是运动一起,玉石俱焚,我实在是不想看着他们自取其祸。” “那就出国吧,这也是个选择。”瞿秋白的声音已经变得冷酷起来,“要是不想让他们在国内倒霉,就让他们出国吧。据我所知,党内一部分人还是主张让那些异议份子出国去。凡是留在国内的,该怎么斗争,怎么斗争。选择出国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让他们回国,但至少不会阻止他们。” “秋白,这次真的不给这些年轻人一点机会不成?”胡适还有些幻想。 “不是党不给年轻人机会,而是那些年轻人会不会给不给党展现宽容的机会。适之兄,你也知道现在党已经一再容忍。可是那些年轻人不少鬼迷心窍,对党横加指责。若是和以前一样,还是在批评右派,那政局还不至于失控。只要政治风向有反左的迹象。那么右派注定在劫难逃。”瞿秋白下了如此的定语。 “为何?”胡适有些奇怪。 “左倾无论如何都是共产党内的一派,只能说是过于激进冒险。而右派哪个不是想推翻党现在的政策,甚至是想彻底推翻党的。所以,运动一起,必然是以反左为开头。毛公喜爱阳谋,他冠冕堂皇的开始反左,右派有几个能够把持的住,能不去胡说八道?能把持的住的,无非是些左派或者纯粹无派别的技术人员。那些搞技术的,要得是资金的支持,左派或者右派对他们来说毫无疑义。他们一般只谈具体问题,不谈政治问题。党怎么都不会拿他们怎么样。所以说,不存非分之想,就可以安然无恙。”瞿秋白只解释到此。 “如果攻击了党……”胡适还想对此作一个确定。 “年轻时候,我还信过言论自由。现在我就觉得那就是个伪命题。你可以自由发言,当然也要为说的话负责任。问题在于,适之兄中意的那些弟子,哪一个真的肯为自己的言论负责的?共产党为何在民间一言九鼎?适之兄看看共产党说了什么无法实现的话么?”瞿秋白还是想劝说胡适看清楚形势。 “适之兄,现在根本不是共产党要把那些右派如何,而是那些右派自己已经忍不住了。其实从37年开始,右派已经被逐出统治阶层。树人还有适之兄你都识时务。既然给共产党干,一句不必要的话都没有。所以树人能安然从教育部长上卸任,而且安然度过晚年。适之兄你则是稳坐国家图书馆馆长的位置。不过适之兄,我想劝你一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早些年无论是德先生还是赛先生,都是舶来品。其本质都是靠着资本。在国外,资本都是凌驾在政府之上。在国内,党凌驾在一切资本之上。现在的右派明知掌握不了这样的权力,自然就会鼓吹和外国一样,他们想要的是资本凌驾政府的模式。我得明白得告诉你,谁这么搞,在接下来的运动里面等着死无葬身之地好了。适之兄,你劝不了他们。还是安稳的过自己的日子好了。”说到这里,瞿秋白刻意加重了语气,“适之兄你现在把这些人当做弟子,可他们真的把你当做老师么?你不知道他们多妒忌你的地位,以及共产党对你的器重么?” 胡适听完这些话,良久不语,最后只能够长长的叹口气。 “树人兄与我关系莫逆,多次帮了我的大忙。所以我决不会允许有人借着他的名号,在他死后胡作非为。所以这件事情,一定要适之兄帮我。”瞿秋白说出了自己为何热心周树人身后事的原因。 “但愿能够如此。”胡适说完之后,连自己都不信。 在胡适与瞿秋白讨论的时候,沈茂也在家召开家庭会议。与会者有沈茂的母亲,沈茂,沈茂的夫人,以及沈茂的三个孩子。长女沈大多今年25岁,正在北京理工学院电子专业读研究生。长子沈克己23岁,清华大学数学系大四学生。次子沈从礼21岁,他没有上大学,初中毕业之后直接去了技校,现在在天津造船厂工作,已经是6级技工。在工厂里面普遍被认会是一名前途无量的工艺师。 家庭会议的主要内容是关于未来几年内的“禁口令”。 “我要反复强调的只有一点,实事求是。绝对不要把任何问题大而化之。工作就是工作,技术就是技术,这些和政治无关。你们无论如何,都不允许对政治有任何评论。无论是支持还是反对。如果别人要你们表态,你们的表态只能是,服从领导安排。”沈茂完全拿出了当年从军时候对下属发表命令的态度。声音不大,但是里面包含着绝不允许反对的意志。 “这是为何?”次子沈从礼率先问道。 “打草惊蛇听说过么?”沈茂问道。 “听说过。”沈从礼答道。 “蛇再弱,它也有毒牙。躲在洞里,你根本不知道会怎么样。时时提防,代价太大。打草惊蛇之后,蛇就变成了明处,处理起来十分轻松。”沈茂做了解释。 “那就不怕误伤,万一蹦出来的不是蛇呢?”沈从礼看来已经完全明白了父亲的态度。不过他明显对父亲所预言的政治运动很好奇。 “打了草之后,他们就蹦出来。这说明他们还是想蹦。只要想蹦的,就得被收拾。无论什么目的都一样。”沈茂做着深入的解释。 “我要不要劝劝那些想蹦出来的同学和朋友呢?”长女沈大多问。 沈茂听完之后忍不住笑起来,“看看,还没轮到大型的社会运动呢。我这在家里面刚一打草,你们就蹦出来了。不管什么怎么蹦,你们都是在蹦。往草外面蹦是蹦,往草里面钻也是蹦。你们老老实实的在原地呆着,什么都不吭,什么都不动。这才是正确应对打草的办法。我把话说头里,你们要是觉得自己忍不住要蹦,我允许你们现在回家。老老实实在家待着,没事上上网,看看电影,看看书,睡睡觉,锻炼身体。在家很安全。如果你们觉得还是想继续上学工作,那就专心的给我上学工作,学生就是要好好学习,工人就是要认真工作。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把钟撞好,别管和你无关的闲事。越俎代庖,都学过吧。不要参与不是自己专业的活动。” “爸爸,您这要求也太高了吧?”沈大多作为女孩子,忍不住向父亲撒娇了。“非礼勿思,这得多高境界。周围一片乱糟糟,我们怕是把持不住。” “把持不住也得把持住。实在把持不住,可以回家歇着。”沈茂答道。 “我是学数学的,数学不要什么实验条件。我对回家没意见了。”长子沈克己表了态。 沈茂满意的点点头,“你需要什么资料,我可以帮你找。你只要能够真的想深造,可以去苏联继续留学深造。这都不是问题。唯一的问题是,在以后,你们绝对不要参与到政治里面去。” “爸爸,想不参与就可以不参与么?政治渗透到社会每一个角落……”沈从礼说道。 “你这话根本就是还想参与。要真的不想参与,政治运动与你何干?热情参与与刻意避开,都是对政治有兴趣的表现。”沈茂立刻打断了二儿子的话,“我还是那话,不要当那一打草就蹦出来的小蛇。你们还嫩着呢。” 三个孩子互相对视,他们不能说不理解,也不能说理解。作为父亲的沈茂,工作再忙也没有疏忽对孩子的教育。所以孩子们大概能够知道父亲对他们的要求。不太清楚的则是父亲的要求有什么深刻的意义而已。 “你们都不从政,所以我就是告诉你们很多事,你们也了解不了。何必呢?我之所以这样要求你们,是要你们能够先保障自己的安全。多看,多想,什么都别说。等到我告诉你们可以说化的时候,你们自己就能够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沈茂认真地说道,“有什么不明白的,回来问我,什么都不要对别人说。” “知道了。父亲。”沈克己率先说道。他的姐姐和弟弟听到沈克己表了态,这才有点不甘心的表了态。 会议结束之后,沈茂和母亲私下开了一个小会。 “我现在担心的是克己这孩子。”沈茂遗憾地说道。 “轻易许诺,自以为是。他和你爹一个样子。”老太太说道。 “不行的话,我现在就赶紧行动,把他送到苏联去。”沈茂向母亲询问着。 老太太想了想,“还是送去英国吧。” “为何?”沈茂好奇的问道。 “送到苏联或者美国,也保不准有人要拿他做文章。送去英国,感觉好一点。英国人很奸猾,做事不会太过份。”老太太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沈茂思忖一会儿,点了点头。“就这么办吧,母亲。” “你侄女他们你就不管了?”老太太接着问。 沈茂苦笑了一下,“我已经管不了了,希望这孩子自己能够明白过来就好了。” 老太太无言半晌,问道:“这运动得搞多久?” “什么时候没有人往外面跳了,什么时候运动就结束了。”沈茂给了答案。 听了这话,老太太只是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周恩来作为银行团的现任老大——中国银行行长,他直属于人大领导。中国银行长政级别与国务院总理同级,只要国家主席和人大委员长不是由同一个人担任,国家主席也没有资格对中国银行行长发号施令。 中国银行的重要业务之一就是负责人民币发行业务,它并不进行任何商业活动,中国银行控制着人民币与国债的发行活动,承担着货币调控的重任。中国银行是世界上屈指可数的真正央行,货币发行权让中国银行居于共和国银行团的顶峰。所有商业银行都得屏息凝神的仰视着央行的货币政策。 拥有这样的职权,中国银行坐镇者必然是国家重镇。没有人敢真正反对周恩来成为中国银行第二任行长。周恩来也在最新一次银行系统各行长的联席会议上得到了一个很重大的消息。 银行团联席会议采用的是圆桌会议模式。两个同心圆构成的环形会议桌构成了会场的主要布局。 坐在同心圆内圆周围的是三大商业——工商银行、建设银行、农业银行。三大合资银行——交通银行、城市银行联盟、邮政银行。还有三大金融机构——中国投资银行、中国证券管理委员会、中国风险投资联盟。 居于同心圆外圈桌边的是二十四名代表,由各大银行、金融监管机构以及财政部的官员组成。他们是负责具体工作的委员,同样是位高权重。每次银行联席会议,根据会议内容,外围人员会有不同的变化。 这次提交报告的是财政部官员,财政部根据统计结果,得到了一个十分有趣的结果,“共和国很可能会发生经济危机。” 代表们听着财政部的少壮派官员前总理做着报告,每个人的表情都各不相同。总理是一贯的严肃,处于核心位置的九名代表则是一脸完全的无所谓。外围人员普遍看上去比较兴奋。想想也可以知道,如果真的暴发了经济危机,这是共和国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经济危机,可以说是有着划时代意义的事件。 “1960年,全年固定资产投资增加了15%,农业产值增加了10%,工业总产值增加了24%,第三产业总产值增加了19%。全国GDP总值2200亿美元,也就是44000亿人民币。人民收入12000亿人民币。人均收入1500人民币。”前总理报告了去年的经济数据。 没有人说话,虽然这个数据听起来十分鼓舞人心,和经济危机看似毫无联系。 “根据统计,全国商品零售总额已经连续24个月下滑,如果这样的形势继续下去,经济危机也就是不远的事情了。”前总理作了如下的总结。 不少人脸上露出不以为然地神色。要是靠国内的消费,共和国早就危机几十年了。这些年,共和国走的是出口路线,广阔的苏东市场,以及亚洲和非洲市场,充分消化了共和国的产品。共和国国内购买力不足,这几年推行的“人人有恒产”计划,房地产如同吞金巨兽一样吞噬着人民手里的现金,这样的情况下,如果人民有钱消费,倒是一件稀奇的事情。 共和国是如此庞大的国家,不管多么庞大的财富,一旦用人均来衡量,共和国怎么看都是一个十分穷困的国家。就如同共和国在中东的几大石油供应国,埃及、沙特、科威特、伊朗和伊拉克,虽然这些国家从国力的角度来看,从那个方面都无法和共和国进行比较,但是他们有钱,这些国家的国民人均国人生产总值以及国民收入比共和国高了数倍甚至数十倍。 在国际会议上,共和国始终是用人均收入作为共和国国力的标准。虽然共和国现在正在引领着“星球大战”为代表的空间技术竞争。从高端电子产品到普通民用产品,共和国商品海潮一样涌向全世界。 “1960年美元危机之后,美国正在努力推动贸易顺差计划。美国还算是采取着自由贸易模式,欧洲各国都在努力维持贸易壁垒。从前年开始,共和国对亚洲各国与非洲的贸易也已经出现停滞的迹象。但是共和国的生产能力,特别是工业生产能力在这两年内增加了50%还多。主要集中在轻工业品方面,如果不能够尽快拉动国内消费,那么一场经济危机并非危言耸听。”前总理作了如下的总结性发言。 这可以算是老生常谈,国内消费能力始终无法兴起。当年的严打就是这种消费不振造成的结果之一。就算是共和国人民再也不敢作奸犯科,但是人民手里也没有神灯,人民币是需要劳动才能够换取的。强行高积累,疯狂的基建,扩大生产能力和生产水平,都在为经济危机不断积攒底火。商店里面琳琅满目的商品,很多人在看,掏钱购买的人总上不去。 各个企业为了不断扩大生产能力,都在发行股票,国家为了基建,也要发行债券,中国人民热爱储蓄,这样的结果更让消费品销路一直下跌。为了能够更有效的抽取资金,共和国的房地产业可以说起到了“伟大的功绩”。按揭买房,让人民背上了沉重的包袱。 除了欧美之外,共和国的贸易对象多数是以原材料作为支付的,共和国现在是有物资,没现金。 “欧美的形势这么差?”工商银行行长俞石柳问道。 人民银行外汇处处长宋三平答道:“我作为和美国贸易谈判的全权代表,和美国财政部有过几次会谈,至少美国人现在已经快疯了。尼克松竞选失败,就是因为共和党任内爆发了美元危机。肯尼迪说什么都要解决这个问题。凡是和美国有贸易往来的国家,现在压力都很大。” “我们和美国不是一直在维持一个相对的贸易平衡么?美国人到底想做什么?”俞石柳问。作为三大国有银行当中最强势的一个,俞石柳不得不更注意这个问题。 “美国要求我们共和国全面开放自己的市场。他们要求我们履行《中美友好通商协议》里面的所有协议。”宋三平答道。 听到这话,会场里面响起了一阵不怀好意的低笑声。 经过几个月的共同工作,周恩来对银行团同志们的“幽默感”稍有些了解。这些银行团的白毛老狐狸们,在精神构造上居然还存在一些“童趣”的因素。至少提到美国的时候,大家更喜欢用笑声表示某些情绪。银行团的同志们普遍喜欢美国,在这个地球上,坚持“全球化自由贸易精神”的,除了共和国之外,就属美国了。哪怕只有这一个共同点,共和国的银行团就十分喜欢美国 两国都致力于自由贸易,希望全球每一个人都能够加入自由贸易体系。对中美两国来说,自由贸易就是财富的源泉。特别是共和国,国内贫乏的购买力以及日益强盛的生产能力,必须依靠对外贸易来解决。就连党内最左倾的同志,都不敢坚定的反对“自由贸易”,银行团喜欢问一句话,“中断自由贸易的话,我们生产的产品谁来买?” 共和国是工业国,只要产品卖出去,就只有多赚少赚的问题。二战结束才十几年,战后的复兴期加上殖民体制解体之后各个前殖民地国家的需求,给共和国提供了巨大商机。共和国的银行团并非不知道以出口为导向的共和国终将遇到经济危机。但是一旦进入工业制度,除了高积累,不断投入资本扩大生产能力。 理论上,提高工人工资是有效解决人民收入的方法。但是共和国的基础建设需要太多的投入,兴建基础建设后,又需要大量的资金来维护这些基础设施。更换何况基础设施并非仅仅包含硬件,医疗、教育、社会保障,从某种意义上也是国家基础建设当中的一大部分。这些方面的同样需要庞大的资金。说实在的,这需要共和国两代甚至三代人的努力奋斗,才能够让这样庞大的基础建设初步完成。 “我们大家无数次的讨论过关于提高工人工资的问题,得到了结果是,只有在基础建设更加完善,生产管理,以及生产效率再提高一个层次的情况下,这个问题才能够提上日程。所以,现在我们只能够继续努力奋斗。让这一天尽早到达。至于经济危机的问题,我认为现在没有讨论的必要。”工商银行行长俞石柳说道。 周恩来听力很好,在他身后的一位代表突然低低的叹了口气,对旁边的同事说道:“我们把黄金时代预约给了我们的子孙,那么我们留给自己什么?” 周恩来依稀记得,这是周树人文章里面的一句话。在周树人影响力日渐单薄的今天,突然有人引用起他的文章,这令周恩来有些奇怪。 俞石柳明显没有听到这话,所以他依然进行着发言。当然,我们不得不指出的是,就算是他听到了,他也不会对此进行回应。在俞石柳的思维当中,这根本就不值一提。作为后发工业国的共和国,势必要经过残酷的积累,才能够赶上先发工业国。而共和国现在的积累,远称不上残酷。 “我认为现在必须提高工资水平。”前总理突然插了一句,“至少要提高人民的收入。或者,对应美国要求共和国全面开放市场的要求,我们甚至可以考虑让人民币兑美元稍微升值。” 这话一说完,就如同一枚重磅炸弹投入了会场,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前总理身上。 人民币升值意味着人民币的“含金量”在提升,或者说,人民币升值意味着共和国商品的美元价格也要提升。这对于经济的影响是巨大的。现在人民币采用的是固定汇率制,人民币与美元的兑换比例为20:1。一旦升值的话,对共和国商品出口…… 无视周围讶异的目光,前总理继续说道:“财政部的意思是,人民币兑换美元由20:1,在今后大概每年提升一些。一年提升一人民币。也就是说,明年,人民币兑换美元变成19:1,后年变成18:1。先升值三年。到了1964年,变成17:1。而且,尽快推行房地产步骤,尽快让每家都有自己的房产。把共和国国内的消费给解放出来。” “我认为很可行。”中国投资银行行长声音里面相当兴奋。 实际上关于人民币升值的问题,银行团内部早就有讨论。在共和国对外贸易不断扩大的今天,如果人民币稍微升值一下,那么利润的提高是非常有效的。共和国现在很多商品是独家生意,甚至可以说,共和国的出口大头,电子以及机电产品,在人民币稍微升值的情况下,根本就不受任何影响。人民币稍微升值,只会让共和国商业利润得到提升。 但是货币单方面升值是一件非常严重的问题,需要寻找到一个适当的机会,在美国狗急跳墙的今天,貌似机会已经到了。当然,货币升值绝不能仅仅应对美国的要求,货币升值还需要解决一定的国内问题,不然的话,政治局是绝对不会轻易通过这个决定的。 现在,首先需要的就是银行团内部对此达成协议才行。毕竟中美之间的谈判,绝非一个简单的商业问题,而是政治问题。如果银行团拿不出一个有说服力的方案,甚至银行团自己都无法达成共识,那就更谈不上说服政治局那些人了。 宋三平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一整天的会议下来,最终达成初步的决议。各个银行机构对人民币升值进行评估。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所谓评估主要是中国银行、财政部与中国投资银行三家的问题。中国银行管货币发行以及外汇汇率,财政部手里有对外贸易的全部数据,至少是走正规海关路线的商业贸易。中国投资银行承担了海外贸易的银行背书问题。大多数银行并没有对外业务。 工商银行倒是有些客户是做外贸生意的。但是他的意见并不算很重要。工商银行的涉外业务是间接性的,在白天的会议上,大家认为如果企业要是连这样程度的升值都撑不下去,那么倒闭就是应该的。没有任何进行政策倾斜的必要。 会议很消耗精力,宋三平一到家就倒在沙发上,一动都不想动。他其实已经在车里面小憩一会儿,现在他只求立刻能够躺倒睡觉。但是女儿却从他一进门就缠着他,让宋三平强打精神和女儿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但是心里面对未来的谈判进行着思考。 宋三平对工作非常尽职,不开玩笑的说,这是源自于他对党,对银行团的深厚感情。 1925年,宋三平出生在江浙一个小银行职员家庭。家里有两个哥哥与一个姐姐,1928年,宋三平的妹妹出生了。七口人的家庭开销很大,他的父亲对宋三平的教育计划仅仅是小学毕业而已。1937年,宋三平12岁小学毕业的时候,蒋光头刚被俘虏。 共和国玩命的推行教育,所以宋三平得以继续在初中免费就学。1940年,宋三平15岁的时候正好是共和国规定最低就业年龄16岁的条例,而且只要和政府签订工作协议,愿意继续上学的少年可以免费进入更高级别的学校学习。宋三平毫不迟疑的签署了这个协议。他一路深造,在1943年,中美关系转好的时候,宋三平抓住了委培的机会,申请到了去美国哈佛商学院深造的机会。 1948年,在森林体系建立的会议上,宋三平作为共和国代表团的一员,前往参与这次深刻影响世界经济格局的会议。之后,就供职于中国人民银行。对宋三平来说,没有共产党,没有银行团,就不会有他今天的成就。所以宋三平对共产党的支持是绝对发自内心的。没有这个强大的组织,一个江浙小银行职员的儿子,怎么能够和宋子文一样接受那样专业的教育呢? 现在,宋三平被委以与美国全面商业谈判的重任,他的谈判对手正是哈佛大学的同学年校友。假如商业部前总理提出的方案得以通过,如果让谈判走上共和国希望的路线,就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步骤。 人民币要升值,美国人绝不会无条件的欢欣鼓舞。美国人好不容易获得了今天的地位,美元针对人民币的贬值,意味着美国人的铸币税在共和国这里遭到了挫折。共和国不是日本,在亚洲,共和国有着巨大的影响力,一旦人民币相对升值,美国在亚洲的声望就会遭到很大损失。而且人民币的升值并不足以构成颠覆性的影响,甚至可以说,人民币的升值本质上仅仅是提高了共和国的利润,以及人民币的声望。对于扭转共和国的顺差毫无影响力。对此,美国人绝对不会听之任之的。 宋三平十岁的女儿对父亲如此心不在焉的表现很不满,她突然蹦到了宋三平身上,小脑袋顶在宋三平胸口上,笑着和父亲闹起来。宋三平忍不住大笑起来,他放下了心里的事情,开始胳肢女儿的痒痒肉。父女俩人笑着闹起来。 倒是宋三平的夫人对女儿这样的表现有点不满起来,她说道:“宁宁,已经九点多了,该去睡了。” 宋三平的女儿宋宁和父亲闹了一会,此时也真的有点困了。听了妈妈的话,虽然嘴里还是哼哼唧唧的不答应,但是靠在父亲身边,很快就没了精神。又被母亲催了一次之后,就懒洋洋的被母亲拉着去洗了澡,然后被宋三平哄着上床去睡了。 女儿睡下,宋三平的夫人洗完澡后出来,只见客厅的灯还亮着,宋三平毫不在意父亲的形象。头下脚上的倒躺在单人沙发里,小腿勾在沙发背上。看上去颇像是一支倒挂在沙发上的蝙蝠。“你也赶紧洗洗去睡。”夫人一看几乎气乐了。 “你先去睡吧。”因为几乎呈现倒立的姿态,宋三平发声系统运行的不太流利,听上去有点气短。 “我说,您这是唱的哪一出呢?好好坐着。”夫人没有去睡,而是坐在沙发的扶手上。用手指点着丈夫的脑门。 也许是洗完了澡的缘故,夫人的手指凉凉的,按在脑门上很舒服。宋三平拉住夫人的手,把纤柔的手掌按在自己的额头上。 “没发烧啊。”夫人奇怪的问道。 “没事,我很喜欢这样的感觉而已。”宋三平的声音还是听着有点气短。 “你这么窝着算什么,不难受么?”夫人问道,但是却没有把手掌移开。 “工作压力很大啊。倒是这么窝着,感觉好一点。”宋三平给出了准确答案。 “你啊,这么卖命。”夫人抱怨了一句。 宋三平缓缓地说道:“我喜欢给党卖命,没办法。怎么说我也是党员呢。” “你们这些共产党,真的是群疯子。”夫人叹了口气,“对了,这礼拜天和我看电影去吧。” “什么电影?”宋三平突然有些困了,夫人的手掌按在自己脑门上的感觉实在是很好,他懒洋洋的问道。 “《拯救士兵肖亮》,最新的片子。我看最新网络上的影评,评价很高啊。”夫人说道。 “哦。在知道了。”宋三平终于转换了姿势,以正常的坐姿坐在沙发上。 “我还真不知道,你们共产党拍起小姿口味的片子,居然也这么是模是样。我还真的是没有看出来。”夫人笑着说道,“那些文化部老先生们够厉害。” “夫人,能让你这样评价的,还真的不知道是如何的厉害。怎么回事?”宋三平问道。宋三平的夫人也是江浙的名门闺秀。宋三平一直觉得他的夫人可谓是够小资了,但是没想到党内文化部的某些人能让她如此钦佩。这不由得宋三平来了点兴趣。 “前年,文化部的毛雄辉发文猛烈抨击小资产阶级没文化,既不懂共产主义,也不懂社会主义,就连如何拍摄小资产阶级的片子都不懂。就是那部《城南旧事》那片子。文艺界的人学风不正,道德水平低下,文艺口味低俗。”宋三平的夫人说道。 “然后呢?毛雄辉这样大大贯彻了一番批判的武器之后,那些文艺界怎么应答的?”宋三平问。 “自然是气得七窍生烟了。”夫人答道,“而且有些人呢,在报纸上说,请毛雄辉拍几部小资产阶级喜欢看的电影出来。于是毛雄辉就亲自操刀,拍摄了《新龙门客栈》,《情书》,《疯狂的石头》,那真的是好评如潮。那些被毛雄辉臭骂一顿的‘小资产阶级’,也没了言语。现在他新拍摄的《拯救士兵肖亮》上演了一周了,看过的人无不好评如潮。” “《情书》是不是那部咱俩一起看了,你还哭了那部片子?”宋三平问道。 “没错。那片子真好。”宋三平的夫人激动的说道,“整个片子真的很美。很美啊。”想起了那个关于一对长相一样的年轻女子与那个英年早逝的少年的爱情故事,宋三平的夫人忍不住感慨起来。“你说一个五十多岁的糟老头子,怎么能拍出这样的片子。他是不是找了什么人替他写的剧本啊。” “这个……,毛雄辉怎么说也是当年北大毕业的才子。人家参加革命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宋三平忍不住替自己的革命前辈辩解了两句。 “好啦!好啦!共产党员大人,我知道当年的那些怪物都参加了共产党,你满意了吧!你到底去不去?”夫人问道。 “我不……,啊!你别掐我啊,别掐了,别掐了,我去,我去行了吧。” 宋三平在家庭暴力面前屈服了。 如果是陕西众就不会被毛雄辉给骗到,但是非陕西众的共和国人民完全不知道底细。例如宋三平,坐在电影院里面,一开场就被硫磺岛战役的宏大场面给震惊了。飞机的轰鸣,炸弹划破空气的尖啸声,中美联军密密麻麻的军舰上的炮火向着硫磺岛倾泻着炮火。无数的登陆艇离开登陆舰向着硫磺岛靠近。登陆海滩和登陆之后的进攻路线,就是血与火的地狱。 日本人的炮火无情的杀伤着登陆的士兵,肢体横飞,鲜血飞溅。解放军担负着登陆的重任,血战第一日,解放军就战死了960人,受伤3700人。这不是虚构,而是真实的历史。为了攻克硫磺岛,承担了登陆作战任务的解放军前后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老军医在滩头上刚包扎好了一名伤员,伤员刚站起身来准备继续投入进攻,就被一颗子弹击中头部,倒在老军医怀里。白色军医大褂上已经染满了鲜血的老军医此时已经气愤地忘记了危险,他站起身来,指着日军阵地破口大骂。看到这里,宋三平忍不住想笑,但是这笑容无论如何都无法浮现在脸上。他扭头看了看旁边的妻子,妻子一脸严肃,面无表情的看着屏幕,只有握着宋三平手掌的那只小手捏的紧紧的。 士兵肖亮的母亲是一位寡妇,她的四个儿子都参加了战争,老母亲从房间里走出来,看到送死亡通知书的摩托车又停在了自家门前,颓然瘫坐在地。这场戏没有台词和音乐,唯有画面对战争灾难作出无言的控诉。 这位已经痛苦的麻木的母亲接到了第三个儿子的阵亡通知之后,面无表情的委托村里的干部上书联军参谋部,请求让她也许还在人世的儿子回到自己的身边。 联军中方司令官顾璐大将最终得到了这封信,顾璐大将长久的看着这封信,沉默不语。最后,顾璐大将只说了一句话,“把肖亮送回他母亲身边。” 政委左权上将接着说道:“我会重新调查所有的士兵,凡是所有儿子都参军的情况,必须有人立刻回家。” 下面的参谋有人提出质疑的时候,左权上将说道:“如果是对抗外国侵略的时候,士兵们必须走上战场,但是现在我们不是在国内作战。情况已经不同了。” 此时,电影院里面不少人都轻轻舒了口气。 联军中方司令部派遣了一支精锐的八人小分队前往太平洋战场,他们的任务就是将士兵肖亮平安的带回他母亲身边。但是在诸多的登陆作战中,各个部队编制分散的利害。每一次好像找到了肖亮,却都只是同名的士兵。大家追寻着解放军在太平洋的轨迹开始寻找,一场场的惨烈战役发生过的,看似美丽的东南亚岛屿上,却隐藏着各种危险。蚊虫、疾病、还有那些碧绿色,看着美丽,却含有毒素的水源。更危险的是,这里是战场,日本人的残兵还在游荡,不断发动偷袭解放军的小规模行动。 在这样的环境当中,八人小分队已经有人阵亡了。小分队里面,有人开始质疑,自己这样冒着生命的危险去寻找一名士兵,而且这个命令是让一名士兵脱离战场。对于士兵来说是一种侮辱,而这个命令也背离了解放军的威名。这么多战士都英勇的战死了。为何偏偏要把这一名士兵带回家里。 队长肖白朗上尉无法很好的解释这些问题,但是他的回答是,“我们都是解放军的士兵,服从命令是我们军人的天职。更何况,这是救助一名中国公民的任务。” “不止肖亮有母亲,我们八个人也有母亲。”有队员问道。 “我们都有母亲,我们是为了母亲而参加战争的。既然所有母亲都是平等的,那么就让我们为所有的母亲完成这个任务。”肖白朗回答道。 经过一番艰辛的寻找,最后确定肖亮正在参加进攻硫球岛的战役,小分队随即赶到了硫球岛。战争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程度。小分队赶到前线的时候,肖亮所在班已经在日本人的反击中被包围了。小分队和肖亮一起击溃了日军最后的进攻,完成了进攻任务,为战役的胜利尽到了自己的责任。在战役的最后,日本残兵逼迫着还活着的日本妇女与儿童跳下高崖自杀。抱着孩子的母亲从高空坠下,在礁石上摔得血肉模糊。混和着鲜血的海水冲刷着惨死的母亲和孩子。这样的镜头极大的刺激着观众的身心。 小分队还活着的只剩下包括队长肖白朗,电报员李宁以及肖亮三个人。他们试图去阻止这样的惨剧,而队长肖白朗却被一名伪装投降的日军击中,肖亮举起枪,一枪击毙了这个高喊着天皇万岁的日本军人。跟上来的部队击毙了那些残存的日军,终于救下了残存的妇女和儿童。但是无论肖亮和电报员如何呼喊,肖白狼的眼睛越再也没有睁开。 在影片的画外音当中,是联军中方司令顾璐大将的画外音,“敬爱的肖夫人,我怀着万分愉悦的心情告知您,您的儿子肖亮同志恩毫发无损,此时,他正在从硫球战场返回家中的路上。从前线传来的报告称肖亮同志英勇而坚定的履行了自己的职责,即使他得知了家人在这场推翻专治和压迫的伟大战争中遭遇不幸。我很高兴同我军政委、解放军的全体官兵和中国人民一道祝愿您身体健康,并和身边的肖亮一起幸福的生活。只有心爱的儿子安全返回才能补偿您的心痛,而其他千万个在战争中痛失亲人的中国家庭也能聊以自慰。解放军太平洋战区司令顾璐上将,政委左权上将。” 当宋三平正感动的一塌糊涂的时候,顾璐将军欣慰的声音却变成了低沉的声调。 “敬爱的吴夫人,我怀着万分悲痛的心情告知您,您最小的儿子,解放军上尉,中国共产党党员,肖白狼同志不幸阵亡。您的三个儿子都在中国人民的解放战争当中牺牲。我知道我们的歉意并不能安抚您的伤痛,但是请接受我最诚挚的敬意。肖白朗同志是在拯救一位和他一样,兄长全部战死在解放战争当中的解放军战士的崇高任务当中牺牲的。我们对我们工作的疏忽向您致以最诚恳的歉意。并且向与您一样,所有孩子都在为国奋战的解放军母亲保证,您的孩子都将回到您的身边。而且从此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如此令人痛心的情况。在这样沉痛的时刻,我希望和您分享这些在这危险而痛苦的长夜中支持着我的一番话:如此高尚真挚的一代信徒已经长眠,他们会缅怀自己的不幸,却没有怨恨。解放军太平洋战区司令顾璐将军。” 在影片的最后,肖亮站在解放军烈士陵园肖白朗的墓碑前,在他周围是仿佛延伸到无尽远处的林立墓碑,肖亮想起肖白朗和他最后的交谈。 “肖白朗上尉,等战争结束之后,你准备去做什么。” “做个好人。” 肖亮此时忍不住泪流满面。 宋三平此时再也忍不住泪水,他转头看向妻子,她已经在拼命用手绢擦着眼睛。电影散场的时候,观众们的眼圈大多是红红的。宋三平感动之余,忍不住想到,那些开国元勋实在不是吃白饭的。 “三平,你们这些共产党人都是怪物。”宋三平的妻子幽怨的说道。 宋三平正想为自己的党辩解两句,却听到自己的妻子接着说道:“看完这些电影,我现在都有点想入党了。有这样人才的政党,不得天下就没有道理啊。那些被骂作没文化,没品味,缺乏道德的右派,和这些人根本没办法比啊。” 宋三平听完之后,忍不住低笑一声,“是啊,这些人都是为了让我们过上今天的日子,才去革命的。有了这些老前辈,我们很幸福。我说夫人,今天带着咱们女儿一起去吃顿好的,不让这些前辈的希望落空才好。” “什么啊!自己馋了就说么。”宋三平的夫人笑道,刚说完,宋三平的夫人突然用一种质疑的眼神看着宋三平,“你是不是在变相的说,我做的饭不好吃呢。” “不敢不敢!”宋三平赶紧辩解道。 “你是说不敢说我做的饭不好吃?还是不敢说我做的饭好吃呢?”宋三平的夫人不依不饶的追问道。 夫妻两人手拉着手,絮絮叨叨的说着夫妻间打情骂俏的话,向着家的方向走去。路边华灯初上,也该是吃晚饭的时候了。 《拯救士兵肖亮》获得了理所应当的巨大成功。宋三平所在的代表团前往美国进行经贸谈判的时候,汽车行驶过华盛顿几个电影院前,都看到大幅的电影海报。美国从影评界到普通民众对这部影片的评价都很高。毛雄辉对于中美联军在太平洋战役的真实并没有进行“艺术性的加工”。影片当中对美军的描绘十分实事求是。既没有刻意夸大,也没有刻意进行贬低。对此,美国的反应相当正面。 美国现任总统肯尼迪就参加过太平洋战役。在接待酒会上,肯尼迪总统甚至感怀的与宋三平谈起了这部电影。这部电影让他想起了战争年代很多难以忘怀的往事。肯尼迪回忆了一番中美在战争中结成的深厚友谊之后,希望在这个新的时代,能够让中美之间的友谊延续下去。 “这自然是理所应当的。”宋三平说道。对于肯尼迪而言,如果不把这友谊延续下去,美国人的商品就没有太大机会不受限制的进入共和国市场。 接待酒会的规格很高,美国商业方面的代表性人物很多都出席了酒会。宋三平哈佛商学院的经历,让他被视为共和国高层潜在的“亲美派”。共和国现在还不是世界性的大国,她的主要影响力在东南亚地区,这些年在中东和非洲也有了一定的影响力。算是一个地区性大国。 美国很清楚,至少在东亚,没有共和国的支持,美国是无法有效实行任何这个拥有巨大影响力的大国,高层当中拥有留学经历的人员当中,以留学苏联与日本为主。在美国留学的高层,比例很低。共和国这些年留学到美国的人很多,不过他们大多是47年之后到达美国的,现在这批人还在共和国中低层,或者在私营企业工作。在共和国官方机构当中并无影响力。 酒会上,美国商业人士的表现也颇不相同。宋三平出国前进行过细致的研究,与他预期的相差无几,凡是在共和国赚到钱的,对宋三平都很友好。直接与共和国进行竞争的,就仅仅有礼仪方面的礼貌。不过摩托罗拉公司的代表稍微让宋三平有些奇怪。摩托罗拉公司与共和国进行着全面的竞争。无论是军用品还是民用品,双方的竞争都十分激烈。这位老兄犹如给鸡拜年的黄鼠狼一样凑上来,理所应当的引发了宋三平的好奇。 在1961年,全世界公认的自由贸易国家只有两家,共和国与美国。自由贸易政策可绝非一个玩笑,并非你打出这样的旗号就可以获得全世界的认可。没有一整套贸易体制,就不可能获得认同。 合法商业行为并不受国家的人为阻碍,这才是自由贸易的基础。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共和国继承了历史上中国最鼎盛时代的传统,采取了自由贸易的政策。国家的调控是通过大企业的实力进行的。当然,能都达成这样的效果,还真的是托了二战的福。二战让欧洲一片残破,直到60年代,欧洲都在进行自己的复兴计划,无力开拓共和国市场。共和国的货币政策也刻意的压低人民币币值,加上党出色的领导。美国商品真正意义上大举进入共和国,也是1955年之后的事情,而此时共和国羽翼已成,有了相当的能力与美国商品一别苗头。所以共和国获得“自由贸易”的名头,也是一种运数。 摩托罗拉公司的代表和宋三平闲扯了几句,话题就转到他的目的上去了。这家老牌电子公司对共和国在埃及竞标的电话系统很感兴趣,他希望宋三平能够撮合摩托罗拉公司与中方竞标单位——中国网通公司进行一次友好的会面。 中国网通公司现在可是共和国炙手可热的大型企业,它与中国电信合称“双璧”,在民用固定通讯业务上打得热火朝天。双方在国内虽然竞争激烈,不过在国外,两家国有企业总算是有共同的领导者——建设银行。总算是避免了在国际上互相拆台。共和国与埃及之间的经济往来是越来越紧密。共和国的银行团实行了内部的“调拨体系”,针对共和国各种“易货贸易”,在内部实行各种相应调整。虽然网通公司用不上埃及用以贸易的石油,不过银行团可以根据国内石油价格,给与网通公司相应的人民币进行结算。托了共和国庞大内需以及国际贸易的福,中国石化集团是绝对不会拒绝购买这些石油的。 因为第三次中东战争的原因,埃及人实际上已经断绝了与美国的贸易。但是摩托罗拉公司并不想放弃埃及这个客户。宋三平估计,摩托罗拉公司还对中国正在迅速兴起的电子行业有自己的想法。 宋三平完全可以理解网通公司的心态,好不容易开拓了埃及市场,自然没有任何理由与美国的摩托罗拉公司一起分享市场。现在这个世界上,能够成套输出数控电话系统的,除了中国没有第二家。与老式的接线电话系统相比,数控电话系统的效率高了十几倍。共和国电子行业领军人物是童立人,他制定下来的规矩就是,在中国有什么最新的设备,共和国就向全世界输出什么成套设备。把落后的设备卖向全世界绝非共和国电信系统的模式。作为共和国大力开拓的中东市场,那些国家根本没有实力仿造这种设备,给他们老式或者新式设备,都不存在被仿冒的问题。那么何不将最新的设备提供给这些国家呢? 当然,如果那些国家出不起购买新式设备的钱,那就另当别论。 而摩托罗拉公司已经很清楚他们与共和国之间技术上的差别,研发是需要时间的。共和国在研发思路上已经远超了摩托罗拉公司的水平。如果不能通过竞争打倒对手,那么与对手合作就是一件非常合理的思路。据宋三平所知,摩托罗拉公司曾经在二战的时候与共和国相处的不太融洽。这也导致了摩托罗拉公司在战后始终无法进入共和国市场。如果能够在埃及项目上与网通公司合作,也为摩托罗拉公司重返共和国市场解决了不少难题。 就宋三平看来,因为义气之争而断绝与某家公司的全面合作,显得稍为孩子气一点。当然,宋三平也绝对不敢对此轻易下结论,他不是当事人,对当年发生过什么并没有详细的了解,所以或许摩托罗拉公司根本就是自作自受也说不定。所以宋三平表示,会在适当的时间邀请美国商业界的人士前往共和国,与共和国的企业进行全面的接触。他这次来美国的主要目的是与美国商谈进出口问题,具体工作并不在此次行程的议题内。 除了摩托罗拉公司之外,美国好几家大公司都在和宋三平搭讪,希望能够在各个方面与共和国进行合作。让美国如此客气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共和国在航天以及电子产业方面展示出来的强劲实力。作为世界上最大的家电生产国,共和国的电子产品已经做到了就算是想仿制,都非常为难的地步。这并非美国无法仿制,而是仿制之后,美国的家电产品的生产成本也远高于共和国的被仿制产品。从50年代中后期,美国企业就不得不面对这个现实,共和国产品的性价比是美国无论如何都赶不上的。 琼斯.林登和宋三平都是哈佛大学商学院的同期生,在学校的时候没有什么交往。但总算是脸熟。而且琼斯对宋三平的印象远比宋三平对林登的印象要深刻。在当时的商学院,亚洲裔的学生只有宋三平一个人而已。1943年还是战争时期,大学生可以免兵役,那些有钱人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孩子用生命给别人创造奇迹。他们努力把自己的孩子送进大学。哈佛43届的学生当中,出身名门的学生比比皆是,到今天,地位最高,权力最大的,还真的数宋三平。共和国好歹也是一个大国,承担起于美国全权谈判代表的人,决不会是一个无足重轻的小角色。琼斯如果不是因为与宋三平是同学,是绝对无法在国务院当中获得这个差事。而且他也不是谈判团的团长,仅仅是一个重要的副团长而以。现在,林登看着宋三平被那些大财团的代表包围,心里面自然不是滋味。 美国财团与共和国竞争与合作并非从现在才开始。二战结束之后,共和国就已经开始崛起。这点美国看走了眼。当年美国的几大出口大头,粮食、民用消费品、机电产品。粮食有欧洲这个大市场,共和国也不缺乏粮食,而且当年共和国的农业产业革命已经收到了成效,农村劳动力绝对数量不断减少,城市对粮食的需求持续上升,国家对农业的资金技术投入力度很大,农民们生产积极性被极大的调动起来。二战刚结束的那几年,美国与共和国的贸易,至少在粮食方面摩擦颇大。后来共和国以进口美国的棉花为交换,总算是平息了两国的争端。 而从50年代开始,共和国的机电产品就和美国直接进行着竞争。共和国的工人工资只有美国的1/5,而企业规模决不在美国之下,美国人无论如何都无法竞争过中国。到了共和国电子产品开始大量输出的年代,美国企业与共和国的竞争已经逐渐呈现势均力敌的局面。双方各有优势,很难说谁更加有力。 美国当年的应对是扶植日本,美国财团投资日本,充分利用日本数量庞大,训练有素,组织得力的廉价劳动力来降低生产成本。但是日本也有一个无法解决的先天缺陷,它的国土面积狭小,农业过于脆弱,日本的人均粮食占有量远低于中国,粮食价格则远高于中国,日本企业无论怎么样的降低工人工资,你总不能让日本工人不吃饭不穿衣吧。共和国生活成本比日本低得多,劳动力价格也比日本低,但是共和国民众生活水平却比日本高出很多。 日本采用的是资本主义制度,共和国则是社会主义制度,在二次分配的效率方面,共和国更是凌驾在日本之上。共和国通过海外贸易赚取的盈余大多数是物资,这些物资非常有效率的被用于国内的基础建设上。日本的产品基本无法通过竞争在共和国占据市场,反过来,共和国的产品在日本很有市场。1955年之后,日本产品只能够向美国输出,在亚洲,在澳洲,在中东,在非洲,都是中国产品与美国产品直接竞争。已经没有日本的机会了。 投资是需要回报的,美国人投资日本的回报率很低,倒是与共和国合作的那些美国资本,回报率很高。两相比较,美国人最终面对现实,决定与共和国充分合作。至于日本,已经完全失去了前途。 酒会结束之后,宋三平回到了旅店。出国前他接受过保密培训。在酒店里面估计安装了不少窃听器,如果不出意料之外的话,这些窃听器里面的不少电子元件,还是美国从共和国进口的。谈判代表们要尽量保持缄默,倒不是怕走露什么消息,只要宋三平自己没有傻到胡说八道,那么共和国的谈判底线,是不可能走露的。 躺在床上,宋三平暂时不想睡,他关了灯,看着黑暗中的天花板,思考着自己的任务。 布林顿森林体系里面的重要一环就是美元与黄金挂钩,美元被称为美金,就是从这里来的。各国确认1938年1月美国规定的35美元一盎司的黄金官价,每一美元的含金量为0.888671克黄金。各国政府或中央银行可按官价用美元向美国兑换黄金。为使黄金官价不受自由市场金价冲击,各国政府需协同美国政府在国际金融市场上维持这一黄金官价。其他国家货币与美元挂钩。其他国家政府规定各自货币的含金量,通过含金量的比例确定同美元的汇率。 共和国现在要面对的问题是“固定汇率”问题。《国际货币基金协定》规定,各国货币对美元的汇率,一般只能在法定汇率上下各1%的幅度内波动。若市场汇率超过法定汇率1%的波动幅度,各国政府有义务在外汇市场上进行于预,以维持汇率的稳定。若会员国法定汇率的变动超过10%,就必须得到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批准。 共和国预计三年内要让人民币升值接近15%,这个升值比例的影响过大,这意味着人民币的“含金量”大大提升,势必引发人民币的吸引力。美国人是不会轻易同意这个变动。 宋三平曾经问过财政部长陈云,共和国到底是从何时开始做这个计划的。因为自打共和国签署森林协议之后,就好像有意识的摆脱共和国对美元的依赖。易物贸易并不需要美元,人民币就足够了。而共和国苦心经营十几年的贸易圈当中,人民币已经是一种相当被认可的货币,人民币升值,对于贸易平衡会有很好的效果。但是人民币升值,同样在削弱美元在这个逐渐形成的人民币圈内的影响力。 陈云面对这个问题笑而不语,给宋三平留下了无限的想象空间。 但是美元危机的形势下,共和国现在有充足的筹码来与美国谈判。除非美国与共和国翻脸,否则如果美国想扩大对共和国的出口,就必须接受共和国的条件。 想到这里,宋三平油然生出一种自豪感。当个中国人,特别是中国共产党人,实在是太好了。 国家间的贸易会谈总是一个喜剧,台面上声色俱厉,台下面一团和气。反正最终的购买权还是要看终端用户的选择,这这个问题上,国家实际上无能为力。台上面的人根据“政治正确性”制定的种种规则,一旦用户不买账,也就仅仅是一个表态。 共和国的外交这些年的进步非常大,如果一定要追求原因的话,当年周恩来总理挨批,作深刻自我检讨,算是一个重要转折点。 1948年的时候,中美友好通商协议已经签署。那时候,关于外国人在华购买房地产这件事,有记者在新闻发布会上专门问过总理,总理那时候心情不错,在解释了中国的土地国有化政策之后,周恩来表示,会保护合法的财产。关于外国人购买中国的土地使用权问题,周恩来心情愉悦的开了一个玩笑,他说,以后有机会可以送套房子给记者体验一下。 这个发言一出,周恩来当天就被政治局给叫去了。政治局常委会议上,马前卒严厉的批评了周恩来。“共和国在土地使用权交易上有法律法规,你作为共和国总理,有什么理由送房子给外国人?这房子是你自己出钱购买?还是让国家出钱 ?” 周恩来非常明智,立刻登报对自己的不当言论公开道歉,进行了深刻的自我批评。并且强调,共和国有相关的法律、法规,国家公务人员没有资格拿国家的财产去开玩笑。而且周恩来的收入并不足以购买房产送人。所以,对于自己的错误言论以及官本位的错误思想,周恩来表示深刻的反省。 这个公开道歉在国内外反响极大,国内以此为契机,开始了“反对官本位”的宣传。而在国外,投资者对于共和国坚持依法治国,表示了极大的赞赏。希望能够购买共和国土地使用权的外国人数量激增。 而现在,共和国法律体系越来越完善。“反官本位,反神权、反族权、反夫权”的平等运动推行顺利,这些都让了解中国真实情况的美国佬十分赞美。之所以是赞美,因为与共和国相比,美国明显是不够“平等”的。美国左派份子,这几年对共和国的“嗡嗡嗡命”赞不绝口。美国的右派,则对共和国经济体系颇为青睐。中美两国矛盾重重,而且矛盾是完全公开的,不过这并不能阻止两国正常的交流越来越多,商业关系越来越紧密。 宋三平对此非常了解,美国方面不少代表的刻意白眼,还有很多充满了攻击性的话,他完全当作耳旁风。以至于有一次一位美国代表公开嘲笑宋三平“脸皮厚”。宋三平用温文尔雅的声调答道:“对于那些无理者,我一不是它们的父亲,二不是它们的祖宗,退一万步来说,我连它们的干爹都不是。所以我没有理由教育它们去学习人类必须拥有的最起码的礼节。面对那些没有人类礼节的类人生物,我只能把它当牲口来看待。一条狗向着你狂吠,你会和狗一样狂吠回去么?” 这样公开的生猛回答,无疑给了美国代表团一个极为恶毒的回应。从此之后,美国人看待宋三平的眼神都不太正常。不过搞商业的,大家只崇拜利润。唾面自干绝不是丢人的事情,赔钱才是丢人。美国代表再也不会用无礼的表现自取其辱了。但是商业上的讨价还价,是一点都不会放松。 双方的争论最后集中在共和国的贸易顺差上。美国人要求共和国购买更多美国货,如果共和国没有钱,美国人愿意借钱给共和国,让共和国购买美国货。对这个建议,宋三平嗤之以鼻。 “我们可以完全开放共和国市场,不过呢,根据诸位面前的这份资料。我并不认为这样的开放可以扭转中美之间的逆差。” “不仅仅是商品市场,还有资本市场。中国政府必须根据《中美友好通商协议》完全开放中国的资本市场。” 琼斯.林登说道。 宋三平的脸上露出了困惑的神色,“根据《中美友好通商协议》?要不要我列举一下美国政府不遵守协议的具体事例呢?如果我把超过20万美元的案例一一列举,我相信我们可以花5个小时来听这些不算友好的事件呢。” 与会者当中传出一阵低低的笑声。琼斯.林登也没有生气,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那么就该是讨价还价的时候了。 “这样,”宋三平继续说道,“我认为双方的贸易不平衡,与人民币币值过低有关。我认为人民币升值15%,应该可以有效的降低两国的贸易不平衡问题。” 听完了这话,所有美国代表都收起了笑容,这个条件实在是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 宋三平毫不在意美国方面的反应,他大声说道:“中国作为负责任的国家,认为有必要消除任何贸易不平衡问题。对于中美两国之间的矛盾,我们必须用面对现实的手段来解决。共和国正在提高人民工资水平,但是这个过程不可能很激进。所以人民币升值就是一个能够快速解决问题的手段。人民币升值15%,就可以基本解决中美之间的贸易不平衡。我希望大家能够以负责任的态度来考虑这个问题。” 琼斯.林登脸色阴沉,他实在没有想到,宋三平居然提出了这个要求。 在1961年,中国这个森林体系缔约国的货币升值15%,已经完全超出了美国人能够单独处理的范围。这是需要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进行讨论的重要问题。从理论上看,这的确可以改变共和国贸易不平衡的问题。但是,这也意味着中国在国际上的影响力会提高很多。 在共和国的山南省,以网络为依托的新型银行运营模式,快速,迅捷,准确。凡是志在开发环印度洋的资本,都不得不选择山南省作为自己的基地。山南省已经成了印度洋地区的“资金黑洞”。依靠山南省的金融网络,山南省省会吉大市实际上已经成为印度洋金融中心。如果人民币升值,那么人民币势必成为更有影响力的地区性货币。 共和国一直致力于人民币圈的建立,美国人非常清楚。而共和国的这个升值提议,更是暴露出共和国追求金融大国的野心。 会谈就这么暂时搁浅了。各国金融家对于这个消息是非常敏感的,当天,国际上兑换人民币的数量明显增加。中国银行立即提高了兑现手续费作为回应。而且中国银行开始在国际市场加大了黄金购入力度,以消化手中开始增加的外汇。 CIA对于共和国的保密工作一直恨之入骨,这并不是因为共和国保密工作非常“保密”,而是CIA根本挖不出任何“有价值”的情报。举例而言,共和国的高层选举,在CIA的观念当中,应该是类似苏联那种“独裁体制”。实际上,共和国的选举则是一个真正的选举。党内民主实行得不错,所以各种耸人听闻的“绝密消息”,没有一条是真正兑现的。上头的那些“老东西”轮流坐庄。稳定的令CIA咬牙切齿。 至于共和国的民间,那就更加邪乎了。到美国留学的共和国公民,或者试图移民的共和国公民,因为有《中美友好通商协议》,美国不能拒绝。必须按照协议当中的条款给与签证。共和国大使馆与领事馆,对于中国公民关心备至,美国好歹也是讲点明面的法制,所以一旦进入司法程序,大多数问题都能够得到解决。而共和国的国民与美国国民本质上没有两样,都是为了自己的生活而努力奋斗。除了共和国国民热爱共和国和共产党之外,也看不出什么意识形态的问题。 CIA的头子发现,收集共和国的情报是如此的容易,但是这些情报从共和国的报纸,以及电视上都可以得到。这就等于他们的努力毫无价值了。 中国是肯定有“绝密情报”的,例如国防。不过共和国的国防体系则呈现出透明化的趋势。无论是军费,还是军队人数,这些只要肯读一读共和国的白皮书,就可以清楚明白的了解到。而核武器以及卫星这些机密单位都是由中国共产党党员把持,CIA在刺探情报的过程当中损兵折将。但是连一条有价值的情报都没有拿到。 CIA一度试图渗透入共和国的经济界,这个过程的容易程度远远超过CIA的想象。只是共和国的经济规模庞大,企业数量众多。CIA的本职并非盗窃企业机密,而且企业的效率更多的来自于管理,共和国企业管理水平颇高,研究共和国企业的论文浩如烟海。这样的信息量绝非CIA那点人手能够处理。 面对共和国与苏联完全不同的制度,CIA只有苦劳没有功劳,亚洲司的司长是有苦难言。有苦难言是一回事,但是该做的还得做。这次宋三平的会谈,CIA也得监视共和国共方面的通讯。最新的一叠通讯内容已经摆在CIA亚洲司司长的面前,第一条就是共和国紧急要求在美国的公民到大使馆进行登记,申报自己在海外的住房情况,以参加国家的全民住房计划。 这种消息最可气的是,它们对CIA的士气是有一定的打击。共和国这几年推行了很多政策,旨在提高人民的收入。其中的核心,就是全民住房计划。“无恒产者无恒心。”这是中国传统当中的一个观点。虽然全民住房计划被嘲讽为“小农理想”,但是共和国这些年只能算是刚进入了工业体制,小农思想的市场大着呢。 就这份电文而言,里面除了关于具体规定之外,还有一定的讨论内容。而且电文后面还注明,希望能够组织在美的共和国公民对此进行讨论。 浏览完了全文的CIA亚洲司司长,气愤的将这份文电扔到了桌子角落处。你一个共产主义国家,吃饱了撑的,全民讨论个屁啊!这种事情,在美国鬼才和你讨论,有钱就住房,没钱就住马路。还需要讨论么? 下一份文件,《中国共产党党员以及驻美工作人员1960年度财产申报》。CIA亚洲司司长把这份文件也给扔到了桌子角落。作为特权阶层,申报个屁财产啊!中国共产党还真把自己当成清正廉洁的代表了? 再下来的文电,《关于驻美大使馆与领事馆为共和国在美同胞服务条例的修改案》。这同样是一份狗屁文电。美国大使馆为海外美国人服务,中国人倒也有样学样。 一直读到最后一份文电,才算有了亮点,《关于使馆工作人员工资调整标准》。亚洲司司长研究了一下,共和国使馆工作人员工资不高。不过在文电最后,亚洲司司长又看到令他十分不满的一条批示。“该文电请在驻美使馆以及领事馆公示栏张贴。并在美国报纸上登报公示。以达到行政透明化的要求。”亚洲司司长知道共和国的使馆与领事馆的公示栏,那是在办公区谁都可以看到的地方树立的一块牌子,上面贴着各种最新公示内容。旁边是几本装订好的册子,里面有各种服务条例。根本就是谁都可以自由获取的信息。 看完了这段文字,亚洲司司长抬头看了看表,用掉了自己一个小时的时间。他悲哀的叹口气,这一个小时又浪费掉了。 美国人缺乏计算机知识,所以理解不了共和国的加密算法。例如,他们就不理解区位字符。四个编码组成的字符表,经过加密算法编译后,合成了极为正常的电讯文。共和国大使馆的机要室,则把这些电文通过计算机反编译,轻松的进行解密。共和国那种看似简单加密的电报,非常有效的掩盖了二次加密的问题。这让一些原本会被看破绽来的奇特编码现在看起来毫无问题。当然,这个需要计算机的辅助,如果人工来做,那就得消耗太多的资源了。计算机的应用深刻的改变了共和国的各个方面。很多以前仅存在想象当中的设计,都在计算机的帮助下变成了现实,作为落后国家的美国,是理解不了这个事实的。 中国银行询问这次会谈进展如何。宋三平如实做了汇报。美国人对召开货币基金组织会议并没有兴趣,他们还是希望能够由中美两国独立解决问题。 美国人的看法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共和国不能够接受。按照美国人的想法,中美之间互相投资,实际上就是共和国全面开放自己的资本市场。共和国现在已经出现经济危机的苗头,再让美国资金进入共和国市场,产能过剩会进一步加剧。更何况,共和国的全民住房计划已经进入了关键时刻。外资进入中国,注定会对共和国造成极非常负面的影响。 美国人想投资也不是不行,但是投资必须严格限制在山南省和兰芳省两地。这两个地区都需要美国人的商业渠道,这是共和国的最后底线。 宋三平看完了电报之后,在保密人员的见证下,将电报烧掉了。共和国已经有了自己的底线,美国人的胃口不管多大,他们都得接受这个结果。 谈判非常艰苦,美国代表团态度强硬。共和国代表团则是坚持强硬态度。顶牛式的谈判一直进行了三天,美国代表最终才签署了新的协议。协议内容为,“共和国与美国互相全面解除贸易壁垒。两国之间遵从《中美友好通商协议》,互相开放所有市场。在1963年前,美国只能够向山南省和兰芳省进行直接投资。这些协议生效以前,美国必须支持人民币升值15%。” 协议结果可谓皆大欢喜,美国方面深知兰芳省与山南省以国际贸易为主,投资这两个地区,等于让美国搭上了共和国开拓国际市场的船。共和国则达成了人民币升值,获得美国资金的目的。经济危机如果限定在有限的范围内,其冲击和破坏力自然会大大降低。 宋三平的地位让他能够了解到一些高端机密。共和国高层里面有一部分人坚持一种观点,既然那些原材料出口国已经积累了不少钱,那么很有必要促进他们进行“工业化的尝试”。在可以预期的工业化失败之后,国际原材料市场必将出现一次全新的崩溃。那时候,共和国完全可以进行一次全新的收购。 在大型计算机的模拟下,得到一个非常有趣的曲线图。从1966年开始,拉美,非洲,澳洲等国家和地区,都会面临一个美好的时光。国际市场上的资金充沛,工业品价格降低,原材料价格提升。这给这些国家创造了一个空前的美好时光。他们可以充分的利用外资,推进本国的工业化发展。 在1966年,共和国钢铁产量提升到3亿吨之后,钢铁产量会维持3-5年的平稳期,这个时期就是泡沫的孕育期。而共和国貌似永不停歇的需求,势必将促进资金向着那些国家的矿产部门涌入,据宋三平所知,最晚到1972年,共和国对原材料的需求将会大幅度降低。那时候,一场悲剧就会上演。 作为共产党人,宋三平对于共和国高层的深谋远虑无比钦佩。作为经济工作者,宋三平对共和国经济界的这个预期有种发自内心的恐惧。宋三平见过那些执掌经济界的老家伙。那是一群拥有高素质的男人,一群真正的爱国者和经济学家。或者也能够称他们为政治家。他们有理想,有能力,有道德。但是这些人却缺乏人类的一种基本特征,他们没有任何畏惧之心。 宋三平知道,这些老家伙当中的大多数人都有过从军的经历。这些从军经历并非是在共和国拥有强大武力之后,而是在1927年,那一穷二白的时间。以现在的角度来看,他们的对手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但是在当时,数十倍于陕西红军的西北军,对陕西红军的威胁是非常现实的。任何失误都将导致死亡,就算是没有失误,这些老家伙们同样时时刻刻处在死亡的边缘。但是这些人凭借着无比的勇敢,迎着死亡而上,杀出了一条血路。 这些人谈笑风声之间就做出了普通人绝不敢进行的决断,用文雅的语言陈述着冷酷的事实与同样冷酷的计划。宋三平很怀疑,自己有生之年能否达到这些人的高度。虽然宋三平对自己的实力是非常有信心的,可在那些从陕西走出来的老家伙们面前,宋三平常常有一种错觉,那些五十多岁和六十多岁老人才代表了未来的新时代,而自己这个远比他们年轻的三十六岁青年却仅仅是一个笨拙的模仿者与追随者。 在中国共产党里面,太祖是无法模仿的,那是因为他无与伦比的天分与才情。周恩来是无法超越的,那是因为他从来不停止对自己的要求与磨练。但是那些看似地位并非高不可攀,但是却实实在在的执掌着共和国命运的高层,即无法模仿,也无法超越。这些人好像已经看透了未来。只有在他们的计划变成现实之后,他们才能够被某种程度的理解。这些人看似普通,他们一切作为都是普通的。任何人都可以模仿与超越,但是这些人普通的步伐,却总是能够踏上最关键,最正确的历史节点。 有他们在,宋三平就有着没有理由的信心,这么一群人,在33年的历史当中,从没有过任何一次错误的决定。他们的布局,在他们预期的时间,总是能够实现正确的结果。对此,宋三平坚信,这世界上是有某种绝对正确的理论,至少在地球上,是有绝对真理存在的。中国共产党,无疑已经掌握了这个真理。 作为后进党员,宋三平现在做的就是绝对服从党的领导,领会理解党的政策,并将其贯彻在自己的行动当中。他坚信,经过足够的努力,自己是可以一窥那绝对的真理。且不说别的,至少在自己36岁的时候,无论是视角或者看待问题的深度,他相信自己已经凌驾在美国人之上了。 中美之间的协议签署之后,共和国倒是无所谓。亚洲已经变成了人民币圈,美国的资源大多数是从南美和加拿大运来的。你让美国人不远万里的从西太平洋把原材料运回美国,实在是强人所难。不仅如此,共和国现在根本不出口哪怕是一克的原材料。除了不出口原材料,共和国还从西太平洋和环印度洋地区大量进口原材料。所以美国人现在最希望的是,搭上共和国不断扩大的贸易圈,通过资本输出来获取更大的利润。 至少到了1961年6月,人民币升值之后的头一个月,共和国从美国的进口大增。美国机械行业得到了海量的订单。例如德州工业公司就得到了5000台高精度机床的订单。这可是一笔很大的订单。德州工业公司必须扩大生产规模,购置新机器才能够满足这批订单。 其实不仅仅是德州工业公司,在人民币升值之后,共和国用人民币作为支付货币,向苏联订购了两万多台机床。赫鲁晓夫自然是高兴的很。 两国为了满足这批订单,都在扩大生产规模,特别是要进口一批高精度加工机床。于是共和国把苏联人的机床改装成数控机床出口给美国,又把美国机床改装成数控机床卖给苏联。这么一折腾,共和国实际上等于一分钱没出,净落了一万五千台新机床。 这仅仅是一个缩影,在之后的很久一段时间,共和国都在做类似的买卖。反正苏联人和美国人科技落后,在数控机床方面是一片空白。共和国做生意童叟无欺,从外国进口机床的好处是便宜,而且对质量可以高要求,严把控。为了争夺中国市场,苏联和美国都得拿出最好的东西来。 共和国的科研现阶段是有工艺,没研发。能把陕西众提供的定型产品吃透,就够共和国的工业界再钻研二十年。从1941年开始,共和国工业界所作的,就是将数以百万计的实验一个个做很多遍,直到能够彻底研究透澈为止。 围绕着这超过百万的实验,共和国的大学纷纷承担了很多实验项目。陕西众绝对不会盲目的信赖共和国的科研机构,每一个实验都是由多家学校与企业承担的。例如张德力所在的西安工业学院,就承担了一部分燃烧实验项目。 张德力的父母都是林业工人,陕西自从50年代就开始转入林业建设省份。说白了就是吃国家补贴的省份。黄土高原是共和国重点环境建设地区,哪怕是为了子孙后代,黄土高原也一定要变成森林覆盖的地区。 俗话说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共和国花了十年时间在陕西大搞林业,效果自然是十分可观。林业工人在社会上的比例,陕西省绝对是全国第一的。每一处荒山野岭,都有林业工人的身影。陕西降水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这一番绿化之后,西北初步定型,70%以上的地区,都是林业区。农业区与大多数人口集中在不足10% 的地区之内。像西安,就是一系列人口聚集区当中的明珠。 张德力作为关中人,谈不上什么出类拔萃,不过也谈不上平庸。他的个性认真,能耐得住寂寞,是公认的本分人。这直接导致了张德力升迁不快,不过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张德力的认真,却让他的实验项目得到了高度好评。这是在一次上头的大人物视察的时候开始的。 张德力不怎么爱凑热闹,所以他所在的实验室本来也没有被当做演示单位。所以,张德力正在专心致志做实验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两个人进了实验室。 等一个实验做完,张德力按照自己的习惯,手脚麻利的收拾干净实验台。这才发现身边穿白大褂的是一张陌生的脸。当然,系主任也陪着这位陌生的同志。既然有系主任陪同,张德力做的也不是什么机密实验,张德力仅仅和大家打了招呼,就继续收拾实验设备,整理实验记录。不过那人居然没有走的意思,让张德力有点不耐烦了。 “数据很漂亮啊。”陌生人翻检了一番实验记录之后,用一种说不出来的语气说道。陌生人用的是十分标准的普通话,这让张德力觉得有种居高临下的味道。而“数据很漂亮”这个说法,怎么听都不是什么赞扬的话。 也许是看出了张德力的不快,陌生人笑了笑,“我以前也是咱们学院的,那时候我们做实验,可做不到这么漂亮。” “原来是师兄啊。”张德力立刻恭敬起来。 “哈哈!”陌生人听完笑起来。“师兄?我是教你们师兄的。” 张德力思索了一阵,这才恍然大悟,“哦,是老师啊。” “胡说什么!老师?这位是教我的老师!”系主任再也忍不住,训斥道。张德力是系主任的学生,他从来没见过资历颇深的系主任对谁这么尊经过。要是说有,那也是对校长了。 但是现在也没有什么“师爷”的说法,共和国严打“封建行会思想”,至少在大学,这种“辈分”是严打的思潮,所有在校教师之间,统统都用“某老师”来互相称呼。听了系主任的教训,张德力虽然觉得系主任说得有理,但是实在找不出合适的称呼来。 “你这么吓唬小孩子做什么。”陌生人对系主任说道。 “卢老师。这孩子不懂规矩。让您见笑了。”系主任连忙答道。 “是……,张德力。”姓卢的陌生前辈看着张德力胸口挂着的牌子说道,“张老师。嗯,我看你的实验数据非常漂亮,但是这个实验误差么……” “卢老师,您这是什么意思?您是在说我弄虚作假么?”张德力不高兴了。 “几个数据很漂亮,不稀奇。不过所有数据都很漂亮,这就稀奇了。”姓卢的陌生老师语气温和的说道。 “我没有作假。天地良心呢。”张德力大大的不高兴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系主任生气了。 看到系主任生气了,张德力关中人的倔强个性立刻表露无遗,“没作假就是没作假。主任你不能向着外人说啊。”他硬梆梆的顶了回去,“卢老师要是觉得我作假了,那就随你挑一个实验,我来做。数据不对,那就拿我是问。” “哦……,小伙子很有信心啊。那就把这个萘燃烧实验给我做一遍。”卢老师还是不阴不阳的说道。 “好!”张德力二话不说,也不翻看试验手册,直接开始做起来。连做三遍,试验数据可谓完美无缺。卢老师看完之后,还是用一成不变的温和声音说道:“小伙子很不错。继续好好工作。”然后在系主任的陪同下离开了。 等这人走了之后,张德力突然觉得莫名其妙。这都什么人啊! 张德力上下班不太准时,做试验的时候,你就得遵守试验的规矩。系里面对这个问题自然是非常清楚。负责试验的教师们按照制定好的试验时间来工作既可。只要加班,第二天就会有相应的时间调整。这一个礼拜的试验安排很稳定,上下班很准时。时间一到,张德力就骑车往家赶。 大学老师社会地位,特别是社会信用度很高。所以就连只上班三年的张德力也得到了住房贷款。那是一套使用面积50平方,两室一厅的房子。张德力没有结婚,房间自然是一间卧室,一间书房。他在路上已经买了菜,化学老师们在烹调方面自然有特长,张德力手脚麻利的做了晚饭。吃完了饭,接着就是对房间进行一番打扫。再接下来就是洗澡,晚上7点半,张德力穿着睡衣坐在了电脑前面。 这年头,凡是购买了电脑的大学老师,80%以上都迷上了网络。张德力自然不可能免俗。打开电脑,登录了客户端,点开浏览器。先打开的是股票信息。作为大学老师,听各种讲座自然是近水楼台。西安工业学院与西安经贸学院距离很近,实际上一直有一种谣传,西安的几所学院有合并的可能。最终将组成一所规模庞大,门类齐全的综合性大学。 大学老师们对这个问题讨论的很热络,看了股票的涨跌,张德力很欣慰地看到,自己购买的山南版块的A股股票小涨了一些。但是分红通告已经发表,今年不分现金,只是配送股票。张德力主要投资的方向是B股和国债。这两种投资收益稳定,利润率稍低,不过对于偿还房贷已经差不多了。 看完了投资信息,张德力登录上了跃讯。小企鹅的头像一个劲跳动着,点开一看,七八个人给他留了言。远在山南省的姐姐告诉张德力,山南省正在发行一批新的债券,问张德力有没有购买的意思。 而此时正在宁夏附近的父母则留言,据他们得到的消息,国家准备盖一批大房子,允许大家用小房子合并置换这批房子。他们还留下了关于这些信息的网址。张德力打开留下的网页链接,仔细一看,原来是宁夏省的住房措施。通过网页上的友情链接回到陕西相应单位的网页,上面没有任何相关通知。 不过姐姐和父母明显不在线,张德力留言给姐姐和父母,把自己掌握的情况汇报了一下。 剩下的就是几个朋友的闲话,有邀请张德力周日逛街的,有推荐最新的网页游戏的。张德力对此倒不怎么在意。随意回应了几句之后,张德力打开了自己经常逛的论坛。 这是实验员论坛,一进论坛,论坛直接切入了一个公告页面。“为了保证我国情报不泄密,请大家不要在论坛上发布任何关键数据。”这是一个强制性的页面。据张德力所知,现在全世界各国都有人专门蹲在中国的论坛上搜集中国的信息。而且听说,还有一批人根本就是拿外国钱的,论坛上把这些人称为“五美分”。这帮人专门发布一些反对共产党和中国政府的言论,十分猖獗。发一篇文章,可以收取五美分报酬。所以被称为“五美分”。 作为一名大学教师,张德力受到了比较充分的教育。而且网上信息量够大,张德力本人是知道人民币升值的问题。对那些五美分,张德力的感觉是“收入下降了”。 这个论坛上有三位牛人,在设计实验过程方面非常出色。张德力最近遇到了点问题,在一个乳液测量实验上,他怎么都做不好数学模型。今天上来的目的就是想问问。看看有没有什么相关的数据。 网络这玩意就是方便,信息量超大。而且不少人很有想法,从张德力一个实验学教师的角度来看,虽然过于理论化,不过很多想法别出心裁。而且大家都是年轻人,也很容易就混熟了。张德力已经参加过好多次西安的网友联谊会。感觉颇为不错。刚在论坛上看了几篇帖子,一片令人惊讶的帖子就跃入了张德力的眼帘。 帖子标题是,《绝秘——中共接受苏联三亿金卢布援助的真相》。这TM是什么玩意?张德力很奇怪的点开,帖子里面“揭露”的是中国共产党接受苏联三亿金卢布援助,并且在之后出卖国家主权,主要是在中东路事件之后支持苏联立场,出卖中国国家利益的帖子。 这TM是什么玩艺?张德力觉得很奇怪。这两年,网络上流传一句话,遇事不知问百度。百度是一个搜索平台,可以快速的搜索互联网上的信息。张德力就搜了一下中东路事件,不看不知道,一看之后张德力立刻义愤填膺。不过好歹张德力还有点地理知识,看了中东路所在位置,他知道现在中东路早已经被共和国收回。 不过回到刚才的帖子里面,后面的跟帖就不由得让张德力摇头叹息了。不少人居然被骗了,认为中东路现在还在苏联人手里。出于教育工作者的习惯,张德力随便叙述了一下中东路所在的位置,为了确保自己的叙述没有错误,他又去查了一下中东路何时收回的帖子,然后把共和国何时收回中东路的相关内容也贴在上面。 等他发了回帖,就看到已经有人做了差不多的工作。但是主帖发言者也在线,他很快就回了帖子,一开始是说张德力等人不知道真相,说苏联在中国还保留了很多秘密特权。这个回应让张德力一时不知所言。看着那人言之凿凿的样子,张德力对中东路事件本来也只是今天才知道。具体情况如何,他的确没有发言权。 不过很快,就有一个自称东北的网友上来说,的确如此。中东路现在的确是苏联人有很多特权。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张德力虽然坚信共和国绝对不会出卖国家利益,不过这样的说法的确让张德力感觉很玄乎。 不过又过了一会儿,那两位发的帖子内容就变成了猛烈抨击中国共产党是个卖国政党,而且痛骂中国共产党把外兴安岭,以及更北的大片土地卖给了苏联。如果在二战时期,中共一定要收回这些土地,苏联人是抵挡不住的。为了“普及”知识,这两位又把俄国侵占中国三百万平方公里的领土,屠杀中国人民的罪行给宣传了一番。 除此之外,列宁声称要把沙皇侵略中国的领土还给中国,但是斯大林毁约,以及赫鲁晓夫揭露出来斯大林的大肃反,杀了上千万人,饿死了上千万人的例子给举了一番。这样洋洋洒洒的一番相关数据,看得张德力一愣一愣的。 正在看帖子,跃讯的小企鹅头像开始闪动,是一个学弟给张德力发的消息。 “师兄,你最近玩那几个游戏了么?”学弟问道。 “什么游戏?”张德力回复到。 “仙剑奇侠传,三国志,三国英杰传,红色警戒——命令与征服,大富翁。”师弟给出了一连串的消息。 “我最近也就是上跃讯打打牌。”张德力回应道。 “你落伍了啊,师兄。这些游戏都没打过,你得补课。”师弟消息后面还跟了几个表示鄙视的包子表情。 “我说这一段没有见你,原来你沉迷电脑游戏了。”张德力回了消息之后,也在后面跟了一串表示鄙视的包子表情。 “切,知道你水平不行,我就没有推荐最新的动作类游戏,暗黑破坏神。听说这款纯游戏将是第一款全图形动作网络游戏。”师弟兴冲冲的说道。 “你到底在用网络在干什么呢?”张德力不解的问道,“听你这意思,你整天都在打游戏啊。” 不过师弟没有了回应,头像也灰暗下来。 张德力站起来给自己沏了杯速溶果汁,然后回到刚才的帖子里面。刷新之后,张德力吃了一惊,不知不觉之间,那帖子里面已经骂成一团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另外几个张德力稍微熟悉些的ID已经上来了。他们当中有东北人,上来就指责搂主妖言惑众。他们大概陈述了一下中东路的现状,表示根本就没有什么苏联人特权问题。现在中东路的铁轨标准根本就和苏联铁轨不通用,苏联人的火车就上不了中东路。而且最近东北正在兴建新的铁路系统,搞客货分流,所以更不存在什么苏联秘密特权问题。中东路在东北的影响力已经在大大下降。 而那两个反苏联的家伙则咬定苏联侵占中国领土。共产党二战时候应该对苏联单独作战。而不是和苏联站到一个战壕里面。 反对者立刻列了一番苏联当年的军事数据,以及共和国公布的自己的军事数据。 那两个家伙则拿出了美国《租借法案》相关的数据,里面明明白白的列出了共和国给与了苏联多大规模的援助。虽然是美国人出的钱,但是这毕竟是在共和国生产的物资。而共和国单独向苏联援助的飞机,则是那两个人重点强调的内容。 看了一会儿,张德力忍不住问道。“这些数据都可以从哪里找到。” 轮战双方立刻把几个政府的信息网的地址给贴了出来,张德力这才有生以来第一次知道,原来共和国还有情报解密这个服务。 在这个网站上,有着大量的政府工作信息。当然了,网站上面已经说明,情报解密只限于政府工作,而不牵扯军事,共产党文件,以及密约内容。这个网站上面内容那真的是庞大无比。张德力查看了一番陕西省的文件解密。真的是大开眼界。 陕西是共产党西北局起家的根据地,政府工作很早就有了严格的条理性。张德力的父母对自己家的历史十分自豪。自从1927年,他家就在陕西红军的管辖之下。从普通农民开始,先是上了小学,然后时上初中,接着上了林业学校。然后一步步地从普通工人,到了现在中级管理人员。 张德力从小就听父母自豪的讲述幼年时代如何辛苦,上学之后的趣事,在荒山野岭搞林业是如何的艰辛。张德力一直很奇怪,为何这些艰难困苦在父母嘴里面是如此的豪情万丈。那些生命的危险,在经历过之后,反而成了一种荣耀——“咱也是面临过生死考验的人!” 这些政府公文的文字实在是质朴,特别是早期的公文,根本就是一番普通人的大白话。这些白话看的张德力时不时地大笑出生。陕西方言写就的正式公文,让他这个地地道道的陕西人忍俊不止。 不过看着看着,张德力已经开始笑不出来了。工作,工作,所有公文的核心都是如何更加有效的工作。艰苦的建设,其工作量让张德力瞠目结舌。一个县一年修路四百公路,整个陕西一年修路七千公里。虽然公路肯定不是现在的路,但是这样的工程量也已经骇人听闻了。 而相应的,各县向工业与农业的投资,更是骇人听闻。陕西的每个家庭都通过劳动,从共产党政府手中得到了大量的物资。 所有公文的内容无外乎是政府组织人民搞生产,提高人民生活水平。而公文里面罗列的人民生活是如此困苦。这让张德力简直不敢相信。粮食、布匹、生活用品的人均占有量之低,张德力看完之后甚至认为这就是谣言。人均年粮食占有量不到200斤。张德力自己不过26岁,每年他自己光吃肉一年也得50多斤。至于粮食,一年好歹也得400斤。对于他这代年建国后出生的人来说,吃饱饭根本就不在考虑之内。 公文里面很多还引用了大量的陕西民谣,来陈述生活的困苦。这些可谓字字血泪的民谣,张德力甚至用相应的调子哼唱了几首。绝对没有错。这是地地道道的陕西民谣,绝不可能是后来编造的。 原来人民的生活竟然是如此困苦!张德力3岁的时候,已经是1938年了,那时候二战还没有爆发。不过张德力真的对生活有所记忆的时候,他就没有什么困苦的印象。反正城市在一个劲的建设,他小的时候,母亲还在西安附近的林木培育站工作,父亲虽然不怎么回来,不过每个月也能见几次。他小时候最喜欢夏天,那时候可以敞开了吃各种水果。 后来他进了小学,初中时候就住校。学校的饭菜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坏。能吃饱,肉也不少。反正他就是在“形式一天比一天好,不是小好,是大好!”的宣传中长大的。形势好不好他真不知道。反正日子就这么过。总有不少东西,当时想买买不起,等到他工作之后,这就买得起了。 可是看了这些解密的政府公文之后,张德力突然觉得自己当年对这些东西的了解是太少了。上学的时候,学业繁忙,工作后他又买了房子,为了还房贷,张德力不得不努力想办法赚钱。父母从不抱怨现在的生活,这让张德力也对政治兴趣不大。党和政府说的那些话,张德力的个人感觉是,“都是些无比正确的废话。” 什么“幸福生活哪里来,要靠劳动来创造!”“人人平等是共和国的立国之本。”这都是些喊了几十年的废话,皇帝都推翻了,自然是人人平等了。自古以来都是干活拿钱,这有什么奇怪的。 但是看了这些公文,张德力突然感觉或许党说的这些话,是有点道理的。 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晚上十点了。张德力打了个哈欠,存下了网址,关了电脑,喝下半杯水,就上床去睡了。 夏日清晨的曙光照亮窗帘的时候,正是早上六点,张德力很自然的醒了。洗了脸,张德力下楼去买早点。晨市上已经是一片热闹。张德力经常去的早点铺子老板是个关中大汉,也是位残疾军人。他只有一条完好的腿,另一条假腿最早是木杆,现在已经换成了铝合金为骨架的腿。 他家从1937年开了这个早点铺子,二十多年来,已经成为当地最出名的早点所在地。作为退役残废军人,老板的社会地位高得很,他的铺子开发也很生猛,从早上五点开到上午十点,五个小时,大概能销售一千份早点,张德力私人估计,老板每天的净收入在300元左右。也就是说,老板一年净收入在十万人民以上。这是一个让大多数中国人都无法企及数字。 大家之所以喜欢老板的铺子,一个重要原因是老板的店里面有电视,而且还不是一台,而是两台。作为军人,老板明显不喜欢什么风花雪月的节目,两台电视都锁定在新闻频道。 买了自己的一份早点,张德力在西边电视前坐下,早间新闻播放的内容都是些国家大事,例如共和国与亚洲以及非洲各国与地区签订了煤钢共同体,以及石化共同体的协议。新闻结束之后,就是一个专题节目。张德力对这个消息并不是特别感兴趣,不过他突然想起,昨天姐姐留言的时候,提到的新发行的债券好像有关石化。但是这里毕竟是早点铺子,一直坐在这里看电视,张德力并不喜欢。反正现在网络这么发达,张德力决定回家看看更加详细的消息。 回到家,六点半,距离张德力出门上班还有50分钟,张德力打开电脑开始上网。随便搜索了一下消息,张德力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真的有点落伍了。 关于共和国煤钢共同体的帖子真的是铺天盖地,与之相关的,还有欧洲煤钢共同体的介绍。共和国的煤钢共同体,实际上就是共和国作为世界第一钢铁大国,与铁矿生产国,澳大利亚、朝鲜、印度、以及一些非洲国家达成的长期合作体系。共和国注资各国铁矿产业,而用一部分钢铁企业的股份进行交换。 当然,这只是综述,其间有更加复杂的一些合作协议。包括价格的协调,以及一些特别款项的制定。论坛上面的论述可谓五花八门,得出的结论更是稀奇古怪。说什么的都有。 至于共和国的石化共同体协议,更是看得令人摸不着头脑。 张德力谈了看表,该出门了。他关了电脑,决定晚上回家再作进一步的研究。 化学实验教师的任务是很固定的,不算实验内容的变化,他们的生活自然是非常简单。开会,试验,反反复复,无穷无尽。 在今天的试验会议与往常没有什么区别,先是几张纸就能够说明的试验目的。然后是一摞纸才能说明的试验方案。各小组以及试验负责人先后发言。张德力分到的还是燃烧值的测量部分。不过因为是雾化燃烧值,所以试验观测设备的问题又被提上了台面。从燃烧室的材料,观测点,到内部各种设置,这些都需要新的设备才行。西安理工学院不缺钱,不过单纯为这个试验置办一些设备,张德力自己也认为不可行。所以大家暂时中断了会议,决定各个人员汇总自己的看法,能够搞出一套更加规范化的试验流程,这样试验设备也能够更加通用化。 从会议室出来之后,张德力和师兄刘勇两人讨论起实验设备问题。这范围过大,不是两个人一时半会能讨论清楚地。于是讨论方向就向着理论方面延伸开来。 “现在啊,我觉得咱们就事有工艺,没科研。”刘勇作为师兄,自然是更敢说一些,“咱们纯理论的还好说,那些搞工科的师兄们一直在抱怨呢。” “有什么好抱怨的?”张德力问道。 “国家对科研投资基本没有。除了重复那些试验之外,任何新方向,一分钱都不给批。不抱怨才见鬼。”刘勇答道。 “师兄,基础试验都没有完成,贸然搞什么新方向。我觉着吧,不是什么着急的事。”张德力还是维持传统的观点。 “咱们理科倒是无所谓。工科搞理论的,现在穷的叮当响。”刘勇脸上的微笑当中,有着一种不怀好意的迹象。“工科的实权现在都把持在工艺方面,你要知道,搞工艺的一般都是工人出身。那些理科的师兄师弟面子上光鲜,实际上收入还不入人家搞工艺的一半。你说他们能服气么。” “师兄,工艺就那么强么?每次一说,搞工艺的都牛的能在天上飞。那谁在地上吹呢?”张德力对此颇为不解。 “就拿咱们理工学院来说吧。第一任校长高皋崆据说是个天才。嗯,他也算是咱们师爷了。我听说,他当校长的头五年,编了套工艺大全。还有一套工业手册。基本上涵盖了大部分工艺,置于没有涵盖的,他也有充分的论述。结果呢,到现在,几十年了,搞工艺的吃这套玩意,还有非常大的潜力可挖。搞理论的,始终没办法突破。他们也没办法啊。”刘勇对师弟作了简单的陈述。 “咱们那师爷写这套东西的时候,就没有什么试验做支持么?”张德力好奇地问。 “那可是1933年,全中国懂试验的也不超过五十万人。这五十万人里面,最少有四十万是共产党教育出来的。他们谁敢质疑高皋崆校长?”刘勇无限向往的说道,“等到有人敢质疑的时候,咱们那高师爷的东西早就被编定标准普遍发行了。经过无数人的反复试验,也找不到丝毫纰漏。你敢质疑?多少人排着队准备抽你。” “哈哈!”张德力大笑起来。等笑完了,张德力一本正经的问道:“师兄你这玩笑开得太大了吧。” “我没开玩笑。这是事实啊。你做的好多试验,都是在验证高师爷当年凭空写的一堆书。而且到今天为止,没有任何一个数据被证明是错的。倒是有些不知死的,非得说自己发现了数据当中的问题。结果呢,编成学刊一发表。立刻被一群同行看出了问题,使这些人试验做错了,而不是高师爷写错了。这么搞几次,谁还敢自讨无趣。”刘勇说道。 “我怎么没有听说过这种事情?”刘勇奇怪的问道。 “这事怎么宣传?内部是知道的。但是咱们那高师爷谦虚的很。他编的东西从来不说是自己编的,而是先把东西分发给各个学校和单位,让这些部门作试验。很多时候都是走走过场,然后以各个学校和单位的名义把这些数据给发出来。最后看上去就是咱们众人的功劳。实际上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刘勇的语气里面有着无限的服气与不服气。张德力不太明白,这种服气与不服气,到底是针对谁的呢? “你的意思是说,在完全不具备试验条件的情况下,高师爷一个人已经在纸面上完成了所有试验,而且给出了试验的完美数据。而我们几十万人,不过是在给他一个人的试验和数据做注脚。到现在为止,没有任何试验数据是错误的?”张德力一字一句的确认着。 “没错,就是这样。”刘勇答道,“我第一次听说的时候,也觉得很稀奇。不过后来呢,也就没人说这事了。咱们老师都是高师爷的弟子,他们对此从来都是不认同,不反对。只是让我们不要信流言。所以这些年,也就没人说这事了。” “你信么,师兄?”张德力问。 “嗯,我认为不该相信,不过我本人倒是相信的。我参加过不少学术会议,我们这个年级的现在也算是稍微出了点头。各省、各地区的同行们私下讨论过此事,得到的结果是一样的。高师爷一个人创立了现在工业部门的基础。”刘勇答道。 “……,高师爷是人么?”张德力问。 “现在还健在,已经是化工部党委书记了。你要是看报纸的话,经常能看到他的名字。”刘勇给出了一个让张德力惊讶的答案。“不仅仅是咱们高师爷,他那个时代的很多人,都算是独立创建了一个部门。仅靠一人之力,就构架起了整整一个门类知识得所有基础。你知道我们当年最终讨论出这个结果的时候,有一位四川的师兄怎么说?” 张德力听了这句卖关子的话,毫不迟疑的跟进,“怎么说。” 刘勇靠着记忆陈述着,“他说,那个时代,就是星宿降临的时代。咱们中国进入最惨不忍睹,面临亡国灭种危机的时候。诸神降临了。” “这说法也太夸张了吧。”张德力对这样激烈的用词很不习惯。 “那位师兄是学历史的,也就是职业病。不过呢,他说,因为诸神数量太大,而且我们距离诸神太近,所以看不出诸神的真相。随着历史的延续,诸神的真面目终将被认清。他们注定会被供上神坛,居高临下的俯视后来者。而所有人,无论是支持或者反对,都会无一例外的被笼罩在诸神的阴影之下几百年。”刘勇继续陈述着那位历史学徒的感慨。 “封建迷信啊!”张德力笑道。 “我们当时也是这么说。结果呢,那位师兄说道,之所以我们敢于质疑诸神,并不是因为我们的强大,而是我们现在正处在诸神创造的最辉煌的黄金时代。人人都有可能得到封神的机会。而那些诸神,正在无可避免的走向诸神的黄昏。”刘勇继续陈述着那位历史学徒的说法,“但是呢,当诸神不再存在的时候,当我们必须用自己的力量去解决问题的时候,我们才会真的认识到诸神时代的荣光。才会心甘情愿的对诸神顶礼膜拜。” 死亡从来都是中国人所敬畏的对象,“诸神黄昏”的说法,明确地暗示着死亡。这样的庄严肃穆,让张德力不由自主地闭上了嘴。从他懂事以来,他有过很多不满,不过这些不满在他的父母,以及他父母的同辈,以及更年长的人眼里,是“毫无道理”的。这些年长者毋庸置疑的掌握着这个国家的主流。而这些人,几乎无一例外的对党,对党中央的那批遥远的只存在电视报纸上的人言听计从。对这些年长者来说,服从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就是他们的信仰。而且是不容置疑的信仰。 张德力本人对那些政治领袖即不认识,也没有特别的感受。他所知道的中国,就是一个日子过得去,每年都会变好一些。那些政治宣传,你愿意相信也好,不愿意相信也好。对日常生活并无太大影响。这是一个秩序井然的国家,也是一个有着各种机会和选择的国家。张德力感觉,就算没有那群高高在上的人,这个国家还是会这样运行。那么那群人是不是存在,有意以可言么? 但是师兄刘勇的一番话,突然激发起了张德力的兴趣,那群身居高位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张德力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上网查一番。 离开了专业技术论坛之后,张德力才发现,网络实在是一个非常有趣的东西。政府网站上,到处都是通俗易懂,但是牵扯着各种规定的文。那些中央领导的简介,满篇都是非常简短,但是仔细思忖起来骇人听闻的历史陈述。20多岁当上师长,军长,军团长、县长、市长、省长、部长的比比皆是。 那些现在50多岁,60多岁,70多岁的老先生老太太们,早在他们和张德力一样年轻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叱咤风云。而这些人的履历当中,高中生、大学生、留学生,几乎成了定律。张德力也不是什么对社会一无所知的家伙。他知道,在40年前,这些人的学历在当时的中国是如何的一种高学历。张德力考上大学这件事,在他的家族,在他的周围,已经是一种绝对的荣耀,而在40年前,那批革命前辈的学历,肯定是更加荣耀的存在。 至于这些人的出身,富农,地主,大家族的子弟,资本家,旧官僚,也是一种常态。同样是这批人,彻底粉碎了他们出身的阶级所构成的中国的旧体系,开创出一个全新的制度出来。 中国的革命史,就是这出身于高层的人,粉碎他们出身所代表的一切制度,再次重建中国高层,乃至于重建中国制度与秩序的艰苦卓绝的过程。在新的制度当中,国家终于为人民服务,无论是政府、政党、商业,向着普遍接受过教育的中国人全面开放。所有特权都被粉碎,至少在这些人统治的中国,人民第一次真正有了平等和自由。有了安定与日渐富裕的生活。 旧时代的悲哀与新时代的幸福,对于张德力是一个很难进行的比较。因为他并不知道什么是长期饥饿。偶尔一两顿没吃饱,仅仅意味着下一顿饭多吃点,也就是如此而已。 张德力曾经一直认为,如果一个政府不能保证人民的幸福生活,那么这个政府无疑是失职的,人民应该对政府提出抗议。甚至起来推翻这个失职的政府。在网络上混了一个月之后,张德力稍微明白了一件事,失职的政府才是这个世界上的常态。人民的抗议甚至起来推翻暴政,才是极其罕见的事情。 网络是一个好东西,它将无数信息完全不设限制的提供给人民。在网络上,张德力读到了一篇正在流行的文章,内容是关于批评政府的。里面有句话给了张德力很深的印象。“有些人,把及格线定在95分,甚至满分。这样,中国政府肯定属于不及格的范畴。于是这些人站在虚妄的制高点上,对政府横加指责。而自己完全不用承担任何责任。” 在网络上,抨击政府的文章可谓浩如烟海。中国所有的问题都是政府的罪孽,无论政府是不是在努力改进。反正政府既然做不到完美,或者说,政府是永远不会让这些人满意的。 在网络的论战上,情绪激动的党的支持者,被称为“五毛”,而党的反对者被称为“五美分”,骂战在网络上不分白天黑夜的进行着。张德力作为一名大学教师,自然是更加倾向于反对政府的一方,就算如此,张德力也认为“五美分”很多观点有些过了。最后,张德力感觉工人论坛倒是蛮合他胃口的。 大学生论坛上,很多人对选举制度和轮流执政无限支持。不少人喊出了“轮流执政”,“共产党主动下台”的口号。张德力教过不少学生,就那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学生,一些实验尚且做不好,让他们统治国家,想想就可以预期到,“那会是绝对的灾难。” 而工人论坛,毕竟是社会化大生产训练出来产业工人,他们认为国家有不足,但是坚持党的领导,通过正常的制度渠道,逐步解决问题。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这个过程注定是艰苦漫长的。 “就跟我们做实验一样,无数次的失败,无数次的总结,最终达成我们的目的。”张德力跟贴道。 在论坛上,张德力开始喜欢上太祖的帖子,这些帖子语言精炼,直指人心。对问题的分析是深邃精辟的。太祖,共和国的缔造者之一,共和国的前国家主席,以及现任党主席,的确是非常有见地的人。作为教师,张德力深知,要把问题阐述到这样的境界,需要多高的水准,需要何等高深的理论知识和实践知识。 抨击太祖的帖子,思想之幼稚可笑,语言之矫揉造作,令张德力对那些人的评价一路下跌。他们真的比不了那些共和国的缔造者。而这无疑有让张德力感觉到一种不解。“言论自由”,真的有必要么? 作为教师,张德力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学生在自己的课堂上大放厥词的。特别是这样肆无忌惮的胡说八道。“言论自由”在课堂上是不允存在的。课堂就是一个制度化的场所,优先保证的是秩序,要达到的是“教书授课”的目的。假如有一个学生在张德力的课堂上来这么一出,张德力肯定要给这些学生来一次深刻的教训,让他们再也不敢轻易的挑战秩序。对于那些高呼“打倒一切特权!”的家伙,从一名教师的立场上,张德力不会赞成。所以,张德力突然生出一种忧虑,这样的态度在网络上叫嚣一番,也无伤大雅。反正都是空对空,说完之后该干嘛干嘛。可是,假如情绪已经无法在网络上得到满足,最终从网络行为变成社会行为的话……,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乱象啊。 而网络上的言论自由,特别是那些“五美分”们的表现,明显已经开始走火入魔了。不少人甚至高喊,一旦夺了权,就要对“五毛”来一次血洗。“五毛”们也毫不示弱的反击,誓言必将镇压反革命“五美分”。 这都是什么破事啊?张德力对此相当愤慨,却又无计可施。按照网络上流行的话,“你不可能知道,坐在你对面的是人,还是一条狗。只要有键盘,大家都是一样的。”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时代啊?经过了网络的洗礼,张德力坚信,中国绝对是世界上最言论自由的国家,反政府,反党,反现行制度,甚至反中国的言论,都可以如此堂而皇之的大肆通行,这样的中国如果没有言论自由,那么张德力就想象不出,什么叫做言论自由了。 在1961年9月,张德力所在的西安工业学院,爆发了一次较大规模的学生斗殴事件。事情的起因很简单,一群学校的“五毛”与“五美分”在暑假的时侯,在学校的论坛上发生了激烈的语言冲突,“五毛”里面有些技术高手,查出了“五美分”不经意留下的一些信息。于是攻击直接升级为人身攻击。在网络上,谩骂很快就从两个人变成了两个群落的对骂。 开学之后,年轻气盛的学生们终于面对面了,争吵谩骂升级到动手没有超过两分钟,毕竟斗殴还是学生,拳脚谈不上毒辣。顶多是一些人鼻青脸肿,衣服被撕破这样的程度。但是矛盾从网络上发展到现实生活当中,令学校大为震惊。 处分是少不了的,不过处分的范围却不好确定。“五毛”们宣称要求处理“五美分”的反革命言论。是仅仅处理学生们的斗殴,或者是把问题给深化。学校里面有专门的司法人员,针对于学校的一些较为重大或者敏感的行动,都会有律师提出建议,以确定学校的行为不触及法律领域问题。律师认为,学校作为事业单位,无权针对“言论自由”进行评论,学校的一切权力,仅限于教育部授权给学校的权限之内。 学校本身有关于禁止不当言论的规定,仅仅是校规,而并非具有法律意义的权力。所以律师建议,学校仅仅处理学生斗殴问题即可。 还没等学校对此作出判罚,一件震动了网络,甚至震动了整个中国的事情爆发了。第一起因为网络杀人的事件发生在湖北。 事情的起因就是新推出的暗黑破坏神这款游戏。一个热衷于PK的玩家,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头,对一名玩家狂杀数十次。而且在之后的很长时间内,相见即杀,并且在游戏内多次嘲讽侮辱该玩家。而且最不幸的是,那位志得意满的玩家还留下自己的地址。却不知两人在一个城市中,于是一场可以预见的斗殴,以及不可预见的误杀。 这个案件影响极大,群众对互联网的态度立刻就变得严厉起来。 互联网本身就已经集中了太多的注意力,集中了太多的怨恨与矛盾。党内,特别是政府内,相当一部分人认为应该严厉的限制互联网。 1961年10月3日,南方周末的总部来了一位访客。时任副总编辑的马立诚对这位客人的来访十分惊讶。来访的客人是陈布雷,蒋介石的重要侍从官。这位1890年出生的男人,现在已经是71岁的老人了。 在蒋介石于上海被俘的时候,陈布雷是仅有几名还忠心耿耿追随蒋介石的男子。在擒拿蒋介石的行动当中,这位文弱书生甚至也执抢进行过抵抗。只是他没有料到的是,出卖蒋介石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而在最后关头,陈布雷一度以为蒋介石会选择体面的自杀。结果蒋介石在穷途末路的时候,选择的是果断投降。 陈布雷是个文人,最高也不过是一个文官侍从。共产党对他自然是网开一面,陈布雷甚至没有接受过任何军事或者民事审判,与蒋介石一起被俘后的第三天,陈布雷就被释放了。但是接下来,陈布雷倒是展现出极大的勇气。他为蒋介石上下奔走,力图营救。在审判蒋介石的时候,陈布雷还尽了自己最大努力,为蒋介石寻找辩护律师。 这样终于旧道德的行动,让陈布雷本人得到了相当的好评。加上共产党本来也没有准备对一干战犯大开杀戒。蒋介石仅仅被判处无期徒刑。 为蒋介石辩护,算是尽到了陈布雷的心意。不过任何事情都是相对的。传统道德当中,“不闻师长之过”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作为蒋介石忠实的侍从,陈布雷在极力为蒋介石辩护的时候,不得不正视蒋介石的罪恶。在最终审判下达之前,陈布雷本人并不相信共产党会饶蒋介石不死。在旧道德当中,父母之仇不共戴天,而蒋介石曾经下令杀过那么多共产党人的亲人,那些共产党人在1937年,很多已经身居高位。如果按照蒋介石的一贯做法,失败者必然人头滚滚。 共产党没有判处那些战犯死刑,固然让陈布雷不敢相信。但是对陈布雷来说,蒋介石的形象已经倒塌了。而他一度为止服务的国民党,同样不再值得追随。 陈布雷在报业非常有影响力,蒋介石政权覆灭之后,陈布雷先是在申报,又来又去了广州,成为南方报业系统的创始人之一。在陈布雷的主持下,南方报业的龙头《南方周刊》以不党不群,贴近民生的角度,逐渐树立起了自己的影响力。特别是在共和国城市化的激烈进程当中,南方周刊以还算是善意的立场,对不少有些激进的做法提出了批评和建议。特别是在严打行动当中,南方周刊是为数极少敢于直言的报刊。 1955年,陈布雷辞去了南方周刊主编。在最后一篇署名文章《理当归去》当中,陈布雷对共和国给与65岁公民养老金这件事,还是称赞了一番。这年,他正好 65岁,正好开始了他领养老金度日的时代。陈布雷声称,既然已经领了养老金,那就没有必要占着本该由年轻人发挥能力的位置。他在文章中建议共产党高官们实行退休制,都已经是老人了,何必恋栈? 从那之后,陈布雷除了参加一些联谊性质的活动之外,安心在家养老。对政治是一言不发。马立诚没有想到,陈布雷居然会在养老六年之后出现在总编辑部当中。 “陈公,请喝茶。”等秘书把茶杯放在桌子上,退出副总编办公室之后,马立诚说道。 陈布雷微微笑了一下,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很好,味道稍微重了点,不过这样的浓度也在陈布雷绝对能够承受的范围之内。他内心里面那点不满并不是茶,而是马立诚对秘书那种居高临下的态度。这种态度陈布雷在蒋介石时代见过太多了,身居高位的人可谓都是如此。陈布雷不由得想起半个月与邵力子前去拜访周恩来的时候,邓颖超亲自给客人沏茶,续水倒茶都是宾主亲力亲为,气氛十分融洽。 “立诚,我看了国庆专刊,不知这专刊是谁审定的。”陈布雷开门见山的问道。 “陈公,这专刊是我审定的。”马立诚得意的说道。1961年南方周刊的国庆专刊里面,以十问共产党为标题,相当“深刻尖锐”的对共产党提出了批评。核心问题围绕着“民主化,全民普选,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革命时代对所谓反革命的镇压,以及1939年-1940年,共和国枪毙了超过十五万名日本人,以及二战结束后,共和国在于美国一起占领日本之后,大肆抓捕总数超过十万名曾经侵华的日本军人,并且对其进行追诉审判,最终枪毙了其中的八万多人。”等等问题。 在专刊中,马立诚力推他的“新思维”,政治普选,军队国家化,土地私有化,以及联美联日,共同对抗苏联等几大思想。这篇专刊一出,立刻是“好评如潮”。南方周末官方网站的评论几乎是一面倒的表示支持。 “那么为何你还要专门提出言论自由,言者无罪之说?”陈布雷继续问道。 “陈公,您这样问就是开玩笑了吧?”马立诚的眉头微微皱了皱,“道路以目那是周厉王的事,我们自然不可能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 “立诚,”陈布雷思忖了一下才说道:“我知道你家祖上的田产曾经被没收,不过你宣称应该由国家赔偿曾经没收的私人土地,我觉得过了。” 听完这话,马立诚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陈公,这话不该有您这样的人来说啊。没收土地是非法剥夺公民的财产,这不仅仅是我家,全国多少家庭为此倾家荡产。这本身就是乱政,拨乱反正难道不应该么?” “什么叫乱政,你知道么?立诚,当年你才多大,你知道多少?我知道您对此一直不满,但是不管如何,国家总是尽到了义务,你能大学毕业,国家功不可没。”陈布雷的话已经非常不客气了。 “布雷先生,我上大学是因为我考上了。该还的助学贷款,我一分没有少还。我不欠公道产党什么。倒是您,共产党当权以来,您受了多少委屈。怎么您反而为共产党说起话来。”马立诚的话也开始不客气起来。 “立诚,我知道你不想听我说这个。不过呢,我这些年赋闲在家,倒是有时间到处走走,也有时间反思一下过去。我以前有对共产党有些不满,但是我的说,共产党对我是仁至义尽了。南方报业是我一手所创,我们创刊的目的是能让大家畅所欲言,能够对政治查缺补漏。而不是一味的为了反对而反对。办报纸要讲良心,就跟搞政治要讲理想一样。”陈布雷语重心长的试图让马立诚能够理解到陈布雷不想挑明的问题。 “共产党除了讲暴力,讲阴谋诡计,他们讲过什么理想,讲过什么良心。且不说没收了武术的土地,就是所谓的赎买,赎买后那些年,物价涨成什么样子,那些土地债券很快就一文不名。这就是他们的良心?”马立诚对这些事情可谓恨之入骨。他家族被没收了很多土地,有些土地倒是被赎买了。但是马立诚家没有像大部分地主那样,在几次机会当中把土地债券换成了工业债券,所以收益比起那些紧跟共产党政策的地主们少了很多。 听着马立诚激烈的言语,陈布雷没再多说什么,大家又随便说了一会儿话,陈布雷就起身告辞了。除了拜访马立诚之外,陈布雷又去拜访了报社的主编,严秋、黄春,申倾舍。到了10月6日,国庆长假结束之后,陈布雷这才坐上了前往上海的火车。 10月7日,国庆长假结束之后,在上海证券交易所,陈布雷将自己手中持有的南方报业的全部的股份挂盘出售。这个消息对于共和国庞大的有价证券交易来说不值一提,但是对共和国报业,特别是非政府报业来说,可谓是惊天动地的大事。等南方报业的人派人联系陈布雷的时候,陈布雷已经乘飞机前往美国,拜访老朋友蒋介石去了。只留下一片慌乱的南方报业,拼命筹措资金,准备收购所有陈布雷出售的股份。 “陈布雷到底在想什么呢?”在南方周刊的会议室当中,严秋郁闷的问道。陈布雷已经宣布出售所有南方周刊的股份,就等于宣布与南方周刊划清界限。南方周刊的高层对于陈布雷的称呼自然也不会有丝毫客气。 一屋子人没有几个说话,陈布雷拥有南方周刊48%的股份,估计能卖到800-1200万元现金。现在的南方周刊,是绝对拿不出这么多现金的。一股脑的抛售,对投资者的信心也是一个重大打击,暂时没人敢与接盘。 正在此时,秘书急匆匆地推门进来,“主编,请看现在的新闻。”一屋子人打开了电视,新闻频道正在播报最新消息,记者在街头对着摄像机大声说道:“大家可以看到,现在亚历山大港上空正在进行激烈的空战。在刚才,埃及总统纳赛尔已经宣布以色列入侵埃及,埃及对以色列正式宣战。第四次中东战争爆发了!”。 这是共和国1961年10月9日下午4点的新闻,换成埃及时间,则是上午十点左右。年初结束的第三次中东战争,战火熄灭了不到十个月。 “通知网站赶紧跟新。老马,你负责赶紧发稿。”总编辑申倾舍对副主编下达了命令。这会儿,当务之急就是抓紧时间搞出新闻来。报社是绝对不能落后的。 第四次中东战争,在第三次中东战争结束之后早就被预言爆发。国际上普遍预计爆发时间范围在1961年4月,到1962年12月之间。现在这个时间爆发,倒也算是预言正确的例子。 在大家普遍看来,以色列如果坐视埃及增强军力,时间拖得越久,与埃及之间的战争就会越吃力。不过在中国的互联网上,有另外一种比较流行的观点,“以色列背后是美国,美国不仅仅向以色列出售武器,还会向以色列出售军事技术,转移军工企业。时间拖得久了,埃及未必占优势。” 这两种说法都有合理的一面,也有一些偏颇。因为共和国对埃及的援建项目当中,基础军事生产企业也是其中的一部分。例如共和国的54式突击步枪以及相应的子弹生产线工厂。 共和国轻武器已经在全世界率先实现了枪族系列。这对于军事装备来说,可是一个伟大的成就。它意味着除了各种武器之间可以进行极大程度的零部件互换,子弹则是在各个枪型间通用,陆军后勤压力大大降低。 这次战争到了很久之后,都没有搞清到底是谁开的第一枪。实际上第三次中东战争结束后,以色列和埃及都在尽最大努力准备第四次中东战争。美国对以色列解除了大批的军售限制。共和国加班加点的为埃及生产飞机、坦克、大炮。埃及新建成的兵工厂日夜开工,为埃及全面装备新的步兵武器玩命工作。 以色列全民征兵,埃及人则倚仗人口的优势,在共和国军事顾问团的帮助下重编军队。上一次战争当中积累了经验的老兵和士官都得到了飞速的提拔。相比较而言,采取了军队政工体系的埃及军队,在重编方面更有效率。到了1961年7月,埃及组建了一支包括后勤部队在内的50万人军队。共和国军事顾问团私下认为,这 50万人的部队基本上达到了中国有组织民兵的水平。 这可不是个玩笑,以共和国军事力量的水平而言,50万有组织的民兵,在世界上绝对能够派得上号。1961年8月和9月,在埃以边界上,双方都摩拳擦掌。虽然距离双方的战争计划,大家的组织都还有很大差距,但是早布置一天,就可以争取到一定的主动。于是擦枪走火的事情无可避免的暴发了。 双方都组织不力,组织不力意味着控制力的不足,以及过度反应的倾向。于是在双反高层都没有决定发动战争的时候,战争就爆发了。对此,共和国军事顾问团的看法是,这就是一场烂仗。 无论是埃及还是以色列,都没有控制战争的能力。对于那屁大点地方的中东,随便一个持续几小时的冲锋,就可以构架出完全不出的战争态势。任何后撤与控制,在敌情不明的情况下都,双方中级指挥官都不敢承担这样的责任。于是交火立刻就扩大了,然后中级指挥官们开始继续投入部队,以保证己方能够获得优势。战争从零星交火进入全面激战,用了不到五个小时的时间。 埃及还算好些,至少下面还有成系统的军队政工体系,可以随时根据预案独立作战,以色列人在此次战争初期的表现就显得拙劣了。在凶猛进攻的埃及军队面前,以色列很多阵地被迫撤退,而几支特别富有进攻精神的埃及部队,按照预案,已经在围攻戈兰高地了。 进入到这个地步,无论是埃及和以色列,或者是中国和美国,都无法停下自己的步伐。战争一旦进入全面开打的程度,比拼的就是战斗意志以及能够何种程度的承受消耗。 中美之间的特别专线立刻就开始运作,美国总统肯尼迪率先打电话给中国国家主席马前卒,质问中国到底想做什么。中国要在中东扮演何种角色。 马前卒其实也是刚接到消息,不仅仅是马前卒,共和国军委以及国防部同样刚接到战争消息。很多高级军官甚至是从电视上看到这些消息的。但就共和国而言,中东发生战争并非共和国的意愿,至少这种突发情况并非共和国所乐见的。而电话当中,肯尼迪也有些气急败坏的迹象。马前卒有些奇怪,这位年轻的总统也太沉不住气了吧。 安抚了一番肯尼迪之后,马前卒表示,中国从来没有干涉外国内政的传统,更没有干涉外国内政的意愿。中国的军事顾问团,本来就是埃及请求共和国派遣的。中埃两国的军事合作,到了1961年12月就将中止。中国军事顾问团将全部撤回共和国。马前卒表示,会和美国一起在联合国支持双方就地停火的议案。 电话那边的肯尼迪听了马前卒这样充满理性的发言,并没有缓和情绪,相反,他愤怒的几乎要失控了。马前卒用了半分钟才明白过来,肯尼迪错误理解了自己的话。年轻的美国总统认为,共和国要坚定不移的支持埃及到1961年12月。而从10月到12月的两个多月当中,埃及还将得到共和国大力援助。 这个理解当然不能说是误解,实际上共和国不少对埃及的军售已经装船,驶向开罗。为船队护航的,是共和国印度洋舰队。第三次中东战争当中,共和国舰队被堵在红海南端这件事,被共和国海军认为是奇耻大辱。为此,南海舰队已经调拨主力进入印度洋,目的就是加强对印度洋的控制。至少能够保证共和国的无阻碍通行权。从1937年开始建立的共和国海军,决不允许美国佬肆意挑战共和国的航路安全。为了避免马六甲海峡可能遭到刁难的情况,共和国与泰国已经在1959年底签署了一项协议,共和国获得了克拉运河的开采权,而且克拉地峡附近的十几个无人岛屿,在二战中已经被共和国占有,中泰双方就此问题签署了协议,这些岛屿搁置主权,共同开放。作为运河建设费用的偿还抵押,这些小岛先由共和国免费使用99年。而这些岛屿将不拥有领海权。而在这些岛屿之外的其他已经被共和国树立界碑的岛屿,完全归属共和国所有。 共和国运河筹建部门早已经决定,开挖克拉运河所掘出土石,都将用于扩大填建共和国临近泰国的小岛屿,以保证这些距离泰国海岸不足20海里的岛屿都拥有足够的面积供人居住。这样的工程是耗资巨大的,但是比这些耗资更巨大的,则是共和国海军的决心。 马前卒绝对支持共和国海军,所以对于肯尼迪总统的误解,他除了温言安慰之外,就没有别的表示了。 1961年10月3日,南方周末的总部来了一位访客。时任副总编辑的马立诚对这位客人的来访十分惊讶。来访的客人是陈布雷,蒋介石的重要侍从官。这位1890年出生的男人,现在已经是71岁的老人了。 在蒋介石于上海被俘的时候,陈布雷是仅有几名还忠心耿耿追随蒋介石的男子。在擒拿蒋介石的行动当中,这位文弱书生甚至也执抢进行过抵抗。只是他没有料到的是,出卖蒋介石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而在最后关头,陈布雷一度以为蒋介石会选择体面的自杀。结果蒋介石在穷途末路的时候,选择的是果断投降。 陈布雷是个文人,最高也不过是一个文官侍从。共产党对他自然是网开一面,陈布雷甚至没有接受过任何军事或者民事审判,与蒋介石一起被俘后的第三天,陈布雷就被释放了。但是接下来,陈布雷倒是展现出极大的勇气。他为蒋介石上下奔走,力图营救。在审判蒋介石的时候,陈布雷还尽了自己最大努力,为蒋介石寻找辩护律师。 这样终于旧道德的行动,让陈布雷本人得到了相当的好评。加上共产党本来也没有准备对一干战犯大开杀戒。蒋介石仅仅被判处无期徒刑。 为蒋介石辩护,算是尽到了陈布雷的心意。不过任何事情都是相对的。传统道德当中,“不闻师长之过”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作为蒋介石忠实的侍从,陈布雷在极力为蒋介石辩护的时候,不得不正视蒋介石的罪恶。在最终审判下达之前,陈布雷本人并不相信共产党会饶蒋介石不死。在旧道德当中,父母之仇不共戴天,而蒋介石曾经下令杀过那么多共产党人的亲人,那些共产党人在1937年,很多已经身居高位。如果按照蒋介石的一贯做法,失败者必然人头滚滚。 共产党没有判处那些战犯死刑,固然让陈布雷不敢相信。但是对陈布雷来说,蒋介石的形象已经倒塌了。而他一度为止服务的国民党,同样不再值得追随。 陈布雷在报业非常有影响力,蒋介石政权覆灭之后,陈布雷先是在申报,又来又去了广州,成为南方报业系统的创始人之一。在陈布雷的主持下,南方报业的龙头《南方周刊》以不党不群,贴近民生的角度,逐渐树立起了自己的影响力。特别是在共和国城市化的激烈进程当中,南方周刊以还算是善意的立场,对不少有些激进的做法提出了批评和建议。特别是在严打行动当中,南方周刊是为数极少敢于直言的报刊。 1955年,陈布雷辞去了南方周刊主编。在最后一篇署名文章《理当归去》当中,陈布雷对共和国给与65岁公民养老金这件事,还是称赞了一番。这年,他正好 65岁,正好开始了他领养老金度日的时代。陈布雷声称,既然已经领了养老金,那就没有必要占着本该由年轻人发挥能力的位置。他在文章中建议共产党高官们实行退休制,都已经是老人了,何必恋栈? 从那之后,陈布雷除了参加一些联谊性质的活动之外,安心在家养老。对政治是一言不发。马立诚没有想到,陈布雷居然会在养老六年之后出现在总编辑部当中。 “陈公,请喝茶。”等秘书把茶杯放在桌子上,退出副总编办公室之后,马立诚说道。 陈布雷微微笑了一下,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很好,味道稍微重了点,不过这样的浓度也在陈布雷绝对能够承受的范围之内。他内心里面那点不满并不是茶,而是马立诚对秘书那种居高临下的态度。这种态度陈布雷在蒋介石时代见过太多了,身居高位的人可谓都是如此。陈布雷不由得想起半个月与邵力子前去拜访周恩来的时候,邓颖超亲自给客人沏茶,续水倒茶都是宾主亲力亲为,气氛十分融洽。 “立诚,我看了国庆专刊,不知这专刊是谁审定的。”陈布雷开门见山的问道。 “陈公,这专刊是我审定的。”马立诚得意的说道。1961年南方周刊的国庆专刊里面,以十问共产党为标题,相当“深刻尖锐”的对共产党提出了批评。核心问题围绕着“民主化,全民普选,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革命时代对所谓反革命的镇压,以及1939年-1940年,共和国枪毙了超过十五万名日本人,以及二战结束后,共和国在于美国一起占领日本之后,大肆抓捕总数超过十万名曾经侵华的日本军人,并且对其进行追诉审判,最终枪毙了其中的八万多人。”等等问题。 在专刊中,马立诚力推他的“新思维”,政治普选,军队国家化,土地私有化,以及联美联日,共同对抗苏联等几大思想。这篇专刊一出,立刻是“好评如潮”。南方周末官方网站的评论几乎是一面倒的表示支持。 “那么为何你还要专门提出言论自由,言者无罪之说?”陈布雷继续问道。 “陈公,您这样问就是开玩笑了吧?”马立诚的眉头微微皱了皱,“道路以目那是周厉王的事,我们自然不可能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 “立诚,”陈布雷思忖了一下才说道:“我知道你家祖上的田产曾经被没收,不过你宣称应该由国家赔偿曾经没收的私人土地,我觉得过了。” 听完这话,马立诚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陈公,这话不该有您这样的人来说啊。没收土地是非法剥夺公民的财产,这不仅仅是我家,全国多少家庭为此倾家荡产。这本身就是乱政,拨乱反正难道不应该么?” “什么叫乱政,你知道么?立诚,当年你才多大,你知道多少?我知道您对此一直不满,但是不管如何,国家总是尽到了义务,你能大学毕业,国家功不可没。”陈布雷的话已经非常不客气了。 “布雷先生,我上大学是因为我考上了。该还的助学贷款,我一分没有少还。我不欠公道产党什么。倒是您,共产党当权以来,您受了多少委屈。怎么您反而为共产党说起话来。”马立诚的话也开始不客气起来。 “立诚,我知道你不想听我说这个。不过呢,我这些年赋闲在家,倒是有时间到处走走,也有时间反思一下过去。我以前有对共产党有些不满,但是我的说,共产党对我是仁至义尽了。南方报业是我一手所创,我们创刊的目的是能让大家畅所欲言,能够对政治查缺补漏。而不是一味的为了反对而反对。办报纸要讲良心,就跟搞政治要讲理想一样。”陈布雷语重心长的试图让马立诚能够理解到陈布雷不想挑明的问题。 “共产党除了讲暴力,讲阴谋诡计,他们讲过什么理想,讲过什么良心。且不说没收了武术的土地,就是所谓的赎买,赎买后那些年,物价涨成什么样子,那些土地债券很快就一文不名。这就是他们的良心?”马立诚对这些事情可谓恨之入骨。他家族被没收了很多土地,有些土地倒是被赎买了。但是马立诚家没有像大部分地主那样,在几次机会当中把土地债券换成了工业债券,所以收益比起那些紧跟共产党政策的地主们少了很多。 听着马立诚激烈的言语,陈布雷没再多说什么,大家又随便说了一会儿话,陈布雷就起身告辞了。除了拜访马立诚之外,陈布雷又去拜访了报社的主编,严秋、黄春,申倾舍。到了10月6日,国庆长假结束之后,陈布雷这才坐上了前往上海的火车。 10月7日,国庆长假结束之后,在上海证券交易所,陈布雷将自己手中持有的南方报业的全部的股份挂盘出售。这个消息对于共和国庞大的有价证券交易来说不值一提,但是对共和国报业,特别是非政府报业来说,可谓是惊天动地的大事。等南方报业的人派人联系陈布雷的时候,陈布雷已经乘飞机前往美国,拜访老朋友蒋介石去了。只留下一片慌乱的南方报业,拼命筹措资金,准备收购所有陈布雷出售的股份。 “陈布雷到底在想什么呢?”在南方周刊的会议室当中,严秋郁闷的问道。陈布雷已经宣布出售所有南方周刊的股份,就等于宣布与南方周刊划清界限。南方周刊的高层对于陈布雷的称呼自然也不会有丝毫客气。 一屋子人没有几个说话,陈布雷拥有南方周刊48%的股份,估计能卖到800-1200万元现金。现在的南方周刊,是绝对拿不出这么多现金的。一股脑的抛售,对投资者的信心也是一个重大打击,暂时没人敢与接盘。 正在此时,秘书急匆匆地推门进来,“主编,请看现在的新闻。”一屋子人打开了电视,新闻频道正在播报最新消息,记者在街头对着摄像机大声说道:“大家可以看到,现在亚历山大港上空正在进行激烈的空战。在刚才,埃及总统纳赛尔已经宣布以色列入侵埃及,埃及对以色列正式宣战。第四次中东战争爆发了!”。 这是共和国1961年10月9日下午4点的新闻,换成埃及时间,则是上午十点左右。年初结束的第三次中东战争,战火熄灭了不到十个月。 “通知网站赶紧跟新。老马,你负责赶紧发稿。”总编辑申倾舍对副主编下达了命令。这会儿,当务之急就是抓紧时间搞出新闻来。报社是绝对不能落后的。 第四次中东战争,在第三次中东战争结束之后早就被预言爆发。国际上普遍预计爆发时间范围在1961年4月,到1962年12月之间。现在这个时间爆发,倒也算是预言正确的例子。 在大家普遍看来,以色列如果坐视埃及增强军力,时间拖得越久,与埃及之间的战争就会越吃力。不过在中国的互联网上,有另外一种比较流行的观点,“以色列背后是美国,美国不仅仅向以色列出售武器,还会向以色列出售军事技术,转移军工企业。时间拖得久了,埃及未必占优势。” 这两种说法都有合理的一面,也有一些偏颇。因为共和国对埃及的援建项目当中,基础军事生产企业也是其中的一部分。例如共和国的54式突击步枪以及相应的子弹生产线工厂。 共和国轻武器已经在全世界率先实现了枪族系列。这对于军事装备来说,可是一个伟大的成就。它意味着除了各种武器之间可以进行极大程度的零部件互换,子弹则是在各个枪型间通用,陆军后勤压力大大降低。 这次战争到了很久之后,都没有搞清到底是谁开的第一枪。实际上第三次中东战争结束后,以色列和埃及都在尽最大努力准备第四次中东战争。美国对以色列解除了大批的军售限制。共和国加班加点的为埃及生产飞机、坦克、大炮。埃及新建成的兵工厂日夜开工,为埃及全面装备新的步兵武器玩命工作。 以色列全民征兵,埃及人则倚仗人口的优势,在共和国军事顾问团的帮助下重编军队。上一次战争当中积累了经验的老兵和士官都得到了飞速的提拔。相比较而言,采取了军队政工体系的埃及军队,在重编方面更有效率。到了1961年7月,埃及组建了一支包括后勤部队在内的50万人军队。共和国军事顾问团私下认为,这 50万人的部队基本上达到了中国有组织民兵的水平。 这可不是个玩笑,以共和国军事力量的水平而言,50万有组织的民兵,在世界上绝对能够派得上号。1961年8月和9月,在埃以边界上,双方都摩拳擦掌。虽然距离双方的战争计划,大家的组织都还有很大差距,但是早布置一天,就可以争取到一定的主动。于是擦枪走火的事情无可避免的暴发了。 双方都组织不力,组织不力意味着控制力的不足,以及过度反应的倾向。于是在双反高层都没有决定发动战争的时候,战争就爆发了。对此,共和国军事顾问团的看法是,这就是一场烂仗。 无论是埃及还是以色列,都没有控制战争的能力。对于那屁大点地方的中东,随便一个持续几小时的冲锋,就可以构架出完全不出的战争态势。任何后撤与控制,在敌情不明的情况下都,双方中级指挥官都不敢承担这样的责任。于是交火立刻就扩大了,然后中级指挥官们开始继续投入部队,以保证己方能够获得优势。战争从零星交火进入全面激战,用了不到五个小时的时间。 埃及还算好些,至少下面还有成系统的军队政工体系,可以随时根据预案独立作战,以色列人在此次战争初期的表现就显得拙劣了。在凶猛进攻的埃及军队面前,以色列很多阵地被迫撤退,而几支特别富有进攻精神的埃及部队,按照预案,已经在围攻戈兰高地了。 进入到这个地步,无论是埃及和以色列,或者是中国和美国,都无法停下自己的步伐。战争一旦进入全面开打的程度,比拼的就是战斗意志以及能够何种程度的承受消耗。 中美之间的特别专线立刻就开始运作,美国总统肯尼迪率先打电话给中国国家主席马前卒,质问中国到底想做什么。中国要在中东扮演何种角色。 马前卒其实也是刚接到消息,不仅仅是马前卒,共和国军委以及国防部同样刚接到战争消息。很多高级军官甚至是从电视上看到这些消息的。但就共和国而言,中东发生战争并非共和国的意愿,至少这种突发情况并非共和国所乐见的。而电话当中,肯尼迪也有些气急败坏的迹象。马前卒有些奇怪,这位年轻的总统也太沉不住气了吧。 安抚了一番肯尼迪之后,马前卒表示,中国从来没有干涉外国内政的传统,更没有干涉外国内政的意愿。中国的军事顾问团,本来就是埃及请求共和国派遣的。中埃两国的军事合作,到了1961年12月就将中止。中国军事顾问团将全部撤回共和国。马前卒表示,会和美国一起在联合国支持双方就地停火的议案。 电话那边的肯尼迪听了马前卒这样充满理性的发言,并没有缓和情绪,相反,他愤怒的几乎要失控了。马前卒用了半分钟才明白过来,肯尼迪错误理解了自己的话。年轻的美国总统认为,共和国要坚定不移的支持埃及到1961年12月。而从10月到12月的两个多月当中,埃及还将得到共和国大力援助。 这个理解当然不能说是误解,实际上共和国不少对埃及的军售已经装船,驶向开罗。为船队护航的,是共和国印度洋舰队。第三次中东战争当中,共和国舰队被堵在红海南端这件事,被共和国海军认为是奇耻大辱。为此,南海舰队已经调拨主力进入印度洋,目的就是加强对印度洋的控制。至少能够保证共和国的无阻碍通行权。从1937年开始建立的共和国海军,决不允许美国佬肆意挑战共和国的航路安全。为了避免马六甲海峡可能遭到刁难的情况,共和国与泰国已经在1959年底签署了一项协议,共和国获得了克拉运河的开采权,而且克拉地峡附近的十几个无人岛屿,在二战中已经被共和国占有,中泰双方就此问题签署了协议,这些岛屿搁置主权,共同开放。作为运河建设费用的偿还抵押,这些小岛先由共和国免费使用99年。而这些岛屿将不拥有领海权。而在这些岛屿之外的其他已经被共和国树立界碑的岛屿,完全归属共和国所有。 共和国运河筹建部门早已经决定,开挖克拉运河所掘出土石,都将用于扩大填建共和国临近泰国的小岛屿,以保证这些距离泰国海岸不足20海里的岛屿都拥有足够的面积供人居住。这样的工程是耗资巨大的,但是比这些耗资更巨大的,则是共和国海军的决心。 马前卒绝对支持共和国海军,所以对于肯尼迪总统的误解,他除了温言安慰之外,就没有别的表示了。 不管沈茂和母亲在一起的时候会有如何的多愁善感,但是离开母亲所居住的老年公寓,沈茂立刻就恢复了政治局常委的一贯冷静。 政治局新一轮会议正在召开。托了陕西众的实际经验以及对历史的了解,政治局对于共和国正在发生的事情十分了解。到了现在,陕西众当中的绝大部分人,会对反右和嗡嗡嗡的不满已经变了,在大家看来,反右与嗡嗡嗡的最大问题在于,并没有真正达到其核心目的——改变农业国的文化。 清洗所有阻碍生产力发展的思潮,现在就是陕西众以及党中央的核心目的。当然,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其手段却未必要和历史上完全相同。 “必须让那些人出来跳。他们不跳,人民就看不到他们的真面目。最重要的是,一定要让他们的表现被广大人民所知道才行。”沈茂平静的陈述着自己的看法。 马前卒稍微打断了沈茂的话,“现在的关键是怎么处理那些最终出来跳的人。总不能把他们都给杀了吧。” 沈茂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政治局十二常委里面,至少有六名常委坚持“引蛇出洞”的策略,四名常委则对此并无参与的意向,他们只准备对多数派投赞同票。而还有“慈悲之心”的,反倒是马前卒和太祖两人。如果他们不能说服六名持强硬观点的常委,那么最终“反右”将以十比二的高票通过。 “有一部分人肯定会出国。”沈茂说道。 “绝大部分人不会出国,他们没有出国的门路。那么对这批人,你们准备怎么处理?我担心的并不是他们的把戏不会被人民看穿,而是有些担心这部分人最终会狗急跳墙。在工业化的中国,恐怖袭击的破坏力可是够大的。”马前卒说道。 听了这话,沈茂才算搞明白,原来强硬派人数是七人,那么最后要说服的,仅仅是太祖一人而已。 太祖看着同志们的目光都注视在自己身上,以他的聪明,自然是知道大家的想法。只要太祖作了最后的表态,那么讨论就会进入在未来对右派如何进行打击而已。 “这些风险和代价是必须承担的。而且我们党一贯反对肉体上消灭。有国法在,这些事情我们不用太操心。而且换一个角度来看,走资派不仅仅在党外有,在国家体制外有,而且像是司法体系,也照样有走资派在走么。”太祖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大家都是聪明人,话说到这个份上,自然不会有什么歧义,针对于反右的阶段性布局到现在已经达成了共识。打击了跳出来的右派之后,司法系统就是下一个目标。对此,常委们倒是没有意见。 制定步骤是政治局常委们的长项,反右头一个阶段大概得五年时间。主要策略就是引蛇出洞,实际上就是让那些人自己出来蹦。太祖负责中宣部的工作,虽然太祖本人属于非常有攻击性的个性,但是这个阶段当中,中宣部的任务主要是“宣传正论”。持论要正。没有正确的标准,在之后的反右运动当中,就无法提供一条明确的底线。而大规模的反右运动,势必要对越线的家伙进行打击。人民不知道什么是正确的底线,那么判断肯定会发生偏差。 现在敢于和共产党唱对台戏的,而且一心一意要站在党的对立面的,党内党外的人士都很多。在党内,以刘工贼这些被斗争下台的为主。在党外,则是那些失去特权,而且对曾经的特权念念不忘的家伙为主。而且像是陶铸等人,无疑已经失去了共产党人的觉悟。这些人的思路明显还是在传统农业国那种“君明臣贤”的套路上。他们对于权力的理解,对于共产党责任的理解,是错误的。 “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是共产党的宗旨。这个宗旨无疑得到了银行团的全力支持。右派很明显没有能够理解到这个问题。这也是沈茂感觉很遗憾的事情。 依照不同的立场和观点,“为人民服务”就有不同的解释。从党的理想来解释,共产党必须为人民服务,这是一个政权的义务。从行政角度来解释的话,只有为人民服务,才能有效地控制社会运作,提高执政效率和水平。从银行团的角度来看,人民穷困潦倒,哪里有钱来良好运作经济?人民的富裕与信心,是经济发展的核心动力。如果从军队的角度来看,军队来自于人民,自然要服务人民。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所以沈茂不理解的是,本来应该非常简单的一件事,“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为何反而是最难办到的。那么多人都想凌驾在别人之上,颐指气使,胡作非为。这些人和几千年前的那些奴隶主,到底有什么区别呢?奴隶制早就被各种数学模型证明,是非常没有效率的制度。而现在的中国共产党,无疑已经是“资本运营”在人间的实体化身。而那么多无聊的家伙,却出于自己的偏执和狭隘,铁了心踏上与TG作对的道路,想想就让人遗憾。到底是什么样的错误念头,才让这些人走上了这样错误的道路呢? 鲁迅曾经在《狂人日记》里面写过,“自己想吃人,又怕被别人吃了,都用着疑心极深的眼光,面面相觑。……去了这心思,放心做事走路吃饭睡觉,何等舒服。这只是一条门槛,一个关头。他们可是父子兄弟夫妇朋友师生仇敌和各不相识的人,都结成一伙,互相劝勉,互相牵掣,死也不肯跨过这一步。” 以前沈茂对此理解不深,但是在这次会议上,沈茂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这段话。 共产党已经是中国的领导者,而且共产党经过这几十年的锤炼,已经构建起了制度,聚集起了同志,在中国拥有了足够的实力。在《狂人日记》当中,鲁迅像那些宗教宣传者一样进行过诅咒,“你们可以改了,从真心改起!要晓得将来容不得吃人的人活在世上。你们要不改,自己也会吃尽。即使生得多,也会给真的人除灭了,同猎人打完狼子一样!——同虫子一样!” 想到这里,沈茂脸上的神色有些古怪。列席的常委们很快就看出了异样。沈茂并不想掩饰自己的情绪,他大声说道:“嗡嗡嗡命走到了今天,如果要我对右派说什么的话,我只想引用鲁迅的一句话。你们立刻改了,从真心改起!你们要晓得将来是容不得吃人的人……” 这个突兀的发言,常委们花了几十秒去思考,然后众人依照着自己的个性点头赞许。沈茂接着说了四个曾经感动过自己的字——“救救孩子!” 会议结束之后,沈茂回自己的办公地,铁道部办公大楼12楼。现在的铁道部公务繁忙,全国大铁路网的建设如火如荼。一直拉动着共和国经济的铁路建设,现在依旧是共和国经济的重要引擎之一,也是钢铁企业的救命稻草。等待沈茂接见的就有钢铁联合企业的代表。 曾几何时,铁老大和钢老大也曾经互别苗头,铁路路建设急需用钢,而钢铁联合企业的物资运输需要铁路。大家总算是同舟共济。伴随着钢铁业的高速膨胀,水路运输成了钢铁企业的核心运力。双方的关系也就开始弱化了。进入60年代,钢铁业面临着越来越严重的订单不足。除了前途不明的房地产之外,他们最大的三个用户就是铁路,机械制造业,造船业。这三者都是钢铁企业中高端钢材的购买者。 开发中高端钢铁的投资是如此巨大,就算是冶金部的萧白朗和鲍笑痴是天才,但是起码的费用已经是天文数字。在共和国中高端钢铁和型材的冲击下,欧美已经开始讨论对中国钢铁制品实行反倾销政策。到1961年,中国钢铁产量预计可以达到4亿吨,共和国一国的钢铁产量,就比全世界其他各国加起来的总和还要多。如果没有足够的订单,钢铁企业的生存就是一个大问题。 钢铁联合企业的代表是位三十多岁的年轻人,据鲍笑痴所言,是位前途无量的青年。沈茂和这位青年谈了片刻,就对他大有好感。这是工业化制度下所教育出的新人。出身陕西,父母都是最早追随陕西众的群众。当然,现在早已经是干部了。与陕西众一样,都在学龄时间上了学,平稳的从小学,初中,高中,大学毕业。毕业后申请到冶金部工作。从普通的技术员开始,一路通过初级工程师,中级工程师的职称考试。从资历,学历上都无可挑剔。 年轻人谦逊,温和,却又对工作方面的事情有着自己的认真与坚持。甚至对沈茂也并没有一味的奉承。看着这个青年,沈茂觉得他就是浓缩了陕西众对未来的期望。一个全新的中国应该拥有的公民。 谈话又进行了一会儿之后,沈茂却发现一些很微妙的东西。这位青年的态度中有着一丝刻意的伪装。或许也谈不上伪装,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和这位青年的谈话始终有种隔着一层说不清的隔阂的感觉。青年的举止可谓无懈可击,但无懈可击本身就代表了一种不正常。 沈茂平常所见的人当中,能够称得上俊才的比比皆是。甚至还有前主席太祖、前总理周恩来这等绝对的人杰。而陕西众自己,经历了无数的考验之后,也绝对是顶尖的人才。对面的这位青年,貌似无可挑剔,但是却没有这些人沈茂所熟悉的人身上特有的“单纯”,或者说缺乏一种“赤子之心”。 一切都礼貌周到,一切都井井有条。沈茂自己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份。吹毛求疵一向不是沈茂的习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缺点,为何偏偏对这个令人喜欢的青年这样严厉呢? 年轻人主要是向沈茂汇报钢铁协会在中高品质钢材方面的进展,并且向沈茂保证,最新计划的时速240公里以上高速铁路网的建设,凡隶属于钢铁协会的各个钢厂的产品都不会拖后腿。不管是质量或者数量。 与青年谈完了工作,已经是中午。沈茂邀请青年一起吃顿午饭。年轻人连象征性的拒绝都没有,他只问了一句,“和您吃饭不会耽误您的工作吧?” 沈茂听了之后忍不住笑出声来。“我可不是那种喜欢瞎客气的人。” 两人刚坐下,马前卒就打手机过来,国家主席大人要在下午视察最新的高速铁路网的工作,所以中午来铁道部蹭饭吃。幸好铁道部也算是半军事化机构,安全保卫工作可谓森严,所以马前卒主席的莅临没有过多惊扰铁道部员工的午餐。 年轻人面对国家主席的时候,表现也颇为得体。所以等年轻人非常得体的率先从饭桌上告退之后,沈茂赞道:“鲍笑痴的手下,很有可取之处么!” “法家制度就是追求效率,这种青年可谓时代的产物。”马前卒做了这样的评价。 “听起来好像你对这位青年有些不满意啊。”沈茂有些奇怪。 马前卒拿起餐后的咖啡喝了一口,“你不照样不满意?”无视沈茂稍稍露出的愕然神色。马前卒接着说道:“制度严谨、务实,加上去封建化成效卓著。这样的青年自然是应运而生。长官意志决定一切,所有制度都是在保障长官意志能够彻底的,不变样的执行下去。不过呢,看看秦朝,一旦出了乱子,赵佗就敢自立为王。只要断了一个层面,下面就立刻封建化起来。从对立统一的角度来说,这些又是拜了去封建化极为彻底的功劳。真的是个讽刺。” “那么马主席有何高见?”沈茂问道。 “儒家的好处就是,防止随机性。即使中间断了一层,下面会主动向上层靠拢。不过儒家的本质是宗法封建,想靠他们建立制度,那是万万不行的。把一个家大业大的江山交给他们守成,他们能做得。一旦遇到危机,儒家立刻就抓瞎了。”马前卒用一种纯粹叙事的口气陈述着。 “你的意思是转法家为儒家?”沈茂也用同样叙事性的口气问道。 “好像也没有别的好选择了。”马前卒有些自言自语的答道。 两位老朋友,老同志这样平淡的讨论,单看表情,仅仅是很普通的讨论。但两人已经在交流着对未来政治的看法。并且达成了某种程度的共识。绝大多数时候,高层并不需要进行什么长篇大论的交谈,简短的话语就已经足够。 简单的话语就已经能够决定中国的命运,单单这件事就足以证明,陕西众无疑是中国绝对的特权阶层。 马主席参观了高速铁路网的工程计划之后,偷偷问沈茂:“铁道部有没有打算作宣传片?”沈茂知道马主席问的是什么,凡是鼓动资本投资的,这宣传片肯定要精益求精。马主席参观完了铁道部数控中心的大厅之后才问了这个问题,是因为数控中心庞大的监控系统给马主席太大的刺激了。 液晶屏幕是共和国电子工业重点发展的项目之一,铁道部现在不缺钱,所以采购了很大一批。数百台大大小小的监控屏幕组成了令人眩目的图形和数据海洋,这代表着整个中国铁道系统的运行情况。整个监控中心可以毫不夸张地声称,足以监视到两分钟内全国各条铁路上奔行的任何一辆火车。在一个更加机密的小房间里面,是军列监控。这是一个伟大的铁路系统,而且伴随着海量资金的投入,它注定会更加伟大。 “军队的意思是,不想让拍摄这个房间。持这种观点的,都是些年轻的军人。我得说,来过这里参观之后,那些小伙子被吓住了。”沈茂稍微有些自得的说道。 如果没有被吓住,那反而会让马前卒奇怪。铁路系统现阶段最不满意的,是客货分离工程的缓慢。当然了,比起世界其他国家,共和国的工程速度绝对谈不上缓慢,但是就铁路系统自己的感觉而言。实在是过于缓慢了。 沈茂现在的工作就是负责镇压所有的不平之鸣。沈茂也有点奇怪,第一代铁道兵当中,大批人还在第一线,为何这些当年干那些热火朝天的体力工作毫无怨言的同志,现在居然会放纵下面的年轻人提出不满。铁道工程兵的装备改良速度,是有目共睹的。共和国的每年的大型工程设备,铁道工程兵最少拿到了10%,以至于共和国机械化部队曾经自嘲的说,他们仅仅在跟着铁道兵后面拾破烂。 “军队到底持什么态度?”马前卒问。 “顾璐他们现在根本没有时间管这个。仗都打成这样,顾璐正在和李纵云较劲呢。”沈茂答道。 “那我作主了,铁路系统的宣传片赶紧拍摄,现在抓紧把钱花出去。”马前卒主席对此的态度很明确。 听了这个决定,沈茂很想告诉马主席,作为国家主席,做这等决定违背了“明确职权”的制度规定。思索了片刻,沈茂却只是邀请马前卒和自己一起吃个晚饭。马前卒同意了沈茂的邀请。 晚饭是在国务院的餐厅进行的,因为弄了个包间,还要额外支付10%的服务费,除此之外,两位政治局常委员的晚饭,与普通工作人员的并无区别。 “老马,我这两年在想一件事。关于党的万能干部的问题。”沈茂很严肃的说道。 “哪朝哪代都是如此,开国时期的老家伙们除了文武之分,其他划分都相当模糊。”马前卒对此却不是太有兴趣。 “职责划分或许就是矛盾的一大来源,更别说咱们这些人,更是万能干部的典范。对这个问题,你有没有什么想法?”沈茂问。 “专业化固然是方向,但是一味强调专业化,结果未必很好。现在推动共和国发展的,不该是我们,而是伴随着经济发展所需要的东西。”马前卒缓缓地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一方面希望高效率,一方面又期待国家体制能够更和谐。但是党并非代表了所有人的利益。就算是现在,你能说,党代表了工农的利益?或者代表了资本家的利益?或者代表了官僚的利益?其实都不是,现在的党,仅仅代表着我们的意志。这是不可避免的问题,强势的领导者推行自己的意志,运营国家。各个阶层,都从这样的运营当中收到利益。但是各个阶层迟早都会发现,党仅仅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它绝不代表任何阶层的利益。如果一定要说的话,党仅仅是资本运营本身的实体化,党仅仅是资本运营自我进化的一个载体。” “此言甚善。”沈茂笑道。 马前卒脸上却只有自嘲的笑容,“沈茂,这也不过是各方面博弈的结果,党现在必须以一种理论运营的模式来执行政策,这样,各大势力才能够接受党的领导。如果党成为了某个阶层的代表,那就注定会伤害其他阶层的利益。这样的模式,代价就是党的所有政策,都在不同程度上同时伤害了各阶层的利益。如果党的执行能力有了问题,那么就是倾覆的命运。这样的模式也仅仅是在中国能够行得通,换了别的国家,早就要出大事的。” 沈茂对此倒是不太担心,他喝了口饮料,这才好整以暇的说道:“换个乐观的角度来看,所谓政党制度的终极,不就是这样么。一个超越了所有的政治团体的政党,只依照正确的理论来行事。当年的政党理论,不就是如此期待的么。或者,我们应该让毛主席领导中宣部好好的进行宣传一番。” “如果这个制度没有被人民所理解,没有能够在完善之前,我们就挂了,我很担心后人能够做到什么程度。这样的制度,对于个人资质要求太高,哪怕是后辈们的实力在我们之上,但是他们缺乏足够的号召力。所以,如何建设一个能够让这个体制良好运营的模式,是个关键问题。”马前卒对这个问题看来有些悲观。 “怕什么呢,怕也没用。有时候,我倒认为,一方面坚持现在的体制,另一方面,让人民一起参与国家政策的讨论,或许也不坏。”沈茂看着马前卒有些不屑的目光,继续解释道,“不是实际参与,而是让人民有一种正在参与的感觉就好了。我们时间不多了,趁着这二十年完成这个工作,等我们死后,人民至少会有些觉悟吧。” “你这话一听就是资本主义那套,国家是阶级统治的工具。这个绝对没有错。” 马前卒突然搬出这样的老生常谈,让沈茂有些奇怪。对此,沈茂不得不出来反驳了,“老马,现在的中国与阶级统治毫无关系,陕西众已经打破了游戏规则。无论如何,这已经是在游戏之外的存在了。只要陕西众还在,那么现在的国家制度就不是某个阶级的统治,而是某群人、某个政党的统治。这是我最满意,也是我最恐慌的地方。 不管共和国的高层如何为了中国的未来而恐慌,在世界各国当中,因为共和国而恐慌的国家总是有的。例如以色列。 以色列作为国家而言,与共和国关系倒也平平。中国在现今的世界上处于一个非常奇妙的地位,首先,欧美各国主流媒体认为中国是穷困的。中国所展现出来的强大之处,并没有能够改变这样的一贯印象。想消除一百年所积累起来的偏见,绝非容易事。自认为是欧洲国家的以色列自然也是如此。 不过这世界是非常现实的,共和国的商品,共和国的军队——特别是海军与空军,已经顽固的向着中东渗透。比起美国来,共和国初见规模的远程投放军事力量还是处于弱势,但是对于以色列,已经是一种无法抵抗的威压。特别是第三次中东战争,令以色列和美国充分感受到共和国的力量。第四次中东战争,以色列完全是为了存活而战。一旦让埃及拥有了压倒性的军事优势,以色列的灭亡仅仅是一个时间问题。 为此,美国派出了特使基辛格博士前来斡旋。与基辛格同来的,还有司徒雷登。司徒雷登老头子一直试图获得共和国的国籍。在这方面,他失望了。共和国早在 1939年就宣布不承认双重国籍。共和国国籍无疑是地球上最难获得的国籍,凡世界各国所国内公认的各种标准,特别是出生地即国籍拥有权的标准,共和国并不承认。只有父母双方都是共和国公民,而且在1939年前在中国定居的中国人,才能够获得共和国国籍。外国血统始终是中国重点防范对象,在1939年,全世界真心诚意想成为中国人的外国人屈指可数,共和国对这些人并不敢冒。包括司徒雷登在内的很多“亲华派”,他们的入籍申请无一例外的被拒绝了。 不仅如此,共和国的入境审批当中,“是否有移民倾向”,从来是一个十分重要的审批内容。共和国不愿意其入境的家伙,一律被扣上“有移民倾向”的帽子,然后根据共和国严厉的法令,他们不得进入共和国境内。司徒雷登也算是一个非常固执的老头子,为此他专门请了美国律师研究了共和国的《国籍法》,并且把官司打上了共和国的法庭。 美国律师人认为,按照共和国《国籍法》的规定,司徒雷登出生于中国,并且向当地政府申报过出生证明,其父母都在中国“企、事业单位”从业20年以上。根据《国籍法》相关规定,司徒雷登在1940年前,向共和国递交过入籍申请书,是有权力获得共和国国籍的。 共和国法院界认为,根据共和国的《宗教法》,司徒雷登父母所在的“杭州基督教天水堂”属于非法传教组织,早在1941年就被勒令解散。该组织不属于“中国企、事业单位”,所以司徒雷登不符合共和国的《国籍法》允许入籍的条件。 于是双方的法律攻防战直接转向了共和国的《宗教法》,美国律师团很想开拓共和国的市场,司徒雷登本人又是燕京大学这所中国曾经最好的“教会大学”的校长,哪怕是为了这个原因,美国方面也期望能够在法律上有所突破。当然了,还有一个非常令美国律师界感兴趣的问题,共和国虽然是一个“共产党政权”,但共和国的司法界本身居然能够“符合法律”的普遍概念,允许纷争通过司法制度来解决,这件事本身也让美国律师团希望能够把这个官司持续下去。打这场官司耗费很多,美国律师团看好这场官司的效应,与这个效应相比,这场官司本身消耗的费用反而不是问题了。 当然,基辛格之所以与司徒雷登同来,绝非为了司徒雷登老头子的国籍问题。他想借助的是老头子在中国的人脉,作为一名特使,包括基辛格本人对自己的使命也并不太抱有期待。让共和国放弃支持埃及,从基辛格本人来看,是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除非美国愿意为以色列付出巨大的代价,例如,彻底封锁埃及与外界的物资交流。而这样的代价无疑是过于沉重的。 所以,接待基辛格博士的共和国代表太宗提出一个问题——有什么理由让共和国在1961年10月突然中断到1961年12月就将到期的合法合同——的时候,基辛格甚至一度失去了谈判专家应有的敏感。察觉这个问题的,倒是司徒雷登本人。 一同列席会的司徒雷登老头子开口问道:“那么共和国方面有在1961年12月之后继续和埃及延续军事合作协议的计划么?” “就我的权限范围内所得到的情况,是没有。”太宗回答了这个问题。 听了这个回答之后,基辛格心中突然生出一股希望。作为特使,基辛格是有着非常大的权力的,这权力甚至包括向共和国方面解释美国的战略考量。基辛格博士很直白的表示,在中东出现“强权”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在中东出现“霸权”,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了。 美国方面绝对不会试图阻断共和国与中东的石油贸易,基辛格博士强调了这个问题。如果共和国不太放心这点,美国甚至愿意让第五舰队与共和国印度洋舰队某种程度上共同维护“石油贸易线”的稳定与和平。但是,美国方面绝对不会允许以色列被消灭。正在如火如荼的第四次中东战争,无疑有极大可能挑战美国的底线。 太宗对此表示可以理解,双方的讨论方向就转向了美国的“战略考量”,特别是在东南亚的战略考量。太宗问基辛格博士,美国在东南亚的“战略考量”到底是什么。这个问题无疑已经超出了基辛格的权限。所以太宗则根据自己的权限,直截了当的询问,苏拉威西岛的矿产开采权问题。 谈判到此已经揭开了大部分迷雾,共和国现阶段的态度就是可以放弃继续与埃及进行“合法贸易”,不过共和国要获得苏拉威西岛的“合法贸易”权。现阶段,印尼背后最大的支持者就是美国,共和国要求美国进行“交易”。 基辛格曾经读过《太祖文集》,对其中一句话很有感触“以斗争求和平则和平存,以妥协求和平则和平亡。”共和国无疑是种在贯彻这个精神。在现在,共和国无疑拥有优势,在埃及没有遭到失败的阶段,即使共和国放弃了与埃及的军事交易,以色列也未必能够撑过这次危机。埃及距离美国实在是太远了,“距离的暴虐”,让美国的军事投放成本过于庞大。苏拉威西同样距离美国十分遥远,共和国现在无疑已经表达了对这个地区的野心。而且苏拉威西本身也有“归属不明”的问题。一旦中美之间为此爆发争端,共和国与苏拉威西的距离无疑可以极大程度的抵消与美国之间的军事差距。 基辛格博士对共和国这二十多年来表现出的深远的布局观十分忌惮,既然共和国已经把牌掀到这个阶段,那么共和国势必已经做了极大的准备。共和国是绝对不会轻易的放弃自己的“战略考量”。 谈判大有进展,其进展以及延伸甚至超过了基辛格博士的想象。遇到这种情况,谈判自然会中断,基辛格博士抓紧向美国国内汇报。等他汇报完,基辛格博士就和司徒雷登私下谈起他的谈判对手。 司徒雷登自称“是一个中国人更多于是一个美国人”,老头子这次来中国一方面是为入籍的问题作最后的努力,另外也是准备死在中国。好待他也有中国“苏州荣誉市民”的头衔,这等同于“在中国的永久居留权”。作为美国第一流的“中国通”,老头子一面思忖,一面给了基辛格一个解释。 “美国式的英雄。就是说一种能够,或者只能够解决眼前问题的英雄。在中国,也有这种英雄,但是这种英雄绝非最高的英雄。或者可以称为即席英雄。在中国,在英雄之上,则有着智者。传说里面,那些英雄都是智者的徒弟。在中国,师傅的地位是至高无上的。”司徒雷登说到这里,无疑想起了自己在燕大当校长的时光,嘴角甚至流露出一丝笑意。 基辛格对这个中国式的笑容有些过敏,因为他注意到,自己的谈判对手太宗,想表达自己情绪的时候,也会在嘴角露出这等笑容。在流露出这种笑容的时候,太宗就会在接下来的时间内展现出更多进攻性。 好在司徒雷登并没有如此,他接下来陈述着自己的观点,“在中国人的思维当中,发起拯救国家行动的是智者。英雄仅仅是智者的弟子与执行者。智者们传承了中国的核心利益。智者或者是一片竹林里面的老头,或者是深山的樵夫,或者是农田里耕种的农夫。他们秘密组成社团,遍及整个中国社会的每一个角落,甚至包括中国共产党。智者是一股彷佛不存在的力量,类似一些有独特思考方式的幽灵一样。他们不是趋炎附势之徒,他们有另外一种对待时间的态度。他们用百年为单位看待事物,也从来不会大惊小怪。” “哦……”,基辛格应了一声。司徒雷登的描述很传神,这个形象与共产党一贯的表现到非常符合。如果在1927年,也就是34年前,有人说中国共产党会在这短短的34年中让中国变成现在的样子,那么是谁都不信的。共和国现在这些威名显赫的领导者,仿佛是突然从地平线上升起的星星,转眼之间就绽放出炫目的光彩。在此之前,他们都是如此默默无名,毫无力量。基辛格绝对不会幼稚的认为美国的政治家都是人民选出的,因为这些人作为一个集团,是美国人民唯一的选项。而中国共产党的领袖们,无疑与美国不同,他们的崛起与美国人完全不同。而司徒雷登的描述,不能不说,从某个角度非常贴切的解释了这些人成功的可能。虽然听起来是如此的荒诞不经。 “我仅仅是中国人的传统看法。”司徒雷登看出了基辛格的微妙情绪,他缓缓地解释道。 既然得知共和国并不准备主动延续和埃及的军事合作的说明,肯尼迪本人还是松了口气。不过这仅仅是松口气而已,关于共和国提到的苏拉威西岛的“矿产开采”问题,他命令情报局抵上有关共和国在苏拉威西岛的动态。 自从印尼分裂之后,中美互相拆台,两个独立的国家,无论是印尼联邦,还是马来联邦都没有能够进入联合国。情报局所综合最近的消息,表示暂时没有发现有什么奇怪的动向。 大国的区域争夺,靠的就是对地区的投放能力,美国的几个大舰队分布于全世界的关键地区,共和国同样在自己的关键地区置放了舰队。依照从北至南,从东至西的弧线,共和国北海舰队以南库页岛为核心,总部却设在图们江口,与朝鲜共同协防日本海。黄海舰队以拱卫京津地区为主要战略方向,他的游弋区域东达硫磺列岛以东,态势上起到包夹驻日美军日本的战略作用。东海舰队以台湾以及福建为核心,从北压制美国在菲律宾的基地。南海舰队保卫着共和国广袤的“内水”——南海,繁忙的南海运输线,是南海舰队的主要游弋区。印度洋舰队则是印度洋地区第二大海军力量,也是共和国发展最迅猛的力量。新任印度洋舰队李纵云中将,是共和国海军资历最老的将领之一。把这样的重镇放在印度洋,其意义不言而喻。 与美国舰队相比,共和国舰队数量上居于劣势,尽管共和国努力造军舰,但是海军不是一天建成的。就算如此,美国人也越来越感受到共和国的压力。共和国军舰的造型与美国风格有些类似,但是电子设备明显数量庞大。第三次中东战争,埃及从共和国购买的舰队,大量使用了舰队舰导弹,取得了非常好的战果。以色列人从埃及得到了非常准确的消息,这些消息与美国是共享的。这些消息大概勾勒出了共和国的海军建军方向——走电子化的路线。军舰已经是一整套海军作战系统当中的一部份,它本身除了作战,还是这个复杂而强大的系统当中的一部分。 一旦爆发对苏拉威西岛的争夺,共和国至少可以动用两支舰队,在共和国所构架的强大海军体系之下——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体系的话——与美国进行抗衡。这是一个让美国人非常头痛的考量。 美国海军十分强大,他们拥有良好的战略发展研究。共和国成套出售给埃及的军舰本身透露出的信息,让美国海军明确的感受到了这点。这些都让美国人感到不安,共和国的实力和美国依旧有差距,但是共和国在建军思想上,无疑和美国没有差距。到现在为止,共和国展现出的冰山一角,意味着共和国有一批第一流的战略家以及执行者,这才是美国所畏惧的。 美国人实在想不明白,为何不久前那样落后的中国,能够拥有如此强大的先进思想。这不是一两个人,或者一两百人,靠二十几年的努力就能够完成的东西。依照合理的推测,早在30年前,共和国就在打造这样的理论基础,而且分门别类的开始大批培育相关海军军官。如果不是这样,共和国现在所展现的一切,就根本不该存在。30年前的中国,共产党连海边都没有摸到,而共产党的核心干部,没有一个人拥有海军背景,到底是何种怪物,凭空构架出一个30年后才能初见成效的体系,并且在30年里面坚持不懈。如果真的有这种怪物存在,他们注定不是人类。 中国在美国的眼中,一直是一个神秘的国家,伴随着中美之间交流的加深,这种神秘感并没有消失,反而有更多不可知的奇迹不断展现在美国人面前。共和国正在以最大化的效率在发展自己,这种效率绝非一群“愚昧落后”的人能够产生的奇思怪想,这是一群对发展有着深刻认识,而且能够长期运用极大权力的人,才能够做到这些。从这个角度来看,中国在30年前,就已经决定了30年后,不,已经决定了至少50年后的发展方向。 这样的观点,在6年前,也就是在1955年被一个疯疯颠颠的美国战略观察领域的混混提出之后,除了轻蔑的无视之外,没有丝毫的市场。仅仅过了五年,不少人依旧对此表面上嗤之以鼻,不予理会。不过,这个说法却在不断流传。越是强调中国发展的“不合理性”,越是强调“中国共产党领袖们的个人资质”,所得到的推导结果反而越接近现实。 中国共产党里面的一群天才,以超越历史的眼光看到了未来,而且以天才特有的固执不断推动着他们疯狂的坚持,于是缔造了现在的中国。而这群天才不仅仅创造了历史,还在以同样的疯狂在创造未来。 那个美国战略观察领域的疯子,以疯子才能有的热情,撰写了一本《虚拟年表》。那家伙因为继承了一笔不菲的财产,才能够有钱将自己荒诞不经的玩意大量刊印,向美国有权有势的人免费赠送。他的理论至今没有人公开认同,但是那份年表却伴随着美国与共和国的交流加深,被越来越多的印证了。 在该册子的最后一页,整个页面上只用粗体字印刷了一句话,“天才的思想永远走在时代之前!” 不管这疯子所说的天才是指自己或者中国共产党人,共和国所提出的挑战依旧是实实在在的。共和国领导人不是疯子,因为共和国到现在为止,所展现的是一个非常良好的国家,正在不断发展,不断强大。这条道路是颇令人赞叹的,只有圣人才能够做到。当然,如果恢复圣人的本来面目——疯狂的偏执者——那也可以说,中国共产党人都是疯子。一群非常有理性和自制力的疯子,比疯狂的普通人可怕百倍。 美国和共和国很多次的较量,让美国对中国人的“深沉”无比厌恶。当共产党人掀起底牌前,他们无疑已经做到了无数的准备,美国始终不能沾到一丝一毫的便宜。而且当美国好不容易解决了某个当前的问题,他们就会发现,中国共产党人早在十年,甚至更早之前,看似毫无意义的作为,已经成了共产党新的战略行动的基石。而美国人刚解决的问题,正好成了共产党人未来战略的基石。 就像是二战时期,美国人为了打败日本人,不得不与共和国结盟,这就给了共和国介入南海的机会。共和国在二战中奋勇作战,而且没有提出任何不合理的要求,这样的假象迷惑了美国人,等美国发现共和国的实力无疑比美国想象的更强大的时候,共和国已经如此深刻的介入了美国的次要战略方向——东南亚。 共和国在东南亚吸引了美国的注意力,并且把重心放在这里的时候,中国人已经开始转战印度洋。美国人的注意力放到中东的时候,共和国在东南亚的布局,又开始逼迫美国进行“交易”。 共和国有条不紊的在逐步侵蚀美国人的战略区域,如果历史可以重来,美国想解决中国,那么美国就必须拒绝与中国联盟,然后花费数百万的人命与轴心国死战。这是想想就让人恐惧的事情。 在那本美国疯子所撰写的书——《虚拟年表》当中,那位疯子声称,当共和国的丁宫开发出德国的油田,以及利比亚油田的时候,当古德里安与丁宫商讨爱斯基摩人冰屋的时候,当丁宫的好友沃艾罗与毛丕在波兰开始养马的时候,盟国已经不可能不与中国缔结盟约。 盟国与中国的盟约,就已经决定了中国在未来的扩张。这都是历史的自然进程。中国人洞悉了这些,而且选择了历史的节点。 那么中国人现在在苏拉威西的表态,无疑也确定了一个新的节点,美国人是否敢于同时介入两场战争,一场在中东,另一场则在苏拉威西。这仅仅是表面现象,难道中国人就没有更加毒辣的手段了么?他们就没有其他隐藏的更深的伏笔,等着让美国人大吃一惊么? 肯尼迪本人倒不算是鹰派,不过他依然有自己的坚持。而且无论美国与中国又如何深刻的矛盾,两国之间依旧有巨大的利益所在,不断扩大的双边贸易对两国都如重要,美国虽然每年都有不少议院声称要中断中美贸易,但是大家都知道这仅仅是一个政治宣传的噱头而已。中美的矛盾是一种可以理解的矛盾,两国都坚持自由贸易的立场,哪怕仅仅只有这一条,就足以让美国不能和中国爆发全面冲突。哪怕发生了全面冲突,双方的经济往来估计也会“恬不知耻”的继续下去。 所以总统就把这些事情交给“专家”们处理。六个月之后,肯尼迪就坚信,所有所谓“中国问题”的美国专家都是绝对不可信和不可靠的了。 1961年12月,第四次中东战争结束。埃及和以色列再次打得气喘吁吁,双方消耗了巨大的人力以及物力,却不能有战略方面的突破。相比较而言,埃及更有人力伤亡的承受能力,以色列则要弱得多。第四次中东战争之后,埃及的政工体系去芜存菁,最终打造出一支能够良好运营40万军队的政工以及军事指挥系统。所以埃及接受了停火的协议。纳赛尔坚信,再进行一次整顿,下一次战争,自己绝对可以消灭以色列,从而成为中东的领导者。中国人明智的撤出,让纳赛尔放心不少。 以色列也不得不接受停火,他们的人力消耗也到了极限。不进行补充,以色列会向着无可避免的灭亡滑去。 而在苏拉威西,第一次当地人的起义给印尼当局敲响了警钟,马来共和国的触手无疑已经深入了这个岛屿。印尼处在这样危险的环境当中,“离天堂太远,离中国太近。”但是这毕竟是内战,直接指责中国是可以的,不过这也要面临另一个问题,印尼背后站的是美国,国际社会对这样的问题从来是淡化处理的。美国固然有报业的优势,但是共和国则有全球免费卫星电视这个媒体,大家在宣传口属于五五波。 到了1962年的1月,美国律师团雇佣了中国律师,第一次向中国法院和人大提请“《宗教法》违宪案”的审判,这个消息无疑震惊了世界。在中国国内,全力配合美国方面的,就是南方报业系。 陈布雷出售自己全部的南方报业系的股份之后,最终的购买者是一个美籍华人。共和国情报系统得到的消息是,这家伙背后的老板和美国情报局有着千丝万缕的瓜葛。如果更加直白的说,南方报业的老板已经是美国情报机构了。根据情报机构头子武星辰的指示,共和国情报机构只是在搜寻铁证,但是对正常的商业贸易,他们并没有动手。 南方报业的老板换人之后,很快就围绕着“犹太人”大做文章,犹太人悲惨的历史从被沦为埃及人的奴隶,到历次大屠杀,总之犹太人的故事被写得如此煽情。共和国政府二战期间“拯救犹太人”的行动,同样得到了大篇幅的宣传。明里暗里配合美国战略的宣传文章在南方周末连篇累牍。倒也真的迷惑不少中国人的视听。 而关于司徒雷登申请入籍中国的事件,以及相关的《宗教法》是否违宪问题,南方周末同样站在了美国的立场上。《宗教法》违宪案,主要是围绕共和国宪法当中的 “言论自由”以及“宗教信仰自由”这两个问题。 但凡是争取“自由”的,都是新兴的阶层的最爱,很快,南方周末俨然成了新兴城市阶层的“代言人”。一股独立于共产党之外的庞大势力,仿佛一夜间就浮出了水面。 而在国际上,美国人对这个“中国新兴阶层”极度美化,大力宣传,试图让外国人真的认为,的确有这么一股政治势力存在。 政治局扩大会议上,马前卒对此的评价是——狗咬狗一嘴毛。只要让他们自己出来跳,共产党不给他们施加外部压力,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自己内斗起来。 党主席太祖抱着更加同情这些人的观点,认为这种政治不成熟是种病,得治。 沈茂则表示,牛鬼蛇神肯定会跳出来,这是他们阶级性所决定的。这是治不好的病。本着物尽其用的角度,他们的表演会极大提高人民的政治觉悟,这些人可以说是难得的好例子,就让他们自己表演去吧。 所以冷眼观之的立场以压倒性的优势获得了政治局的支持。 而为苏拉威西的革命进展情况也超过了最好的预期,印尼政府本来在这里的统治就薄弱,加上马来共和国的立场也进行了调整,强化了让苏拉威西独立的宣传,这就更得到了当地人的支持。到了1962年4月,印尼政府不出意料之外的制造了几场大屠杀,共和国立刻把这件事给捅了出去。美国人的注意力再次转到东南亚。 而1962年5月中旬,美国侦察机拍照的空中照片上看到了古巴开始安装苏联的防空导弹,也看到了运载地对地导弹驶向古巴的苏联船只。而此时,美国已经调整了部署,兵力已经在印度洋与东南亚集中,准备与埃及和共和国有可能的行动对抗。这样的空档被苏联人抓住了。美国突然面临着三个很有可能同时爆发冲突的地点 ——中东,东南亚,加勒比地区。 这三个地区对美国的重要性自然是加勒比地区最重要,中东次之,东南亚最次。回想起半年前自己对中国人战略的疑问,现在好像已经揭开了谜团。随着苏联的突然出手,苏拉威西就成了绝对的鸡肋。 肯尼迪非常清楚的认识到,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苏联人的核武器架设在古巴的土地上。这已经是排位第一的问题。美国一定要竭尽所有的能力来解决这个问题。而中国人在苏拉威西的所作所为,现在也必须加以阻止。 所以在1962年8月,印度内战爆发的消息传到华盛顿的时候,肯尼迪只感到头晕目眩。 世界大战好似已经迫在眉睫了。 安理会常任理事国无疑是地球上最顶层的五个国家,二战的五大盟国,五个至少工业化或者初步完成工业化的国家,占有世界上近30%的人口,80%以上的工业生产能力以及财富。这五个一旦共同决定了某件事,至少在地球上,是没有任何其他国家或者其他国家联盟能够与之抗衡。 这样的一个组织,绝对是以内斗为主。 但是内斗都是有一个极限的,如果内斗最终毁灭了五大国构架的战后体系,大家都会变得理性起来。所以一连串的矛盾接二连三的爆发,全世界局势变得一片混乱,欧美金融市场作出巨大反应,连续一周狂跌之后。中国提议召开紧急会议,五个国家的特使就在北京会面了。 中东危机有中美两国共同演绎,苏拉威西人道主义危机,也是中美的矛盾,古巴导弹危机则是美苏集中冲突的结果。这些都是可控的,至少是能够理性对待的问题,但是印度的内战,就超越了五大国的运筹范围。无论是美国、英国、法国,还是苏联和中国,都没有主动挑起或者鼓动印度内战。在世界政治版图上几乎毫无声息的南亚次大陆,正因为没有五大国的插手,局面不断恶化,很快进入不可收拾的地步。 印度内战的爆发是印度本身矛盾的一次总爆发,当年被共和国与英国介入,强行捏合在一起的印度联邦迟早会分裂,这是共和国的判断。唯一没有想到的,是内战居然会来得如此突然。印度联邦的四大联邦政府分别是巴基斯坦、孟加拉、北印度、南印度四大块。北印度亲英,南印度亲美,巴基斯坦和孟加拉亲阿拉伯,四个联邦政府内部矛盾重重,围绕着中东战争,四方一直争吵不休。南北印度自然是希望印度联邦站在美英一方,巴基斯坦和孟加拉则支持埃及。从1961年开始,印度联邦议会和政府实际上已经处于瘫痪状态,立场冲突让四方根本不可能达成任何协议。二战期间,这四方之间爆发过战争,上一次矛盾还没有消退,离心力一直是在增强而不是在减弱。所以1962年5月,巴基斯坦和孟加拉宣布结成巴基斯坦联邦,退出印度联邦。印度联邦政府最终选择了军事解决的手段。 二战的五大战胜国很久没有这样聚集在一起,作为会议发起人的共和国,其代表是陈毅元帅。元帅一身戎装,肩头上的国徽无言的陈述着他尊贵的地位。 “要解决当前混乱的局面,就必须解决军事冲突和经济冲突问题。”元帅开诚布公的说道,“美国在50年代极大扩充了核武库,就我所知道的情况,美国现在核武库总数占有了世界全部核武器70%以上的规模。这是一个很大的威胁。”陈毅元帅侃侃而谈。 英法代表是无所谓,美国代表是不耐烦,苏联代表则微微点头。 “必须限制核武器的发展,我国前主席太祖说过一句话,核武器在发射架上才有最大的威力,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核武器本身保证了互相毁灭的情况,也保证了核大战打不起来。不管美国政府怎么样威胁苏联,或者几个宣布会首先使用核武器的国家怎么互相威胁,但是战争追求的是胜利,而不是同归于尽。古巴导弹危机,归根结底就是不平衡导致的危机。只有让世界平衡起来,才能保证世界的和平。和平与发展才是世界的主流。”元帅继续陈述共和国方面的观点。 “那么苏拉威西问题就是中国追求的平衡了?”美国特使基辛格带着嘲讽的口气说道。 “没错!这的确是中国追求的平衡。苏拉威西本身根本就不是信奉穆斯林的地区。印尼政府对该地区的屠杀事实确凿,我们不能允许印尼政府强行屠杀当地人,然后把这个岛屿变成对抗共和国的桥头堡。共和国绝对没有占据苏拉威西的打算。过去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共和国要的仅仅是保证苏拉威西不会被一个偏执的印尼政府,通过血腥暴力手段变成反华基地。这是共和国的利益所在,也是共和国的底线。”陈毅元帅说起充满帝国主义风格的发言,理直气壮,让各国代表都感觉有种非常奇妙的不和谐感。 “现在的世界必须恢复平衡,不平衡之处必然邪恶丛生。”陈毅元帅用这样的话作了总结。 英国代表对共和国的态度有种天然的亲近感,他们是玩弄“均势政策”的老手,世界现在乱成这样,恢复平衡对英国来说有种天然的好处。 美国和苏联代表对此就很不感冒,而法国人现在只求能够恢复旧有地位,世界乱起来,倒是给了法国机会。艰苦的磋商就此展开。 作为印度的前宗主国,英国很期待印度分裂,英国人不喜欢穆斯林,一旦印度分裂,那么南北印度就会亲英——至少英国人是这样相信的。 印尼政府背后是美国,美国人绝对不肯再退一步,退让意味着共和国可以取得最终胜利,现在共和国是在分裂印尼,等到共和国达成了这个战略目的,那么下一个战略目标又是谁? 对此,共和国首先表态,共和国不谋求分裂印尼,但是必须保证人道主义危机必须停止,印尼当局不能够再屠杀苏拉威西岛的居民,所以共和国建议,由美国为首的联合国部队暂时接管苏拉威西岛的治安,恢复当地群众的生活。 基辛格听了这个建议,忍不住在心里大骂中共都是些邪恶的家伙。表面上看,美国得到了很多,包括印尼的不分裂,制止了人道主义危机。但是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作为联合国维和部队的一员,共和国可以充分的获取当地的商业合同,甚至可以派兵捞取地盘。美国人现在实在无力开发苏拉威西的资源,美国商业界肯定会极端热情的与共和国合作,最大受益者肯定是共和国。但是占据苏拉威西的恶名却是让美国人来背。而且经济的发展,必然极大的鼓舞当地人追求独立的心思,中国人就是挖了个陷阱让美国人跳。 不过基辛格完全可以想象,国内的那些曾经试图开发印尼但是却失败了的美国商人,会如何大力游说国会。共和国正在借美国的手来分裂印尼。毕竟,共和国和美国人打交道更能够得到订单,反正苏拉威西不是美国国土,美国国内势必有大批的家伙会出卖苏拉威西的。 对此,英国人表示赞成,法国人也表示支持,苏联同样支持。基辛格知道,哪怕自己把这样的决议的未来如何深刻的向国会解释,但是国会最终会同意。美国的军队存在于苏拉威西,这表示了美国军队正在抵抗中国的战略扩张,这个政治意义是巨大的。美国军靴所踩过的地方,代表了美利坚的势力范围。第七舰队的集结每天都在消耗庞大的费用,共和国给足了美国人面子。美国如果选择了实质性的对抗,那么就要空耗庞大的费用,而收获基本为零。共和国明显看透了这点,基辛格深信,现在共和国的使者正在美国活动,把这个“看上去很美的”放案推销给美国商业集团。自己的反对并无意义,所以他也就任命了,自己是特使而不是总统,尽自己的努力就行了。 中美的矛盾眼看着就解决了,剩下来就是印度内战问题。这个就更好解决,五大国达成了禁运协议,敦促印度内战双方立刻结束内战,恢复法律和秩序。在内战结束前,五大国及其盟国中断与印度的一切贸易。印度自己无法生产武器,中断贸易的结局就是等他们没有装备,自己就消停了。 中东危机和古巴导弹危机与共和国没什么关系,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共和国很明智的为美苏提供了私下会谈的场所,自己则态度坚决地表示,“军事斗争无法解决政治问题,一切都要靠谈判来解决。” 美苏之间矛盾激烈,所以双方更需要外交沟通,避免问题激化到不可收拾的情况。如果不是这个原因,美国和苏联可不会拉上英国和法国来参加会议的。 这是一个初步的会谈,所以美苏都不认为能够达成什么真正的协议。但是世界局势如果一直这样混乱下去,也不符合美苏的利益。所以“北京会议”最终拿出了两个协议。一、美国为首的联合国部队介入苏拉威西,中断人道主义危机。二、联合国达成了印度内战期间的禁运协议。共和国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到了1962年7月,一度危急的世界形势开始变得缓和。几个冲突热点都被有效的控制住了,欧美股市随之上扬,与之相应的,就是中国得到了世界各国的普遍赞誉。 古巴导弹危机的爆发是个必然,而不是偶然。美国在50年代疯狂的扩张自己的核武库,苏联与美国在核武器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共和国躲在苏联背后,压力很小,而且共和国的核武器以长程为主,拥有射程能够覆盖美国全境的火箭。 从这个角度来看,美国认为共和国的威胁已经和苏联相差无几。美国国内也在检讨对华政策,检讨来检讨去,其结果就是现在已经失去了武力或者封锁共和国的最佳时机。且不说军事打击,单单是经济封锁,美国国国内一大票公司就会率先反对,更别说那些购买了共和国国债的投资者。现在欧美利率一路下滑,低利率带动了经济的发展,如果在经济上与共和国战起来,比较乐观的估计是,欧美股市最少得连续下跌两个月。 美国有人鼓吹过——“民主国家无战争”。实际上更准确地说,资本体系内的大国之间,很难发生战争,在这个时代,战争一起,大家一损俱损,想独善其身,太难了。 热战不行,冷战也不是一个好选择。剩下的就是“和平演变”。美国方面选中的对象就是司徒雷登入籍案引发的共和国“违宪”审判。如果可以介入共和国“违宪案”的审判,那就是伟大的胜利。如果能够胜利,那可比战场上的胜利要光辉百倍。美国政府专心解决古巴导弹危机,民间政治势力把大量热情投入“违宪案”当中。 这次违宪案当中,司徒雷登在共和国的代理律师提出,《宗教法》违背了宪法当中“言论自由”的条款。而且司徒雷登父母所在的“杭州基督教天水堂”,是一个经营性实体,应该属于“企业”,类似于“基金”之类的企业。所以,司徒雷登应该可以加入共和国国籍。 共和国的宗教法是陕西众主持的一部法律,其立法核心就是“宗教信仰自由”,公民有信教的自由,也有不信教的自由。本着保护人民“宗教信仰”的权力,所以对未成年人传教,属于“强制宗教推行”,一旦发现,就可以处以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如果宗教人士利用宗教进行违法活动,那么首先以十年最高量刑期为基础量刑,再加上违法行为的量刑。在共和国的司法案例当中,宗教人士违法,统统以该法律最高量刑为准。 在司法实践当中,天主教热爱猥亵男童的神父,数罪并罚,都是以枪毙为唯一判决。而那些敢于煽动群众起来反抗共和国政府的,以有组织的团伙行动,更是全部枪毙,无一漏网。 共和国建国之后,反西方情绪高涨,特别是人民接受教育之后,共和国巧妙的操纵舆论,把历史上各种“教案”拿出来实事求是的宣传一番,那些“挟洋自重”的家伙立刻就失去了民心。共和国人民对共和国重拳出击,清洗宗教,特别是西方宗教的行动,绝对支持。 不仅如此,唱诗班历来是使用少年的,这就违反了《宗教法》,共和国的《宗教法》根据追溯期,对教堂进行了无情扫荡,神父,牧师,宗教人士,统统被量刑十年,投入监狱,押送至新疆种树去了。 正式宗教待遇尚且如此,在建国后进行过的那次镇压反革命运动,封建会道门更是重点打击对象。那时代正是土改的高潮,人民自然站在共和国这边。科学是一个伟大的体系,科学是可以证伪的,仅仅这一点,就比宗教高出十条街。而宗教失去了政治背景,加上共和国经济快速发展,人民不需要通过信奉宗教来获得内心的依托,宗教的市场于是极度萎缩。中国这个本来就无神论的国度,宗教势力已经到了历史的最低点。 严格来说,司徒雷登雇用的共和国律师团虽然反对《宗教法》,但是这些律师当中的绝大多数都不信宗教。与其说他们是在追求宗教自由,还不如说他们追求的是 “反抗共产党暴政的快感”。 第一次开庭的时候,有个脑子犯浑的SB律师居然当庭举起了十字架,陈述宗教的“正义性”,法官秦武安轻蔑的看了他一眼,命令立刻休庭,然后秦法官命令法警将这个“非法在公共场合宣传宗教的现行犯”当即逮捕。这件事事实清楚,证人众多。当天下午就开庭审判,一审定案,该律师被判刑十年,当天晚上就扔进去新疆的囚徒火车,送去种树了。 共和国这样的严厉手段,一时间引发了轩然大波。 在现在的世界上,最无神论的国家就是共和国。除了中国之外的国家,要么是宗教国家,要么就极大程度的容忍宗教组织的存在。共和国通过宗教法,将宗教彻底压制在为数极少的区域内。 秦武安作为主审“违宪案”的法官,很快就名扬世界。全世界各大报纸争相报道此案,秦法官的照片不断上了各国报纸的头条。 共和国既然允许质疑宪法,早就被压抑的那些自由派,抱着“豁出去”的心情,开始拼命撰文在报纸,在电视台,在网络上发表支持宗教自由的言论。出乎外国的意料之外,这些人并没有被“中国共产党当局严厉打击”。 当秦武安偕夫人拜访自己的岳父蒋经国的时候,这位新任江江西省副省长的共产党员依然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蒋经国仅仅向爱婿招招手,示意他坐下。电视里面是 CNN电视台,播放的是一群记者在法院前对秦武安的临时采访。 “秦法官,就我所知,共和国对于宗教是圈禁形式的,这就是贵国的宗教自由么?”一位CNN的记者用勉强流畅的中文问道。 “我们不仅仅不允许宗教人士在公共场合宣传宗教,而且不允许非宗教人士在宗教场所宣传无神论。既然中国不是一个宗教国家,那么宗教就不应该介入公共生活。在法律规定的范围内,宗教同样受到法律的保护。”秦武安答道。 “那么中国信仰的是什么呢?”这位记者紧接着问道。 “中国信仰的是历史,是科学,是人类自己所创造的东西。”秦武安继续回答了这个问题。 “那秦法官您信奉的是什么?”记者又接着问道。 “我?我作为法官,信奉的是法律。”秦武安微笑着答道。 采访到这里结束了,剩下的就是一堆评论员上场发表着幕后老板的意思。蒋经国这看向女儿女婿。“小秦,你辛苦了。这件案子可不好办。”蒋经国直接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我是法官,依法断案就行了。有什么不好办的。”秦武安回答了岳父的问题。 看着女婿坚定的态度,蒋经国也不想就这个问题说下去了。他来北京是参加工作会议,而不是特意来为女婿出谋划策或者进行慰问。女婿在这个时间还亲自上门拜访,这算是给足了蒋经国面子。从另一个角度来说,秦武安早已经做了决断。 蒋经国这次除了到北京参加工作会议之外,另一个目的是向中央当面申请,陪母亲去趟美国看望父亲蒋介石。当年蒋经国被苏联人直接送给了陕西,然后在陕西从低级官僚做起,升迁还算正常。现在终于做到了江西省副省长的位置上。 他的朋友曾经私下透露过,中央对他的评价是“一省之材”。往好了说,共和国那么多牛人,也不过是当过“一省之王”,蒋经国能与他们相提并论,算是种荣耀。往坏了说,蒋经国的地位终点顶多是一省省长。如果那个传言是真的,他势必面对这个结局。 不过这个传言是不是真的,还值得商讨。作为当年蒋家的地位相近的,就是前国家主席太祖,他的两个儿子,毛岸英在太平洋战争当中,被友军,也就是美国军的炮火误击,重伤不治而亡。毛岸青从国家图书馆的普通馆员开始干,现在也不过是凭资历当上了分馆馆长而已。和他们相比,蒋经国还是很幸运的。 今年年初,蒋经国的父亲蒋介石身体不好,来信给蒋经国的母亲,希望能够在自己去世之前能家人再见一次。一直和蒋经国在一起的母亲也希望能够让父子团聚一下。不忍心让自己的母亲失望,蒋经国最后还是同意向中央申请此事。不过呢,那个传言或许也对蒋经国有一定的影响。既然仕途的终点或许早就被注定了,那么为自己稍微多考虑一点,也不算过份吧。 “违宪案”引发了全国范围内的极大热情。必须承认,共和国人民在1962年对于“宪法”无疑是陌生的。受过教育的年轻一代,还知道有宪法存在。但是宪法距离公民太遥远了,一中国文化传统而言,法律仅仅是工具,毫无力量可言。人大一直在努力普及法律,30多年来也有不错的效果。不过实际情况也就是仅此而已。 农业社会向工业社会的转变是一个漫长的过程,30年还是太短了。 “违宪案”的主审法官秦武安原籍江西,他家是没落文人出身,凋零的家族唯一的传承就是对文化的渴望,他的父亲秦承信坚信,读书可以改变家族的命运。所以稍微通点文墨的秦承信加入当年南方红军的原因很简单,他为了让孩子读书,借了高利贷,结果天灾人祸之下,被逼得走投无路,最后不得不选择了红军。秦承信本人在红军做会计,也兼文化教员,加入革命的时候,红军开始了长征,秦承信幸运得没有遇到肃反。秦武安和父亲母亲一起跟着长征的队伍,以红小鬼的身份历经了上万里的征程。 红军这个真正追求平等解放的组织,让秦承信感受到了一个新时代的曙光,他本人很快就成为了坚定的共产党员,唯一遗憾的是,儿子幼年的学业怕是要耽误了。 等红军到了陕西之后,秦承信突然看到了梦寐以求的乐土。在陕西,只要你想读书,就有绝对的机会。工作之余,秦承信和夫人都上了夜校,秦武安沿着义务教育的阶梯读完了小学,初中,高中,共和国政法学院,从普通的镇司法科科员,一步步成为共和国高院的法官。 秦武安本人就是这个时代共和国中层的典型代表,他坚信自己的一切都是党赐予的。幼年的苦难,求学时代的艰辛,以及工作时期所经历的共和国突飞猛进的发展。时代鲜明的变化,强化了党的英明伟岸。无论出身如何,无论是否真的信仰共产主义,共和国的中层干部们对于党的忠诚无以复加。对他们来说,所要信仰的一切都没有选择,也不必选择。因为他们已经遇到了最好的效忠对象。 司法系统本身非党员出身的人员比例巨大,加上司法系统本身也有更多的争论。秦武安对于各种制度也相对了解很多。在这点上,秦武安本人也承认,现在共和国的体制是凸现“长官意志”的体制,虽然法律条文上的确在追求正常人类能够运营的体制,但是共和国第一代领导者都在自己最辉煌的时期。强者集团所领导的体制,总是能够让人偶然反思的时候,陡然生出一种如坠梦里的感觉。无论何等艰难险阻,有着何等让人几乎无法理解的计划,党的第一代核心总是能够将困难克服,让美妙的前景变成现实。哪怕是那些口头上对共产党再不敬的家伙,他们真心所希望的,也不过是能够获得更多权力。推翻现在的领导集团,实际上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想象之外。 甚至司法界大部分的“反党人士”也承认,只要共产党能够真的推行宪法里面的自由选举,那么他们绝对只投共产党的票。这些人所代表的阶层在当今的共和国政治版图当中,毫无代言人,才是这些人最痛恨的。共产党一视同仁的压制所有其他政治势力,才是其他政治势力不满的原因,这些年的发展,已经让这些人当中的大部分人认识到,现在的共产党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秦武安最终被指定为“违宪案”主审法官的时候,他专门询问高院法的党委书记吴三石,党到底怎么考虑的。吴三石回答令人赞叹。“法律必须有不断的争辩,才能够让法律深入人心。这就是为什么会接这次违宪案的原因。党必须保障公民的言论自由。《宗教法》与言论自由并不冲突。这就是我们要通过这场官司向社会清晰表达的信息。” 虽然对党无限忠诚,不过秦武安这次真的被感动了。除了对党的忠诚之外,秦武安还有对法律的忠诚,吴三石的回答,无疑让秦武安的两种忠诚合二为一。对于这样的党,秦武安除了用心断案之外,还能有什么别的回报呢? 民间,特别是网络上的讨论成了一种潮流,各种合情合理或者稀奇古怪的说法,充斥在网络上。人民日报也依照惯例,发表了专刊,解释了党的观点。“言论自由” 是公民的权力,所以公民可以发表自己的看法。《宗教法》是在宪法的基础上,在宗教事务方面制定的法律。人民当然有权质疑《宗教法》是否违宪。这是法律允许并且保障的范围内的言论。 在公共场合宣传宗教信仰,是《宗教法》明文禁止的。当然,这不等于说人民不能在公共场合宣传宗教信仰。依照宪法当中言论自由的条文,人民完全有权力在公共场合宣传宗教信仰。当然,司法系统也有权依照《宗教法》,对触犯法律的公民进行拘捕,判刑。 在中国,关于言论的法律只有一条,那就是宪法当中所规定的——人民拥有言论自由。 党的解释一出,不仅没有让讨论平息,讨论向着激烈化的方向突飞猛进。“激进自由派”阵营可以说炸了营,与党所预期的一样,激进自由派们或者直截了当,或者含蓄的指出——想保障言论自由,就不能“因言获罪”。这样的观点让“较为理智的自由派”痛苦不堪。 在网络上,立刻掀起了对“激进自由派”的反击。文明点的,就询问言论自由是否意味着“宣传颠覆国家,宣传法西斯主义,这些公认的错误观点,是否可以随意宣传,而不受到惩罚。”不文明的,直接对“激进自由派”破口大骂,然后询问,这样的辱骂是否也是言论自由。 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自由派可谓颜面尽失。自由派不得不承认一件事——不管执政党是用何种手段上台的,只要持正论,走正道,平常的时候还看不出来。但是遇到争论的时候,执政党无疑可以轻而易举的获得人民的支持。 到了1962年10月,古巴导弹危机结束之后,共和国在言论自由方面,无疑已经达成了大多数人民的共识。违宪案虽然依旧在审判,中国共产党所期待的第一个目的已经达到,人民对宪法的热情明显提高,对于中国政治构架的热情明显提高,对于言论自由的认识明显深化。法制宣传得到了极大程度的普及。 还有一个令党非常高兴,但是不能说出口的效果,一批“民主原教旨份子”,终于定型,并且开始在网络上活跃起来。 主席在政治局常委上,依然认为对这些人的病,得治。沈茂立即发言。他对这些人的特点进行了分析。这些人在网络上都是身处弱势的群体,以谩骂和捏造事实为手段,大概可以分为两种,“民主原教旨主义”和“有良心的历史发明家”。他们的存在可以一定程度上扰乱思想领域,但是,谎言在事实面前终将被粉碎。大多数人都会认清谎言,而一旦认清之后,就再也不会被蒙骗。最重要的是,这些人的水平低微,除了谎言之外,什么都不会宣传。如果强行把这批人的病给治了,换上一批不那么激进的,说谎三虚七实的家伙,只会给党造成更大的麻烦。更重要的是,言论自由是公民的权力,强行治病有违宪法。 所谓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对于陕西众来说,他们的“调查”由来已久,政治局常委们对于这样腹黑的观点,报以笑声。这件事就这样定案了。 1962年10月之后,法律攻防战转进到了《宗教法》的立法法理上。律师们就是再白痴,也不会公然宣称言论自由一旦触及法律,法律无权对其进行惩处。他们放弃了对言论自由的讨论,转而对共和国的宗教观进行讨论。 人民日报又发表了专刊,陈述了党对于宗教的观点。凡一切不能证伪的观点,均不能成为共和国的立法基础。宗教当中关于“神”的论断,无法证伪,违背了共和国立法思想,所以《宗教法》只能保障宗教信徒在宗教场所内的宗教言论自由,公共场合宣传宗教信仰,属于违法。 当然,人民日报也很“善意”的提出,如果宗教所信仰的“神”降临,并且能够经过共和国的验证,其的确拥有相应“力量”,那么共和国就会允许该宗教在公共场合合法传教。 “把你的神叫出来看看啊!”这是无神论最喜欢用来反驳宗教信徒的用语。这也是宗教信徒最难以反驳的一件事。死后之事虚无缥缈,宗教界再怎么巧舌如簧,也不能证明什么。至少无法向政府真正的证明什么。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律师团们只能说黔驴技穷。 党此时已经达成了自己的全部目的,强硬的手段已经用尽,剩下的就该是怀柔了。在司徒雷登本人依照《国籍法》里面的特批条例,向中国国务院办公室递交了特别申请书,表明自希望能够加入共和国国籍的恳切愿望。国务院办公室经过商讨,依照《国籍法》当中的条例——凡满足入籍当中的某些条件,但是没有满足入籍所需的所有条件的。可由共和国国务院总理审批,签发“特别入籍许可令”。共和国总理章瑜签发了共和国国务院行政令,允许司徒雷登加入共和国国籍。当然,共和国不承认双重国籍,入籍的前提是司徒雷登必须放弃美国国籍, 司徒雷登在燕山大学的校长经历,以及他的两个儿子出生在中国,早在1942年,他们已经是共和国公民。共和国深知美国人在这件事情上的“努力”,该走的司法程序走完了,该宣传的东西宣传完了,也该是让美国佬头痛的时候。 于是司徒雷登前往美国在中国的大使馆,要求放弃美国国籍。这样的行动,在美国国内引发的绝非是善意的情绪。虽然美国国务院对此一般都是抱着眼不见心不烦得模式。走走形式就行了,不过事情已经闹得这么大,美国人虽然一贯大大咧咧,这次事情,在美国国内还是引发了“忠诚祖国”的热潮。 不过共和国高层对此事并无热情去了解,大家的注意力放在了赫鲁晓夫身上。 完成了共和国绝对势力圈的最后一块拼图,也就是苏拉威西岛之后,共和国的扩张可以说功德圆满。共和国在接下来所作的,就是整合绝对势力圈的经济划分,深化共和国的金融边疆。欧美固然有发达的金融业,共和国却有网络。技术上的差距,就决定了共和国金融圈先天的优越性。更加可靠的资金结算手段,让以往的金融风险大大降低。共和国金融业有句狂言,“凡是网络铺设到的地方,就应该是共和国金融业的疆域。” 苏联明显没有铺设共和国的网络,在赫鲁晓夫的大力推动下,中苏贸易不断迈向新的篇章。远东、西伯利亚、中亚的资源,实际上更多的向共和国输出。作为回应,苏联得到了大量的“廉价”商品。这些商品数量之充足,实实在在的满足了苏联的民间市场。 赫鲁晓夫本人致力于搞活经济,他也从共和国学借鉴不少经济措施,但是两国之间的制度有着巨大差距,共和国的银行业实际上已经相对独立,资本运营日渐成熟。中国共产党要压制的是“资本的无限牟利性”,也就是说,以赚取货币为唯一目的,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在生产规模和生产效率上,共和国都有着长足的发展。 赫鲁晓夫面对的情况则大大不同,共和国上层通过银行业与行业协会控制经济运营,苏联的制度则是政府直接管理企业运营,赫鲁晓夫的改革,只能通过行政命令来完成对经济的调整,所以赫鲁晓夫的所有努力,在某种程度上刺激了经济发展的情况下,积累了苏联行政体系的不满。特别是赫鲁晓夫试图通过放权来搞活经济的时候,下面的不满更是到了极限。 不过赫鲁晓夫本人此时在苏联的声望是很高的,共和国的商品很体贴,依照苏联的要求,包装都是苏联式的,说明书也是俄文的。没有任何能够体现共和国厂家的标志。不过这种事情始终是隐瞒不下去的。固然没有了对中国固定厂家的认识,中国商品却成了苏联人民所喜爱的东西。 在苏联的欧洲部分还不明显,在于共和国接壤的地区,边民的私下贸易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地下黑市。黑市当中,苏联人可以买到他们可以想象的一切,从巧克力、白酒等食品,到脸盆、暖水瓶等日用平,还有丝袜、牛仔裤、等服装以及随身听、电脑等电子产品,甚至还有不少奢侈品。 而最引发苏联人喜爱的,无疑是共和国出产的家庭用电子游戏机。这种价格不菲的产品,不仅仅能够玩游戏,共和国设计的游戏机采用的是光盘驱动,光驱还兼容音乐与电影,大量的文化制品通过黑市渠道涌入苏联。 对于共和国商人而言,这不过是正常的贸易,或者说是正常的黑市贸易,对于苏联来说,这就是一次不折不扣的文化入侵。赫鲁晓夫就此事专门与共和国进行了会谈,希望共和国能够控制这样“危险的行动”。 共和国保护共民的一切合法行为,对于合理但是未必合法的行为,则持睁只眼闭只眼的态度,例如与苏联的黑市贸易。当然这是有前提的——你得纳税。 所谓黑市,全世界都存在这个问题,特别是二战后,物资匮乏的年代,黑市贸易十分猖獗。共和国的经济工作出色,加之物流系统建设得力,针对普通生活用品的黑市买卖并不猖獗。能够称得上猖獗的,就是针对国外的黑市贸易。在欧洲坚持贸易壁垒的时代,共和国的商人只好进行黑市贸易。在这样的背景下,官方自然不能出面。是否给黑市商人提供“方便”的准绳,就是纳税。 共和国的纳税表上,有一栏名叫“来远不详”。实际上,他是“来源清楚”的。不过无法将来源明明白白的写成“与XX国进行非法贸易”。这样符合“法律精神” 的列表,经常被商人拿来做茶余饭后的笑料。笑归笑,至少说明商人们在TG的统治下还能笑出来。有些老前辈回想起当年在国民党手下的日子,那不仅仅是笑不出来,更是哭都哭不出来。 对于赫鲁晓夫提出的“警告”,共和国根本就是无所谓的。陕西众的出现极大的改变了历史,1927-1953年,TG的建国过程艰苦卓绝。没有了苏联的援建,TG仍然靠自己搭建起一个工业体系。最重要的是,共和国还拥有了数百万产业工人队伍。拥有了能够运营数千万产业工人的人力体系。 苏联也从这个体系当中得到了好处,二战当中的物资援助,二战后,共和国在亚洲始终牵制住了美国的注意力。共和国的姿态甚至是咄咄逼人的。美军在亚洲和印度洋地区的军力必须应对共和国的压力。共和国与苏联的关系谈不上多好,也绝对不差。双方划定了边界,两国相安无事。边境军事通报体系,一方面极大的缓和了态势,另一方面也建立起互信。苏联高层当中,大概有一半人真心相信共和国没有对苏联进行军事入侵的打算。至于另一半人,对中国的警觉则是出自根深蒂固的“黄祸论”。 苏联人的历史上,对来自于东方的黄种人就十分恐惧。且不说蒙古人的入侵,在更早的几百年前,来自东方的匈奴人,就经常掳掠斯拉夫人,然后把他们在中东的市场上出售。以苏联人的历史知识,让他们正确理解中国的历史的确有点超出他们智商水平。对苏联而言,广袤无人的东部领土,直接面对着共和国这个庞然大物。而且共和国官方还宣传自己是蒙古帝国的法定继承者,这就极大地刺激了苏联人的神经。两国的国力差距正在不断缩小,这从两国边民的生活就可以看出来。中国对苏联的产品销售,特别是黑市贸易,让苏联人感觉,对面的中国实在是越来越可怕。 共和国对美国的压力固然让苏联高兴,但是逐渐拥有挑战美国实力的共和国,远比美国距离苏联更近。如果从中国的角度来看,苏联可以进攻中国的路线可谓一片坦途,如果苏联的钢铁洪流从远东冲进来,可以直逼共和国的北方精华地区。从苏联的角度来看,共和国精华地区更可以轻而易举的集结庞大的军力,从数个方向进攻苏联。苏联即使先发制人的进攻中国,仍然要面对很多几乎无法逾越的天险。而共和国如果突然进攻苏联,苏联人并没有太多的天险可以据守。而苏联脆弱的后勤,更是让远东和西伯利亚随时处于被中国占领的可能性之下。 双方的军事通告体制,在一部分苏联人看来,只是绑住了苏联的手脚。反正共和国的军事集结区,都远在通告区南方。那里气候适宜,交通发达。只有傻瓜才会认为,中国人进攻苏联的军队会囤积在边境上。 但是苏联对此也实在没有办法,共和国没有拿过苏联的钱,双方历史上的经济来往,或者共和国的付出更大也说不定。既然共和国不欠情,而且共和国阴险毒辣的通过卫星电视,十分有计划的不断宣传共和国对苏联人的支援。控制媒体的好处就是如此,至少全世界各国大多数人,都有一种感觉,二战时期,共和国不仅派兵出国作战,还在苏联最危急的时候,大力援助苏联渡过了难关。在这方面,共和国和美国是穿一条裤子的。两国心照不宣的对此进行联合宣传。 从共和国购买生活用品,固然缓解了苏联本国的一些不足。也很大程度上降低了苏联对东欧的需求。不过东欧各国仍然是一群帮不上忙的小弟。从列宁时代,苏联就没有一个强有力的盟国,斯大林时代也是如此。共和国的崛起固然极大的帮助了苏联,但是这也让苏联破天荒的吐出了嘴里的肉。到了赫鲁晓夫时代,苏联依然没有可以引为强援的盟国。这点上,中、美、苏三国倒是一致的。遇到大事,这三国都得自己赤膊上阵。 现在的世界局势,也就是苏联被中国集团和美国集团联手堵在北方,丝毫不能南进。共和国不断扩大自己在西太平洋与印度洋的军力与发言权,让美国至少1/3的海外军事力量无暇他顾。苏联和美国在欧洲对峙。世界上的军事局势因此呈现出一个微妙的平衡。 美国人一直在试图建立能够打赢两场战争的军事体制,中国的崛起,让美国越来越力不从心。 苏联人心怀恐惧,对于现在非常和平的东方十分担忧。不过苏联自己也不相信,如果同时和中美闹翻,他能够赢得两场战争。 共和国则完全没有任何担忧,美苏的矛盾是不可能调和的。到现在的程度,就算是美苏联手压制中国,也会因为两国之间都不肯为对方火中取栗。不会出现两国同时的军事进攻。而单独一国的军事进攻,已经根本无法撼动共和国。 共和国的烦恼不是来自于国外,而是来自于国内。 1963年1月,第五次中东战争爆发。此时,沈茂正式当选为中国共产党中央常委,中国共产党副主席,中央军事委员会委员,也算是稳步高升。三十多年的党政经历,已经为他打下了坚持的政治基础。比资历,沈茂哪一方面都不是最好的,但是哪一方面也都不比其他人差。综合起来,沈茂进入中央核心高层反而成了大家都能够接受的选择。 到了政治局常委级别的地位,想再高升,一方面,你下面得有人。沈茂在军队当中有自己的老部下,从政时代,以及掌管国有企业的时代,也积攒了人望。沈茂不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家伙,也不是一个讨人厌的家伙。无论是陕西众或者其他同时代的共产党员当中,沈茂都让大家觉得可信。更重要的是,沈茂本人持身,持论都非常正派。搞起政治斗争来也能堂堂正正。虽然年纪较大,却因为长了张看上去比较年轻的面孔,所以长期以来形成了“少壮派”的心理形象暗示。 所以在陕西众进入老年的今天,沈茂反而一路高升。 当然,高升得有政治资本,普通的工作积累的资本仅仅能够保证现在的地位,如果想在将来更上层楼,就得有能够服众的政绩。特别是得有一个能够引领时代的思路。在这方面,沈茂并不是没有能够拿出手的东西。 说起来挺讽刺的,因为对自家侄女的担忧,这让沈茂更早的对下一代有了兴趣。这几年,沈茂和年轻一代的接触更多,而年轻一代本来对沈茂只有一贯的对父辈的尊重。但是沈茂开始有意的对年轻一代进行约束的时候,他们就开始警觉了。 与沈茂一起努力构架未来的也有不少同志,不过这些同志多数将近50岁,他们的出身都是最早追随陕西众的一批。革命让他们得到了很多很多,特别是让他们得到了权力,得到了发挥自己能力的机会。套用中国历史的话,这些人可谓“庶族”。而太子党们,则可以称为“士族”。“庶族”们第一次得到了自由发挥力量的好时光,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对太子党有太多好感。这种不满现在好像有了旗手。这些同志们都坚信,遏制太子党,让党以及国家权力体制,向着共和国普通人民开放,才是最好的办法。 不知不觉之间,沈茂也居然成了某种路线的代言人。 而沈茂不知道的是,对这个思路持赞成态度的,在高层当中甚至为数不少。不仅仅是党内有支持者,包括政府,银行团,都有不少支持者。所以沈茂自己对自己的晋升都有些奇怪,所以他直接找了自己最可信的智囊,也就他母亲讨论此事。 “这是把你架到火坑上,你要是摆不平太子党,那牺牲掉你就好了。反正无论如何,你都能够起到整顿的作用。太子党们能够得到遏制,这么一点权位,算得了什么?”老夫人平静的说道。 “原来如此。”虽然沈茂本人也对此有这样的看法,但是沈茂本人还是忍不住要向母亲倾诉一下。沈茂很清楚,自己的确被权位所诱惑了,这个诱惑之大,甚至超过了自己的想象之外。 老夫人把盖在腿上的羊毛毯子稍微向上拉了拉,让自己能够更舒服一点,这才开口说道:“去年长江发大水,我看了电视。里面啊,有一支部队指挥官觉得道路危险,想走一条更加安全的行军路线。结果呢,国家总理章瑜那小娃娃,很客气么。他在前线直接让那指挥官到后方休息去了。然后我听说,那指挥官没多久就被迫退役。军人,没有危险要你做啥?就是这个时候,才是你军人的立功的场所。不想面临危险,那就别当兵。” 沈茂听了这些稍微有些奇怪,母亲可绝对不是这样的人。鼓动自己的儿子去犯险,那只有鬼迷心窍的女性才会如此。 “然后呢,另一位敢于在险路上行军的军人,就接掌了指挥权。而且他自己亲自带队,就在危险的最前面,听说后来就晋升了。”老夫人接着说道,“所以呢,每一个时间,都得有人倒霉之后,才会有空位出现。以身犯险那叫傻瓜,都是被当枪使的傻瓜。但是面对危险,你就得挺身而出,这就是英雄。英雄和傻瓜之间,其实就只有一个区别。是不是自找的。” 沈茂只是点点头,母亲的话很深刻,却不是沈茂真正所需要的。 老太太并没有搭理沈茂,只是在继续理顺自己的思路,慢慢的说下去。“你现在不要对那些人发难,这是走狗干的事。你只要把你在这个职位上把该做的事情做好就行了。你身为党的副主席,就把党的副主席应该做的工作,或者说,把你的政治理念推行下去。这是你的权力,也是你的职责。自然会有人响应或者反对你。那时候,根据面前的情况来解决问题就好。” 说完了这些,老太太抬眼看了看沈茂,突然笑了。“儿啊,你是不是当官当傻了?几十年来总是能够料敌机先,让敌人掉进你们早就布置好的坑里面。一遇到自己的事情,就抓瞎了。其实你没有那个实力,就是敌人掉进陷阱,你过去之后,也不过是一起掉下去,给敌人陪葬。把自己的事情搞好了,敌人啥时候都是在陷阱里面。谋人不如谋己,这是境界的问题,进入这个境界,你就在那些人之上,他们再也约束不了你。” 看到沈茂还是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老太太有些生气了,不过她思忖了片刻,才有些释然的说道:“圣人不仁。你要是觉得为名所累,那就干脆辞职回家吧。咱们娘俩一起说说话,要是我身体好些,那就一起出去走走。前一段,雨村还来拜访我了。带了一堆各国纪念品,还有全球旅行时候拍摄的照片集。人家就能看得开,觉得干够了,就不干了。权位是雨村实现自己价值的工具。而不是当了权位的奴隶。儿啊,你以前就有点假道学,我没想到你居然到这个地步。难道真的是老糊涂了?” 1963年1月22日,沈茂副主席拿到了外交部的一份文件。北约在巴黎开会,讨论巴黎统筹协定的问题。巴黎统筹协议是一个很可笑的玩意,至少在共和国眼里面非常可笑。共和国与美国签署了《中美友好通商协议》,但是美国为首的北约国家,依然签署了巴黎统筹协议,针对共和国的限制,比华约还多出500多项。这个结果就是共和国利用巴黎统筹协议,拒绝很大一部分欧洲和美国商品进入共和国。这也是共和国“黑市商人”起家的一个重要原因,由于共和国禁止一部分欧美商品,欧美,特别是欧洲,自然也有相应的举动,于是黑市商人就把共和国的商品贩卖到欧洲去。 共和国一直不很清楚一件事,就是巴黎统筹协议,针对社会主义阵营不假,不过美国可以借着《中美友好通商协议》,绕过巴统的不少条款,与共和国做买卖,但是北约很多国家就不行。 法国人一直在维护自己大国的地位,虽然巴黎统筹协议是在法国签署的,不过法国早就宣布,自己不对中国执行这个协议。德法在钢铁协议签署之后,德国也得以绕过巴统的规定,开始向共和国输出工业品。其他北约国家很羡慕日渐增长的中法、中德贸易。所以这次的巴黎会议,北约成员国一致要求修改巴统协议关于中国的部分。 共和国根据巴黎统筹协议,让欧洲90%以上的工业品,特别是机电产品无法进入共和国市场。美国则不同,只要共和国能够生产某种产品,那么美国方面立刻就解禁该类产品对共和国的销售。特别是进入了60年代,共和国的工业建设终于收获了巨大的红利。各种技术都得到了巨大突破,美国干脆单方面解禁了所有产品。美国企业也从贸易当中得到了巨大的利益。对此,北约成员国的不满是可想而知的。共和国是这样巨大的一个市场,欧洲已经被迫放弃了20年,现在北约各国认为,美国应该让北约分杯羹出来。 这样的会议总是艰苦的,因为这牵扯到对于“共产主义国家”的立场问题。共和国的执政党是共产党,仅这一条,就意味着与共和国进行全方位的贸易,关系到政治正确性的问题。但是共和国和欧美之间的贸易从来就没有中断过,官方或者非官方的贸易不断发展。共和国的电子产品现在对欧洲几乎是出于一面倒的单方面销售。美国靠了自身的实力,走在电子工业的前列,共和国则因为陕西众,以超时代的进度,开发着电子产品。 苏联之所以不得不和共和国进行贸易,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苏联的很多电子产品,必须依赖从共和国进口。共和国要价公道,童叟无欺,对苏联的电子产品贸易,比卖给北约的还便宜些。共和国与美国,在电子产品上各擅胜场,但是共和国和美国,在电子产品上都凌驾在欧洲之上。欧洲的共产主义阵营和资本主义阵营,实际上已经是中美两国电子产品的倾销地。 电子工业投入巨大,共和国的超前性,代表作就是小霸王游戏机。不仅仅是苏联喜欢共和国的游戏机,美国和欧洲也喜欢。而共和国游戏机的光驱,理论上只能读取游戏光盘,但是实际上能够读取包括电影在内的各种光盘。作为世界上规模最大的盗版商和正版商,共和国的光盘通行海内外。 共和国的工业品是“廉价”的,在价格制定方面,共和国师从欧美,价格并非以共和国的劳动力价格为定价,各个时期的价格一方面考虑了欧美的消费能力,另一方面考虑到对欧美同时期的同类产品的价格有优势。说白了,就是欧美同类产品,如果价格与共和国产品相同,那么靠产品销售,他们是收回投资成本的周期会非常非常的漫长。 这种邪恶的定价,依靠的就是共和国低廉的劳动力。依靠的是共和国空前规模,以及强悍的组织能力。对于共和国来说,外销产品利润是无比庞大的。对于欧美来说,共和国商品无疑是非常有吸引力的,而这样的商业贸易,所带来的是北约,华约,以及中国势力圈内的经济繁荣。除此之外的国家,情形就非常不妙。 看完了这份文件,沈茂并不觉得这是多么了不起的大事。共和国一贯秉持着“求人不如求己”的态度。外部风云变化,共和国稳坐钓鱼台,只要自己强大,自己不犯错,其他国家总会犯错。等着他们自取灭亡就好。 所以沈茂副主席非常郑重地打开了一份文件,这是他现在要负责的事务。非常重要的工作。文件封皮上写着——社区食品券发放体系的建设。 食品券是个好东西,它不等于粮票。食品券本身就可以用来在国家规定的超市上换取食品。这是共和国重点推行的项目,食品券发放体系必须和社区体制结合,没有社区作为依托,食品券的发放,就会失控。 伴随着共和国的城市化进程,社区服务体系是共和国重点建设内容。服务从来不是简单的服务,它意味着管理。在共和国,社区是作为城市最基本的单位,有着丰富的内容。所以沈茂为此专门拜访了陕西众里面对社区建设最精通的那个人——杨柳。请这位大仙出山帮忙。 中国共产党控制了人大,而人大除了作为立法机关之外,还有一个非常大的权限,就是人大可以组建“专门委员会”。这些委员会作为监督和指导机关,虽然不能直接对其他部门发号施令,但是可以制定各种规定,命令其他部门执行。这就是党拥有的权力。这也是党委为何会成为有吸引力的组织的最大原因。 其实39年建国以后,伴随着权力重新分配,而且入党过于艰苦,群众入党的热情逐渐减退。想追求官位的话,可以进入政府或者法院。想要钱可以去银行或者银行控制下的经济部门。入党看着风光,但是其艰辛也绝非普通民众,或者知识分子可以经受的。但是伴随着陕西众逐渐回归党的体制,伴随着经济逐渐走上了制度化的正规。党控制的人大的权力开始凸现出来。 那些当年曾经因为加入政府和经济界,短期获益的家伙们。一度取笑过坚持入党的同学。认为他们走了弯路。不过当这些同学逐步成为各个委员会成员的时候,他们才发现,这些入党的同学现在掌握了他们根本无法比拟的权力。人大是共和国的权力机关,这个认识和中国传统当中的“县官不如现管”的观点相悖。人大掌握着共和国权力的赋予权,掌握着共和国法律的制定权,掌握着监督国家机关运行的权力,特别是掌握着共和国宪法的制定、修改权。控制着人大的党,还是共和国唯一合法武装力量,军队的领导者。任何机关都在人大之下。也就是说,党凌驾在一切权力之上。 不仅如此,党员在政府机关,司法体系,银行团体系当中占有超过20%的比例,这个比例意味着党绝对没有失去对这些机关的控制能力。这些在各部门的党员,也不是只在这些部门干,他们当中的一部分,会成为人大代表,或者被抽调到各个“委员会”,担任要职。这就保证了党不会失去对这些部门具体情况的把握。 现实生动的给那些在入党道路上半途而废的家伙们一个教训。党才是中国的领导,而且是独一无二的领导者。 杨柳作为共和国副总理,地位极高,权限不明。首先副总理如果没有专管方向的话,就相当的尴尬。一方面他有地位,另一方面却没有实权。周恩来在位的时候,副总理几乎等同国务院办公室主任。章瑜上台之后,决定调整这个问题,增加副总理的权限,特别是具体事务的工作。 沈茂高升后,就组建了全国福利研究委员会,把杨柳借调过来当了委员会的一名常务顾问,两边都拿工资。而且杨柳一头兼着委员会常务顾问,另一头又承接着政府方面的相关工作,党员权限在这里就体现的淋漓尽致。 这项工作所代表的油水之丰厚,是难以想象的。共和国大力研发的卡用芯片,在这个项目当中有着广阔的市场,全国8亿人口,预计所需用卡数量超过10亿张。一张卡哪怕只赚一毛钱,总利润就在一亿人民币以上。而制卡公司所期待的利润可绝非一毛钱,共和国有实力承接这项工作的电子企业一共有四家,大家私下的观点是,每张卡的利润应该在一块钱以上。也就是说,单这一项的净利润就得有十亿人民币。至于其他的配套设备的价值,那就更庞大了。 而这些与食品券的总值相比,又显得微乎其微。因为国家一旦最终决定进行补贴,那么每年要用于支出的怕是要在百亿以上。哪怕只补贴十年,数量就会超过千亿。这可绝非一个小数目。 委员会讨论的焦点是,食品券倒是应该针对每个人,还是针对低收入人群。 提出针对全民的,认为这就是一个社会保障。等于是国家拿出税收以后的钱,进行再分配。这样的好处在于一刀切,便于管理。而主张针对低收入人群的则认为,如果这笔钱数量过少,对于人民的用处不大,而低收入人群才是最需要钱的。最重要的是,这样才能够更有效的掌握低收入人群的数量。委员会内部意见对立,归根结底就是在讨论食品券到底是补贴还是保障。 外界是无法得知高层所讨论的具体内容,外界可以知道的是人大到底在讨论什么。这个食品券计划一经披露,引发的争论已经足够激烈。谣言这东西从来就无法禁止。共和国对于谣言的态度是,在官方的媒体上公布事实,其他的只要没有造成什么大问题,就置之不理。通过正常渠道提出的质疑,就让他们去看官方的通告。拜了这些年共和国决不说瞎话的本钱,所有谣传都没有能够成气候。 人民对谣言有天生的热爱,因为人民在接收和散步谣言的时候,可以自行向谣言中添加删除信息,这给人民一种“新闻发言人”的满足感。而城市化又让谣言更加密集。对这些,党的态度很简单,谣言也属于人民言论自由的一部分,党是没有权力——更重要的是没有能力阻止谣言的出现。唯一能做的,就是用事实来粉碎谣言。 反正假如真的听新了谣言,上当受骗。那只能说是自己傻,政府已经公布了所有的事实,只要稍微费点心,就可以在政府公告,人大公告,社区公告当中得到真实信心。不信政府,而要听信谣言,政府对此也无能为力。 所以在食品券问题上,政府除了及时公布最新的委员会报告之外,也没有别的可作。 而这次,大大出乎政府意料之外的,就是竟然没有谣言四起。这件事是如此的贴近于人民的生活,所以大家都宁肯花费点力气,去网站,去各地的相关部门询问真实情况。当然了,人民这次表现出的理性行为,也是多年来政府的宣传,以及听信谣言吃亏之后的结果。所以除了一贯喜欢造谣的媒体之外,甚至可以说80%以上的人竟然都相信了政府。 当然了,这和去年的“违宪案”也有相当的关系,通过违宪案,人民也算是接收了一次深入人心的教育。直接表现是,人民总算知道“言论自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知道了宪法是如何保障人民的言论自由的。 当人民知道自己其实一直拥有言论自由之后,于是那些喜欢造谣的媒体和网站这次就惨了,报纸和网络上,对他们基本上都是一片怒骂。而且人民竟然理性起来,大家纷纷宣传,要抵制这些报纸和网站。不购买他们的报纸,不浏览他们的网站。以达到将这些垃圾驱逐出新闻领域的目的。 对此,执掌中宣部,一贯相信人民的主席甚至都有些惊讶了。人民表现出的理性,所采取行动所表现的理智,甚至可以说有了政治家的味道。其实说白了呢,这事也简单。人民起先并不知道“言论自由”的含义,对于那些敢于说些“出格言论”的媒体,人民认为他们有什么特别的背景,所以对他们有兴趣。 而违宪案之后,人民算是明白这些出格言论其实根本没有什么了不起,国家不搭理他们,也只是因为有宪法在保障言论自由而以。而有了这个觉悟之后,大家却对于 “出格言论”失去了兴趣,那些媒体就是靠这个在赚钱而以,人民可没有那些闲钱给这帮混蛋。 在媒体上,大篇大篇的张贴着委员会相关讨论的内容,这些内容都是可以无偿转载的。人民也开始本着自己的立场讨论“食品券”到底应该是“福利”还是“保障” 的问题。 中国人民是伟大的人民,中国根深蒂固的造反性的展示,距离现在也不过30多年。如果从全国都参与到推翻蒋介石政府的行动开始计算,也就是从1937年开始计算的话,那就只有二十多年。 人民现在最大的感受就是缺钱,日子一天比一天好,直接的感受就是,一天比一天缺钱。可以购买的东西是那么多,收入增长的速度远没有欲望增长的速度快。这个矛盾,接着这次食品券的讨论,来了一次总展现。 有人开始在网络上宣传,人民有旁听人大讨论的权力,这是在《人大法》当中所规定的。于是《人大法》的相关条文以及解释,也被贴在网站上。到了1963年2 月,共和国人大接到了第一次真正来自于民间的申请,期望能够旁听“食品券发放委员会”的会议。 《纽约时报》记者苏珊.贝尔登专栏3月1日 我的叔叔杰克贝尔登1941年获得中华共和国北京市荣誉市民后的头五年,他一直在为共和国最大的官方报纸《人民日报》海外版撰写文章。从1946年到 1956年,他尝试着在中国发行一份属于自己的报纸。而且看起来,他成功了。到了1961年,杰克叔叔又把精力投放在共和国开发的网络传媒上,而且获得了巨大的成功。 不过唯一遗憾的是,在1956年前,他的文章在美国很难得以看到。直到大批美国旅行家和商人把这个古老国家的情况带回美国之后,美国人民才得以逐渐了解这个国家。当然,就我个人看法,在来走私的卫星信号接收设备在美国开始流行的时候,美国政府才终于没有能力压制美国人民和中国人民的交流。 我很小的时候,我的叔叔就踏上了自己的旅途,第一次见到我的杰克叔叔是在1959年,那年我家也安装了一个卫星接收设备。而我第三天看到的卫星节目当中,就有对我叔叔的专访。我的母亲指着电视里面那个人说,“他就是你的叔叔。” 1964年3月,我受纽约时报委托,前往共和国,主要采访马上就要举行的奥运会。在共和国的卫星节目当中,这可是重点宣传的对象。在美国不少媒体当中,都把这次奥运会与1936年柏林奥运会相提并论。据说那届奥运会是当时科技含量最高的一届奥运会。而1964年奥运会,共和国方面将向全球现场转播绝大部分赛事。仅仅这一点,就让美国民众的情绪十分微妙。 之所以我被选中,除了我和普通的美国青年一样,对中国十分好奇,非常想了解这个国家之外。我的叔叔在中国的人脉,或许也能够让我在很大程度上提供更多深入的报道。这是我希望的,也是纽约时报的希望。 所以我搭乘轮船前往中国的港口城市上海,在那里与我的杰克叔叔汇合,然后又乘坐火车前往北京。奥运会的主会场就设在那里。 在中国,主要的交通工具是火车。我是在下午9点左右坐上从上海前往北京的火车的。这是一种非常漂亮的火车,也是中国客货分离之后的标准客车。每小时时速可以达到180公里。晚上9点30分发车,第二天早上7点30分到站。所以火车车厢基本都是卧铺,旅客们可以很舒适的在火车上休息一晚,毫不耽误第二天的安排。而这个班次的火车可谓一票难求。 就我的观察,中国的上海现在更像是一个巨大的工地而并非一个城市,历史上,这座城市作为中国最开放的城市,十分有名。但是这座城市本身已经面目全非。我拿着一份共和国官方报纸《人民日报》,这份报纸的第二版和第三版,与其说是报纸,更像是政府公告或者解释。今天的内容是针对中国民众对奥运会投资高达 1000亿人民币(也就是60亿美元)的质疑,对此,共和国政府的解释是,这里面的很多城市的体育场馆都是早就经过各地人大审批通过的,而且列出了相应的人大决议的文号。在公告的最后,政府认为“不同的统计模式,就会产生不同的统计结果。但是归根结底,共和国政府绝对不会拿着人民的税收去粉饰太平。” 据杰克叔叔所说,根据这些文号,共和国民众就可以在官方网站上查到相应的文件。 对此我并不太敢于相信。共和国政府的执政风格与美国政府的风格可谓大不相同。从那份公告当中,我仅仅看到了事实的陈述,即不争辩,也不具有煽动性。政府的态度只能称为冷淡。这样的一个政府,是不能让我本人喜欢的。 火车里面有空调,不过没有运行,工作的只有换气扇。因为车速快,火车是不允许开窗户的。而卧铺车厢当中,深谋远虑的安装了不能开启的车窗。杰克叔叔购买的是两人间的卧铺,车内布置又简单又漂亮,我本以为时差会让我睡不着,车体轻微的晃动和一路上乘船的晃动有很接近的感受。结果从晚上十点开始,我一气睡到列车进入终点站北京才醒来。因为车内和车外的温度相差很多,车窗玻璃上凝结了很多水珠,看不清窗外。拎着行李走下火车的时候,我才发现我自己身处在一个巨大的火车站内。 和美国的火车站相比,这个车站无疑过于庞大了。几十米高的车站穹顶漆成了纯白色,而地下通道之长,更是令人惊讶。普通行人的步行通道,以及针对残疾人的特别通道,设计得非常合理。我突然有种错觉,这应该是美国,而并非是中国。至少我身边站立着的,是杰克叔叔。 《纽约时报》记者苏珊.贝尔登专栏3月4日 今天下雪,风很大,我在纽约时报出钱租用的酒店当中没有出门。所以我就在网络上察看三天前《人民日报》刊登的公告文章所提供的资料是否真的存在。经过查询,我找到了这些人大决议文件。文件数量远比我想象的丰富得多,除了最终的决议之外,各次讨论都有相应记录文件,只要肯查阅,就可以了解到中国人大的会议流程。 不得不说,这已经极大地颠覆了我对共和国的认识。我一直以为共和国和苏联应该非常相似,或者说和美国普遍宣传的一样,这是一个由共产党独裁统治的国家。人民仅仅需要服从就可以了。现在我依然认为,人民必须服从中国共产党,不过至少中国共产党的公开程度,很接近美国。 一个独裁而且公开的政党,这真的非常有意思。 中午的时候,电视里面正在播出新闻,中国共产党的副主席沈茂正在发表一次公共讲话。我曾经在美国接收过共和国的节目,也曾经见到过此人露面。和中国共产党的其他高级领导人一样,这个人也是本世纪20年代就起来造反的人之一。在电视上,这个人身穿一件很有趣的制服,不是西装,也不是军装,在镜头扫过列席会议的其他与会者的时候,我发现很多人都穿着与他相同样式的衣服。 这是退役军人的民用正装,这个人曾经是军人。 他的讲话速度很快,我能听懂其中的一部分。就在这一部分当中,这个人在阐述共和国对内政策,大概意思是“推行民主集中体制,反对法西斯倾向”。共产党的领导者反对法西斯主义,怎么都感觉稍微有点滑稽。 吃了午饭后,我就根据杰克叔叔的介绍,在中国共产党的官方网站上搜索,在最新的文稿当中,果然找到了这次的讲话。 讲话稿读起来很容易就理解了,共和国正在警告民众,法西斯主义有泛起的趋势。而公产党副主席沈茂所阐述的就是法西斯理念当中“超阶级”的问题。但凡是法西斯主义,无一例外的都会宣传“超阶级”,也就是整个国家由一个理想统合起来。对此,沈茂是嗤之以鼻的。他认为,国家是阶级统治的工具,现在的共产党无疑就是中国作为统治阶级的工农联盟的代表者。共产党是不可能背离这个基础。 而共产党执政的手段,就是“为人民服务”,而并非以“超阶级”理论来蛊惑大众。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政治洗脑,至少我对此并无兴趣。明天,我的记者审批就可完成,那时候,我就可以开始进行自由采访了。 《纽约时报》记者苏珊.贝尔登专栏3月6日 我一直不相信中国是一个言论自由的国度,不过我现在稍微有些相信了。至少在共和国最大的民间交流平台——网络上,言论自由的程度令我瞠目结舌。不得不承认,美国本土的网络研发仅仅在开始阶段,个人电脑大多数都是从共和国进口的。网络更是极少数的专利。而在共和国,网络普及率高达25%,甚至更高。这些人都是共和国最富有的阶层,如果在美国的话,应该说他们就是社会中坚阶层。 在这些人为主的共和国网络上,你随时可以看到“五毛党”与“五美分党”的争论,当然根据叔叔的宝贵证词,从前年开始,又出现了“一卢布党”。 这些人代表了三种不同的政治观点,“五毛党”代表了对中国共产党政府的绝对支持。但是叔叔稍微有些遗憾的告诉我,所谓的“五毛党”,更代表的是中国日渐兴起的民族主义情绪。 “五美分党”则代表了民族虚无主义情绪,或者说更像是一群“对政治权力过度渴望”的失败者。 “一卢布党”党则是支持苏联经济模式的那群人,某种意义上,也像是社会上的另一种失败者。 除此之外,还有“五麻袋党”,“五卢比党”等少数派存在。 他们在网络上的争论火药味十足,特别是“五毛党”与“五美分党”之间的争论,我感觉更像是美国国内棒球联赛后,体育酒吧里面那些醉酒者之间的争论。无论什么样的问题,“五美分党”都能够归罪到体制问题,或者归罪于中国人的劣根性。所以我有些怀疑,美国情报机构是不是真的向这些人派发工资。而且说句较为客观的话,如果在美国,有美国公民这样诋毁美国,我认为他绝对享受不到在共和国这样自由发言的权力。 对此,叔叔倒是笑着承认,这就是他喜欢中国的原因,“中国是一个真正言论自由的国度。” 除了对于政治,对于国家施政的争论之外,网络上还有很多对于社会事件,特别是历史辛秘的描述文章。其描写很像是美国三流黄色小报的手笔。 对这些人,叔叔特别引用了共和国网络上的定语——“有良心的年轻历史发明家”。 我很奇怪,这等明显具有道德败坏倾向的人,为何能够如此肆意在网络上宣传自己的言论,叔叔用一句话做了结论,“真正的言论自由,从来都是如此。” 作为新闻工作者,我一贯支持言论自由。公民有自由发表意见的权力。不过我并不希望言论自由被这样的利用。不正确的言论或许也是言论自由的一部分,但是对不正确的东西,必须旗帜鲜明地反对,但是在网络上,我明显没有看到有这样力度的监管。 上帝保佑,我竟然生出监管言论的念头。 《纽约时报》记者苏珊.贝尔登专栏3月10日 凡是接受我采访的中国公民,大部分第一时间都会有些警觉。当然也有非常热情地接受我采访的人。凡是警觉的,言谈都会比较谨慎,其余的则无一例外的批评共产党的执政。对此,我的叔叔希望我能够坚持记者中立立场。他在中国这么多年,对此的评价是,“中国人对于帝国主义列强对中国的干涉记忆犹新,无论对共产党是否满意,他们的对外国干涉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当然,也会有希望外国干涉中国事务的中国人存在,但是他们在中国绝对是少数。而且是不受欢迎的少数。” 保护少数者的利益不受侵害,本身就是民主的一大特点。我和叔叔就这个问题进行了探讨,叔叔只是无奈的笑了笑,他解释道:“中国的少数持不同政见的人,他们的理念是要凌驾大多数之上。很明显,这已经不是保护少数人利益的问题了。” 对此,我相当的无言。如果叔叔的话是真的,中国的少数派和美国的少数派真的是完全不同的存在呢。 叔叔继续对此发表了自己的评论,“中国政府习惯性的对少数派不闻不问,不予支持,也不予压迫。而中国多数派对于少数派也是这样的太多在中国有句谚语,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少数派必须弄出更大的动静,才能够得到更多利益,所以中国的少数派更具攻击性。” 听了这个评论,我想起了叔叔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 《纽约时报》记者苏珊.贝尔登专栏3月19日 今天我采访了中国奥委会的一位主任,他明显非常忙碌,桌子上的固定电话和他的移动电话不停的在响。所以经过一番简短的充满了官僚主义风格的热情、严谨的发言之后,这位主任就把我打发走了。我不得不去旁听新闻发言人的例行新闻发布会议。 新闻发布会结束之后,我在大街上步行回旅馆。遇到了一例当街盗窃事件,失主在狂奔的刀贼背后平民追赶,而周围的群众自发的围堵盗贼。当盗贼被按倒在地的时候,群众自发的对其进行了殴打。 巡警赶到之后,盗贼终于被解救出来。巡警队围殴盗贼的群众讲解了一下基本人权的问题,对此我引用如下,“我知道大家对小偷恨之入骨,我们也支持见义勇为。不过呢,小偷盗窃罪不至死,所以大家以后下手轻点,把他打死了,自己也要吃官司。随便打打就行了。” 这位巡警也在我住的旅馆附近巡逻,我们见过十几次。所以我得以采访了他。对于我询问盗贼的权力如何被保护的问题,巡警倒是很坦然。“我们首先保障的是守法公民的权益不受侵害。群众自发的过激行为,我认为有净化社会环境的效应。” 对于我质疑公民的基本人身权力是否应该得到保护的时候,警察对我说了句中国谚语,“不要光看到贼娃子挨打,你也要看到贼娃子吃肉。” 《纽约时报》记者苏珊.贝尔登专栏3月20日 今天是我第一次遇到游行的日子,上午十点左右,一群群的学生就打着标语上街了。起因倒挺简单,一个礼拜前,中国海外奥运圣火传递活动,在英国遇到了袭击。袭击者是泰米尔人。因为中国支持斯里兰卡政府,而斯里兰卡政府镇压了泰米尔人的起义,于是在伦敦的泰米尔人袭击了中国奥运圣火传递队伍。有一名队员身受重伤,还有三人受到不同程度的轻伤。 所以学生上街游行了,游行标语竟然没有一条是针对肇事的泰米尔人的。“打倒英国反动派!”“鸦片贩子的后代都去死!”诸如此类针对英国人的标语充斥着游行队伍。 之所以有这样的标语,是因为英国政府对此事发表了傲慢自大的解释。认为这次袭击与英国无关,纯属于中国政府和泰米尔人的矛盾。而中国的新闻频道——中央四套对此进行了深入的跟踪报道。英国议员纷纷表示有限支持泰米尔人,而英国警察方面则抱怨维持奥运圣火传递的工作过于吃力。当这些采访被播报之后,很明显激怒了中国的青年。 游行队伍只走出两条街,就遇到了共和国官员的劝阻。青年学生的代表向官员递交了请愿书之后,游行队伍就解散了。 我试图采访游行的学生,却因为我的相貌被无理的拒绝了。不少学生还高喊“打倒帝国主义者”的口号。直到我表明了美国记者的身份,这才能够进行采访。学生们纷纷咒骂英国政府,表示了强烈的愤慨。不过我注意到,“鸦片战争”是学生们最多提到的名词。这次的愤怒,并非简单的对这次袭击圣火事件的反应,而是对英国根深蒂固的敌视。 《纽约时报》记者苏珊.贝尔登专栏3月28日 中国人热爱体运运动,这是我终于能够体会到的一件事。每天天还没有亮的时候,就有很多人起床前去锻炼。而中国的大学和寄宿学校,则按照统一的时间命令学生起床锻炼。 除了自发的,还有学校强迫执行的锻炼之外,军队一大早就起来跑操,宪兵(在中国被称为武装警察)们也在跑操。他们的跑操路线环绕着几条大街。不少自发起来锻炼的青年和少年们则非常习惯的跟在宪兵队伍后面跑步。 我在叔叔的带领下前往公园,在那里,好几个由上百个孩子组成的方阵在练习中国的武术。不仅如此,还有不少人拿着各种中国式武器在进行练习。刀、枪、剑、棍的挥舞,让我感觉到一种强烈的不安。 在中国的清晨,我突然感觉到这个国家更像是一个准军事化国家。 《纽约时报》记者苏珊.贝尔登专栏4月2日 今天终于赶上了《剑风传奇》第二部在中国的首映。《剑风传奇》是世界上第一部大量使用计算机3D技术的影片。这部电影以欧洲文化为背景,因为过于血腥暴力,在美国属于限制级电影。18周岁以上的成年人才能够观看。 《剑风传奇》改编自同名漫画,漫画在欧洲和美国引起了巨大的反响,拥有数量庞大的粉丝。这部漫画不仅仅故事跌宕起伏,更重要的是,全新的漫画风格推翻了旧有的漫画模式。这位作者名叫费叶,也是前中共高级干部。后来退休,成立了自己的文化娱乐公司。 就我个人而言,我更喜欢该公司的另一部漫画作品《钢之炼金术士》以及同样的3D电影。和叔叔一起观看了《剑风传奇》之后,我们讨论了3D角色是否能够彻底替代真人演员的问题。 叔叔得知我也是费叶先生的某种程度的粉丝之后,表示可以帮我联系特约采访。实在是感谢叔叔。 另外,今天在电影院门口得到了一份免费赠送的预告海报,是由费叶先生公司制作的电脑游戏,《仙剑奇侠传》改编的3D电影。海报实在是精美。 《纽约时报》记者苏珊.贝尔登专栏5月2日 今天,我聆听了一场演说。 在中国,劳动节是要放假的,在美国则没有这个规定。而且结合了五一长假,中国的假期长达三天。当然,五月四日,则是中国五四青年节。对于中国的在校大学生而言,这是一个美好的假期。 我已经多次采访了北京的大学,和华盛顿特区一样,北京也是一个学校密集的区域。今天,中国共产党的副主席沈茂来到北京奥运会志愿者培训基地参观,由于志愿者绝大多数是青年,所以这位中共高层领导人的参观,也带有慰问的意思。 志愿者的代表们和这位中国高级领导者进行了交谈,而一个貌似早有准备的满脸大胡子,长发披肩的青年突然提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副主席同志,我个人很想知道,你对现在正在兴起的后现代主义有什么看法?” 对于这个高深的名词,我仅仅有所耳闻,实际上我自己也并不算很清楚。但沈茂只是微微侧了侧头,思忖了片刻,就答道:“你说的是反主流文化?或者你指的是类似美国的嬉皮士文化?” 青年被这个反问问住了,他思忖了一下,这才回答:“一定要说,就算是重新定义和解构的文化。还应该是后现代主义的思想。” 根据我对中国学校的采访,以及从叔叔那里的得到信息来看,现在学校的文化圈内,重新定义,解释,构架社会理念的思潮相当流行。中国青年正在对传统文化进行挑战,在某些方面甚至对中国共产党做主张的思想进行挑战。在我对此稍微有些了解之后,我对中国共产党的感触也有了很大不同。虽然中国共产党无疑是专制的,但是它无疑也是开明的。中国共产党的专制仅限于宪法所赋予他的权力范围内,有时候我甚至想把中国共产党定义为“立宪专制”的范畴。虽然好像现在并无这个名词。 在周围的青年无论是否明白这个问题,或者是否理解这个问题,但是既然提到了文化,年轻的大学生们自然会有足够的热情。而沈茂看来也决定发表自己的看法了,他走上主席台,拿起了话筒。 “同学们,我想大家对传统文化或者现在党宣传的文化,都有自己的看法。而且,我认为,大家都想提出属于自己的,系统的,完善的文化理念。至少,大家都想去反对某些东西。如果认为我说的没错的,那请举手。” 下面响起一阵善意的笑声,只有大概20%左右的学生举起了自己的手。 台上的沈茂也善意的笑了笑,“那么举手的同学们,认为自己试图通过反对现有文化,建立起更加完善的,更加人性化,更容易理解的,人民的文化的。请举手。” 举手的大概有10%左右的人。 “那么我现在就先把现在存的文化称为文化,而把诸位暂时称为反文化者。这并无定性,仅仅是为我自己之后的论述作一个简短的规范。”沈茂说完之后,很有风度的环视全场,见到没有人表示反对,他这才继续说下去。 “我要说的是,你们,也就是发文化者还是错了。每一次反文化之后,文化很快卷土重来,轻易地吞噬反文化者,然后收复失地,在暴乱的废墟之上更牢固地重建它的统治。你们的失败包孕于你们的行动之中:你们只能在语言中行动,用语言对抗语言,用文化反文化。你们就是语言,就是文化。因此,你们的失败或胜利都于文化无损。文化由于包容了你们而会有某些改变,但文化依然是文化。” 这位共产党的主席眼睛闪闪发亮,态度从容不迫,这给包括我在内的所有听众留下了良好的印象。他在批评,他在反对,又丝毫没有咄咄逼人的意味,或高高在上的印象。在我面前的,是一位有着丰富知识的年长者,正在陈述他的想法。 “难道你们至今还不明白你们错在哪里吗?那躲在后面操作,并使你们身不由己的并不是文化,而是隐身于其中的价值系统。它构成文化的基础,但无声无形;它和文化一样古老,但隐藏得更深。你们的错误有时是由误觉造成的:价值操作而永远不在现场,你们便把在场的文化捉住,对其拳打脚踢。——因为它有迹可求,语言、文字和其它符号,以及基于这些基础上的声音、影像,都是文化留下的可以讨论的东西。” 沈茂再次停下讲话,台下学生们鸦雀无声。我不得不承认,我甚至也被吸引了。 “你们不是唯一的自认为是反文化的文化者,甚至也不是第一批。比你们更早的,有五四时代的一群同样既不是唯一者,也不是先行者的一群人。那些自称文化闯将的一群人,他们喊着砸碎孔家店,或者别的什么口号。在他们身上,有着狂气,有着锐气。当这些反文化这能够把自己的想法大声说出来之后,他们就开始攻击几乎一切能够攻击的东西之后,无一例外的陷入一种找不到真正敌人的困惑。我想告诉大家的是,所有的困惑都是价值困惑,一个时代或一种文化出现的危机都是价值危机。反文化者与社会多数的分歧不是政见,而是价值观,我称他们为持不同价值者。反文化者是文化内部的活力,是一种挑战因素。反文化者的存在使文化保有一种批判机制,从而使人类社会的自我质疑成为可能。” “任何文化,都是价值体系的表现。都是对价值体系,以及衍生出的社会体系的支持或者反对。他们是对立统一于价值观之上的。就如同硬币的两面,仅仅是硬币的不同表现形式。所以,如果反文化者真的试图反对某些东西,那么就放弃对文化的攻击,而去理解这种文化背后所隐藏的价值观。这才是文化最深刻的背景与价值所在……” 演讲很不错,大家都很喜欢。 本帖最后由 绯红之月 于 2010-6-29 21:16 编辑 《纽约时报》记者苏珊.贝尔登专栏5月7日 以前我一度很讨厌中国的国际新闻频道,国家电视台特有的傲慢,冷漠,一板一眼,都无法让我有什么好感。特别是国有电视台非常有可能充当间谍的角色。 在美国,收看中国人的电视节目和广播节目一度是违法的,在中国就没有这个限制。但是在中国的网络上,最近突然掀起了一阵热潮。讨论的焦点就是中国的电视和广播节目与美国的电视与广播节目的区别。不得不说,这次讨论给我的印象非常深刻。 中国人精通英语的不是很多,这就极大地限制了美国电视节目和广播节目在中国的影响力。最可笑的是,美国主办的中文广播节目“美国之音”,也是美国政府出资。在美国,公民收听《美国之声》节目也是违法的。 这次争论的焦点就在于此,一部分热爱美国民主制度的中国人热衷于收听这个节目,对美国没有好感的中国人对这个节目十分反感。于是美国人收听《美国之音》属于违法的这件事被拿出来说事。一部分热爱美国制度的中国青年坚决不信,于是导致了“5月3日拨打美国之音电话”事件。 美国之音到了晚上8点,有一个热线电话节目,一位中国青年直接拨打了电话,而且幸运的接通了这个电话。这位青年准备充分,他直接询问美国人收听美国之音是否违法,热线节目主持人婉转的表示不清楚。但是愚蠢的主持人暗示说,收听这节目在中国是违法的。在美国这个自由国度并不违法。 电话被录音,而且有众多人证。第二天,相关帖子在中国网络疯狂转贴。包括录音,包括美国相关法律法规。在中国的网络上,这种行动被称为“打脸”。 这下事情就闹大了,接下来的几天,美国之音的热线都是接的这个内容,甚至有青年到美国大使馆,领事馆询问美国相关法律。热爱美国民主制度的青年这次可谓全线失败。无论怎么样为美国辩解,事实就是事实。美国的言论自由受到了极大的质疑。 更加糟糕的是,这件事的法律依据是——媒体资本害怕美国官方媒体抢生意,所以通过立法来拒绝美国官方媒体介入市场。这让美国“资本家”最大的形象被树立起来。支持中国“言论自由”模式的青年们认为,言论自由,就是一律平等的自由。美国政府针对中国的广播节目,在美国国内是非法节目,这件事情本身就说明,美国的言论自由很值得讨论。 我坚信美国是言论自由的国度,不过有时候,现实总让人大出意料之外。这几天的采访过程中,我无数次的被问道这件事,弄得我狼狈不堪。 而美国政府好像故意要给中国人更多口实,在5月6日,一位在美国的留学生,因为在美国公开发表了支持“普选权”的观点,听说其中有少量抨击美国政府压制黑人选举权,以及认为依照美国宪法,美国人民应该拥有普选权。于是被警察抓走。 更糟糕的是,一位不知道收听美国之音这个节目是违法的美国青年,因为在游行演讲中大量引用美国之音的说法,而且公开表示支持美国之音。结果被收押,送上法庭。 这两件事在中国网络的曝光不超过12个小时,已经引发了巨大反响。支持美国的中国青年们还在负隅顽抗,认为这个消息还不清楚,需要确认。就在刚在,中央四套节目已经证实了这两个消息。并且对美国之音进行了专题讨论。在中国的网络上,立刻开始出现了极度嘲讽的语言,“中国青年在专制的中国随便说话养成了习惯,于是在言论自由的美国,就因为自由言论被捕。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我从未这样厌恶过一个国家电视台,这样的巧妙操作肯定是经过周密策划的。 杰克叔叔对此倒不以为然,他告诉我了中国网络上曾经流行的一篇帖子《天下何人不通共?》我看了这篇帖子,自从中国共产党1921年初步建立之后,每到关键时刻,共产党的敌人都会毫不迟疑的将共产党推向更加艰苦,但是通向胜利的道路。这些敌对势力一步步消灭了共产党内试图和解的派系,断绝了与共产党和解的可能。而且不辞劳苦的将其他中立势力一步步推向共产党的怀抱。 这些事实让我大开眼界,而美国之音这件事,无疑也是“通共”的铁证。美国政府正在以自己的手,极大程度的摧毁着美国在中国青年心中“舆论中立”与“言论自由”的形象。而一个没有中立态度,没有言论自由的国度,怎么能够让人把它当作“民主自由”的国度呢? 中国的宣传部门掌握在中国前国家主席,现任党主席太祖的手中。据叔叔说,这个人最喜欢的就是“发动群众”。无疑,这个人的策略到现在被证明很成功,网络上活跃的上千万中国青年,正在不断通过事实来诋毁美国的形象。 最糟糕的是,中央四套的美国之音节目,在最后用了一句极有煽动性的话作为收尾。中国的网络上也开始疯传这句话。“所谓祖国,就是我每天要骂她八遍,但是别人一句坏话都不能对她说的存在。” 杰克叔叔对这句话的评价是,“只要中国政府真的能够容忍国民每天骂政府八遍,那么中国的亲美势力就真的完蛋了。” 《纽约时报》记者苏珊.贝尔登专栏5月10日 关于言论自由的争论已经到了新的高峰,在中国,一些非常冷静的帖子将讨论推向了一个可谓“深度”的范畴。对于美国政府管理社会的力度,监控人民生活的强度,这些帖子进行了认真的讨论。很快,关于美国的各种负面被大量引用。屠杀印第安人,奴役黑人,雇用私人武装力量扫荡平民,用坦克屠杀和平请愿的老兵,以及无数次镇压工人运动。 与之相比较的,则是中国人民生活的相关数据。 我一直不知,中国政府的执政已经到了何种透明化的程度,这次争论的一个要点就是,中国政府有没有实现“政务透明化”。而各种数据明确显示,中国政府的政务透明化到了我无法想象的程度。只是中国民众以前不关心,或者懒得去了解而已。 这个事实让我无话可说。在中国居住了很久的杰克叔叔稍带怜悯的看着我,“中国共产党一直是出人意料的。”看着我沮丧的表情,叔叔继续说道,“现在这些事情之所以搞得这么大,无疑是中国共产党准备深化政治改革的步骤。也是中国共产党努力推动的嗡嗡嗡的一个环节。权力来自于人民,服务于人民。始终是共产党的纲领。而共产党无疑在实现自己的政治纲领。” 一个独裁的政党,一个通过宪法确定自己独裁体制的政党,却能够深刻的认识到宪法的重要性,独裁的政党不断推行民主来确立自己的合法性。这真的是一个最可笑的笑话。 对此,叔叔说道:“在美国,人民除了民主之外,一无所有。在中国,民主意味着切切实实的权力,所以中国共产党无疑对民主更加谨慎。这也是我最喜欢中国的原因之一。” 我虽然不知道共产党是不是真的在推行民主,我看到的是,共产党无孔不入的政治宣传。在美国,这样的政治宣传无疑是违法的。这和言论自由无关,美国不允许这样的进行政治宣传。在美国,政治正确性首先是第一位的,很多东西不能讨论。 接着我在网络上看到了下面的话,心情突然变得更加沮丧了。 最希望选举程序成本高昂的是资本,这样穷人就得不到被选举权 最希望司法程序费用高昂的是资本,这样穷人就打不赢官司 最希望媒体版面费高昂的也是资本,这样穷人就得不到话语权 普世价值的所宣传的程序民主,程序正义,言论自由等等,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就是程序成本高昂。 于是,所有这些民主,正义,自由,实质上都成了资本的民主,正义,自由。 《纽约时报》记者苏珊.贝尔登专栏5月10日 突然间,中国的彩电销量就极大的增长起来。“看奥运,买彩电。”电视机厂家都在利用这个机会拼命的推销自己。在美国,闭路电视能够收到的台很少,中国是个比美国面积更大的国家,每个省都有自己的电视台,这些电视台的节目都是免费收视的,只要统一缴纳每个月7块钱的费用,也就是0.5美元,每个家庭都能够接收到至少40个不同的电视台。 由于这些电视台都是官方的,所以它们的内容就有鲜明的雷同之处。例如,色情、凶杀、暴力节目,一概没有。所有节目都是老少咸宜。不过呢,这种事情也并非绝对,很多电视剧,或者翻译自美国或者欧洲的电视节目或者电影,这些在美国是分级的,但是在中国,也同样老少咸宜的进行播放。 不仅如此,中国的盗版业是如此发达,盗版光盘曾出不穷。7块钱(也就是0.5美元)一张的光盘满街都可以买到,光盘内容从各种色情影片,到最新电影,应有尽有。除了盗版碟,还有网络上的各种共享下载资源。这些资源又催生了一种名叫“字幕组”的民间团体。 我不能不说,中国这种粗放型的管理与美国有着极大的不同。在美国,都是由大企业来承担这种结构型的基础建设。在中国,政府扮演了美国大企业的角色。 在美国,大企业经营行业的主体之外,中小企业填充了对行业各个运转环节的角色。在这方面,杰克叔叔的观点是,大型企业承担起行业标准制定者的角色,其他的环节运营,都由其他企业来完成。在共产主义国家,大企业往往是不合格的,因为缺乏整体行业标准的认识。而中小企业同样是不合格的,因为它们没有自主权,又有太多的无谓的行业标准在限制他们的发挥。 杰克叔叔的观点让我非常钦佩,结果杰克叔叔很谦逊的告诉我,这些都是中国共产党的文稿里面阐述的内容。杰克叔叔表示,他对中国共产党最大的兴趣在于,这个政党无疑拥有一种超前的态度和理念,他们好像知道应该如何应对各种经济发展时期的不同政策。既不像苏联那样实行严格的管制,也不像美国那样,过于急功近利。共产党总能够制订出一个同时满足几乎所有阶层需求,但又同时损害所有阶层利益的政策。 但是杰克叔叔预言,这样的好日子怕是也会到了尽头。 我在这些方面的知识有限,所以不能提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我只能说,中国的生活成本,特别是享受这些电子产品的成本,比美国低了很多。 《纽约时报》记者苏珊.贝尔登专栏5月16日 终于得到参观奥运会主会场的许可。这座被戏称为“鸟巢”的建筑从外表上看,是非常科技魔幻的一类。在内部装修上,我只能用赞叹来形容了。 我很想说,中国不该有这样的科技。布局合理的席位,考虑完善的设备以及应急措施。最吸引我的是体育场内的彩色大屏幕,我并非第一次看到这个屏幕,在北京奥运会的宣传片上,我曾经看到关于这个屏幕的简短画面。看来注意到这个屏幕的绝非我一个人,就我所看到的,无论是外国媒体或者是中国的网络,都对电子大屏幕讨论万千。 现在我就站在大屏幕前面,亲眼看着它震撼的效果。播放的内容无外乎是宣传片,真的是令人热血沸腾。突然间,大屏幕切换成了体育场内的实况拍摄,在屏幕正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侧着身面对大屏幕站立。那套衣服应该是我静心挑选的,发型也是我精心挑选的。我愕然的发现,里面的那个人应该是我。我稍带胆怯的挥了挥手,几乎是同一时刻,大屏幕当中的人也挥动了手臂。让我不适应的是,虽然我正对着大屏幕,可屏幕当中的我始终是面对着令一个方向。这应该是摄像机镜头的角度问题,在我想明白这件事情之前,画面就切换成别的角度,画面里面的人也变成了别人。我此时最想要的,就是再次在那个巨大的无法想象的屏幕当中看到我的出现。 这些高科技的产品,无一例外都是中国国营企业制造的。在中国,只有国营企业才能够以一己之力承担这样庞大的投资和营运成本。就像这个大屏幕,就是由中国军工背景的企业承建。这家企业名叫SONY。在美国俚语当中,Sonny意指聪明伶俐的少年。中国人看来对美国语言是有些研究的。 《纽约时报》记者苏珊.贝尔登专栏5月18日 我旁听了一次中国共产党党课。理论上,某种级别以下的党课任何中国人都有权力旁听。不过我毕竟是一个美国人,虽然党课只要提前占位就好了。如果实在没有位置,你还可以站在教室里面旁听。在中国的这段时间,我在采访当中认识了很多中国青年,我们之间成了朋友。五天前我曾经预约对几名大学生进行采访,他们却告诉我,这天要去听党课,所以没办法接受我的采访。 我试探着问他们,是否听党课是强制性的。他们听完之后放生大笑,其中的一个学生吴军脸上露出一种非常邪恶的神色,他用阴森森的语气告诉我,“你要小心安全哦!你知道得太多了!”说完之后,这几名学生又是一阵大笑。 即使我不知道我的话到底有什么问题,但是我很明显能够看出他们的嘲弄。于是我愤怒的告辞。而另一名叫做胡八一的同学认真地向我表示了道歉,然后告诉我,中国共产党的党课从来不是强制性的。任何人都可以选择去听,也可选择不去听。如果中国人志在入党的话,那么他会自己选择前去听课。 我询问他们几个人,难道他们也是希望入党的积极分子么?他们的回答是,“闲着也是闲着,听听课感觉很有意思。这位老师的口才很不错的。” 出于好奇,我询问我是否可以去听课,几名大学生思忖了一阵,其中一位叫做赵子英的同学突然说道:“我上次见到有外国人听党课。不过那是来中国留学的苏联留学生。” “哦?真的么?我怎么没有见到?”胡八一追问道。 赵子英坦然自若的回答:“那是位美女,我自然会留意些。” 于是我和这几名同学在晚上七点的时候在教室当中占了位置,七点十分,党课正式开始。听众有五十多名,里面并没有那位赵子英念念不忘的美女。虽然其他人都对我这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感到奇怪,却没有询问。老师是一位青年男子,大概有三十多岁。今天的课程内容是关于《资本论》和物流体系的内容。 这位老师应该是经济学出身的,在他的陈述当中,物流在国家经济当中的作用,以及特点,效果,都陈述的非常清晰。我本以为他会讲述共产党的伟大,或者唯一正确性,没想到党课的内容却是这样的经济学观点。 课间休息的时候,我询问胡八一,党课是否都是如此。胡八一弄明白了我所隐含的所指,于是告诉我,党课分为六部分,党史、解放史、哲学观、经济观、组织学、国家结构。我们现在聆听的,就是党课当中经济观的部分。于是我继续询问,我能否提些问题。胡八一告诉我,下节课的后半程,就是自由发问的时间。 我思忖了好几个问题,都不太满意。这位党课教师是党员,这从他胸前的党徽就可以看出。但是他本人的发言并不能代表整个中国共产党的态度,那么什么样的问题更好呢? 发问时间到了,我第三个发言,我只问了一问题,“请问,革命时期的中国共产党员是抱着何种观念在革命的?” 党课老师稍微有些意外,他思忖了片刻,回答道:“中国共产党自从建立以来,老一辈在革命战争年代,他们的观点很简单,中国共产党员所寻找的就是死亡之地。在当年共产党的控制区域当中,在中国共产党员领导的各种组织当中,党员只有一个特权,就是第一个走向最危险的场所。在战场上,党员们总要在最危险的场所当中战斗,在必须有敢死队执行任务的时候,政委只要说一声党员出列,就可以带领着绝对不畏惧死亡的勇猛官兵去执行最危险的任务。在民间,一旦遇到洪水等自然灾害,党员也必须第一时间赶到大堤上,他们也必须最后一批撤退下来。这不仅仅是个人行为,党的制度已经确定了党员的义务。为人民服务,为人民牺牲,就是党员的义务。在那个时代,党员必须面对无数的危险,他们深知这点,在入党之前,在党课上,在实际工作当中,他们不仅仅被无数次的告知这个结果,还无数次见过老党员们的身体力行。所以每一个党员都知道,他们在革命的道路上,要寻找的就是死亡之地。” 这位党课教师的声音不大,语气和神态当中,既没有自以为是的傲慢,也没有布道一样的庄严,只是如同理科教师在陈述简单的科学事实而以。我在开始的时候,被这样的态度所影响,甚至没有能够理解到这话当中蕴含的沉重的意味。当我的理性开始感受到“中国共产党员所寻找的就是死亡之地”所意味的含义,我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对人类而言,生命无疑是最宝贵的。只有宗教殉道者才能够完全无视死亡的存在。对他们而言,死亡意味着进入他们心目当中的天堂。就我所知到的,中国共产党坚定的反对宗教,自然也不会宣传所谓死后的天堂。如果这名教师所说的是真的,那么那些党员们,到底是用何种态度去面对死亡呢? 我于是询问了这个问题。 那位教师看来早就回答过这个问题,他没有停顿,就告诉了我答案,“对于那一辈共产党员来说,中国是那样的绝望。对于中国人,各种惨死是如此的令人习以为常,平安的生活,平安的死去,对那个时代绝大多数中国人来说,都是一种绝对的奢侈。为党而死,为人民而死,让前辈们必然会遭遇的死亡变得有了无限的意义。中国共产党的前辈们用自己的生命为代价,砸碎了一切奴役中国人民的枷锁。包括这些前辈在内的中国人民所获得的,则是整个世界。” 《纽约时报》记者苏珊.贝尔登专栏6月12日 再过五天,北京奥运会就要正式开幕。现在北京街头充斥着各色外国人。依照古希腊奥运会的传统,在奥运会召开的时间内,不允许进行军事行动。在中国的斡旋下,就连正在内战的印度四方都签署了停火协议。更出人意料之外的是,中国甚至说服了印度内战四方,分别派遣了自己的代表团。这不能不说是一个伟大的功绩。 希望来北京观看运会的外国人很多,就连一贯反华的美国民主党议员沃森.泰勒也希望能够观看北京奥运会的开幕式。他在申请来北京的时候,被中国大使馆入境审批人员以“沃森.泰勒有移民倾向” 这个理由拒绝了。好像泰勒议员对此非常气愤。 中国展现出来的强悍组织能力,让奥运会各承办地早早的就完成了各种预演。共产党好像有种被杰克叔叔称为“因势利导”的本能。对奥运会,共产党的利用手段就是非常“阴暗”的。中国掀起了“突发性事件”应对宣传。从火灾到地震,从恐怖袭击到突然交通阻碍,中国人以自己的“单位”和社区为主体,进行了多次演练。 《纽约时报》记者苏珊.贝尔登专栏6月15日 中国方面没有报道,但是法新社报道了一条消息。中国国家安全局进行了行动,逮捕了一批穆斯林恐怖份子。他们计划袭击以色列代表团。 1963年和1964年第五次和第六次中东战争中,以色列军队表现出色,中东国家伤亡惨重。而以色列对叙利亚等国进行了强硬的军事行动,平民伤亡极大。所以有些穆斯林民间团体准备采用强硬的手段。 但是中国官方对此没有任何表示,真相迷雾重重。 《纽约时报》记者苏珊.贝尔登专栏6月17日 夜色中开始的奥运会开幕式从一开始就令我屏息凝神,视线再也无法移开。 开幕式开始,导播只介绍了主席台以及旁边最好位置的一片席位,在那里端坐的不仅仅有身体健康的观众,还有一部分有着残疾的观众,而他们全部都是老人,而且无一例外的身穿军装,胸前的勋章闪闪发亮。 “全国的观众朋友,在这里观看开幕式的,是共和国老军人的代表。现在,让我们向这些革命前辈致以崇高的敬意!” 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声,掌声,在体育场各处响起,汇聚成巨大的声浪。每一个共和国的观众,都站起身来,向着老军人的席位表达着自己的热爱与尊敬。 在席位最前方,一位高大的老军人站起身来,从大屏幕上看得清清楚楚,他肩头是共和国的国徽,这是元帅才能佩戴的肩章,他就是中国军界的资历最深的元老,退役元帅朱德先生。朱德元帅拿起了话筒,体育中心四方的大屏幕同时播放着这个镜头,很快欢呼者们都屏息凝神,安静下来。 “全体都有!”朱德元帅大声喊道,“起立!敬礼!” 老军人们,腿部健康的几乎在同一时间站立起来,而那些坐着轮椅的军人则挺直了腰杆,老军人们在他们的指挥官带领下,集体敬礼。 “坐下!”朱德元帅接着喊道。军人风范在这些老军人身上毫没有驰废,他们固然头发花白,甚至全白,但是军人钢打铁铸一样的军姿,让他们年老的身体看上依然钢劲有力。 发自内心的欢呼声再次响起,群众们热情洋溢。我忍不住想起了不久前那次党课,这些中国共产党的军人,用他们的流血牺牲,开创了中国的新时代。而在新时代,他们无疑依旧是中国人崇拜的对象。 从一开始,气氛就被拉动起来。而接下来,这样高昂的气氛再也没有降温。 1964名演员的击缶而成的倒计时拉开了1964北京奥运会的帷幕。一下子吸引了全世界人的眼球。随后,鸟巢上空出现了由烟火铸成的18个大大的脚印,它正迈着矫健的步伐,行走在星光闪烁的夜空中,走向国家体育中心—鸟巢。 焰火燃放准确无误,这样的控制能力,让我不禁祈祷千万不要出什么纰漏。也许是上帝听到了我的祈祷,整个过程完美无缺。 在这个充满期待的开幕式中,在体育场中心,是表演者组成的神奇的画卷,太极图代表着夏商周时代的神秘文化,孔子三千子弟的吟诵,则是春秋时代中国文化的缩影。汉代的造纸,魏晋的狂歌,唐代的雕版印刷,宋代恢宏大气的《清明上河图》,明代更加丰富的文化,这些都代表着中国文化各个时代的顶峰。这些都由表演者的队列以及手中的电子板美妙的变化出来。 除了队列和电子板组成的美妙画面之外,中间还穿插了中国各个时代的体育项目,从投筹、五禽戏,少林拳,太极拳,马球,蹴鞠,等等等等,都向世界展示中国古代拥有的华丽文明。 这部分关于中国文化介绍的部分,只能称其为惊艳。 而接下来,一张神秘的画卷就展现在我们面前,一群穿着黑衣的舞蹈演员在画卷上用自己的肢体画出了一道道迷人的线条,表现了中国水墨画的洒脱,随后来自五大洲的孩子们拿出彩笔将黑白的画卷,变成了彩色,随着奥运主题歌《北京之夏》的歌声中,各国的奥运代表团开始入场,当奥林匹克运动的发源地希腊代表团入场时,世界惊奇的发现:原来运动员把色彩的足迹留在了“纸”上。在北京奥运会上,画卷竟然变成了色彩斑斓的了。 声光效果,以及时间控制完美无缺。全场的观众,无论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都忍不住鼓起掌来。 一般 在全世界其他国家,到现在为止,各国的大型运动会都是在白天开始的,得知这次奥运会开幕式会在夜晚进行的消息,各国都议论纷纷。中国人无疑非常清楚自己要做什么,要怎么做。夜色不但没有掩盖各种色彩,相反成了各种色彩最佳的背景。在现在的鸟巢中心,各种灯光完美的搭配起来,让整个中心按照编导者的意图,展现出美奂美仑的景色。如果没有在现场,是绝对无法感受到的。 所有在场的观众都如醉如痴,即使在最美丽的梦幻当中都不会出现的美景,居然在现实当中被亲眼目睹。欢呼声此起彼伏,观众的情绪都达到了高潮。 各个国家代表团的团员很明显被这样的美景所感动,他们精神抖擞,也不断的左顾右盼。当运动员们看到体育中心那无与伦比的大屏幕上出现自己的身影,他们就会兴奋的奋力挥手,而且笑起来。兴奋的神色,久久不能平息。 美国和欧洲代表团的团员,拿出照相机不断拍照。而从奥运会开幕式刚开始,全场各处都有闪光灯不断闪亮,中国人,外国人,都在尽其所能的拍照。就如我旁边的这几位同僚,拍照拍到早早的几乎用光了胶卷。随然他们的理性让他们开始很谨慎的使用胶卷,但是一种要做点什么的心情,让里面的两位男士取出胶卷之后,仍旧不断按动快门,让闪光灯闪烁。对这种孩子气的做法,我倒是很能理解。 各个代表团进场完毕,升旗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 在主席台前方的会场上,有一个红色地毯铺成的台子,乐队居于两边。中间是歌手们演唱的位置。在此时,一个身穿红色连衣裙的少女缓走上演唱台,美妙的童声演唱着一首歌曲。对这首歌曲,我知道的是它名叫《歌唱祖国》,被称为中华共和国的第二国歌。这首本该是雄壮豪迈的歌曲,由这个长相粉嫩可爱的小姑娘缓缓唱起来,有着无可比拟的甜美,纯真的感觉,反而让这首歌更有一种深入人心的魅力。 一直没有停止过欢呼的鸟巢体育中心,很快就沉静下来,人人屏息凝神倾听着演唱,这样的静寂,又让演唱变得更加悦耳动听,打动人心。 五星红旗迎风飘扬,胜利歌声多么响亮; 歌唱我们亲爱的祖国,从今走向繁荣富强。 歌唱我们亲爱的祖国,从今走向繁荣富强。 越过高山,越过平原,跨过奔腾的黄河长江; 宽广美丽的大地,是我们亲爱的家乡, 英雄的人民站起来了! 我们团结友爱坚强如钢。 五星红旗迎风飘扬,胜利歌声多么响亮; 歌唱我们亲爱的祖国,从今走向繁荣富强。 歌唱我们亲爱的祖国,从今走向繁荣富强。 伴随着歌声,一群身着中国各个朝代特色服装的少男少女,簇拥着共和国的五星红旗,向着旗杆方向缓步前进。 大屏幕上不断切换着全场的特写,当特写目标是主席台上那些共和国的领袖,我看到沈茂左手捂住自己脸的下半部,红红的眼圈和脸上闪动的晶莹泪水,无疑说明这这位共和国的领导者此时的情绪。而沈茂旁边的那些同僚,很多人同样激动的泪流满面。镜头很快切换过去,导播在整个过程当中,极少拍摄主席台。而这场转播,是全世界同步进行的。不知道全世界各国的观众,看到共和国领导者们的泪水,会有何感想。 不仅仅是共和国的领导者,特写镜头切换之处,都有人在流泪。这是喜悦的泪水,很多人如此专著的倾听着演唱,激动的情绪甚至让他们不知道自己正在哭泣。他们就那样站立着,任由泪水在脸上任意滑落。 一曲歌唱祖国结束之后,欢呼声很热烈,却没有想象中热烈。因为很多观众一面擦拭着刚发现的泪水,一面抬起手缓缓挥动。 国旗交到了英挺高大的国旗护卫队手中,然后被系在旗杆的绳索上,没有人指挥,所有中国观众不约而同的站起身来,嘹亮的《义勇军进行曲》响起的时候,所有中国人同时唱起了国歌。军人们敬礼,普通人民则将右手按在胸前。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每个人被迫着发出最后的吼声。 起来!起来!起来! 我们万众一心, 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 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 前进!前进!进! 歌声低沉有力,全场的中国人庄严肃穆的神色令我不由得吞了好几口口水。这是一种力量,与美国人唱响国歌同样庄严肃穆的力量。上帝保佑米利坚,但是谁在保佑中国呢? 奥运圣火在保护者的簇拥下进入了会场,一名中国运动员手持弓箭站在距离火炬很远的地方。现在是奥运会的重头戏,点燃圣火。中国人到底要怎样点燃呢?不会是…… 和我想的一样,中国弓箭运动员把一支特制的火箭箭头放在火炬上,很快,箭头就燃烧起来。弓箭选手张弓搭箭,拉得如同满月一样的金属弓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如同阿波罗的武器。全场所有人,包括我在内都屏息凝神,期待千万不要出什么纰漏。 银色的弓弦一弹,火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射入了高高的奥运火炬顶端去了,巨大火柱冲天而起。1964年,第18届奥林匹克运动会正式开始。 纽约时报》记者苏珊.贝尔登专栏6月18日 今天完全没有力气,经历昨天那幕式那样的感官盛宴之后,我懒洋洋的躺在床在不想动。越是美丽的东西,就越给人留下不现实的感受。中午随便吃了点东西,下午接到一个国际电话。《纽约时报》认为我的责任已到,我本人也不是体育记者,所以我就被召回了。 去的时候,我执意向我的叔叔杰克.贝尔登学习,也是跳上一艘轮船就出发了。回程的路上,我可以乘坐飞机。 《纽约时报》记者苏珊.贝尔登专栏6月24日 我现在坐在纽约时报的办公室里面,面前的报纸多数是前几天的。欧美各国的报纸都把这届奥运会与纳粹德国奥运会相提并论。通过卫星向全世界转播的开幕式当中,的确有很多镜头和当年的德国开幕留下的镜头有相似之处。于是在欧美的一些电视台,经过巧妙剪切的暗示性影片纷纷出炉。我的观感是,独裁国家拍摄的影片,无论是彩色的还是黑白的,都真的很有美感。 但是民众们可不吃这套,华美的电视转播引发了美国人民极大的兴趣,大批美国人看完了奥运会开幕式之后,申请去中国观看奥运项目。全部直播和录播的比赛节目,同样引发了美国热爱体育的观众的热情。为此,购买奥运会电视转播权的协议让中国人大赚一笔。这在奥运会历史上,可是罕见的。 对于中国这个国家,我在这几个月的采访当中有种说不清楚的印象。她无疑符合共产党政权的一切特点,专制独裁的共产党政府,拥有特权的共产党党员,还有心怀不满,追求自由的人民。 但是我所看到的中国,在这一切表象之上,好像有着更高的东西在运营这个国家。这就是我最直观的感受。因为这个国家所执行的一切,都是由中国宪法所授权的。就我所知,每个公民都在不断接受宪法教育。每个家庭都有一本宪法。这点,和美国非常相似。这个共产党政府正在不断深化属于他们自己的理念。也就是我前面提到过的“宪政独裁”。 甚至可以开玩笑的说,中国是一个宪法的国家。仅仅这一条,就让我终于能够理解,为什么杰克叔叔愿意留在中国,而不是返回美国发展。 不过今天最高兴的是,收到了一封来自中国的信,发信人是在中国认识的朋友胡八一。虽然信里面吞吞吐吐,但是胡八一还是表示,没有能以美国的亲吻礼节告别实在是让他遗憾。 我看完之后笑了。 《在中国,一切所谓民族问题,都是伪命题!》这篇题目火爆,内容更是尖锐生猛的文章在1965年清明节在《人民日报》一经发表,立刻引发了网络上“五毛党”的欢呼。 从奥运会结束之后,以前湖为首的一群人提出了某些质疑,为何开幕式上没有元朝和清朝的文化内容。这个质疑是公开的,本来负责奥运会文化宣传的就是毛雄辉,前湖他们用脚趾头也能够想明白,毛雄辉的立场是什么。毛雄辉固然因为“文青”倾向,在1962年被太祖点名批评。但是毛雄辉本人好歹也是陕西众出身,那是有“免死金牌”的。 太祖本人非常看好前湖,曾经亲点前湖共青团中央书记。但是陕西众本来就对前湖有着深深的成见,而在这件事情上,前湖看似针对的方向无足轻重,但是这点却是大部分陕西众从未言明过的底线。于是陕西众爆发了,在政治局会议上,萧白朗率先声讨前湖。前湖听说过主抓钢铁工作的萧白朗性情暴烈,但是他没想到,在这个和冶金毫无关系的事情上,萧白朗率先打了第一枪。 不仅仅是前湖大出意料之外,连太祖也大出意料之外。一般来说,这样公然的发炮,肯定有深刻的政治背景,有着更深的矛盾在里面。所以太祖一度想通过“民族理论”来压制萧白朗的猛烈攻击。结果就是,陕西众出身的高级干部们纷纷表态,支持萧白朗的立场。“以民族压迫为执政根基的蒙古和满清殖民当局,毫无宣传的必要。” 陕西众给人的感觉一贯是“修正主义者”,他们不太在意理论,更多的注重实际工作,这些人算得上是管仲的政治继承者,仓廪足而知宠辱。经济飞速发展可以暂时解决很多矛盾,等到经济发展到量变,很多曾经的矛盾就失去了原先的经济基础。这个毫不革命的方法,在中国的确起到了意想不到的作用。中国的核心问题是工业化体制和旧的农业化体制的矛盾,无论人民看上去有什么不满,他们最终都得适应工业化国家的体制。 所以这个本来和体制无关的问题,却导致了众多最高级的干部集体发难,逼得前湖当众气哭,也算是一个在党内历史上罕见的案例。更加过分的是,沈茂以劝架的姿态出现,他先安抚住群情激奋的陕西众,然后勒令前湖不许退场,一定要前湖当众解释清楚自己的思想源头。这个举动其实等于判处了前湖的政治死刑。 沈茂的举动连太祖都看不下去了,对待同志不该这样毫不留余地。面对太祖的当面质疑,沈茂不为所动。他很认真地警告太祖,“无论谁,无论他当过什么样的职位,有过多么辉煌的过去,都不能在这个问题上站错立场。” 如此认真的发言并没有激怒太祖,相反,让太祖明白了一件事,党内很多同志对这件事是非常认真的。认真地态度,远超过太祖的想象之外。既然冲突的原因和目的非常明确,那么太祖反而不担心这牵扯到更深刻的阴谋或者路线斗争。倒是党内同志对于蒙古和满清的态度,让太祖大开眼界。原来共事这么久的同志们,还有这样的一面啊。 剩下的事情就简单了,在之后的几天内,前湖三次作出深刻检讨,每次的公开检讨稿子,前湖都念得热泪盈眶。作为代价,前湖被免除一切党内党外职务,保留党籍,留党察看。一颗政治新星就这样夭折,令党内很多人为之侧目。不过陕西众并不在意“文字狱”,对于这件事,陕西众情绪化的做法已经是肆无忌惮。政治局连夜开会,在毫不沟通的情况下,以9票赞成,3票反对,同意成立“文化监查委员会”,要对鼓吹民族主义情绪的党内错误路线穷追到底。萧白朗申请成为“文化监查委员会书记”,并且在对人大的公开报告会上当众宣称,“一定要在党内杀杀这股歪风邪气!” 委员会组建的当天,周恩来忧心忡忡的前去拜访马前卒,希望他能够出面阻止这次极有可能引发“大汉族”主义情绪的事件。马前卒无奈的告诉周恩来,他本人在政治局常委会上投了反对票,已经尽了自己的力。而且这次运动无可避免,任何工业化国家都会有“民族主义”问题,对此,斯大林本人早有过专论评述。所以马前卒本人爱莫能助。 周恩来仍旧不愿意放弃努力,他又去拜访了温和派的代表沈茂。沈茂也表示,如果民族主义情绪不可避免,那么在党的领导下推行,远比民间推行要来得更可靠。而且无论怎么消除民族主义情绪,给蒙古和满清翻案,都属于罪不可赦的范畴。既然蒙古和满清当局本身就是建立在民族压迫基础上的,那么反对民族主义,无疑得反对蒙古和满清。 以周恩来的聪明睿智,他深知绝对不可能改变这个举措。他含蓄的询问沈茂,这次运动会不会变成翻旧帐。沈茂知道当年周恩来在民族问题上曾经有过不少“息事宁人”的发言。和前湖的发言相比,周恩来当时的发言或者能称为走的更远也说不定。陕西众轻易不喜欢搞运动,但是陕西众一旦准备搞运动,从来都是不达目的,决不放弃。而且无论牵扯到谁,陕西众都不会放过。 所以沈茂非常认真地告诉周恩来,这次运动不是为了翻旧帐。也不会去翻旧帐,向前看才是党的纲领和宗旨。沉溺于过去,对大家有何好处。沈茂反而向周恩来建议,要不要加入到委员会当中,就任秘书长一职。对此,周恩来很礼貌的拒绝了。 反“狭隘民族主义”的运动一登场,就可谓震撼。在中国,有一种非常奇妙的政治倾向,那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取消了民族,就意味着少去了很多麻烦。这对于共产党也好,对于官僚系统也好,都是可喜可贺的。 满清覆灭之后,满人纷纷改名换姓,剩下的死硬份子绝大多数去了东北。解放东北的战役之后,在东北毫不声张的进行过多次严打。理由是很简单,东北土匪太多,需要严打。于是一轮轮的剿灭,各种有可能反党的家伙被割韭菜一样杀得干干净净。其中包括了数百万前满份子。经过这样的清洗,满清势力已经荡然无存。 在蒙古,苏联人发挥一贯的冷酷风格,他们不仅仅是抛弃了乔巴山,连带蒙古共产党和政府组织的名册也一并交给了TG。TG按照这些名册抓杀抄拿。马匹跑的再快,也顶不住空中侦查。解放军的骑兵部队,在空中侦察的配合下,对叛国者和匪徒毫不留情。蒙古人性情豪爽,对强者的服从颇为自觉自愿。剿灭了叛国者,剩下的人自觉自愿的服从了共和国政府的领导。一手抓社会主义经济,一手镇压反革命份子。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蒙古的旧有生产模式在现代化牧业面前根本不堪一击。在共和国官员们的指导下,蒙古经济恢复很快。内外蒙被分为三个新的省份,蒙古这个地名,被深谋远虑的从地图上抹掉了。 所以萧白朗的委员会存针对的敌人就是“民族划分”的概念。马克思、列宁都是主张民族划分的。但是陕西众无疑认为不应该存在民族划分。这在中苏之间还造成了一定的论战。苏联认为中国“取消民族”是犯了政治路线的错误。共和国则嘲笑苏联刻意凸显民族划分是自掘坟墓。一切人为制定的划分人类的行动,都是一种不负责任的态度。所谓民族划分和纳粹的理想基本上是一丘之貉。都是用不肯正式现实当中复杂的问题,然后用某种狗屁逻辑强行制造差异,给自己寻找借口。 对此,沈茂在电视上公开发表演讲。沈茂认为,资本主义国家是围绕资本家服务的,在资本主义制度下,钱是唯一标准。这种制度根据资本的多寡,以“金钱面前一律平等”的态度,制造出差异,固化了社会各个阶层之间的鸿沟。有钱就可以享受更多服务,这样的“平等”创造出来的就是彻头彻尾的不平等。各阶层之间的极少数转换,被欧美当作典型事例极度宣传,作为美国梦或者欧洲梦的理论基础。实际上,在欧美底层人民根本没有自由上升的渠道。 苏联等国家则曲解了社会主义制度的理论,以僵化的体制限制了人民的自由,以长官意志来运营国家。空耗了资源,弱化了社会的多样性。然后又以人为创造的愚蠢标准来割裂社会。 只有中国,才本着自由平等的态度来运营国家机制。在中国,所有人一律平等。社会各个阶层都可以在共和国找到自己的立场和地位。中国共产党本着实事求是的态度,既不会人为割裂社会,制造人民之间的差异,以推卸责任。也不会以超阶级来蒙蔽视听,创造出“虚拟的敌人”来转移矛盾、混淆视听。在中国,人民都是自由的人民,在中国,人民都是平等的人民。 中国共产党本着为人民服务的立场来执政,人民可以在宪法的框架下追求属于自己的自由、平等、解放。执政并且为人民服务,是共产党的权力和义务,共产党绝对不会抛弃自己的权力和义务。所有中国人民都将一视同仁的享受自己的权力,承担自己的义务。 这样态度鲜明的发言秉承了共产党的一贯态度。在中国,强势政府,更加和谐的权力与义务的统一,一个执政党是否独裁并不是问题,只要这个政党是一视同仁的服务或者欺压人民,那么这个政党的道德水准就会得到中国人民的赞同。 共和国的经济终于放开了,这是一次全面的放开。也有另一个更加官方的说法,就是“抓大放小”。共产党集中力量抓大型企业,而大型企业本身就是“标准”的制定者,具体的生产,或者说“中小企业”都交由“自由”的人民来靠自己的力量经营。共和国国家体制通过“为人民服务”来行使统治。 以“自由平等”为核心的运动,不仅仅是在中国反响巨大,在全世界都引发了共鸣。中国还算好些,工业化的时间还短,社会上的资本运营还没有深化到足够深度,在进入后工业时代的欧美,高度精密的工业化运营,让整个社会变成了一个庞大的机器。这个社会机器甚至已经超出了资本家的控制。以“资本运营”为核心的欧美,人民觉得已经失去了“自由”,为了解决这个矛盾,欧洲福利化社会的进程越来越快,福利化社会又不断地扼杀社会前进的动力。 美国的体制从一开始就反对民粹,反对福利体制,但是他们也不可避免的陷入了另一个社会体制僵化,社会各阶层矛盾激化的趋势。 苏联则因为自己的工人福利过高,让苏联的工业毫无竞争力可言。 与他们相比,共和国在60年代形成了三低两高,也就是“生活水平起点低、劳动力成本低、社会福利低。经济运营水平高、人民受教育水平高”的特点。 在1965-1967年,共和国以很多产业为信用抵押,向全世界筹集资金,最终发行了接近1000亿美元的长期债券。贷款协议当中商定可以用人民币偿还。这年头全世界资金充裕,利率接近零利率。借债是第三世界国家的普遍风气,共和国的巨额借款也谈不上有太多了不起。 1970年开始的经济危机和美元危机,到了1974年,美元和黄金脱离挂钩,加上期间人民币的升值,让共和国轻而易举的实质性赖掉了400亿美元以上的借款。 1975年1月,共和国财政部发布了内部紧急通告,要密切注意人民币回收问题,防止外国资金在中国的经济破坏行动。到了年底,这个严防死守的行动最终被证明,这是虚惊一场。由于经济危机,共和国商品成了绝大多数国家唯一能够买得起的商品,人民币回流速度超过官方的预期。一方面是共和国的人民币大量回流,另一方面,在人民币圈,对于人民币的需求也在不断扩大。两相相加,外国人持有的人民币不仅仅没有冲进共和国金融体系兴风作浪,相反,各国央行都提高了人民币储备数量,人民币在全世界货币储备当中的比例提升到了8%这样的一个水平。人民币和美元的汇率达到了10:1。 中国的好日子终于开始降临了。 中国的夏天开始了,陕西众的黄昏也降临了。到了1975年,陕西众在世的人数不到1939年的85%。很多人要么退居二线,要么干脆就在疗养院面对人生的终点。与之相比的,倒是主席和总理为代表的老革命们身体更加健康些。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就是主席他们也承认,但以工作辛苦程度而言,陕西出身的同志们工作强度是南方同志们比拟不了的。 在1975年,沈茂意料之外的成为了共和国第三任国家主席,这个选择与其说是沈茂努力上进,倒不如说是老家伙们逐渐失去了政治热情。共和国的权力向着第二代转交的速度越来越快,1890-1910年出生的同志们不断的淡出政治领域,1910-1920年间出生,赶上了陕西众第一批大规模教育普及的青年一代成长起来。在这样的背景下,在党、政、军、企业部门之间都有过丰富经验,人脉颇广的沈茂,倒成了大家都能够接受的对象。沈茂这年75岁,早已经过了古稀之年。在这个年纪爬上共和国权力顶峰,并没有让沈茂产生什么天真的愉悦。他的母亲今年已经101岁了,老夫人对儿子最终达成了她的理想,也没有过于激动。在沈茂成为国家主席的一个月后,老夫人静静的在儿子的陪伴下,面对着已经近在咫尺的死亡。 能够采用的医疗都已经采用了,最后一次吸完了痰液,老夫人的呼吸突然变得轻松顺畅起来,沈茂并没有感觉轻松,他虽然还强打笑意,可眼角已经有了泪光。 医生们虽然还想继续治疗,老夫人轻轻抬起手阻止了他们。“你们都尽了,谢谢各位。我不是在说你们坏话,不过呢,要是医生管用的话,世上就没有死人这回事。这最后的时候,让我和家里一起多说会儿话,就别往我身上插管子,也别给我喂那些药了。” 沈茂破涕为笑,或者说是笑着哭起来。医生看着沈茂,沈茂抹了抹眼泪,然后向医生挥挥手,“请诸位出去吧,感谢你们对我母亲的照顾,我一会儿再正式道谢。现在已经不需要医生了。” 对于这样坦荡的态度,医生们自然是非常欣赏的。给老太太做了最后的医疗上的整理,医生们鱼贯走出了病房。 沈茂的孩子们和孙子们围绕着家族当中的最年长者,老夫人一个一个把他们叫上前来,带着慈爱和他们一一说话,并且赠送给他们最后的礼物,然后老夫人打起最后的精神,“我想睡了,大家都出去吧。”孩子虽然也想留下,但是却拧不过老夫人的意愿,他们只能出门去。把母子俩人留在病房里。 “没想到我能死的这么安静。老天对我不薄啊。”老夫人说道,“我活了这么久,你爹,还有你的哥哥姐姐都比我死得早,我最怕的就是你也死在我前头。儿啊,那怕你只给我送终,就是你对我最大的孝顺了。到今天之前,我怕啊!” 说到这里,老夫人突然泣不成声。 沈茂只是握住母亲干瘦的手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等到母亲的情绪稍有平复,沈茂采用毛巾帮母亲擦去了脸上的泪水。 老夫人的脸上一度红润,但是这红润开始迅速褪去,老夫人突然微笑起来,“我感觉到了,我很快就要死了,不过我这辈子有父母,结了婚,有了儿子,女儿。我该有的都有了,没什么遗憾了。儿啊,我现在不想睁眼了,你抓住我的手……”老夫人的声音逐渐弱了下去,沈茂紧紧地握住老夫人的手。 老妇人的嘴唇还在轻轻的动着,沈茂连忙凑上去,他听到老夫人低低的声音在缓缓的陈述着最后的心愿,“把我埋在你爹身边,他对我不错,我死了也能跟着他。而且,儿啊,以后你就只能自己照顾自己,我已经帮不上你了。我以前总想让你当上国家主席,这就跟我儿子当上皇帝一样,不过你真的当上了,我又觉得,你这么大年纪了,还得给国家卖命,你们这些人就是劳碌命,当官能弄到的那点地位,和你的付出,根本不成比例,不公平啊,有我在,你还有娘,还有家,我不在了,……” 声音越来越弱,最后终于听不到。沈茂手中母亲的手掌越来越凉,沈茂知道,自己永远失去了这个世界上唯一的长辈。 沈茂请了一个礼拜的假,对他来说,这是他到现在为止因为个人原因申请过的最长时间的假期。四十几年来,包括沈茂在内的陕西众,无一不是在兢兢业业地工作。和大家的付出相比,所谓的权力、地位、或者金钱上的回报,都可以说微乎其微。沈茂突然间有种疑惑,自己和同志们这样的奋斗,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过他很快就释然了,这样的疑问并无意义,因为这个疑问本身就没有什么合理性。现在的中国,就是一本故事书,陕西众作为故事之外的人,书写了这个故事。看上去这是件非常了不起的工作。但是如果把“故事作者”的这个身份抛弃掉,那么沈茂,陕西众的意义又何在。故事的作者创造了故事,而这个故事又证明了作者的存在和意义。这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 1976年,司法界闹出了“嫖宿幼女案”,这件案子让司法界承受了极大的压力。全国人民一起开始反对司法界的“自由主义”倾向。 1977年,南方上万个体户集体游行,声讨“乱收费”,个体户们与政府的协商并没有让个体户满意,于是南方个体户开始自发参与人大代表的选举,在竞选中惨败。作为对应,国家开始大力扶植连锁超市业。 1979年,大学生状告教授“在课堂上宣讲反党反政府言论”,法院拒绝受理。学生们上街游行,TG开始对司法界进行大清洗。 1980年,共和国标准商用快速反应堆投入使用。 1981年,阿富汗战争爆发。 1982年,共和国发电量首次超过美国。 1985年,共和国首次登月成功。 1988年,共和国引海水入干旱地区的计划提通过人大决议。 1989年,中国共产党发表了中国后工业化调查报告。报告中提出了后工业化的中国需要面临的四大挑战。生活质量、城市建设、公民教育、养老保险。 1990年,苏联经济改革失败。波罗的海三国脱离苏联独立。 1990年8月,苏联副总统亚纳耶夫前往北京,接待他的是中国共产党总书记太宗,亚纳耶夫这次的官方任务是和中国方面商讨苏联欠共和国80亿美元的债务问题。但是他本人早已经通过秘密渠道向共和国发出了申请,希望共和国能够支持苏共当中依然坚持共产党执政的忠贞党员,推翻戈尔巴乔夫的统治,挽救苏联。 所以亚纳耶夫在太宗的引荐下,拜会了前中国国家主席太祖。此时,二战四巨头,罗斯福、斯大林、丘吉尔早已经作古,仅有太祖一人在世。四巨头时代的小兄弟,现在已经是世界上辈分最高的政治家。 主席现在早不执掌具体工作,亚纳耶夫之所以拜会主席,是因为主席的声望。资历这种东西,看不到摸不着。如果是太宗公开的支持,那就极有可能导致苏联人民和苏联共产党的巨大反感。而主席一旦出面,这种反感就会烟消云散。毕竟主席和斯大林算是同一时代的领袖,无论对老一辈如何的看法,但是盛名之下,敬畏之心是无法消除的。所有共产党的领袖,其实都承认主席的辈分,前辈的言语总有着一种无可抗拒的号召。 美国和欧洲就非常痛恨中国领导者的长寿,让他们不得不长年累月的报道着那些熟悉的名字。反复的报道,让欧美的群众们都对这些异常长寿的中国领导人产生出一种畏惧。这些曾经叱咤风云的男子们,哪怕仅仅是存在,都意味着一种人力无法抗拒的感受。 当亚纳耶夫见到太祖的时候,他的态度不自觉地恭谨起来。对于风雨飘扬的苏联共产党,太祖几乎见证了苏共的每一个时代。欣欣向荣的中国共产党,正在观看苏联共产党的末日。而太祖的态度,就是对苏联共产党的最后宣判。 “苏联同志需要什么样的帮助呢?”太祖的问题非常简单。 但是亚纳耶夫本人却无法回答。是啊,苏联共产党需要什么样的帮助呢?缺钱、缺人、还是缺武力?比起中国共产党面临过的险恶境地,苏联共产党远没有这样糟糕。苏联依旧拥有庞大的军队,拥有庞大的生产能力,它甚至没有遇到什么真正的外来军事压力。但是,苏联共产党已经失去了凝聚力,失去了人民的信任。 这比什么都更加致命。 会谈没有什么结果,亚纳耶夫自己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戈尔巴乔夫本人的上台,正是苏共各个阶层都无计可施的情况下,才把戈尔巴乔夫推出来。在这点上,苏共已经走投无路了。 抱着试试看的态度,亚纳耶夫又拜访了共和国前军委副主席,退役元帅顾璐。老元帅现在85岁了,他依然消瘦笔挺,看上去更像是一位学者而不是一位威名赫赫的军人。 面对亚纳耶夫的访问,顾璐元帅很不客气地进行了交谈,“当苏联共产党开始不加判别的批判起斯大林同志的时候,苏联共产党就已经走上修正主义的道路。就像是法国大革命的督政府,当他们开始批判革命党,把一切过错都推给革命党,试图把自己清洗的跟天使一样的时候,法国大革命就已经结束了。苏联共产党把一切过错都推给斯大林同志,苏联的共产主义运动在某种意义上就已经结束了。而你们现在的所谓改革,彻底放弃了阶级观点,试图以超阶级的谬论来构架一个根本不可能实现的空中楼阁。苏联共产党这就是自取灭亡。我现在甚至怀疑,苏联共产党是否真的能够符合他的名字。” 中国共产党同志的严厉指责,让亚纳耶夫十分不好受。 “那么元帅同志有什么建议么?” 亚纳耶夫问道。 “如果我还有建议,那就是至少保留几个能够继续执政的边疆地区。让共产党还有最后的基地,如果连这个都没有了。共产党一旦被连根拔起,被剥夺了一切控制的资本,那么苏共的同志只能等待下一次危机到来,等待下一次新的革命。无论是资本主义国家,或者是社会主义国家,所依靠的都是资本。没有了资本,就没有了一切。对于革命来说就是如此。”顾璐元帅此时的说法更像是文官,而并非一名军人。 “共和国能在资金方面给与我们支持么?” 亚纳耶夫突然有了点希望。是啊,如果有钱的话。 “你这就得询问共和国的官方,而不是我了。我只是个退役的军人,军人是不能干政的。”顾璐元帅对亚纳耶夫的表现十分不满。 当亚纳耶夫离开共和国之后,顾问会议在太祖的官邸召开。老家伙们基本都退出了一线,作为顾问会议,太上政治局,还都是熟人。朱老总已经去世了,周总理已经去世了,马前卒、杨柳、沈茂也都去世了,像王启年、萧白朗等人,则住在特护病房里面,苟延残喘。即使是依然可以左右中国政局的太上政治局,现在也必须面对随时会降临的死亡。 “苏联就让他自己灭亡吧。”顾璐提出了自己的观点。其实包括中国政治局当中,早在戈尔巴乔夫上台的时候,顾问委员会就预言了苏联的灭亡。年轻一辈的同志并不相信事态会真的如此发展。所以顾璐坚决不会同意帮助苏共,哪怕仅仅是为了让共和国的年轻一辈实实在在的看到反面教程,共和国都会袖手旁观,坐视苏联崩溃。 “苏共现在剩下的不是野心家,就是无能之辈。挽救这样的政党毫无意义。”太宗虽然不是顾问委员会的一员,依然在第一线工作,但是他有旁听的权力。 其他的与会者都表示赞同。主席却没有说法,良久,他才叹息一声,“我没想到,我居然能在有生之年看到苏共的灭亡。真的是个讽刺。就算是苏共的前身,俄国社会民主党,也不过是1898年3月成立的,我是1893年出生的,算起来,再过3年我就100岁了。却不知道苏共能否撑过100岁。” “对苏联的技术人员的特别安排,我们已经派遣出去了。我们起步早,相信可以得到很大收获。”太宗说道。 在沈茂最后一任国家主席任期,也就是1980-1985,沈茂就以苏联崩溃为预案基础,推动针对苏联专家、苏联各方面科技研究机构的准备。那时候,不少党内同志还认为这过于玩笑了。现在已经没有人会这样认为,苏联的问题明明白白,沈茂当年的准备现在已经见到了令人非常满意的效果。 1991年,亚纳耶夫发动了815政变,政变很快就被粉碎。戈尔巴乔夫公开宣布停止苏共的运行,建议苏共自行解散。一个令世界震惊的狂宴开始了。 中国的客机装载着数以十亿计的美元和人民币飞抵苏联,在那个崩溃的时代,所有的机构都已经混乱了。曾经非常强大的KGB现在已经处于僵化期,共和国根据早就准备好的线路,大量收买苏联的机密科技资料,各种设计图纸。各种专家被大量策动前往中国。共和国的工作人员发现苏联同志真的很傻很天真,收钱的时候实在是收得太少太少。那么一丁点钱就能打发得了所有的关系。共和国缺很多东西,就是不缺收买苏联技术情报和收买苏联技术人员的那百十亿美元。等重量的百元美钞就可以买到等重量的机密资料。后来,等重量的百元人民币就可以买到等重量的图纸。专家想自己去中国,没问题,想全家去中国,更没问题。 从1991到1994年,共和国在苏联花掉了80亿美元和120亿人民币,得到了共和国希望的绝大部分机密资料,以及获取了苏联在各个基础研究方面的原始参数拷贝数据。20多万名优秀的科技人员流入共和国的人才库,这让共和国的科技实力得到了极大的补充。 1995年,太祖等人的去世,让欧美各国几乎要欢呼起来。在他们看来,苏联的彻底崩溃,苏共的覆灭,再加上中共那些威名赫赫的老家伙们去世,这意味中共就是下一个要倒下的。 然后美国人很快就通过互联网发现,共和国的论坛当中,并没有充斥着失败主义情绪。相反,针对苏共的灭亡,共和国民间更多的是警惕,对和平演变的警惕。苏联崩溃后的惨状,让中国人民十分警觉。如果中共倒台,然后中国也变成这样的模样,共和国人民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当然,在美国和北约的策划下,美国长期以来收买的一些人派上了用场。他们总算是在中共的“纵容下”发动了一场运动。甚至在天安门广场上静坐绝食。党中央不少人气得脸色铁青,倒是顾璐元帅哈哈大笑,“美国人又开始通共了,这是好事,得充分利用才好。” 在顾璐元帅的亲自指挥布局下,共产党稍微采取“引蛇出洞”的策略,各种傻瓜就纷纷出炉。这真的是一场令人捧腹的大杂烩,官僚队伍当中的失意者、试图拥有更大权力的司法体系内的专家,知识界里面的教授,还有很多可以归于买办性质的商人,这样一群和旧时代一样的渣滓们试图对共产党进行反攻倒算。然后在共产党的铁腕下被粉碎。 顾璐元帅阻止了试图展开报复的晚辈,只要美国和欧洲肯要,让他们走。成千上万的“民运份子”逃离了共和国。 顾璐元帅在1998年去世,晚了两年,太宗也去世了。21世纪的曙光,只有极少数的陕西众能够看到。 2001年,美国的“次级贷款危机”爆发。得意了不到十年的美国陷入了一片慌乱之中。对此,党内的年轻同志很沮丧。准确预言这次危机的,是那些年近百岁的老同志。这些看着已经身居二线,随时准备应马克思召唤的老头子们,仍然有第一流的政治眼光。对于此,年轻人除了沮丧还是沮丧。 2003年6月,陕西众最后一人,沃艾罗死于家中。 2003年11月,共和国著名雕刻家苏无名完成了他最后一尊雕像,这是共和国领导者们的雕像。在雕像前方,竖立着一块顽石,上面刻了四个字,诸神之地。 “于是这里就成了圣墓。”——何观海。 每一座雕像都徐徐如生,苏无名在艺术圈内被公开称为米开朗基罗转世,不是没有理由的。这些老家伙们大多数都是烧成骨灰,然后把骨灰撒入大海。能够纪念他们的,或许只有这里而已。每到清明,都有人自发的来这里献花。苏无名雇佣了专门的保安公司来保卫自己的作品,得知此事的中国公民纷纷捐款。根据共和国约定俗成的规矩,苏无名申请了网站,其中有专门的关于捐款的财务使用说明。 在2009年的清明,美国记者海伦.贝尔登前来采访苏无名。在雕像所在的园区,前来纪念的人流看不到头。海伦.贝尔登随便翻看了一下鲜花上面的丝带,上面并非纪念的话,而是这些逝者生前的话。 “你们之所以比不了我们,除了你们自己缺乏奉献精神之外,还缺乏有奉献精神的同志。或者说,新的时代是不需要我们这样程度的奉献精神。”——马前卒。 “实事求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太祖。 “为人民服务等同于义务,那么义务就伴随着权力。所谓的美国的平等,绝不是美国总统那么虚伪矫情的说法,权力站在笼子里对美国人民说话。即使有,也是美国的权力者站在笼子里对资本家说话。”——沈茂。 “年轻的党员如果觉得因为比不了我们而感到沮丧,我认为大可不必。反正对我们来说,世界是你们的。”——顾璐。 数以万计的的鲜花代表了几乎等于这个数目的思念。而雕刻这些雕像的苏无名,又是抱着何等目的呢?海伦.贝尔登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苏无名。 对着个问题,苏无名却有些困惑。他表示,自己对这些人并无什么特别的感受。很多人他甚至不认识,雕刻的目的,仅仅是想雕刻而已。 记者海伦对这个解释并不满意,或许是沉迷于海伦女士的美貌,苏无名突然想出了一个自己以前始终没有想到的答案。他微笑着对海伦小姐说道:“之所以选定他们,或许是因为他们从领导者的角度而言,也是艺术家吧。” ************************** 后记 ************************** 这个坑就算是大纲吧,而且好歹我觉得按这也是偶尔挂两块肉的骨架,以后有机会发表的时候,再把这个大纲充实化。 坑里面我努力追求写实,所以结尾既不煽情,也不伟大。穿越者借由金手指,在毫无敌人的情况下,开创了一个工业系统。在这个系统内部,有着符合这个系统运营的思路,于是敌人被碾得粉碎。 当新的TG统一了中国,那就是当时世界上可以排前12强的国家,固然改变不了二战的结局,却可以改变中国的命运。 陕西众新建立的中国,有一个只有穿越中才该有的特点,这个新的体制很少有“意识上敌人”。至少我认为不该有这样幼稚的表现。陕西众的敌人,是推行工业化体制中遇到的敌人,这和对方是人民或者地主无关。凡是起来反抗新体制的,就是敌人。而这个敌人可以收买,可以教育,可以消灭。陕西众出牌的模式非常非常多。 另一个问题,就是陕西众绝不会采取“超阶级”这个无能法西斯才会采取的政治宣传。国家是阶级统治的工具。陕西众代表的是大资本的绝对意志,代表的是不断自我进化的资本运营的意志。这个意志之下,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就因为有了这样强烈的态度,才有最小限度的牺牲。 至于坑里面的中国,最后进入一个非常无趣的时代。后工业化时代。后工业化时代的特点有两个,1、各个产业的运营模式十分完善,已经难有寸进。这个时代,只有资本投入的不同,没有经营模式的不同。个人资质固然重要,但是平凡的普通人只要能够理解制度,也可以干出非常不错的成果。 2、国家机器十分精良,科技,管理,让整个国家便成了一个完美运营的机器。 这样的情况下,只要资本不犯傻,那么就等于一个完美的监狱体制被建成了。这也是为何后现代主义衍生的结果。身处完美的监狱当中,固然让人不爽。但是离开了这所监狱,就更加不爽。后现代主义,以扭曲的,零散的,微观的视角来解释世界。让人们感觉好一点,但是后现代主义根本无法回避它本身建立在后工业化的基础上。他不过是监狱当中的人,自娱自乐罢了。 坑里面的中国,最聪明的选择就是埋头发展,毕竟二战后我们抢了很多很多的地盘,扩大了控制区。其他的,也就这样了。叱咤风云不合适中国,中国必须强大自己,等待机会。 而清风所说的,精英化政党。我不认为这个新的精英化政党比现在的这种无用化海量党员更糟糕。在一个网络化,而且实实在在推行了60多年自由平等的中国,精英化压力更大,人民监督更多。也符合中国的传统文化价值观念。也符合代议制民主的特点。 这个故事不完美,我认为我努力在追求合理。有不合理的地方,还希望大家原谅。 最后,可能会不定时把前传出一部分。哪怕是流水帐,也会把1928-1932年间的最初创建时代的故事描写一下。以我们后别的眼光来看,其实就是建立一个“军工-农业-军队”复合体系,但是在当时,那的确是非常令人不解的神奇之作。 对大家的支持,再次表示感谢!!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om - 手机访问 m.bookben.com--- 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